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新闻 [战争]

　　当不少朋友想昕我谈谈美国的倒萨之战时，我辞以“眼睛少出国门之外”，我就像一个新闻发布会上的平民政治家那样嗫嚅以对。无论我赞成还是反对，美国等发达国家仍会“一意孤行”，他们的行为不为我们的意志所转移，因为他们太强大了，他们强大得甚至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可以无视我们的存在。我们只能做一个啦啦队、后援团、驯服的看客才是他们乐意的。但这并不是我们所乐意的。
　　尽管我们已经“小康”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有了一种可以示范，可以如古典中国文明那样对天下周边地区有了罗致同化的能力。在很多方面，我们还是在以发达国家为榜样，我们的生活模式也是以他们的为标准；谦虚一点说，我们也不能“小成即堕”。必须承认我们的落后，我们的积病积弱，这种落后不是我们淡化现代性而径直扑向后现代主义所能掩饰的，承认我们的落后病弱也是我们有尊严地生活的前提和重要方式。即是说，一个落后国家的人民所能做的，是要有尊严地活着。何谓尊严?对生命的信仰情怀即为尊严，对生命一视同仁的至善正义感即为尊严，对生命的真相的认知即为尊严。正像今天我们的政治家所正视的，我们的三农问题，我们的就业问题，我们的公共政治问题都需要中国人群策群力以解决。相当多的民众仍为生存而努力，他们得自行解决生活的全部需要，不得保障，不得官产学的支持反而受权力，资本和符号等多种势力的支配。
　　我们确实是在全球化时代里生活，无论我们怎样赞成或反对，发达国家的重大事件不由我们的意志为转移，这是可以肯定的。因此，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不得不做观众的时候，做一个有尊严的观众，我们不是要做流氓观众，也不是做有失人格的观众。
　　美同的问题，用中国话来说，美国是行王道还足行霸道，这是作为观众的弱势国民所最为关心的。我们关心这一问题但必须知道它不为目前的我们所左右。不幸的还有，我们的国际社会并不具有基本的民主机制，也许它类似于中国春秋战国的霸王时代，是思想家们大有作为的时代，思想家们所能做的，也许就是给这个时代守法，笔则笔，削则削，有尊严地生活，而非如春秋战国时代一样纵横捭阖；对十美国先发制人的举动，其情其理并不统一，这也是我们的矛盾，情有可原，理则难恕，或者，情难接受，理则可解。作为观众，我们也许能够说，此乱行也，恕不捧场。
　　但得感谢中央电视台，它让美伊战争成为我们的生活。美国开战了，它把此次战争命名为“伊拉克自由之战”(它有什么意思呢?自由精神是国家理性的前提，还是别的什么?我能肯定的是，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中央电视台及时并即时地对这场它所说的“伊拉克战争”进行直播报道，它把战争搬到了我们的眼前。看着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与军事专家嘉宾之间的谈话，我就像在看一场世界杯比赛。这又与世界杯不同。是的，无论先前的中国人曾怎样热闹过，那些热闹都是在相对安全的环境里，现在世界上正发生着血淋淋的战争，尽管哈贝马斯和美国人都说过他们“外科手术”般地小心谨慎，但不仅病人被割伤了，医生也受伤了。但我们却在饭桌上，在虚拟世界里，在亲友中间，无助地看着这一切。
　　余生也晚。我没有战争的经验，儿时虽打过群架，现在却变得文弱而极度厌恶战争。意大利人祈祷过，愿他们感受100年的战争生活却不要有一天的战争。(这有点儿类似后现代而乡愿的我们)。英国人，大名鼎鼎的张伯伦说过，“因为遥远的国家间的争吵，我们在这里就准备着戴防毒面具，这是一件多么可怕，多么难以置信，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他后来成为历史的笑柄，因为无论多么可怕，恐怖是尤其是今天的现实。也许战争因此不可避免。中央电视台不断地播放英军失事美军战死或被俘的消息，不知是什么导向，却导向得我很伤感，人世中每时每刻都有“暗暗地死”(鲁迅语)的人，我们却看着屏幕上公开地赴死的人，他们为了战争，死于战争，属于战争。我的朋友乔良和王湘穗先生，以《超限战》一书名动天下，却也遭到了海内外的误解，以至于今人们提起此书仍不屑地以为是提倡恐怖主义。以我有限的理解，在他们的战争观念里，恐怖一类的计谋或技术成果不是什么决定因素，起决定作用的是理性，是健全的精神和生存状态。他们的战争观念里有非战和销兵的哲学。只是他们作为军事专家，更多更切实地面对现代战争的技术和观念创新问题。而我关心的是，战争本身的性质和现代人的作为问题，即使发达国家里的公民对此不言自明，但我仍以为例如罗尔斯正义论一类的解答未能切合我们，他多谈了集体原则，多谈了应然状态，但少涉及个人，更不用说切合一个落后国家里的个人行为。我们如何实现我们面对战争时的正义和良知?
　　我由衷地希望战争早日结束。作为中国人，我知道，看如此近的屏幕上的战争跟我们的日常生活有点远。固
　　(我的朋友高超群先生对本文写作有着贡献，我们的几次谈话增添了我写作本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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