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公权力制造垄断怪局】公权力

　　据新华社报道，黑龙江省养牛第一大市双城市，其出产鲜奶被雀巢公司所垄断。而据当地奶农普遍反映，雀巢公司在当地克扣奶农已成为公开秘密。 　　 　　雀巢公司作为一家国际知名的大企业，为什么会表现如此恶劣？原因很简单：垄断。垄断之下，监督乏力，良币也会变成劣币。可是，一个外资企业，如何会享受如此特殊福利？这里面，当地政府无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双城政府当年引进雀巢时签订了不平等协议，双城不准再建其他乳品企业，双城市的鲜奶原则上必须交给雀巢。这样的不平等协议让第三方的奶农没有选择。
　　
　　垄断或者独占必然会产生违背市场规律扭曲市场，侵害弱势一方的利益。双城雀巢在垄断地位下就做了不少侵犯农民利益的事情，据新华社的报道讲，主要包括：其一是缺斤少两。根据当地奶农反映，平均一桶奶大约会少算一公斤，一位业内人士算了笔账：鲜奶1公斤收购价比市场价低0.2元，雀巢收1吨鲜奶就节省200元，按一天收1000吨鲜奶计算，每天节省20万元，一年节省7000多万元。前几年雀巢收奶每公斤比市场价低0.5元，那么其每年给政府的税收，几乎全部来自奶农。其二，对于公斤数小数点后的数字进行处理，采取了八舍九入的办法，舍掉的多，进来的却很少。其三，私自给鲜奶划分等级压价。雀巢公司把鲜奶分为四个等级，如果被划为第四等奶，奶农就要承受一个月的低奶价。其四，检验鲜奶质量不给单据，只是口头告诉奶农，鲜奶中存在不合格成分，少给奶农钱，而且雀巢的鲜奶质量也难以保证。
　　
　　双城政府的公权力本来应该用来维护市场公平公正，何以成雀巢垄断奶源的帮凶？答案当然还是利益。当地政府对雀巢每年的税收依赖严重。据当地介绍，2004年双城市全部财政收入5.8亿元，仅雀巢就纳税3.7亿元，占60%。2010年双城总财政收入16.38亿元，其中雀巢2.8亿元，仍处于支柱地位。
　　
　　其实，雀巢给政府交的税收，很大一部分来自奶农的损失。上述这种地方政府与企业共同独占获得税收，而企业获取垄断利益农民却受损的现象其实比较常见。记住几年前到过一个地方县调研，当地政府官员大倒苦水，说每年要用大量的精力为烟草公司打工。问及原因，该官员讲，当地工业少，全县的税收一半来自烟草公司，官员的奖金工资与种烟草密切相关，因该地对烟草特产税依赖严重，尤其是农业税减免之后，当地政府的主要税收来自烟草特产税。而这个垄断型企业给县政府承诺，按所收购烟草的数量给本地交纳特产税，当地收购的烟草越多，政府拿到的特产税也就越多。于是乎一个奇特的现象产生了，当地政府部门每年要用一大半的精力为这家烟草公司服务，在种植季节，采取种种措施逼农民种烟，有时会出现农民种植其他作物被官员拔掉。在收获时矛盾更大，为了防止税源流失，当时政府规定农民的烟叶不准卖给外来公司，也不准农民拉到本县之外去卖，必须卖给本县处于垄断的一家烟草公司。垄断必然会产生垄断低价，有些农民想偷偷把自己种植的烟叶拉到外地去卖，但当地政府却设置路障围追堵截。外地企业虽然可以给农民的烟叶贵一点，但由于本地拿不到特产税，所以当地政府就拼命阻止农民把烟草卖到外地去。
　　
　　地方政府部门以保护税收为由，甘当企业的“守财奴”，这明显违反了反垄断法。目前我国虽然有反垄断法，主要还是针对城市企业行为，而在农村，农民由于太分散也不可能去打官司。不少当地政府要么是与企业合谋，要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任由这种现象存在，会让弱势农民成为垄断的受害者。
　　
　　面对农村垄断怪相，必须有所作为，或通过中央文件的方式，让地方政府废除这些不合理的规定。还应该设置公益基金，资助公益性的法律援助机构去帮助农民法律维权，清理这种违法局面，让处于垄断弱势下的农民能够少受一些损失。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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