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韬自由主义新闻思想探析 古典自由主义产生的思想来源

　　【摘要】王韬是中国近代新闻史上的开山人物,他在实践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自由主义新闻思想体系和理论体系,其核心内容主要体现在办报立言、言论自由、民本思想、文人论政等四个方面。他的自由主义新闻思想影响了后来的一大批人,但不可否认,其思想也带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
　　【关键词】王韬 新闻思想 自由主义 《循环日报》
　　
　　 王韬是近代中国第一个明确提出报刊言论自由思想的人,同时也是第一个将西方的自由主义理念系统传入中国的新型知识分子和自由主义报人,被誉为“中国最早的报刊自由主义大师”。①王韬以其在中国近代新闻史上的功绩备受赞誉。方汉奇教授评价他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报刊政论家”。②林语堂称他为“中国新闻记者之父”。洪深认为王韬是一位水平高超的编辑、作家。白瑞华称王韬为香港早期中文报纸的领袖,其在报业的地位与后来梁启超在杂志业的地位相颉颃。③戈公振先生在《中国报学史》中更是称赞他为“中国报界记者名闻世界之最早的一位”。④
　　
　　一、王韬自由主义新闻思想的核心内容
　　
　　16世纪下半叶到17世纪,是西方自由主义新闻思想的奠基时代。英国的约翰?弥尔顿是自由主义新闻思想的奠基人,他在《论出版自由》中提出了自由主义新闻思想的基本概念。人类是具有理性的,并享有许多不能被剥夺的天赋权利,如生存权、自由权、财产权以及追求幸福的权利等,而新闻自由乃是一切权利的监护者和保障者。
　　中国的自由主义新闻思想,在王韬之前就已经出现。太平天国时期洪仁?认为“上下情通,中无壅塞弄弊者,莫善于准卖新闻篇或设暗柜”,⑤但由于其思想基本上是空想,所以,一般认为王韬是近代中国第一个提出报刊言论自由思想的人,实现了言论自由从空想到现实的飞跃。
　　1、办报立言,倡导资产阶级改革
　　王韬的政治理想和办报主张是一脉相承的,他是中国近代第一个在报纸上提出实行君主立宪的人。王韬毫不隐讳地宣称,他创办《循环日报》的目的是:“日报立言,义切尊王,纪事载笔,情殷敌忾,强中以攘外,诹远以师长。区区素志,如是而已。”⑥王韬处处以“立言”为办报目的,利用《循环日报》这块阵地,提出了自己的一系列改良主张。他鼓吹仿效西方,赞美日本明治维新后走西方的道路取得的成效。为了冲破封建儒学的束缚,王韬在“立言”中反复论证“穷则变,变则通”的道理。
　　王韬以《循环日报》为阵地,发表了大量政论文章,剖析时事,抨击时弊,表现了强烈的爱国思想和忧患意识,充分体现了中国进步文人以国事为己任,敢于为民立言的优良传统。《循环日报》是中国报刊史上第一个以政论为主的报纸,也是早期资产阶级改良派宣传他们的政治主张的重要阵地。王韬的这种办报立言的思想,不仅是我国近代报刊的一个显著特点,而且直接影响了后来在我国新闻史上形成的 “政论时代”。
　　2、在封建专制的禁锢之下,首先提出言论自由的要求
　　王韬赞美欧洲各国的报纸能达彼此之情义,通国内外之消息,对国家大事“辩论其是非,折中其曲直”,群情舆论得以见诸报端,受到当局的采纳。他向往在中国的大地上,有朝一日也能自由办报,出现那种“清议所至,足以维持大局;主笔之事,位置卿相。国有大战事,投笔从戎,随营记录,视其毁誉以为胜负”的局面。他认为这一局面的出现,皆以开放民主、言论自由为前提。为此,他多次提出了言论自由的要求,要仿效西方的办报实践,认为清政府不应该压制舆论,而应鼓励民众积极“言政议政”,这才是国家“兴盛发达”之表征。
　　王韬的办报思想代表着19世纪60年代的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愿望和利益。他敢于向封建言论挑战,要求清朝统治者放宽言禁,允许各省会创办报纸。其办报思想散见于他的许多论说文章和信函之中。在《论日报渐行于中土》、《论中国自设西文日报之利》、《论各省会城宜设新报馆》三篇文章中,集中阐述了其言论自由的办报思想,尤其体现在《论各省会城宜设新报馆》这篇专论中。他指出办报要“直陈时事,无所忌讳”,“若直陈时事,举其利弊,不过欲当局采择之而已。”,以便形成“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的清议之风。在论述中虽然没有明确出现“民主”,“自由”这样的词汇,但是却包含了丰富的民主、自由的思想。这在19世纪中叶的封建集权时期,是难能可贵的。
　　3、以人为本的民本思想
　　民本思想是王韬新闻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民间报纸是民间意志的代表,而民间报人则无可置疑地应当成为民间自由意志的代言人。王韬认为“君民共主之国”较之君主专制之国和民主之国,更适合当时中国的国情。而王韬所推崇的“君民共主之国”,其核心乃是“重民”思想。“国之有民,亦犹人身之有元气也”⑦,他把民众之于国家的重要性比作元气对人身体的重要性。此外,他在《循环日报》的评论文字中反复提醒和忠告统治者说:“天下之治,以民为先,所谓民惟邦本,本固宁也。”⑧“勿以为民弱,民盖至弱而不可犯也;勿以为民贱,民盖至贱而不可虐也;勿以为民愚,民盖至愚而不可欺也。夫能与民同利者,民必与上同其害;与民共其乐者,民必与上共其忧。”⑨
　　诚然,王韬的民本主义并不是近代真正的民主主义,但他却以民本主义的话语初步表达了近代民主思想。他的重民思想为后来严复的“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梁启超的“民权论”以及孙中山的“三民主义”等自由民主学说奠定了重要基础。因此在近代中国民权民主理论发展过程的历史长河中,王韬的民本主义思想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4、文人论政,开近代报纸公共言论之先河
　　报刊评论被称为报纸的灵魂。王韬以独树一帜的新闻言论而首开我国文人论政的先河,成为了中国新闻传播史上第一位报刊评论家,体现出王韬重视报刊政论的思想。在办报实践过程中,《循环日报》大致每天都有一篇论说,且基本固定在“中外新闻”栏。他的政论涉及广泛,举凡国家大事、洋务外交、民生民权、中西文明、君主立宪、民主政治、经济改革等等,无一不纳入他的思考、批判和评析当中。在此期间,王韬在《循环日报》上发表了大量鼓吹变法改良、发展经济实现国富民强的主张;如《当用泰西新法》、《当仿西法造战舰》、《论制造》、《论肄西学》等鼓吹变革的论说,论述了向西方学习的必要性。同时,不失时机地对国际形势、中外关系进行点评,如1874年,正值日本武装侵略台湾。王韬在《循环日报》上连续发表了《论日本往剿台湾生番》、《日本不肯撤兵》、《论与日本交兵情形》等多篇政论,并站在爱国的民族主义立场上,义正辞严、针锋相对地谴责日本违背万国公法,侵犯我国领土的海盗行径。他的“这种‘文人论政’与其后的党派论争不同,是指站在民间的立场上,不依附任何一个党派,独立昂扬地运用自由主义的原则发表自己的政见,闪耀自己独异的批判和建设的光芒。”⑩王韬以他崭新的政论内容和文体风格,使读者耳目一新,也使得晚清知识分子的“议政”有了一种新的言说方式。
　　
　　二、王韬自由主义新闻思想产生的历史背景:民族情感与个人经历的汇合
　　
　　两次鸦片战争的溃败,把风雨飘摇中的清帝国再次推向危机的边缘。面对国家的日益衰败,王韬寻求自己的方式救亡图存,报效国家。也正因为如此,王韬为自己创办的报纸取名《循环日报》,寓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另一方面,王韬“西学东渐”和“东学西渐”的人生体验也是他自由主义报刊思想萌发的重要原因。作为民间知识分子,王韬一直被排斥在正统体制之外,但正因为其文化身份的边缘化,反而使得王韬更能以一种独立和自由的姿态来观察西方。从英国传教士麦都思的上海墨海书馆从事翻译西方典籍工作到被迫从上海流亡香港,尤其是两次赴欧洲大陆考察和游历,使得王韬不仅有了世界的眼光,而且亲身感受到了西方令人向往的新闻自由制度。在中外两种不同制度的碰撞与对比中,王韬看到了西方言论自由的优越性。于是,最终王韬选择了报纸作为自己“上述谏言”的载体,宣扬自己的革新思想,进而推动社会进步。
　　
　　三、王韬自由主义新闻思想的时代局限性: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困扰和冲突
　　
　　王韬的自由主义思想的报刊政论文章时刻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自强救亡精神,他的文章对孙中山、康有为、郑观应、伍廷芳等人的思想产生了重要影响,对转变中国人的思想观念,推动社会变革,也起到了积极作用。但是,王韬所鼓吹的新政主要是指学习西方国家的船坚炮利,并不触及中国社会根本的封建政治体制。在王韬思想的深处,仍然肯定中国封建道统的至高无上,中国在走向强盛的过程中, “变法”可以,“变道”却坚决不许。王韬的主张并不触动统治阶级根本利益,更多的是在为统治者改良政治制度出谋划策。所以王韬关于变法的言论,其诉求对象是当政者。他的言说,更多的表现出一种民间知识分子向当政者的谏言。因此,“从立言姿态上看,王韬的言论表现出更多的传统知识分子‘处江湖之远’而代君分忧的状态。”⑾他把开放言禁进而获取民间自由的企望寄托在集权主义者的身上,特别是最高统治者的开明和恩赐上,故而这种文明前景的渺茫就可想而知了。
　　作为中国自由主义新闻思想的实践开拓者,王韬的自由主义报刊理论和实践,尤其是那些潜藏在启蒙救亡背后的民主自由主张,深深启迪了中国近现代一大批具有自由主义倾向的知识分子,虽然其思想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他仍然是中国新闻史上一块不朽的丰碑,标志着一个新言论时代的开始。■
　　
　　参考文献
　　①张育仁:《自由的历险》[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2,第71页
　　②方汉奇:《报史与报人》[M].北京:新华出版社,1991,第276页
　　③张海林:《王韬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3,第162页
　　④戈公振:《中国报学史》[M].北京:三联书店,1986,第129页
　　⑤张之华:《中国新闻事业史文选》[M].北京:中国人民人学出版社,1999,第5页
　　⑥王韬:《?园尺牍:上潘伟如中丞》[M].上海:中华书局,1959,第206页
　　⑦王韬:《?园老民自传:循环日报?本局日报通启》[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第177页
　　⑧⑨王韬:《?园文录外编:重民上》(卷一)[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4,第29、33页
　　⑩张育仁:《自由的历险》[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2,第81页
　　⑾蒋含平,《清末知识分子报刊论政的三种形态》[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3月
　　(作者: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09级研究生)
　　责编:周蕾

相关热词搜索：探析 自由主义 思想 王韬自由主义新闻思想探析 王韬新闻思想 王韬的新闻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