探问药草(散文)

发布时间:2019-08-26 来源: 短文摘抄 点击:


  传奇的草本
  先有中医,还是先有中药?这个问题有点儿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实践应用中,医药相互牵引,同步发展。采药、制药、服药整个过程都属于治疗的范畴,构成了医药的整体。医药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无药不成医。
  中国最早记载中药的文字出现于《山海经》,先秦时期,业已久远,但漫山遍野的药草却更加悠长,那时文字尚未出世,深扎泥土的植物早已存在。那个时候人类还没有形成医药,不知道野草中隐含着如此深邃绝妙的生命寓意,于是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先辈们以神农为指引,不断摸索实践,从古老的植物中探问自然奥妙,共享万物恩典。
  从神农尝百草,到东汉《神农本草经》问世,从明代《本草纲目》,到现代《中华本草》的编纂,浩瀚的医药文献显现了岁月苍茫,前路幽深,以及疾病的无奈,让人类回望医学在历史轨迹中的艰难步履。
  本草初始,懵懂无知,那是一次人草战争。作为经验医学,每一味药草的尝试都冒着死亡的风险,唯有献身才能获取有效经验,中药的临床试验是通过人体真刀真枪进行的。神农是傳说中的农业和医药发明者,虽然是个体的符号,但更像一个群体代称。
  远古人类过着采集和渔猎的生活,神农发明了木耒、木耜,教会人们农业生产;还发明了医术,制定了历法,开创了九井相连的水利灌溉技术。那个时代帝王成群,遥远得如同传说,而且传说又在不断更新版本,比如三皇五帝究竟指哪几位,古今史家似乎一直没有形成定论。有的说三皇是天皇、地皇、泰皇,有的说是天皇、地皇、人皇,还有说是燧人、伏羲、神农,或者说伏羲、女娲、神农……
  无论哪个版本,神农无疑都是令人信服的上古圣皇。人类从有文字记载开始的几千年中,留下一条草蛇灰线的轨迹,而在文字之前的踪影全都交给了传说,只有传说可以承载无限的可能,缝合历史的缺口,让时光留下余温,使空间变得巨大而丰满。
  远古的事物已无法确证,比如那些不见天日的史实,注定永远是无解的谜团,在后世的追问中凝固成冰冷的化石,破碎成满地的陶片。两千年多前,有人走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希望搜寻到一些神农或者神农时代的残片,可遍寻大地,毫无踪迹。所以《史记》中有载:“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已。”对于云水苍茫的历史,对于无法穷尽的宇宙奥妙,太史公的话包含了人类多少怅然与无奈。
  然而擅长想象的人类,在空白处不肯轻易止步,对于一些重要的人和事,不希望如风而过,而是利用各种形式的塑造,深化印象,在反复的追怀传唱中再次复活。神农就是其中重要的复活者之一,后世的典籍中,不时出现神农的条目。唐史家司马贞的《补史记·三皇本纪》可算是较详细地作了记载:
  炎帝神农氏,姜姓,母曰女登,有娲氏之女,为少典妃,感神龙而生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因以为姓。
  关于此典,记载更早更细的是《淮南子·修务训》:“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泉之甘苦,令民之所辟就。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
  传说神农生有一个“水晶肚”,可以看见五脏六腑,看见吃进去的东西。当时人们经常因乱吃东西而生病,甚至丧命,神农为此决定尝遍百草,为民开路。他将能吃的放在身体左边的袋子里,介绍给别人,哪些食用,哪些药用。不能吃的放在身体右边的袋子里,提醒人们注意辨别,切勿采食。可令人费解的是,有特异功能的神农后来为何会因药草中毒而亡?也许是那种毒药太过厉害,无法化解。于是不断有人在研究、猜测、推断,让神农不治身亡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毒性植物,这种不可抗拒的剧毒,后来是否让人完全了解和掌握了呢?
  历史有太多无解的谜团,如果有人问什么是中药,恐怕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用一句话简单地概括中药的内涵和属性。对于由化学元素构成的西药来说,它比中药要简单明了得多,用一个分子式就能列举出它的全部。探问一下中医药为何能源远流长,不仅几千年不曾断裂消亡,而且还成了我们最具体代表性的文化遗产?因为中医药包含了文化与哲学,含蕴表意,微言大义,中草药符合我们民族的特性,在这样的文化氛围里,值得认真地探讨药草的身世与来路。
  近百年来,在西医的召唤下,大部分人都已认同了西药的思维,把西药视为先进科学的结晶,认为中药古老玄奥,一成不变,没有科学依据,留下的只是一种愚昧的思想,一些陈腐的观念。
  这也难怪,就连新文化运动旗手,学医出身的鲁迅先生也对中药充满了怀疑。首先中药的入药方式就有点儿与众不同,除了从植物、动物和矿物中取材之外,还匪夷所思地使用动物粪便当药用,这些粪便不仅是除病灶、祛沉疴的良药,有些甚至跻身名贵药材的行列。
  比如“望月砂”这个名字,多么浪漫诗意!难怪很多人都说中医不仅能积淀文化,续接文脉,还能传播哲学理念、音乐梦幻、诗歌意境、字画神韵。这些溢美之词先放一边,假如一旦道破玄机,那些美妙的药名顿感花容失色,让人大倒胃口,甚至掩鼻绕道,唯恐避之不及。
  望月砂,看上去颇有月宫玉兔的浪漫意境,说穿了其实它就是野兔的干燥粪便。其性平味辛,有明目杀虫之功效,治疗目暗生翳、疳积、痔瘘等症。
  夜明砂,此名有昼伏夜行的含蓄寓意,它是蝙蝠的干燥粪便,属清热明目,散血消积的良药。大多数眼科疾病都少不了用夜明砂。
  五灵脂则是鼯鼠科动物橙足鼯鼠和飞鼠的干燥粪便,据药理学测定,五灵脂含有大量树脂、尿酸及维生素A类物质,临床上常分生用和炒用。生用可行血止痛,治疗心腹血气诸痛、妇女闭经、产后瘀血作痛,还可用于蛇、蝎、蜈蚣等毒虫咬伤后治疗。炒用可止血,治疗妇女血崩、月经过多、赤带不绝等症。
  蚕砂,这个更加普通了,属于农家常见之物,作为家蚕的干燥粪便,在日常居家中经常用到。其性味甘温,入肝、脾、胃经,具有燥湿、祛风、和胃、化浊、活血、镇痛之功。常用于风湿痹痛、头风、头痛、皮肤瘙痒、腰腿冷痛、腹痛吐泻等症。古人将蚕砂炒热后装入袋中,趁热敷揉患处,可治关节疼痛,半身不遂。民间亦作枕芯的填充物,有清肝明目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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