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革命”_中国革命包括哪些

发布时间:2020-03-25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1912年2月9日,天津同志接到北京来的电话:南北议和成功了!清帝将于三日后下诏退位,民国临时参议院已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一室默然。然后有人说了声:再见。说话的这个人明天将赴锦州,召集铁血会残部,再次起义。2月12日,清帝发布逊位诏书。锦州发难,全军覆灭。
  
  辛亥逸事之十一
  百年前的10月10日,武昌城数声枪响,一场仓促的起事意外成功,催生了亚洲第一个共和国。本刊特辟“辛亥逸事”栏目,以讲故事的方式,再现辛亥革命发生前后的细节,勾勒出中国百年历史进程的线条。已刊发系列文章《让子弹飞》、《三位北京客的辛亥年》(上下)、《天下未乱蜀先乱》、《袍哥革命》、《断了皇帝的后路》、《绅士的败局》、《湖南的人头》、《娘子关头换王旗》等。敬请垂注。
  
  拿破仑字典中无难字
  这一天,有三种算法。
  在那些北京或天津卫的本分商民口里,账簿中,皇历上,今天还是“宣统三年辛亥十一月十二日”;那些剪掉了辫子的留学生,那些潜伏在租界里的革命党,他们则更喜欢将今天写成“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十一月十二日”;不过,他们应该也收听到了南方的决定,这是西历的 1911年12月31日,是中华民国成立的前一天,是满清入主中国的最后一日。
  凌晨。天津。小白楼。
  天一亮,天津革命党领袖白雅雨就将登上老龙头开始的火车,奔赴滦州。起义日期定在后天。
  南北双方已经达成协议,择日召开国民会议。江苏、安徽、湖北、江西、湖南、山西、陕西、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的代表,由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召集;直隶、山东、河南、东三省、甘肃、新疆,由清政府发电召集。这大致是双方的控制范围。
  眼看一个联合立宪国家即将诞生,但就在清政府控制的腹地,一群人还孜孜不倦地谋划着暴动。
  白雅雨眼睛紧盯着北方革命协会会长胡鄂公:“你看,滦州一旦独立,战守之势如何?”
  胡鄂公沉吟了半晌,说:“很难说啊。滦州南邻京奉铁路,一马平川,并无山河关隘可以固守,北京、天津、辽宁、奉天之敌,朝发而夕至。到时四面受敌,说战,无可战之地,说守,又无可守之资。这是一可虑。
  “新军施从云、王金铭、张建功三营,可战之士,不过千把人,尤其上两次你们从滦州回来,都说张建功心存观望,并未倾心革命。一旦大敌来犯,再有内叛,必然战守两难。这是二可虑。
  “滦州新军不稳,朝廷和袁世凯又不是不知道,第二十镇统制张绍曾、协统蓝天蔚被罢免,第六镇统制吴禄贞被刺杀,说明他们一直防备滦州新军倒戈,之所以迟迟没有讨伐,只是因为朝廷已经将滦州新军分割驻守,又有岳兆麟、王怀庆等人牵制,他们认为滦州已不成气候。敌人防备在先,这是三可虑。有此三虑,所以很难说啊。”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吗?”
  “滦州不可战,我唯有在独立之前,将昌黎、雷庄一带的铁路掘断,将滦河上的桥毁掉,阻止敌军来犯。滦州不可守,我唯有在独立之后,引军北撤,直到长城,利用长城的有利地势与敌军迂回作战,等待北京、天津、通州的形势变化,再作策应。这就是避实就虚的法子。”
  白雅雨笑了:“鄂公,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以,而且算是上策。要是我这么做,旁人将笑我滦州义军为无胆无勇之辈……北方的革命力量本来就薄弱,这一来,还能唤起民众投身革命吗?”
  白雅雨虽然笑着,两眼却炯炯放光。胡鄂公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武昌事变后,他俩一起在津倡议成立共和会,众人都说京津革命党人少力薄,响应武昌颇有难度,白雅雨毅然说“拿破仑字典里无难字,吾人不可不起任北方之责”。共和会成立之后,白雅雨立即打发妻儿南归(他是江苏南通人),他独自一人留在北方奔走革命。
  依白雅雨的计划,滦州新军有铁路优势,举义后直赴天津,与曹州会党、静海民团联合举事,占领天津。天津有租界,有洋人,清廷投鼠忌器,比弹丸之地的滦州更易坚守,同时通知南军速由海路北上,攻占山海关,拦住京奉线,瓮中捉鳖―英法联军、八国联军早已替革命党证明:津沽一失,北京无险可据。
  而天津,革命党人经营已久,革命党人王葆真等人曾与天津的日本、美国领事达成协议,不干涉革命军的行动,而顺直谘议局议长阎凤阁等人也很支持天津独立,并承诺若张绍曾率部在天津组织政府,顺直谘议局将完全担任筹拨军饷,按时供应。
  张绍曾去职后,情况当然变化很大。但白雅雨认为按步骤行事,未尝不可以一搏。未料突然接到通知,滦州新军自行确定十一月十二日举事,反而令白雅雨措手不及。不过事已至此,白雅雨决定往滦州,与新军兄弟共存亡。谁也劝不住他,因为“拿破仑字典中无难字”。
  
  滦州喋血
  1912年1月1日清晨,胡鄂公送另两位同志孙谏声、陈涛去滦州。昨夜,他们欢饮达旦,载歌载舞,既为庆祝中华民国成立在即,也为去滦州的同志壮行―今日的滦州已成死地,肯去的人并不多。
  临行之时,胡鄂公还是把他对白雅雨说过的话,又对孙谏声他们说了一遍。他的意思很明白:滦州不能战亦不能守,不如避清军锋锐而守时待变。他希望他们能劝服白雅雨,保留义军的有生力量。
  1月2日,他听到了滦州独立的消息。三个营长的职务分别是:王金铭为滦军都督,张建功为副都督,施从云为滦军总司令。白雅雨是参谋部长兼外交部长,孙谏声则是军务部长兼理财部长。
  同时,他也听到了不好的消息,驻扎良王庄的李国靖营接到命令,十个小时内全营开拔,调防马厂。那是清军驻防重地,无法起事。
  1月3日,胡鄂公带了两位同志自天津赴秦皇岛联络。但他放心不下滦州,打算中途在滦州下车呆一天,再好好与滦军首领与及白雅雨计议一下,不可逞血气之勇,还是避至长城,做长期打算。
  这几天都是通宵达旦,胡鄂公实在是太困了。他一上车就睡着了,但没忘了吩咐随行同志:到滦州叫我一起下车啊。
  醒来却听见“呜―”汽笛响,觉得不对,睁开眼一看,火车正在缓缓离开滦州车站。他横眼看另外两个人:“不是在滦州一起下么?”
  那两人迷迷糊糊,如梦方醒:啊?这是滦州么?我们,我们头一次坐津奉车,这里就是滦州啊?
  算了算了,秦皇岛离滦州也很近,明天我们再坐车回来。
  明天,到秦皇岛车站买到滦州的票,售票员说,运兵繁忙,全路今天起停止卖客票。听了这个消息,胡鄂公心里亦喜亦忧。滦州是去不了,但如果滦州那边能用己之计,毁路拆桥,或许可以拖延敌军于一时。
  可是站里人说,沿路各站电报电话,都报告照常通行。
  完了,滦州不行了。
  胡鄂公在秦皇岛车站跌足长叹之时,滦州义军正在滦州车站誓师西进,打算进逼天津。都督王金铭正要下令各营登车,车站掩护队押来了一个农民。王金铭定睛一看,这不是第三营督队官李得胜么?可是,他怎么穿着一身破棉袄,脸上还抹了煤黑?
  李得胜的布袋有撕碎的信纸,一看就知道,写的都是滦州的军情,收信人,是通永镇总兵王怀庆。
  奸细!王金铭不屑地说。李得胜是第三营张建功手下的人,王金铭不便擅自处分,吩咐将他送给张副都督处治。
  李得胜一送过去,张建功就叛了。
  张建功头天就做了准备,他借口义军驻扎的北关师范学校地方不够,第三营移入滦州城内驻营,第二天再会合西进。一接到李得胜被捕的消息,张建功立即下令:关闭城门,向一二营开火!
  城内城外,乒乒乓乓打了三个多钟点。王金铭、施从云与白雅雨商量,这样自相残杀下去徒误时机,不如集合余部照计划进击天津。于是剩下的七百余人登车出发。
  开行一个多钟点后,车停了,铁路被拆断,墨黑的夜里,两翼埋伏的敌军蜂拥而出。这里是雷庄东八里的地方,滦军主力覆灭于斯。
  白雅雨从雷庄战场逃了出去,打算潜回天津再谋举事。第二天,他在一座古庙被王怀庆的淮军捕获。
  四十四岁的白雅雨,公开身份是天津北洋法政学堂兼北洋女子师范学堂地理学教授。他被捕后,北洋法政学堂监督急请直隶总督陈夔龙营救,称白雅雨是往滦州考察地理。但白雅雨面对王怀庆,坦承了他是革命军参谋长。
  临刑之时,刽子手踢他的膝弯,要他跪下,他不肯跪。行刑军士已经红了眼,他们切下了他的一条腿。
  白雅雨倒在地上,大声呼喊:“同胞!共和殊大好!不然,吾岂失心者?”雅雨是他的字,他本名叫白毓昆,同志敌人中,认得“毓”字的不多,很多时候都写成“白玉昆”,连杀头的纸令箭上,也是写着“白玉昆”。
  1912年4月,北洋法政学堂、北洋女子师范学堂两校举行白雅雨先生追悼会,有人把流传的白雅雨绝命诗谱成了曲,几百条年轻的喉咙唱了起来:“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革命当流血,成功总在天。身同草木朽,魂随日月旋。耿耿此心志,仰望白云间……”
  滦州起义,发生在南北议和开谈之后,发生在中华民国成立之后,白雅雨遇难之日,孙中山咨复参议院,拟组织六路军北伐,会师北京。反对的人很多。南北统一之后,滦州起义就更少人提及了,也许在许多人心中,那是无效的暴力。数年之后,大概也只有白雅雨的学生,才会经过滦州时想起他们吧?
  这位记得白雅雨的学生,名叫李钊。我们现在习惯叫他李大钊。
  
  天津的时差
  隔壁院子的钟突然当当地敲了起来,一、二、三、四……十二下!
  木厂里偃卧的两个人,已经快冻僵了,刚过完中国的腊八节,北方深夜的寒风吹得人从肉冷到骨头里。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有快两个钟头了。
  一个人伸手拍拍另一人的肩头,用日语说:“时间到了!”
  另一个人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夜光怀表,看了看,也用日语说:“时间到了!”
  他们用身体互相挡着寒风,划着了火柴,点燃两根引线,那是两颗信号炸弹,钢壳,一颗六磅,一颗十二磅。
  轰的一声!一具人体飞到了半空!
  又是轰的一声!火光耀亮了天津的夜空。
  为什么要派一位日本同志去施放信号弹?是因为外国人万一碰到宵禁查验容易脱身?是自告奋勇?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是定了由日本人谷村去放信号弹,民国元年元月29日夜十二点,天津举事。计划是这样的:一声炮响之后,埋伏好的九路义军,以进攻直隶总督衙门为主要目标,同时攻占巡警道署、督练公所及电报电话等通讯机关、桥梁、铁路道口等,一部分清军及巡警经过策动在起义后可以响应;在攻占督署之后,立即宣布成立津军都督府。
  北方革命军总司令胡鄂公希望有一位通日语的同志与谷村一道去,便于沟通,互相照应。派得出的人手里一时没有这样的人才。参谋部长、代理津军都督白逾桓推荐《国风日报》的日文翻译王一民。
  胡鄂公说:“此事关系重大,不是沉着审慎的人可办不了……”
  “没事,他是我的学生,我很熟。”
  现在这个伏在桌上哀哀痛哭的人,不就是老师非常信得过的学生吗?王一民哭着说:
  “29日的夜晚是那么的寒冷,愁云惨淡,欲雪未雪。谷村说:我们先去喝一杯吧,反正宵禁了,在路上走很危险。于是我们就喝了……很多杯,谷村说,一会儿要在雪地里趴着,多喝些酒,可以御寒……
  “后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一起去了三岔口的那间木厂,趴在木架下等。天真是太冷了,我裹在棉袄里,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快睡着了,谷村把我推醒,说不能睡,会冻僵的。
  “后来隔壁院子的钟响了……谷村来不及跑开,被炸飞了,我就看着他分成了几块,撒在木厂的雪地上……
  “我听到钟响,谷村看了表,可是我们都弄错了,才十点……我们提前了两个钟点放炮……”
  白逾桓冲过去。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你是把诸位同志的性命当做儿戏吗?提前两个钟头,能犯这样的错误吗?混蛋!”
  王一民根本不敢躲,一边挨耳光,一边哭。白逾桓一边打他,一边哭。
  半个多月前的1月11日,胡鄂公去沪军都督府见了陈其美。陈其美告诉他:“南北议和停滞,孙大总统正在筹划北伐,需要北方的响应。滦州失败,北方革命还能继起推动吗?”
  “我们在京津保通一带联络的军队官兵,多于滦州十倍,只是,没有发动费,很难举事。”
  “这不难办,你到南京,请大总统拨给你。此前武汉黎都督汇了三万元到上海,指名给你。我不知道你在天津的地址,寄给汪兆铭代转了。”
  两天后,胡鄂公在南京见到了孙文。大总统果然直接让陆军部拨付了二十万元,并叮嘱说:“北方革命运动,固重于目前一切也。”
  1月15日,胡鄂公登上了北上的轮船,就在这天,发生了通州之变。
  1月14日,汪兆铭的一名手下余临江跑到通州张家湾找共和会通州支部部长蔡德辰,称他奉同盟会京津保支部汪部长之命,要求各革命机关,停战议和期间,不得妄动。蔡德辰当然不肯听命,两人大吵一场而散。
  次日凌晨,余临江带着毅军十二营两百余骑,包围张家湾,捕去蔡德辰等七人。北京革命党人听闻此讯,立刻召集同志,决定第二天刺袁。
  1月16日,袁世凯早朝散后,十一点三刻左右出东华门,将及王府井大街,革命党人张先培从三义茶叶店楼上掷下一个炸弹,一时炸弹齐飞,枪声大作。袁世凯从翻倒的马车中爬出来,由亲兵护卫策马离去,在马上下了全城搜捕令。
  抓捕蔡德辰等人后,袁世凯当晚曾去电上海,责问汪兆铭此事。袁世凯被刺后,当晚接到汪兆铭覆电:北方同志,在此议和时,所有一切行动,咸已停止,通州机关,当为匪类之结合,请依法办理。
  1月17日,张先培等三人被杀于北京;蔡德辰等七人被杀于通州。
  27日,北方革命协会在法租界吉祥里召开会议,商讨天津起义及北京、保定、通县各地相应的步骤,确定于1月29日夜12时举事。结果29日当夜,即发生了谷村和王一民醉眼蒙、误把分针当成了时针、提前两小时发出起义信号的“乌龙”。
  天津起义失败。
  
  尾声
  通州、天津事败之后,京津一带,革命党已无力再威胁清廷与袁世凯。
  不过他们仍在努力,正如他们在天津举义命令中所说:“夫革命者,所以扫除官僚,涤荡专制余毒者也。今清帝退位而代以袁氏,此与父死子传兄终弟继者何以异哉!我北方同志有鉴于此,用是屡举义旗,前仆后继,誓必讨灭袁氏,不使专制余毒永留于中国也。”所以天津起义当晚的口号叫“完成革命”。
  2月9日,铁血会、振武社二百余人发难于沈阳,全部覆灭。就在这一天,胡鄂公接到北京来的电话:南北议和成功了!清帝将于三日后下诏退位,民国临时参议院已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汪兆铭等将以专使名义来京迎袁南下就职。
  一室默然。然后有人说了声:再见。
  说话的这个人明天将赴锦州,召集铁血会残部,再次起义。
  2月12日,清帝发布逊位诏书。锦州发难,全军覆灭。
  五天后,胡鄂公在天津吉祥里十四号召集北方各革命团体开了最后一次会议。议决:自即日起,所有团体一律解散,所有革命行动一律停止。他们请各地来津的同志251人领取旅费回乡,滦军与其他军队脱离的同志194人,送到烟台鲁军政府报到。
  不过这些事,仍然没有钱去办,南京给的二十万,没有汪兆铭的批准,似乎无法动用。
  最后一项决议是:“本日到会同志,为纪念北方死难烈士起见,在袁世凯当国期内,不受其任何官职及其荣典勋章等物。”
  散会。
  
  清末逸闻
  慈禧的“吉庆之兆”
  1904年,清政府不得不适应潮流,允诺在国内实行改革。这一年又是慈禧七十大寿。朝廷经考核,派出各省乡试的主考、副主考。头两批放的是云贵两广,八人的名字是:李哲明、刘彭年、张星吉、吴庆坻、达寿、景方昶、钱能训、骆成骧,将其名字连缀起来,就成了“明年吉庆,寿景能成”,大吉大利。
  
  同盟会的“歃血为盟”
  1905年,孙中山在日本成立同盟会,参加者不过千人。入会要自己填写“盟约”,滴以左中指的血,亲笔签名,宣誓后,焚掉盟约。为了防止满清政府的暗害,有秘密暗号。同志相见,两人的右手在一起,好像握手而方式不同。同时,一人要问:“什么事体?”答:“国家事。”又问:“什么人?”答:“中国人。”相符后,才敢谈革命事。
  
  激进派的灭汉字论
  1907年,以吴稚晖为中心的一批巴黎中国留学生创办了《新世纪》杂志,在鼓吹无政府主义、狂骂西太后的同时,也恨透了母语,认为正是汉语和汉字使四万万同胞陷入困顿,主张“改用万国新语(世界语)”,即或不能立即推广,也可以考虑先用英语、法语或德语来代替汉语。这种想法影响较大,吴的论敌章太炎的学生钱玄同完全接受了这个设想,并推波助澜,提出了著名的语言革命的口号:“汉字不灭,中国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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