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边沟》再现大饥荒梦魇】饥荒梦魇护符

发布时间:2020-03-22 来源: 短文摘抄 点击:

  在观看《夹边沟》的过程中,我的眼睛被巴丹吉林沙漠的风沙吹得生疼。甘肃有首民谣:“出了嘉峪关,两眼泪不千。”至今每年的清明和鬼节,总有人来夹边沟烧纸祭奠。亡灵没有墓碑,亲人痛哭失声,却只能捧一把黄土回去。
  夹边沟,这个像奥斯维辛、占拉格群岛一样黑暗的地名。从1957年10月至1960年年底,3000多名右派分子被发配到这里劳改。在那场著名的大饥荒里,相隔不远的酒泉卫星发射基地靠着高层特批的粮食度过劫波,而夹边沟则被苦役与饥饿变成了阿鼻地狱。
  苦役是手段也是目的。大冬天挖排碱沟,右派们需要站在盐碱水中,每人每天要挖土几十方,抵达体能的极限,而他们的人均口粮却少得可怕。夹边沟四周是荒漠,虚弱的劳改犯们极难逃出。所有信件都被审查,抱怨者会被判刑,对外消息被完全封锁。批粮食的申请被驳回,使得这场灾难更加疑似一场蓄意的谋杀。
  饥荒最严重的时期,啃尽树皮、草根、虫鼠的人们已全身浮肿,无法进行劳动。有人回忆说,“脸肿得像大南瓜,上眼泡和下眼泡肿得如同兰州人冬夭吃的软儿梨,里边包着一包水。他们摇晃着身体走路,每迈一步需要停顿几秒钟。他们的嘴肿得往两边咧着,头发都竖了起来。嗓音变了,说话时发出尖尖的如同小狗叫的声音。”当几百名幸存者被分批遣返原籍后,留下的一位医生为死者们杜撰了各式各样的死因。
  电影《夹边沟》以其冷峻、直接得近乎无情的镜头对这地狱景象进行了还原,比如欣喜若狂地煮食老鼠,比如翻检和吞咽他人的呕吐物,再比如那些用架子车运输、曝尸于戈壁的干瘪身体。但视觉信息已较之原著内容收敛许多,并作了剪裁和拼接,最血腥的食人史实是通过剧中人口述而出的。真实情况要更为惨烈――例如电影中上海女人探望的死者原型名叫董坚毅,是一个解放后归国支援大西北的哈佛博士。死后其妻前往埋葬他的地穴,却发现尸体不翼而飞,经多方寻找才发现其被弃置荒野,尸肉被割食毕尽,唯有割不下肉的头颅还挂在骨架之上。
  很显然,为照顾观众的心理感受。导演王兵在镜头表现方面做了很大限度的克制。大部分时间里,摄影机长久静止地注视着“地窝子”里、荒原上的饿殍们,演员的戏剧性表演融化在死寂的氛围中,不比纪录片更多。而后半段上海女人哭丧与骆宏远师徒俩出逃之时,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这片背叛、猜忌仍然横行的死地终于猝发如进泉。
  生命不但卑贱,而且生生不息。如今的夹边沟,讽刺性地成为了“夹边沟生态农业观光区”,还建起了“夹边沟度假村”。集体创伤像亡者的身影一样“被消失”在了历史上,我们的国家在发胖,它打着饱嗝,娱乐至死才是潮流。有人称这部电影的负面能量需要10部喜剧才可以补回来,但因苦难而逝去的生命真的有办法用娱乐去弥补吗?
  禁忌必须脱敏,悲剧必须铭记。如果不能正面过去,那么人祸就极有可能卷土重来。夹边沟的故事持续考验着我们的勇气与良知,提醒我们:这个国家曾有过生命如稻草般倒伏与被刈割的时段,人性的高贵与尊严被剥夺殆尽的时段。而抵抗遗忘,本身就是一种与涂抹历史相对抗的道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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