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永远的“情报处长”|黄金兄弟情报处处长

　　《渡江侦察记》中的敌方“情报处长”、《铁道游击队》中的日军冈村、《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中的“师爷”……陈述创造了无数个栩栩如生的反面角色。然而，2006年10月17日，86岁的“情报处长”陈述却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永远的背影……
　　
　　传奇的艺术人生
　　
　　陈述，原名陈致通，1920年生于上海。20年代，卓别林的影片在上海风靡一时，他每片必看，对这位喜剧大师十分崇拜。他对上海刚刚兴起的滑稽戏也兴趣甚浓，那妙趣横生的喜剧情节，逗人的噱头，以及各种令人捧腹的方言，每每使他心驰神往。于是，艺术犹如一股强大的磁力，紧紧地攫住了陈述那颗幼小的心灵。
　　少年时代，由于受到“五?四”新文化的影响。1939年后，在上海商务印书馆、上海邮政管理局供职。好动的陈述，在工作之暇，参加了上海基督教青年会少年剧团、中青剧团和邮务工会的雁声剧团，演出过话剧《大雷雨》、《放下你的鞭子》等。1942年起先后参加了未名剧团、中国旅行剧团、国华剧社等职业表演团体任兼职当演员，演出《日出》、《茶花女》、《雷雨》等30余个剧目。1948年后开始担任特约演员，参加拍摄《影迷传》、《彩凤双飞》等影片。
　　1952年，陈述进入上海电影制片厂任专业演员。他第一次登上银幕的影片是《斩断魔爪》，同年，又在《渡江侦察记》中扮演“情报处长”，此片使他一举成名。以后，他又在《聂耳》、《铁道游击队》、《林家铺子》、《难忘的战斗》等近40部影片中扮演重要角色。1995年，他出演了张艺谋执导的影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在其中饰演“师爷”一角。
　　
　　“情报处长”被终身认可
　　
　　在《铁道游击队》中那个牵条大狼狗走来走去的日本鬼子冈村也是陈述饰演的，但冈村并非陈述的经典角色，最具代表性的非“情报处长”莫属。
　　1952年拍摄的影片《渡江侦察记》中，陈述饰演的“情报处长”外表看起来仪表堂堂，不像日本鬼子那么狰狞，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更有城府。陈述其实长得挺帅，但这个角色却让他和方化、刘江、葛存壮、陈强并列为新中国电影史上的“五大反派”。走在街上有人向他吐口水，骂他“大坏蛋”；演舞台剧时也没人给他献花。后来，陈述还在《铁道游击队》、《海魂》、《聂耳》、《乔老爷上轿》、《地下航线》、《开枪，为他送行》等多部影片中饰演反角，虽被人们认为再没能超越《渡江侦察记》片中经典反派的塑造，但这位中国影坛饰演反派人物的“怪圣”与“专业户”的“陈述现象”，却在中国被持续了50年！1995年，陈述获中国电影表演学会“特别荣誉奖”。“情报处长”就这样赢得了亿万观众的“终身认可”。
　　
　　“好老婆”和“小妻子”
　　
　　熟悉陈述的人都知道，他永远都是个笑容可掬的乐天派。其实，他是个感情十分细腻的人。他有两次婚姻，与前妻陆维华感情很深，50年从没红过脸。1991年3月29日是陈述永远难忘的日子――他的前妻陆维华女士因病辞世。他与陆维华有那么多的相同之处：同一年来到这个世界上，同一所学校万竹小学的同学，同一种业余爱好演话剧，同在上海市邮政管理局工作……他多次对人说过：“我的夫人是位非常美丽、非常善良、非常勤奋的女性，她去世前曾连续4届当选为上海徐汇区的人大代表，为大家做了很多好事。我们结婚近50年从没吵过架、红过脸，她留给了我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我自己事业上的成绩，有一半应当归功于妻子。”2000年3月，陈述在前妻忌日即将到来的时候将亡妻的碑文和自己的碑文写在一起。他告诉子女们：到那一天将他与维华葬在一起。
　　1990年，性格的冲突导致李波与前夫分手，1994年文工团转业，事业不如意，好友叶惠贤就劝李波到上海发展。李波在上海除了叶惠贤夫妇，只认识陈述。陈述揽下了尽地主之谊的任务，反正自从1991年老伴去世后，陈述一个人的生活显得有些寂寞。他的开朗、热心让初到上海的李波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经常相处的人难免会产生感情与依赖。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积累。一次吃饭时，叶惠贤当着他们的面说：“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如果能在一起，很般配。”李波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冲口而出：“干吗要找个老爹啊！”“就是。”陈述也说。可之后叶惠贤的话一直在他们心里翻腾。李波最后明白了自己要找的是一个共同生活的伴侣，志趣、性格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她主动跟陈述说：“或许年龄不是问题哦，这样也可以。”陈述笑了。1996年6月30日，在陈述生日这天，他和李波去民政局登记。陈述的第二次婚姻外界颇有微词，只因再婚的妻子小他整整30岁，然而病榻旁的细心呵护，让不少人对这位“小妻子”刮目相看。
　　
　　一声“没了”
　　
　　陈述的书法不错。他一写就是半个多世纪，很多南京书画爱好者手上都有他的书法作品。其实陈述在从影前，曾经在绘画上下过功夫。他的老师名叫张充仁，是留学法国的画家、雕塑家，曾给法国总统密特朗塑过像。陈述在老师的教导下，打下了一定的绘画基础。1948年出版的《中国画家年鉴》收录了陈述的资料和个人小像。解放后，他放弃了绘画，转而进入了演艺圈，出演了多部有影响的电影作品。闲暇之时，他把兴趣完全投入到写字当中去，最喜欢写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序》。陈述在没有中风前书写的大幅书法用镜框裱着，悬挂在家里电视机的上方。
　　陈述不仅懂书法，能写一手漂亮字，还特别爱拍照。他的摄影作品完全可以拿去参加专业的摄影比赛。然而病重时的他常常望着厚厚的影集，突然长叹一声：“没了！”无限凄凉。
　　
　　做最好的人
　　
　　陈述当年拍《渡江侦察记》的时候，住的是普通的招待所，吃的是集体食堂的盒饭，一部电影拍完，也不过是几百块钱。后来拍摄电视剧，一集也不过一两百元。等到近些年别人邀请他演相声、小品的时候，他辛苦排练了好几个月，演出一场也只能拿到几千元钱。遇到公益活动的时候，即使别人要给钱，陈述也都推辞：“你记住，公益活动我到哪儿都不收钱的。”
　　这个外表慈祥、性格和蔼的老艺术家一辈子塑造的大都是反面角色，而当他到了晚年的时候，有人问他，愿意演好人还是演坏人，老人家艰难地说出了两个字：“好人！”那一刻的语气坚定得让人动容。于是有人说，老人家的一生用“金的人格、铁的纪律”这句话来形容毫不为过。
　　演最好的戏，做最好的人。秉持这种观念的演员，如今不知道还有没有。也因为这样，陈述老师的离去才更让我们觉得痛惜。
　　
　　晚年曾几度自杀
　　
　　1984年7月从上影厂退休，陈述一直没有停止接拍影视剧，包括《末代皇帝》、《鬼子来了》、《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等。生病之前，陈述的身体非常棒。年轻时他就爱好体育运动，游泳技术尤其熟练，1967年曾分别在上海白洋淀游泳场和黄浦江两次连续游过一万米；40岁时还获得了游泳三级运动员证章证书。在2001年申奥晚会上，他“得意忘形”地即兴空翻了一个跟头，让在场的人惊诧不已。2001年9月拍摄电视剧《平地》时，因为拍戏太辛苦，陈述突患脑溢血，从此卧病不起。陈述是个极其要强的人，一直以来，无论做什么，都会尽力。刚病倒时，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自杀了好几次，都被李波拦下，在百般劝说下才开始重新配合治疗。为此，陈述的妻子李波放弃了工作，日夜照顾他，也失去了经济来源。
　　由于进口药无法报销，家里不得不借钱替他治疗。据介绍，按照陈述的资历和水平，早就应该评上一级演员了，但当时要求退休的几十个同志都没有职称和级别，加之性格直率，也不爱争名利，他就一直拿着每月1132元的退休工资。1000多元钱在上海只能维持一般的生活，对于一个卧床4年多的老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陈述的最后陈述
　　
　　2005年11月因炎症及肺部感染陈述再次住院，之后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知觉，只靠着高额的进口药物及营养液来维持他的生命。医院也不止一次地下了病危通知单，要求陈述夫人李波做好陈述“随时离开”的思想准备。尽管家人都盼着陈述能够醒过来，但是奇迹始终没有出现。
　　拿到“死亡通知单”的陈述家人很平静。2006年10月17日，陈述很平静地离开了人世。李波与家人缓缓地把老爷子送进太平间，然后回家商量安排丧事。李波说，自从老爷子昏迷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所以去世的时候也没有留下遗言，就这样安静地离开人世，“没有太大的痛苦”。老爷子在昏迷前就曾说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去世，不要给他穿上传统的寿衣，他要穿晚礼服。这可能是老爷子唯一的遗愿。
　　陈述家人和陈述的生前好友按照陈述的“最后陈述”，隆重而深情地送别了陈述。
　　陈述走了，背影渐行渐远，但“根据我的情报……”，他留给我们的是一个永远的“情报处长”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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