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访专班是个啥组织:成立信访维稳工作专班

　　2010年6月23日，对于湖北省政法委维稳办副主任黄仕明的太太――陈玉莲，可说是黑色的星期三。在湖北省委的南大门，她被几个便衣警察当成上访者痛殴16分钟。旁观了这一幕的周树荣和付万生夫妇，因长年上访，也算见过世面。不过，像这么恶劣的行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打错门”经媒体曝光后，被打的陈玉莲和丈夫都没有再接受记者采访。而在网络上，人们的质疑并没有消解，其中一个问题就是――“信访专班”是什么？省委机关大门执勤的警察，为什么不穿制服？这个专班有多少人，职责是什么？――在网上，类似这样的问题被不断问起。
　　
　　“信访专班”是如何选拔的
　　湖北省政法委一位知情人士向记者介绍，“打错门”中的打人警察，均为武汉市公安局驻省委机关信访专班成员，“这些人是近两年才到省委大院开始上班，他们在编制上隶属于武昌公安分局水果湖派出所，但工作不归派出所管，不由派出所分配和指挥。”
　　在省委大门便衣执勤的“信访专班”，“任务是维护省委机关的治安秩序，若发生群体事件，或者发生打砸烧等突发事件，则要他们去处理。”这位省政法委人士还介绍，“但不是叫他们打人，没有赋予他们这个任务。（打人）是他们没找准自己的角色定位。”
　　至于驻省委大院“信访专班”的人数，这位人士则没有介绍。
　　据内部人士透露，按照上级要求，信访专班不能暴露身份，要求穿着便衣。但和公交车上的便衣警察不同的是，信访警察的便衣，身高一般要达到一米八?以上，最好是大块头。比如此次率先攻击陈玉莲的那位，根据陈玉莲妹妹所述：“打人的那个光头，满脸横肉，人高马大的，一上去就把我姐姐的提包一脚踢飞几米远，对着头就是一拳，照着大腿又是一脚。他们的装束既不像工作人员，也不像好人，更不像人民警察，看上去完全就是黑社会。”
　　后来调查证实，为首者是水果湖街派出所普通科员肖邦明，现年45岁，三级警督，警号032466。他之后被处以记大过处分，并调离公安机关。
　　参与暴力事件的便衣警察共有六人。其余五位分别是：48岁的郑志强、47岁的潘显光、48岁的刘清新、44岁的蒲全鸿以及43岁的余金领。他们全部来自武昌区公安分局水果湖街派出所。
　　公开资料显示：水果湖街派出所辖区面积共3.2平方公里，共有在编警察98人。该所连续两年被评为全省先进公安基层所队、武汉市公安局先进集体、武汉市公安局先进基层党组织、武昌区先进基层党组织，连续六年保持公安部一级派出所称号。
　　警方人士内部介绍说，水果湖街派出所原分一所和二所，后来分别独立为现在的水果湖街派出所和水果湖街东亭派出所。由于湖北省委、省政府位于水果湖街派出所辖区内，该所警员编制几乎为其他普通派出所的两倍，此外还有140人的保安队员。派出所在重点单位设立了信访专班。
　　记者调查得知，武汉警方设立专班大致有两种：其一为信访专班，负责维护治安秩序；其二为案件专班，负责案件侦破。
　　设立信访专班又分两种情况：其一为辖区内有老访民，尤其是有进京上访的现象，专班工作中，截访任务首当其冲；其二为辖区内有其他政府机关设立的接访职能机构。水果湖街派出所信访专班就属于这种情况。
　　警方人士告诉记者：对于信访专班工作，不同单位大同小异，杜绝进京上访是一个硬指标，“不仅仅在武汉，这也是全国通行的标准”。不过工作作风和工作方法因人而异，这取决于警察队伍的经验、意识和技巧。但无论如何，动手打人是被明令禁止的。
　　
　　形形色色的工作专班
　　记者搜索发现，成立各种工作专班是湖北省各级政府部门的常用行政手段，比如武汉警方在调查这次事件时，就是迅速成立“调查专班”。
　　而信访专班、信访维稳专班的提法在多个政府网站均有提及，但一般不是由民警组成，主要工作也是正常的信访工作。比如武昌区政府网一篇《抓好信访专干队伍》的稿件中提到，武昌区首义路街“及时成立信访稳定专班”，狠抓信访稳定专干队伍建设。“为省委创造良好办公秩序”具体到武汉公安部门在湖北省委设立的这支“信访专班”，记者未能找到相关信息。可以确认的是，武昌公安分局水果湖派出所确实承担着“保护省委、省政府以及省直机关安全”的重任。
　　据武昌区政府网报道，2006年4月9日晚，武汉市原副市长胡绪?在兼任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后，第一站就是到水果湖派出所暗访。
　　而据《湖北日报》报道，2007年10月7日，湖北省委、省政府多位领导来到水果湖派出所看望慰问坚守岗位的民警。武汉市公安局网站报道称，当时省领导表示“要进一步探索在省委、省政府和省直机关集中的地方，妥善处理非正常上访和群体性事件，控制和防止事态扩大，为省委、省政府创造一个良好的办公秩序。”
　　
　　史上最窝囊的官员丈夫
　　7月20日，武汉警方公布了处理结果，警方依据《公安机关人民警察纪律条令》有关规定，给予肖邦明行政记大过处分，并调离公安机关，给予蒲全鸿、郑志强记过处分。
　　7月22日中午，在被打一个月后，陈玉莲首次见到打人警察肖邦明和蒲全鸿。武昌区公安分局局长朱正兴带领两名下属来到医院病房当面道歉。
　　据陈玉莲妹妹陈翠莲介绍：陈玉莲嚎啕大哭，并质问对方为何动手、受谁指使、所谓“陈玉莲张嘴咬警察”的说法从何而来？“对方不说话，只是自抽耳光。”陈翠莲说。
　　在场多位人员证实，警方代表表示道歉，并称此事纯属误会。此即为经由媒体广为报道的“误伤”一说来源。周树荣听了不高兴，他插嘴说：“不管是谁去上访，只要是人民，都不可以打。”
　　据该省政法委人士透露，打人的6名警察，目前状态为“下岗、停职、反醒、等候处理”。与此同时，武汉市公安局党委7月29日研究决定，免去分局政委陈建祥的职务；责成区公安分局局长朱正兴做出书面检讨，并在全局通报批评。
　　但陈翠莲从公安内部人士得到的消息却称，打人的6名警察被停职后，“已经安排他们出去旅游了”。但此消息未经记者证实。陈玉莲的丈夫黄仕明与记者对话时，几次欲言又止。他说，武汉公安曾请他理解：如追究，“一级派出所”会被摘牌，让警察写100次检查算了。
　　作为老访民，周树荣对国家政策了然于胸。公安部多次强调，公安机关执行维稳任务，要慎用警力、慎用警械、慎用强制措施。2008年6月和2009年6月先后发生的贵州瓮安事件和湖北石首事件可谓处置不当引发的典型案例。
　　但多位警方人士亦表示：由于长期形成的传统，地方行政长官动辄将公安队伍推向一线，而由于目前的财政和人事制度，公安机关亦只能唯命是从。如此，诸如信访专班这样的临时性组织便成为高风险岗位。“那些最没有背景的警察才会被指派去做这些工作。”武汉警方一位内部人士感叹说。
　　回忆6月23日晚在陈玉莲病房所见所闻，周树荣嘀咕起来：“那时省委南门就我们两口子和陈玉莲，如果警察真的打错了，那应该挨打的又是谁？”想起这些，这个74岁的老头有些后怕。
　　（来源：《新世纪周刊》《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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