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总理为何一再难产:尼泊尔总统

　　世界上最难产的总理,恐非尼泊尔总理莫属。11月4日尼泊尔制宪会议第16次选举总理,虽然候选人只有尼泊尔大会党副主席保德尔一人,但由于选票未过半数,选举归于失败。这意味着已经持续了4个月之久的尼泊尔总理选举闹剧在继续上演,短期内仍难收场。
　　
　　马拉松式的选举
　　
　　尼泊尔制宪会议共有议席601个,当天参加投票的有101人,保德尔获得82票,只及当选所需的301票的27%。第17轮选举将于11月15日举行,候选人依旧只有保德尔一人。
　　这场马拉松式的总理选举始于7月21日。在第一轮选举中,除了保德尔,还有两位参选者:尼联共(毛)领导人、前总理普拉昌达;尼共(联合马列)提名的卡纳尔。选举结束后,3人所获选票均未过半,卡纳尔宣布退出竞选。在9月26日第八轮选举前夕,普拉昌达也退出了选举。此后,始终只有保德尔一人“孤军奋战”。
　　这已经是尼泊尔两年来的第三次总理选举。在2008年4月的制宪议会选举中,走出丛林的尼联共(毛)一举成为议会第一大党,联合其他几个政党组建了政府,普拉昌达出任总理。然而,好景不长,2009年5月,普拉昌达与总统亚达夫在军队参谋长卡特瓦尔去留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关键时刻,尼共(联合马列)撤销了对普拉昌达的支持,退出了联合政府。身陷困境的普拉昌达被迫辞职。在同月23日召开的制宪会议上,尼共(联合马列)高级领导人马达夫?库马?内帕尔以简单多数当选为新一届政府总理。
　　内帕尔上台后,尼联共(毛)处处与之叫板。在制宪会议内,尼联共(毛)多次阻挠法案通过。在会议外,尼联共(毛)不断发动大罢工、游行示威活动,要求内帕尔“下课”。这让内帕尔左支右绌。无奈之下,内帕尔6月30日宣布交权,但继续看守政府,直到选出新总理为止。不过,令他始料不及的是,他这一“看”就没了尽头。
　　
　　难产原因
　　
　　总理候选人只有一个,按理很容易选出,没什么悬念。然而,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尼泊尔国内外情况异常复杂,这决定了总理选举必然是一场艰苦之战。
　　第一,临时宪法语焉不详。尼泊尔现行的宪法是2007年1月15日颁布的临时宪法。由于是在推翻贾南德拉国王后匆匆颁布的,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一些条款规定得过于粗略,操作起来有疏漏。在总理选举方面,临时宪法虽然明确了总理由制宪会议简单多数选举产生,但并没有为选举失败后政府如何产生列出其他解决之法。这就为无休止的总理选举提供了广阔空间。
　　第二,无一政党在议会中占据多数。目前,尼联共(毛)是议会第一大党,拥有的制宪席位有237席。第二大党是大会党,控制了114个议席。尼共(联合马列)位居第三,手中的席位数为109个。剩余席位被其他一些小党“瓜分”。这种席位分布使任何一个政党都无法单独竞选成功。普拉昌达如此,卡纳尔亦如此。保德尔尽管“勇气可嘉”,“屡败屡战”,但也难逃失败的厄运。
　　第三,各党矛盾盘根错节,互不信任。尽管尼联共(毛)放弃了暴力革命,通过和平方式取得了政权,但其他政党尤其是老资格政党大会党在内心深处并未真正接纳它,认为它“匪气十足”,它的上台不仅剥夺了自己执政的机会,挤压了自己的政治空间,而且还伤害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尼共(联合马列)虽然在对待贫困民众的态度上与尼联共(毛)基本一致,并加入了尼联共(毛)领导的联合政府,但它并不认可尼联共(毛)的处事方式,认为它过于激进。在普拉昌达与亚达夫的争执中,正是尼共(联合马列)的“倒戈”才导致了普拉昌达的黯然下台。
　　反过来,尼联共(毛)也经常指责尼共(联合马列)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政党,没为贫苦大众着想,胆小怕事,做事“缩头缩脑”,不值得信赖。正由于尼联共(毛)不断施压才造成了内帕尔的辞职。对于大会党,尼联共(毛)则抨击其是资产阶级走狗,只想着自己的私利,完全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大会党与尼共(联合马列)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罅隙甚深。两党在过去几十年里互为对手,竞夺国家政权。不仅如此,在尼联共(毛)融入主流政治后,大会党还担心尼共(联合马列)与尼联共(毛)“沆瀣一气”,联手对付自己。在相互仇视、彼此猜忌的政治氛围下,几大政党均不愿也不甘心放弃权力,以免利益受损。这就是大会党明明知道保德尔不可能胜出,但还一再坚持让其参选的原因所在。
　　第四,印度不断插手。自独立后,印度一直将尼泊尔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许其他国家染指。一位印度分析家毫不讳言地表示:“印度生活在恐惧中,担心邻国向外界求助来抗衡印度的影响。新德里想在自己的领导下使这个地区实现一体化,把各大国排除在外。”尤其让印度不安的是,中国与尼泊尔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在尼联共(毛)夺得政权后,印度的这种忧虑与日俱增,可谓卧不安枕。一则因为印度国内也有毛主义游击队,尼联共(毛)可能会对之提供帮助,二则因为在尼联共(毛)主政下,尼泊尔可能会投人中国的怀抱。所以,印度对尼联共(毛)并无好感。一位印度政府人士承认,新德里希望大会党这样的“中间派”政党,而不是“毛派这样的左派政党”在加德满都执政。对于普拉昌达的辞职,印度是欢欣鼓舞,并千方百计阻挠其重返总理府。为此,印度不惜使用鬼蜮伎俩诽谤普拉昌达。在第七轮总理选举前的9月3日,印度媒体公布了一盘录音带。录音带内容显示,尼联共(毛)议员克里希纳-巴哈杜尔?马哈拉正与一名“中间人”商议如何用5亿尼泊尔卢比(约合695万美元)收买50名议员的选票。受这起事件影响,普拉昌达的支持率大跌。在感觉胜出无望后,普拉昌达退出了总理选举。尼泊尔和印度观察家均表示,是印度“成功”剥夺了普拉昌达的胜利。一位前印度外交官则称,“新德里断断续续地对加德满都产生兴趣还会引发尼泊尔危机。”
　　
　　难觅良方
　　
　　缓解尼泊尔目前政治僵局的方案无外乎两个:一是尼联共(毛)和尼共(联合马列)投票支持保德尔;二是保德尔宣布退出选举,然后,各政党再就如何修改选举章程进行协商。从各种态势来看,第一种方案断无可能,第二种方案只有大会党做出决定后才有可能。虽然现任议长内姆旺、尼联共(毛)、尼共(联合马列)曾多次呼吁保德尔放弃选举,但均遭到大会党的拒绝。只要保德尔不言退,谁也拿他没办法,他有这个权利,选举因此还会毫无意义地进行下去。比较而言,后一种方案的可能性更大,但保德尔何时“知难而退”尚不得而知。退一步来说,即使保德尔退选,各党围绕着选举章程的修改以及新一轮选举还会展开激烈政治角逐。尼泊尔局势注定要动荡下去。
　　政局不稳给尼泊尔稚嫩的民主政体带来了非常大的挑战。尼泊尔制宪会议具有立法机构和议会的双重功能,成立于2008年5月27日,任期两年,主要任务是为世界上最年轻的共和国制定根本大法――宪法。但由于各政治力量在联邦制、政府组成形式以及尼联共(毛)军事人员整编等诸多问题上立场各异,争执不下,致使制宪会议在今年任期届满前仍囊中无物,未拿出丝毫宪法条文,从而引发了严重的宪政危机。最后关头,各大政党经过讨论决定将制宪会议延长一年,临时宪法也延续生效一年。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今年7月18日,制宪会议通过了J临时宪法修正案,确定最迟于2011年4月中旬完成新宪法制定的所有工作。然而,由于随后三大政党都将精力放在了总理选举上,新宪法起草工作被束之高阁,无人过问。随着制宪会议延长期限的日益逼近,尼泊尔再次爆发宪政危机的风险正在增大。
　　无穷无尽的政治恶斗还使尼泊尔的经济“很受伤”。据统计,尼泊尔的经济增长率由2008年的5.3%下降到2009的4.7%左右。有经济专家推算,照这样发展下去,2010年尼泊尔的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将继续下降到3%以下。与此同时,尼泊尔的失业率在上升,由2008年的42%上升到2009年的46%。
　　对于政局动荡给尼泊尔带来的消极影响,尼著名学者比斯塔撰文指出,目前局势已直接将尼泊尔逼入政治衰败、经济停顿和社会溃败的边缘,给尼泊尔未来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比斯塔进而呼吁各政治力量尽快放弃短视和敌意,形成共识,团结起来加紧制定新宪法,推进和平进程。
　　然而,在权力和利益的巨大诱惑面前,又有哪个党会侧耳倾听比斯塔的肺腑之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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