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朝晖和美莲社:“美”的火苗点燃了,就不会灭_美联社

发布时间:2020-03-23 来源: 短文摘抄 点击:

  杜朝晖也许从未细想:湖北美术学院、自己、美莲社和武汉,彼此间缠绕着怎样剪不断的联系。19年前,从湖北美术学院毕业,此后不论南下深圳、海南,还是重回武汉,除了“美术”,他没想过干别的;10年前,他独自坐长途车,走遍黄梅、公安、来凤……淘回全国二三十个地方的民间艺术品,装进香港路文物市场旁不足10平方米的小店;多年后,他拥有私人画廊和两家原创店――美莲社。武汉艺术家的作品透过他卖到全国,而武汉人也能用几千元,甚至几十元,从美莲社带走一件艺术品。
  
  美院八年
  
  小人书启蒙了一代人的美感,杜朝晖也在其中,《地道战》、《杨家将》里的人物和场景深深印刻在脑海,学画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文革”结束,他成为湖北美术学院附中招收的第一届高中生。提起笔,临摹小人书。之后合上书,笔尖游走,人物照样鲜活地跃然纸上。每次画画,身边总有伙伴围观、叫好。四年后,没有悬念,杜朝晖考上湖北美术学院。
  1987年,湖北美术学院招收学生不到百名,而这已是历史上招生最多的一届。国画系3人;油画系8个人,其中有曾梵志;杜朝晖所在的工艺系招生较多,有15人。开学第一天,他就见识了艺术生的特色:衣服破洞、留长发。着装和发型是艺术青年用身体语言标新立异,展示自我。撇开装扮,杜朝晖分明感受到所有人心意相通的一点――发自内心真诚、热烈地爱着美术。
  85美术思潮仍影响着湖北美院,虽然没有诞生开创性的画派,但理论研究异常活跃。艺术理论大家王广义等人的聚集效应将武汉推上国内美术思想的重镇。创刊于湖北的《美术思潮》成为杜朝晖每期必读的刊物。最新的艺术思维和动向透过杂志抵达,新鲜、兴奋轮番袭来。“吸收、不断地吸收”是他唯一能做的。
  阅览室人气特别旺,从早上7点到晚上9点,抢到座位除了勤快,也靠运气。吃完饭,洗把脸,夹着笔记本往图书馆跑。从书架取下港台传来的画册,偶然看到图画下印着毕加索的画,心跳加速,赶紧抄在笔记本上,“当作圣经,反复揣摩”。梵高的传记《渴望生活》1元一本,美院几乎人手一本。怀着崇拜和憧憬读完,杜朝晖渴望拥有如梵高的经历,正是跌宕、艰难的生活锻造了光芒四射的艺术。
  “小小”的湖北美院包容思想万千,讲座和活动功不可没。每周一场讲座,令杜朝晖充满期待,“每一天都是蓝色的”。台上,旅居纽约的台湾画家通过幻灯片展示纽约SOHO和艺术区;台下,青年被陌生而新鲜的图像刺激得血脉贲张,横亘在他们与世界间的大门顿开。圣诞晚会是各种活动中的招牌菜。学生会组织每个班出节目,跳舞、独幕剧、唱歌……杜朝晖和同学排演了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旅美画家李全武也是湖美的“明星”,他从武汉音乐学院借来音响,喇叭裤、长发,随着音乐扭动DISCO,瞬间吸引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
  学院环境宽松,老师沿袭原苏联教法,接受西洋观念的学生会唱反调。不仅没被禁止,反而给大家争鸣和思辫的空间。离开校园,更回味起老师的好。年长的老师经历过“文革”被打倒的斗争,平反后重回讲台,特别珍惜,攒足了劲、恨不得把平生所知都交给学生。尽管有同学毕业后从商,完全放弃了美术,但内心始终有一抹艺术的火种。
  四川美院的罗中立、程丛林等人以“伤痕画派”震撼了中国艺术界,也震动了杜朝晖们的心。罗中立被奉为“英雄”,而“到西藏去”几乎是每个人的梦想。“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时刻敲打着他们,未经风雨的青年无比渴望生活的历练。冬天,结伴到江边写生,立在瑟瑟寒风中,内心却火热。去不了西藏,下乡足以令他们激动。硬座30个小时到天水,一路欢声笑语不觉疲倦。刚到天水,找到招待所放下行李就联系文化站。“下乡不是旅行,是学习。”在敦煌石窟,老师就是“导游”,从笔法到色彩,从历史到艺术,学生们边聆听边用速写本临摹。石窟、壁画跨越时空出现在杜朝晖面前,更像朝圣。
  每年一个月的下乡写生,让杜朝晖骨子里有亲近草根艺术的情结。日后,他奔走各地,与民间艺人从收藏者与被收藏者变成相互依靠的守望者,“每年下乡,都有民间艺术因为传人去世而消失,也有传人因为生计而改行”。
  南下,南下
  
  绘画系培养艺术家,工艺系培养设计师,“艺术家穷,设计师富”是当时的刻板印象。杜朝晖徜徉艺术的海洋,又不必担心就业,学染织设计的他毕业后定向分配到毛纺厂、床单厂、服装厂,都是铁饭碗。大三时,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可是轻纺行业受到冲击,大量企业倒闭,剩下的效益也大不如前。轻纺行业危机传导为杜朝晖们的分配危机。学校有所顾虑,为学生增添课程。染织设计因此被冠上“万金油班”。同学有的选修服装设计,有的改学环境艺术。因装修行业兴起,环境艺术突然吃香。
  1991年,“南下”、“到深圳去”成了最具诱惑的鼓动语。走出校门,杜朝晖放弃进国营印染厂,怀揣几百元,加入了南飞的大军。班上超过1/3的同学做出了和他相同的决定。闯荡深圳,企业招聘问的第一句就是“懂不懂CI?”那一刻,他内心雀跃。毕业前,工艺系的副主任李红兵刚好开了CI设计的课程。多年后的同学聚会,大家不约而同谈起李红兵,原来很多人南下谋职的资本就是李老师传授的CI知识。
  在深圳,挣着父辈努力一辈子也难获得的高收入,堕入商业社会的快节奏,加班或者关进小屋、限时拿出命题CI设计都是家常便饭。窘迫时,到同学家蹭房,也曾和装修工人同住。海南楼市泡沫涨起,他和朋友合伙开了广告公司,装修、广告,什么赚钱干什么。红火时,在《海南日报》刊登广告。可是,1994年海南经济泡沫破裂,经济状况急转直下。品尝过南方的激昂和艰难,杜朝晖重回武汉。
  
  从民俗到原创艺术
  
  租下香港路文物市场旁的门面,杜朝晖设想做“民俗工艺品”式的小店。重拾下乡的劲头,坐火车转长途车,辗转各地搜罗,河南找布老虎、陕西寻凤翔泥塑、山东觅木玩具。民俗作品为美莲社打响头炮,可一年后,杜朝晖却面临着无货可卖的困境。
  不久,美莲社搬到了中山大道的画廊一条街。街上画廊经营的多是印刷风景画和油画仿制品,激起杜朝晖做原创的念头。在坚持民间工艺品的同时,美莲社里的瓷器、陶器、版画渐增。他与艺术家合作,下单定制限量版艺术品。
  杜朝晖没有选择动辄上万的艺术品,而是几十元、几百元的“小东西”。这是洞悉武汉脾性的选择。与北京、上海相比,武汉市民未经审美训练,对美的认识停留在浅近层面,而艺术品又置于昂贵的神坛。如何在两者间搭一座桥?美莲社可算尝试。
  “小东西”降低了亲近艺术的门槛,丰富了人们对艺术品种的认知,“除了花鸟画和紫砂壶,还有版画、陶艺”,也培养了用艺术品做摆设、点缀生活的习惯。收罗“小东西”,杜朝晖颇有心得:请名家做小玩意,发现青年艺术家,总之一条:美感和实用兼具。在上海,他找到瑞典的纺织品,彩虹式图案,美丽又能装点生活。
  十年,杜朝晖和他的美莲社一刻也没有停止与武汉的碰撞。他不喜欢抱怨难处,更喜欢做给困难看。在武汉天地的美莲社,他设置过艺术橱窗,行内人称赞,行外人却看不明白。在橱窗改放民俗的艺术品后,很快就有人走进来。商业和艺术需要平衡。
  金融危机后,艺术收藏收缩,但武汉的艺术市场却在慢慢发展。近年,湖北省艺术馆和武汉美术馆相继落成,各种展览不断,本地艺术环境改善不少。“武汉开始补课了”,这是杜朝晖乐见的,更让他兴奋的是愿意了解艺术的人多了。“真诚地喜欢,愿意接触和感受艺术最可贵的。”身边有朋友在美莲社买到日式瓷杯,回家装水,竟有井水清冽的光泽,十分喜欢。将事情转告杜朝晖,他脸上立刻显出兴奋。在武汉,艺术推广和启蒙有太多可为。下一步,他打算在武昌开美莲社,设想做成艺术品超市,让艺术常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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