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抒情诗人_后政治时代的“抒情诗人”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短文摘抄 点击:

  李燕杰,首都师范大学教授,第五届中共北京市委委员,第六、七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华教育艺术研究会常务副理事长,教育艺术杂志社社长,教育艺术演讲家。   1977年1月25日率先走向社会演讲,迄今已讲过280个专题,到过880个城市,演讲4100场。被誉为真善美的传道士、铸魂之师、青年的良师益友。
  著作有《大道有言》《塑造美的心灵》《生命在高处》《走近智慧》《总有一种方法让你脱颖而出》等50余种。
  先后被评为北京市劳动模范,全国优秀青年教育工作者等,最近获得爱国勋章及演讲界终身荣誉奖,教育培训界终身成就奖,名字被收入上百种名人辞典。
  2008年2月的料峭春风中,街边报刊亭五彩缤纷的展刊里头,有一本杂志的封面格外扎眼,暗黑背景上是震撼的粗体白字――“30年失踪者”,上面,一字排开的几张面孔在幽深的记忆中向着过往路人鲜活地微笑。
  这就是《南方人物周刊》2月刊改革开放30周年专题“30年的失踪者”。
  6张脸中,唯一没笑的是最右边戴黑色方框眼镜的老者,他甚至有点严肃,又带点恍惚。眼镜片在严重反光,但依然能看出,他的视线与众人不太一致,似乎在望向某个遥远又未知的缥缈的时间结点。
  40岁以上的人立刻能指出,他是当年那个演讲家李燕杰,甚至,不少人会向你绘声绘色地描述当年听他演讲的激情盛况,那是他们甜美的记忆。
  回忆,历史,时代,这是永远与李燕杰这个名字黏合在一起的标签。媒体热衷于让他回忆,或者津津乐道他那700多个社会头衔,多元化的角色,他的身体状况,让人感动的抗癌精神自然也成为舆论焦点。
  演讲家,失踪者,政治家,抗癌明星……
  但,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在电话里初听到他的声音时,他是一个疲倦但热情配合的受访者;第二天清晨,我见到一个微略发福的慈祥老人,他甚至与社区里的大爷没太多区别,精神头不错,心情挺好。只是那头卷曲的半长头发小小地泄露了他的诗人气质。
  时光,在他身上奔流而过,却只带走浮名泥沙,他纯真又桀骜的诗性本质最终积淀了下来。
  在Google搜索“李燕杰”,有成百上千条关于他的报道,“但大多千篇一律,关于我的演讲,说我是政治家。”他苦笑。有人说,李燕杰的演说家盖过了教育家,教育家又盖过了文学家。“我觉得,自己该是教育艺术演说家。”当我要求他给自己一个定位时,他想了一会儿后这样回答。
  教育艺术演说家,他把艺术放在了中间,他用诗艺去教育,用诗艺去演讲。
  征接受这次采访时,他谈得最多的还是他最爱的诗。
  30年前,李燕杰被当作一个神话来人规模宣传报道,30年后,诸多媒体又将他作为消失了的历史神话来回味咀嚼。作为公众人物,被舆论和媒体异化为某种符号,或被抽象为某种现象早已是一种无奈的自觉。
  然而在这个以人为本的时代里,一个终身研究人性的教育者,却在大多时候未能被当作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来解读,或许是一种悲哀的遗憾。
  他,始终在众多学了的簇拥之下;他,在讲坛上慷慨激昂;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但,从某种角度看,他却像本雅明笔下的那个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入股,从政治时代到后政治时代,带着流浪诗人的气质一路漫步而来,并将继续充满诗意地走下去。
  
  诗性人生 歧路无阻
  
  李燕杰个人经历总结中那个“人生九级浪”的说法是最常被媒体引用的,所谓九级浪乃是“有艰而无苦,有战而无伤,有困而无惑,有灾而无难,有惊而无险,有风而无波,有病而无痛,有疲而无倦,有老而无朽”。
  在会面前一天晚上的电话采访里,这个尚未谋面的老人把他的一生流畅地向我“背”了一遍,还特别认真地帮我归类总结。他说得很顺,我能想到,这是之前他曾经无数次向媒体记者和公众口述的,他闭着眼睛也能背下来。
  我却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有什么无什么的句式里,前面那个词大多是客观情况,后面则偏重于主观感触,这样的张力让我们反思,所谓顺风顺水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可以说他拥有坚定的意志,但若仔细观察这个永远兴致勃勃乐观喜悦的老人,你会发现,他可能并非仅是一个与现实作艰苦斗争的蹙眉英雄,更多时候,他像坐在云层之上,俯视这一桩桩一件件,由过去到现在,从失学挨整关牛棚出车祸,再到眼前的癌症病痛,他像邶个在山林中遇雨却没带伞具的苏轼――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做冷,山头钭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样的人生,充满诗性。
  很多人都知道,4年前李燕杰被查出患前列腺癌症。当时几乎所有报道的说法都是:他完全没有一个癌症患者的“状态”。这是实话。
  4年后一个阴雨绵绵的清晨,我见到的这位“癌症患者”依然倔强地表现着意志对物质最强大的反作用力,用他自己的话说,“癌就像帝国主义,你软它就硬,你硬它就软。你不把它当回事,它就会没事,但你如果把它当回事,那么就会要了你的命。”
  谈到病情时,他说得很少,只是用手敲敲胸前戴着的护板,然后轻描淡写地提到,现在会定期去医院作检查,病情已经基本控制住,很稳定。
  说实话,和当年那个书生意气、剑眉白衫的少年比,如今的李燕杰的确老矣,隐藏在肉体最深处的癌细胞多少吞噬着他眼眸的光彩。但,谁不会老呢,这个近80高龄的老人从不避讳这些,和同龄老人相比,他从未刻意去忘掉年龄和病情,于是,它们也就对他起不了太大作用。
  如果你和这个“诗人”聊一聊,你会明白,当诗人遭遇癌症时,其创作主题无疑又丰富了不少。
  
  政治风云时代的他――风口浪尖的英雄 供人膜拜的济世神话
  
  据相关报道,从2007年下半年起,在20多年前比今天的于丹还炙手可热的李燕杰再次成了热门人物,全国各地的媒体如影相随。由于他的身体欠佳,所以他的夫人规定他每天只能工作两个小时。但这很难做到。
  岂止是难?“我现在每天工作量都10来个小时,特别是这几天,这不,都9点了,我刚回家。”他在电话里对我讲,听得出来,他声音极为疲倦,但一个演讲家的语言风度全在,在极端疲劳的状态下,他的思维依旧清晰而富有逻辑,声音富有质感和弹性。我相信,这是几十年的讲坛生涯历练出来的良好品质,这个曾经在政治时代风口浪尖上的英雄,垂暮之年,依然保留着往昔的风范。
  对于两次走红的不同之处,李燕杰是这么说的,“那个时代在小青年中影响大的人比较少,所以像我这样的人就突出了。现 在歌星、主持人,个个光芒万丈,可不能要求我天天见报了,那个时候如果说我几天没见报了,就有人说李燕杰是不是出事了……”
  关于过去的荣耀,中国人传统的态度是,谦卑恭谨,少提,最好别提。然而李燕杰丝毫不避讳,媒体采访他,他讲他现在的观念,也爱提过去那些荣誉,爱津津有味地回忆那些动辄数千听众的演讲盛景。是的,他永远记得那些场景,并在其中怡然忘返。但他指出,“这并非炫耀与吹嘘,我们彼此是真诚的。”
  这个坐在对面的老人让我忽然觉得,或许,正因为他记得并喜欢提起过去的那些光荣,所以才始终相信未来的那些梦想。
  80年代是个渴望神话的年代,由于各种原因,社会树立了很多典型,塑造了不少神话。李燕杰的演讲便是其中一个。在一些报道中,这个老人被描绘得更像一个现场发功的气功大师。
  很多报道认为,《德才学识与真善美》可以说是李燕杰演讲报告中影响最大的一篇了。1982年的春天,在上海,李燕杰在一周之内作了6场报告。当时上海的报纸用了“盛况空前”来形容,有报道说:“头一天在演《姿三四郎》的时候,上海是路不拾遗;这次李燕杰来到了大上海,夜不闭户。”当他从虹桥机场坐飞机回北京时,机场领导为他改了机票,热情地请他在机场现场讲上一场。也就是在这一年,因为热心做青年思想教育工作,李燕杰被评为德育副教授,被誉为全国第一位德育教授。
  但在这个下着小雨的4月清晨,他用最充沛的情感向我细致描述的却是1986年那次重庆西南师范大学万名大学生冒雨听演讲的故事。他说,“下起大雨,没一个人走。等演讲完了,我和学生们,人家衣服全都湿透了,那些孩子们,男生女生一路跑着同宿舍……”他边说边手舞足蹈地向我比划着,连最细小的姿态他都记得那样清晰,比起媒体着力颂扬的,在李燕杰自己的记忆里,更清晰的是那些有关人的细节,是那些年轻的灵魂在那个瓢泼大雨的日子里热烈绽放的美妙姿态。他有感于此,写诗《雨中的花》,“……面对上万名青年,面对上万把雨伞,我心中也绽开了奇异的花……永不凋残的花。”
  那时候,文革结束快10年了。
  
  后政治时代的他――“我没失踪,讲得比过去还多呢!”
  
  神话终结,英雄去哪里了?
  后来的故事不太有人知道了。时间从中国人身上轰隆隆地碾过,90年代了,下海的下海,出国的出国,宏大叙事逐渐消解,大家好像一夜之间激情退去,收起了崇拜的目光,低下了仰慕的脖子,纷纷转身散去,各回各家,各自关心起自己的日常生活,真善美是不太经常有人提起了。
  观者散,神坛撤。李燕杰去哪里了?
  2008年改革开放30周年焦点话题中的李燕杰被当作“失踪者”之一来处理,这可以理解,一来,媒体噱头,二来,得承认,在大多数公众眼中,李燕杰的确离开太久了。
  40岁以下的人,知道他的不多,这他承认――“这是事实”,但他否认“失踪”。关于“失踪者”专题,他说“其实这些人都没失踪,淡出媒体,不一定淡出生活啊。其实我后15年比前15年讲得多多了,当然很多都是在国外,国内没人报道。有些人老说我是墙内开花墙外香,这也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只是大众不再需要神话,或者说,不再需要那种形式的神话了。
  时代的镜头曾经对准他,后来离开了,再对准时,他已走过万水千山。说他失踪,他当然诧异。翻看几种李燕杰的传记,会发现,这种断裂几乎不曾体现于他的自述中。80年代、90年代,进入21世纪,人生那样连贯,而且愈加丰富,消失于公众视野的李燕杰仍然像个充满诗人气质的豪迈英雄,他在自己的人生中活得潇洒尽兴,总是背负着伤痛做事,并一如既往地关注人性,帮助那些需要他帮助的人。
  有人说,从1949年到80年代末,中国社会一直是葛兰西所定义的那种政治社会,在90年代,它演变成一种“后政治”社会。在90年代前期,以经济自由化为特征的产业和资本概念带动了中国社会的重构。政治演化成一种后意识形态建制,商业和流行文化在中国社会日常层次的确立,使中国社会正面归属一种后政治文化形态。
  中国社会在传播、商业、国际贸易和娱乐文化等方面迅速全球化和商业化。这一奇特的不可思议的突变使中国社会的结构和文化背景具有一种既不同于社会主义又不同于资本主义的崭新特质。后政治社会为公共空间和室内生活带来一系列变革,这一代人深陷其中,与80年代“文革”结束后的那种心理症结所不同的,更为复杂和多样化的公众自我心理问题开始产生。这样的心理问题,不再是一场报告、几次演讲可以解决,它们隐藏得更为幽深,表征更为纠结。
  从某种意义上讲,每个教育者都是一个了不起的心理治疗师。如果说,李燕杰为青年捧出的是一碗心灵鸡汤,那么,他总能保持这碗汤的新鲜。
  早就有报道总结,李燕杰善于把握时代特征,他每隔几年就提出一个新的演讲专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与时俱进”。比如,1976~1980年这段时间的演讲主题为“粉碎旧的枷锁”;1981~1986年,提出了追求真、善、美,演讲主题为“塑造美的心灵”;1987~1989年,“发扬拼搏精神”;1990~1992年,“迎接新时代的挑战”;1992~1995年,“投身改革大潮”;1996~1999年,“做时代弄潮儿”……最新思考的题目则是“大爱大智大美”。
  “大爱大智大美”是李燕杰78岁在北大的演讲中明确提出的。他说,“要有大爱,要走向全人类。无论宗教还是党派,彼此信仰观点可能不同,但如果是为了人类根本利益,就都一样。”他喜欢瑞士,作为重点研究对象,觉得瑞士文化体现了,一种全人类本质化的思维。“这个思路绝对是超前的,虽然落实很难。目前,就是为了实现我这个理想。到了2008年,主要想把我的50多本书推而广之,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内容是时代的需要,贯彻了刚才我说的大爱大智大美。与此同时,我又准备跟全国联手专门搞人规模的培训。因为中国人目前重视学历教育,我的看法是今后的教育必须两条腿走路,学历教育之外更重要的是继续教育、终身教育,对人类的终极关爱应该是人智慧的提高。”
  “我现在一直在弄这个,已经弄了好多了,准备最近送到联合国去。我要把这个观点推向世界,推向全球。”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那?瞬间时光倒流了30年,坐在我面前的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有着万丈豪情、浓眉毛白衬衫的小伙子,他甚至很可爱地说:“我觉得联合国不见得不理我。”
  后政治时代的拿燕杰讲改革开放与企业文化,讲国学讲易经,讲大爱大智大美,他著书,写回忆录,培养年轻一代的演讲人才,他?如既往地保持着那份豪迈的诗意,这位抒情诗人变了韵律,改了句式,但他最本质的创作主题,依然是“真、善、 美”,这是他最质朴的坚持。
  其实,几十年来,这个坚持始终没有变过。
  
  几十年来始终没变的“诗侠”李燕杰
  
  正迈向79岁的李燕杰,在这个初春的微雨清晨,独自去医院前的一个小时里,反复向我强调的是那个具有诗人气质的自己。他相当明白媒体对自己的塑造,他说,“现在关于我的报道有几千篇不止,但都差不多,我希望你能写出不一样的,要真实,要有超前性和新意,要有美感。”
  在有关李燕杰身份的上百个称呼定位中,有一个词最为奇妙――“诗侠”。
  没错,他出身书香门第,知识分子的家庭环境、父亲的文学梦想对他有着巨大影响,他写了3000多首诗,他的房间里挂满了诗文条幅,桌边成摞地堆着他的诗集和文集,他和诗界许多元老级人物都有相当的交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李燕杰注定是个诗人。
  但,这些其实都是次要的。诗歌是一种简约深沉的优美语言,“李燕杰一辈子都不曾离开它,不曾离开它的意境。”“他最本质的性格是诗的情深义挚,而且侠骨柔肠”,对于他来说,诗歌并非一种文体和表达方式,它已经成为充塞他内心的一种情感,成为无法掩盖的气质,他用诗人的态度生活,并创造了一个诗意的世界。可能也正因如此,艾青称他为“真正的诗人”。诗人的纯真――他的孩子气
  在这间摆满了书籍,略显局促的小客厅里,我终于亲眼见到了李燕杰作为一个诗人无可争辩的创作“事实”,摞了半人高的各种创作文集,甚至还有剧本。他说,“我从小就写诗,3000多首,装在一个麻袋里,你们女同志都拎不动。”
  他墙上挂满了他与诗界泰斗们的合照,以及大师们为他题的字。这些名人条幅,每幅都有故事,用他的话来说,“没有故事,这些大名人有什么意思?”
  他饶有兴致地拉着我一幅幅地看过去,指给我,这是谁,那个是谁,当时什么情况,描述得非常仔细。“你看,这幅‘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就是魏巍给我题的,这对我可是个非常大的鼓舞。”“还有这个‘诗之心,国之魂,诗如其人’这是冰心给我题的。”他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表情很幸福,好像一个孩子把他珍藏爱惜的宝物一件件拿出来给人看,而且,他很神奇地将这种幸福感传染给了我,我能感到,他热爱这些诗句,不仅仅因为它们出自某位名人之手。
  关于作诗,李燕杰有自己的想法和套路。有时候,他更多地将它们运用到教育和演讲中去,他赞成诗教。“我经常篡改一些诗句,”他有点调皮地说,“你看这个,‘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叶落;去留无意,望碧空风卷云舒’,这是不是比从前的更有味道更有气魄,更利于我演讲的情绪?”
  书籍、条幅与照片只是李燕杰所有“宝物”中的一部分,他还收藏各种古玩、青铜器、石头,甚至飞船模型。他拉着我来到阳台,一样样拿起来给我看,这些东西展现了这个男人最为硬朗的爱好,他自嘲说:“我不养花,养也养不活,人家送我那些,全都死了。我爱收藏这些个……”
  正是孩童般的情怀让这个抒情诗人纵然垂垂老矣,依然拥有最明亮的眸子。
  
  诗人的脊梁――他的风骨与情怀
  
  李燕杰说,他最欣赏的古代诗人是屈原和文天祥,现代作家是鲁迅和闻一多。“他们首先有风骨,其次有诗人气质,第二有相应的学问。”
  应该说,作为现代知识分了,李燕杰完整地继承了中国传统文人的风骨正气。这一点,从他父亲李慎言身上即有着鲜明体现。日据时期,李慎言拒绝为日本人做事,全家由小康落入困顿,“安能摧眉折腰事走狗”,这并非只是一句很有骨气的空话,需要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它直接导致了李燕杰的失学、妹妹的死亡。
  即便这样,尊严与骨气依然是李燕杰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原则。
  李燕杰似乎有着一种普罗米修斯式的悲剧英雄情结,他总是背负着伤痛做事,成为一名牺牲自我的播火者,1980年他车祸伤未痊愈就上台演讲,今天,他背负着医疗护板开讲座。正如,六十多年前,他写的一首诗:
  普罗米修斯窃来了火,
  为人类奉献的,
  是生命的光,青春的热!
  然而他自己,
  却流血受难,惨遭灾厄。
  不要忘记他!
  被鹰啄去心脏的播火者。
  只要人间还有火,有光,有热,
  就要永远高唱普罗米修斯之歌。
  让那凶恶的鹰的叫声,
  被这正义的歌声淹没!
  六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激情沉淀下来,曾经的冲动化为了理性,但一身傲骨的普罗米修斯从未停下来。诗人的“孤独”――他的喧哗与“孤独”
  有人说,真正的诗人总是孤独的。其实,又何止诗人,也许任何超越时代的人都注定孤独。纵然听众再多,站在高高讲坛上的只有你一人,不会高处不胜寒吗?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李燕杰胸中了然,他坦言,“如果说李燕杰孤独,那熟悉我的人是要笑的,我有那么多弟子和朋友,我从不觉得孤独。但从另一层意义上讲,教育与演讲是一种艺术创作,创作中的人当然都是孤独的,但我很享受这份你所谓的‘孤独’。”
  很多事情,当到达了“享受”的境界,便已经在不期然间超越它了。作为被反复评说的公众人物,李燕杰以诗人的豁达与不羁消解了所谓的“孤独”。他坦白,“有人说我的正高职称是政治局而非学院批准的”,对于一些众人心中有数却谁也不便点明的学院现象,他相当直率,“我就认为,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个不能培育出超过自己的学生的教授也不是好教授。这是实话”,实话会引来排挤,但他似乎很无畏,并且,已然习惯。
  在众语喧哗的时代中,李燕杰从事的其实是一份在独处静默与纷扰喧闹间充满张力的职业,但他怡然自得、游刃有余,这便足够。
  
  诗人的暧昧――他的倔强与暧昧
  
  他始终坚持真实,看不惯虚假,他喜欢倒过来的劲头,他说现在很多作家不服务社会,“大学教授就为了评职称”,不能为社会效力。他颇自豪地说,“那天我在北大就说‘来你们北大,扔个砖头砸好几个教授,就是找不着一个教练,现在教授和教练要互相学习。不能只会教不会写,也不能只会写不会教。”’
  他问我,“艺术创作绝对不是学院教出来的,你同不同意?我就在外交学院说,外交学院很棒,但你们这儿出不了外交家。”他随口背出了中外几十个著名外交家,“他们都是社会锤炼出来的。”
  他不属于学院,也不仅属于教育界,他并非纯粹的演讲家,也当然不是政治家,他写那么多诗,但没人正式封他为文学家,他到底是什么?用流行的说法,他是多元的,跨界的,拒绝定位的。这种多领域的暧昧身份是他的魅力之一,也是他创作的源泉。对于类似的人物,比如于丹,比如易中天,他很欣赏。他说,“如今这个社会不像当年那样一元化了,而是多元化和精彩的;许多人喜欢李宇春和周笔畅,很正常!”
  
  诗人的哲人气质――他的智慧与境界
  
  李燕杰的存在,显示了诗与哲学一体的境界。
  可以说,“大爱,大美,大智”是他的终极理想,他的诗情与智慧全部包孕其中。21世纪的李燕杰并未老去,他在向“大”走去,向着“大爱大美大智”这个全人类的最终“幻想”走去。
  80年代的李燕杰讲道德与美,90年代的他讲爱与智慧,21世纪,他的爱、智与美都已升华。30年过去了,这位具有英雄情结的古典抒情诗人在云游过那么多风起云涌的时代之后,似乎兴致更为浓厚,“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著花”,苍龙老树,他依然浪漫得让人感动。
  前方的路要怎么走,胸前戴着医疗护板的李燕杰有点激动,但也流泻出一丝迷茫,这个时代,何为“大”?
  雨后的天空依然迷蒙得有点发灰,李老望着街上不断飞驶过去的出租车,有点着急,我快步上前帮他拦下车来,他坐进去,又往里挪挪,对我说,要不带你一段吧?我摆手,为他关上车门,车子在潮湿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而去。
  他追求的是那些他可能无法亲眼看到的未来,但如此令人感动。
  
  编辑 冯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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