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杰思 别了,我的红愤青生活】 伟仕佳杰

发布时间:2020-03-20 来源: 感恩亲情 点击:

  “我逐渐发现,善与恶的界限并不在国家与国家之间、阶级与阶级之间、政党与政党之间,而是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穿过,在一切人的心中穿过。这是一条移动的界限,它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摇摆不定。”――《古拉格群岛》索尔仁尼琴
  
  
  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总会看见类似佳杰思的老外身影在穿梭,他们穿着刺眼的大红中式长袍,操着一口舌头在嘴里打转的60分刚及格的普通话,笑容友善的脸上写着七个大字“非常愿和你交谈”。世界越来越平的时代,他就是个来华混混的无奇的普通老外,无非身份多几个工作名称的前缀,诸如“驻华记者、出版商”等等,在鸟巢、汶川也都见过他的身影。
  可谁知,看了一本《我的愤青岁月》,这个看起来有些呆板的德国中年男人就有些让人吃惊了,必须在人群中把他拉住,必须中国式的家长里短窥探几句,“真的是你的吗?你的艳遇是真的吗?你一个老外怎么那么爱社会主义?真够疯狂啊!”
  然后,佳杰思甩甩已扬不起来的头发,昂昂头,自豪地结巴着说,“恩,我年轻时候很偏激愤青啦。”他无邪的眼睛里射出一股调皮的红外线,让人惊觉,“虽然我不会像以前那样愤青,不再单一思维,但只要美好的前方给予我变化的机遇,我依然会像对恋人一样地热烈追求,奋不顾身”。说这话的佳杰思今年49岁。
  
  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
  
  无论身在何处,几度乔迁,一本仅比他的年龄小二岁、1962年版的红宝书《毛泽东语录》,佳杰思总会携带在身。这是父亲书橱里的收藏,佳杰思的父亲年轻时候曾经喜欢共产主义,那时父亲反对纳粹,所以就买了“红宝书”。自然,佳杰思成了捧着红宝书长大的革命娃。
  他很喜欢读红宝书,相比较马克思的复杂理论,毛泽东的内容比较容易看懂,“写得有诗意,很漂亮”,比如“一只革命手枪里砰砰砰”。“枪杆子里出政权”?“对对对”。诸如“女人是半边天”,“学习愚公移山精神”之类形象的句子,佳杰思也能记忆犹新。
  翻开这一本62年版的《毛泽东语录》,佳杰思尘封多年的东西德的记忆也扑面而来。那时西德大部分人非常反对共产主义,跟大多数孩子的父母一样,身在西德的佳杰思的母亲也非常反对孩子搞革命,觉得这跟吸毒一样坏。
  但年轻的胸膛抵挡不住激昂澎湃的热血冲击,总向往着追求一个更好的世界。1968年此起彼伏或支持越南反美或为民主权限扩大的各国学生示威游行,激荡起佳杰思心中誓为革命而生的波涛。“我们都希望一个很快的变化,等不了社会慢慢改变,要马上变成一个美好的世界。所以毛泽东说用革命来改变我们的生活,做一个新的人,这非常吸引我。”
  天天红宝书在手,革命论调不离口,在周围人眼里,佳杰思成了一位桀骜不驯的愤青,他对生活中不平的事情总是一肚子气,极为不满,“比如反对美国在越南的战争,对教育不满,对资本主义贫富差距不满,对环境污染不满,对现任政府官员也是纳粹时期领导人不满等等”。作为大名鼎鼎的革命青年,佳杰思中学时期就领导组织了一次示威游行,他们觉得国家投在军队上的钱超过了投在学校的,于是游行呼吁政府拨出更多经费用于招聘教师,以缩小班级编制,改善教学质量。
  让人生充满传奇,让冒险成为常态,是年轻的佳杰思梦寐以求的生活,要实现它,只能是革命,再革命。这是青春激情的号角。
  “当我的高中同班们正在上大学、服兵役,积极谋划庸俗的小市民幸福生活是,我已经远赴异国他乡,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轰轰烈烈地投身革命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家人朋友讲,但就像卡勒所说的那样,随便编个什么‘天方夜谭’还是容易的。”
  
  好一部荒诞不经的革命史
  
  不幸也好,幸运也罢,临行前,佳杰思脑海里汹涌澎湃梦想着的“天方夜谭”的确成真了。国家历史,个人命运像一部滑稽戏在佳杰思的讲述中演绎,最初像上帝总爱跟他开玩笑,但最终也不知是谁调戏了谁。
  如果美国校园性感喜剧《美国派》取材于真实生活,那佳杰思在东德威廉?匹克青年大学的校园经历可要比美国派们的新鲜生活提早上演了30年。
  
  同一个寝室,挪动房间的衣橱当隔断,在政治上与他紧密团结亲如一家人的蒙古兄弟姐妹们就干开了,“两个蒙古女人的叫床声此起彼伏,相互激发。显然,早在伟哥问世之前,蒙古的中年男性们就拥有相当惊人的持久力了”。
  而到最后,他心中身着圣洁梦幻蓝衫的女神桑迪,在他眼前,也上演了这幕,赤身裸体,在他的房间里,却不是和他,“我在心底大呼救命。为什么‘华约’组织不来制止这一幕!”与大多数社会主义国家的风气不同的是,民主德国的人并不羞于谈“性”。桑迪成了他抓不住的梦。
  在民主德国一年,爱和性是最让佳杰思刻骨铭心的革命培训内容。虽然也观察到民主德国的环境污染比西德还要糟糕,东德的媒体非常封闭,新闻跟实际生活没有关系,东德领导人的地位跟一般人不同,有好车开、有专门的餐厅吃,甚至所谓的民主德国依然有种族歧视,对非洲同志态度恶劣,等此种种跟理想中的社会主义不一样,不过,一想到桑迪,脑中已别无他物。
  一年时间不长不短,毕业时,“一百五十个东德团员中有七十五人怀孕,几个女团员将自己肚里的孩子美其名曰‘旅行纪念品’。”回到西德,佳杰思进入西德青年团的机关刊物《活力》当记者,为革命做宣传,负责“国际大团结”和“情感与性爱”两个栏目。
  前者让他可以到陌生的社会主义国家和解放了的第三世界国家采风,继续革命和冒险,后者足以让他邂逅艳遇。就如同上帝之手在为他指点迷津,这两个栏目的名字言简意赅概括了这名老愤青的前半生路径。
  革命是请客吃饭,也记录青春和性。《活力》的“情感与性爱”栏目,让佳杰思逐渐成了“斯大林主义的米老鼠”的性爱教皇,“性方面的报道,很重要。”他说,“我们有政治目的,爱和性是年轻人很重要的方面,为吸纳更多年轻人革命,我们需要这方面的报道。”
  佳杰思奔波于西德、东德,还去了越南、古巴、苏联采访国际团结和异域风情的性爱。国际团结是线,“性”是线上的珍珠,后者成了他观察革命时代的眼睛,让他重新获得对革命时代的理解。“东德人(性生活)比西德更厉害,因为他们不能随便购物,不能旅游,没有多少好玩的事情,而做爱这个事情没有什么成本。”
  他也感叹:苏联的性观念为什么比德国还保守?通过大量采访很多年轻人、大夫、妓女等各个阶层,他得出结论:性自由跟社会自由有关系,比如斯大林时代想控制每个人的生活,也想控制性方面,这个时期就特别保守。当然这只限于普通百姓,对于领导干部来说,就另当别论了。
  “在苏联,权力说了算,而不是金钱。即便有钱也买不到奢侈品,即便有钱也无法出国旅行,除非你是国家干部。相对于这样的社会现状来说,安德烈身边的三个女人所取得的成绩足以让其他苏联女人艳羡不已:她们都已经爬到团中央干部的床上去了。安德烈享用着作为领导干部的特权,还享受者挑唆三个女人互相竞争的乐趣。和苏联的许多干部同志一样,他已经提前进入了发达共产主义阶段,即‘各取所需’的大同社会。”
  
  这里没有严肃的信仰
  
  众所周知,1989年11月9日,柏林墙轰然倒塌了,佳杰思的荒诞经历刚刚开始。正如文艺评论家周黎明所言,“比如在西班牙斗牛的时候,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跑,忽然有几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跑,这个人的动机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佳杰思不但往相反的方向跑,而且越跑越远。1990年,他迁居莫斯科,他依然想为社会主义的美好明天而奋斗,他相信戈尔巴乔夫所说,要建设一个新的人性化的社会主义国家。
  体验了一年俄罗斯民族不可理喻的生活方式,整天处在排队买牛奶、换伏特加的队列中,工作就是喝茶聊天,以记者身份陪同一位二十八岁的姑娘经历苏联头号“避孕”措施――人工流产,他发现苏联社会主义改革,经济的步伐远远赶不上政治的变化。
  接着也是众所周知,1991年12月25日,苏联正式解体。佳杰思作为德国RTL电视台《惊爆》节目驻俄罗斯兼职记者,亲历报道了同年那场“白宫”政变。苏联成了俄罗斯,革命不再时髦,不过佳杰思没有失落,没了“民族大团结”,他还可以报道“情感与性爱”呀。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性是改革的主题。
  他从苏联来,在俄罗斯获得事业的发展,在《惊爆》节目里,他接连着报道了数个耸人听闻的性爱毒瘤案。一个是跨国色情人口贩卖,一个是“东德黑手党妓女”。前者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的卫士,后者是他人生中不幸的不幸,为了节目收视率的竞争,这个被主编冠上“东德黑手党妓女”头衔的女人就是佳杰思朝思暮想,寻找了近20年的完美女神桑迪。
  天方夜谭如此真实地降临到佳杰思的身上,从没有这般切身体验到,联邦德国所谓的新闻自由,“血液+精液+眼泪(观众需要的是血腥、色情和廉价的煽情)、号称‘青春驻颜术’的节目报道理念,只是发泄私欲的工具,本已惨死他乡的桑迪雪上加霜、名誉扫地,他是难辞其咎的同党!佳杰思梦想通过“情感与性爱”改造世界、解放妇女的凌云壮志没有让这个世界往好的方向改变。他决定离开。
  他一路向东,从西德到东德,东德倒了,去苏联。去的时候是苏联,离开的时候是俄罗斯。本以为他狂热追求的信仰一再土崩瓦解,他必定失落,可看起来,他的情绪并没有一落千丈。
  “我虽然有些失望,但仍然信仰共产主义,不管是在东德,还是在苏联,我都跟国家的干部们聊天,他们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对现状不满,希望改革。所以我觉得等他们成为领导人,情况会发生变化。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幸好还有中国
  
  正如一路吃败仗只落下形单影只的骑兵,在荒漠里人困马乏,两眼如盲,心无所向,突然想起再往东,还有一个中国,就如同看见了绿洲,顿时精神抖擞,策马加鞭,恨不能瞬间飞往这个遥远的、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国度。人生就像旅行+冒险,心之所向,足之将至。
  1997年是佳杰思第二次来中国。第一次是1986年作为第一个来中国的西德共产党代表。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中国那时比苏联和东德都要开放。那时的苏联还非常不信任外国人。即使他是阵营内的同志,采访时依然有人在旁边看着。但在中国,除了政府接待的时间之外,他一个人骑自行车转了北京城,还一个人到火车站买车票到承德。接着又去了上海和深圳。那时深圳刚刚开始办经济特区。
  回去以后他写了一本有关中国改革旅行见闻的书,叫《苏醒的中国――我的旅行印象》。当时西德对于写中国的书都比较反对,佳杰思的书是第一本对中国比较友好的书。他很赞成中国的改革。
  第二次到中国,他有了发音像牙膏品牌的中文名字――佳杰思。他临时抱佛脚,应聘成功,成了贝塔斯曼旗下杂志集团古纳亚中国区的CEO,出版发行过好几种时尚杂志。更让他心旷神怡的是,他与上海本土的小资女辛迪发生了一段艳遇,对上海的风土人情有了如鱼得水般的了解。如果想知道一个长鼻子老外如何追求貌美的上海姑娘,如果想知道为何众多的上海姑娘觉得嫁给老外是种国际风尚潮流,那就看看佳杰思的书吧,大段大段“坦白从宽”地自我剖析呢。
  “情感与性爱”在佳杰思的脑海里,依然是改革的主题,在自己新书和洪晃主编的《ILOOk世界都市》杂志改版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他反问与他有类似红色经历的洪晃,中国改革开放30年在性方面的变化?
  洪晃吃不准佳杰思竟给主持人的她来这一枪,含糊几句,估计这个问题还是绕不过,很讲究地回答他,“对直接坦诚的性,我们还是有点腼腆;但受不受欢迎,大家都知道。大家都观看木子美、芙蓉姐姐,不然她们不可能成为话题。我们在实际生活中习惯这种东西,但我们能不能承认,是另外一回事了。”
  书中的CEO佳杰思最后被炒鱿鱼了,这是现实里佳杰思好几年前的真实生活。CEO之后,他回归了记者工作,成了德国《明星周刊》的驻华记者,他来到北京,为提高普通话,参加中国人民大学的英语角,因为问路,又认识了当时还是人大学生的妻子。
  为体验一个真实和生动的中国,他长途跋涉到青海等多个偏远地区,沿途目睹城乡差异和贫富差距;在中国现代都市中,陪同同事,闹出在某地二奶街拉着每一个路过的女性问,“你是不是二奶”的笑话。
  “拜生活所赐,我有幸以三种不同的角度,在西德、东德、俄罗斯和中国见证了共产主义这一20世纪的宏伟工程,单一思维永远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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