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纸片贴画 [人生不再是碎纸片]

发布时间:2020-04-07 来源: 感恩亲情 点击:

     每天夜晚,他把白天想好的译文写在从墙上撕下来的糊墙报纸上,有时是写在卫生纸、包装纸和香烟盒上。   1977年,时任华东师范大学校长的刘佛年辗转找到了王智量先生。
  这位1948年北京大学西语系的毕业生,此时已经当了20多年的右派,当刘佛年找到他时已是家徒四壁,穷得连床都被卖掉了,一家五口人晚上都只能睡地铺;主要的伙食是喂鸡的碎米,下锅前要把小石子一粒粒拣出来。
  王智量50年代初在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在所长何其芳的鼓励下,20多岁就开始雄心勃勃地翻译“俄国文学的皇冠”――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那个春天,他被“革命左派”“揪出来”“剥开画皮”,成为一个“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狗屎不如”的右派分子。“白专道路”是他的一大罪名,而他翻译《叶甫盖尼•奥涅金》则是批斗会上揭发出来的一大罪证。他失去了工作,每月只能领取30元生活费,开始劳动改造。
  他记得,1958年5月,就在被送往太行山区农村的前一天,万念俱灰的他在厕所里偶遇何其芳先生。王智量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文学研究所所长,反右领导小组组长,在这种时间,在这个地方,低声地、匆促地、也是认真而严肃地对他说:“《奥涅金》你一定要搞完咯!”随后何其芳马上转身走出厕所,出门前还不忘探头向外,先看看走廊里是否有旁人。
  他记得,太行山麓那个名叫小米峪的山村外。蓝天白云下,他双脚交替踩着刚刚播下旱稻稻种的田垄,一边踩实浮土,一边默念《奥涅金》中四音步的诗行,再一句句地把原诗在心中翻译成中文……每天夜晚,他把白天想好的译文写在从墙上撕下来的糊墙报纸上,有时是写在卫生纸、包装纸和香烟盒上。
  他记得,1960年春天,饥饿笼罩大地,他被派到甘肃定西重灾区去支援春耕,在吃着野菜树皮去拉犁种地的时候,仍然继续《奥涅金》的翻译工作。1960年底,当他失去了户口、干部身份和健康,只剩头上一顶右派帽子来到上海时,随身行李是一袋书和一只盛满各种碎纸片的手提包。那些纸片,就是《奥涅金》一节节的译稿。
  他记得,为了全家生计,他当上了在黄浦江边卸船扛木头的临时工。好心的工友告诉他,一百多斤重的木头是有弹性的,一定要随着它一上一下的弹动来迈步子。虽然每天累得浑身散架,但就是在扛着木头向前走的时候,王智量仍在背诵着古希腊语法中词头词尾的变化。
  刘佛年当即邀请智量先生去华东师大任教,所有手续都由他亲自督办。他给了王智量三个选择,一是去中文系任教,二是去外语系任教,三是去他自己所在的教育系,从事外国教育史的研究。
  前两个系科是王智量的专长所在,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去教育系,从事外国教育史的研究。理由很简单,他说:“作为一个20多年没有工作的右派,突然有机会重新回到了吃‘公家饭’的位置,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事情!我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答刘佛年校长。”
  1977年10月,王智量来到华东师大教育系工作。他4岁随母亲学英语,中学时学了法语,上大学学的专业是俄语,还曾经自学德语、古希腊语、拉丁语和日语。而在教育系,他只能从事一些文字翻译工作。
  不久,由徐中玉教授出面,王智量先生被调到了中文系外国文学教研室,又开始了外国文学教学和科研工作。从这个新起点出发,他翻译了大量的俄国文学作品,最终获得了俄国政府颁发的俄中友谊奖章及荣誉证书,奖励他为传播俄国文学做出的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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