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英国核政策 微型核电池多少钱一个

发布时间:2020-02-22 来源: 历史回眸 点击:

  摘要英国核力量主要是在美国帮助下发展起来的,受到美国一定程度的控制。它实行最低限度核威慑战略,但“9•11”事件后从强调第二次核打击能力向先发制人演变。英国积极参与国际防止核扩散进程,但以支持美国政策为主。英国核力量对美国的依赖性,与法国核力量的完全独立性形成鲜明对比。英国内反核运动对政府核政策有一定影响,而法国国内民族主义情绪成为法发展核武器的主要动力。英法20世纪60至80年代在国际防核扩散方面有较大分歧,但两国自冷战结束以来在该领域立场相似。英国是首相掌握核决策权,法国是总统控制的“核君主政体”。
  关键词英国 核政策 核不扩散 核战略
  中图分类号:D81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812(2009)06-0039-46
  
  英国虽然是中等核武器国家之一,但其核力量对美国的技术和装备有一定的依赖性。其核政策与美国和北约核战略联系紧密,但又有某些独特性。本文将研究英国核政策与核战略,并将其与法国核战略进行比较研究。
  
  一、英国核政策与核战略的演变
  
  (一)第一阶段(20世纪40年代至80年代末):二战和冷战时期英国核政策与核战略
  英国核武器开发项目始于1941年,当时英国政府秘密制订了“默德报告”(the MAUD Report),该报告为设计使用少量可裂变物质的核武器奠定了科学可行性。同年,英国成立了代号为“管合金计划”的科研机构,在核武器研究方面曾一度领先。但由于纳粹德国对英国进行狂轰滥炸和海上封锁,英国核武器发展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英国与美国出于对德国抢先拥有原子弹的共同担心,在核领域开展了卓有成效的合作。 两国政府1943年和1945年签署了《魁北克协定》和《海德公园备忘录》。这两个重要文件奠定了英美在二战期间核合作的基础。1943年,英国开始参加美国原子弹研制的“曼哈顿工程”,向该工程先后共投入10多亿美元财政援助,派出50多位杰出的科学家和工程技术人员参与此项工程。英国的贡献使得美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成功比原计划提前了2个月至一年的时间。
  但在此期间,美国在研制和生产原子弹的某些关键环节对英国科学家有所保留甚至加以防范和封锁,这使英国虽然参加了“曼哈顿工程”,但只是了解原子弹制造的原理,不能很快在二战结束后独立研制和生产出原子弹。
  由于美苏进入冷战后对抗加剧,特别是苏联1949年8月爆炸第一颗原子弹,使美国认为需要其欧洲盟国有若干核武器与苏联抗衡,在美苏核对抗中起缓冲作用,因此美国对英国核武器发展从战后初期的拒绝合作转而采取默许和支持的态度。1952年10月,英国在澳大利亚北部边缘的蒙特贝洛群岛成功试验了其第一颗原子弹,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1956年,英国核武器开始装备部队。1957年5月,英国氢弹试验成功,从而初步建成了自己的核力量。同年,英国政府在《国防白皮书》中强调核威慑战略,开始将“最低限度核威慑”战略作为英国军事战略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20世纪60年代末,英国潜艇装备了美国“北极星”远程导弹,其后英国保持4艘“北极星”战略导弹核潜艇。每艘潜艇载16枚“北极星”远程导弹,每枚导弹有3个核弹头。这使英国具备了在遭到核攻击情况下独自摧毁莫斯科等苏联城市的最低限度的、第二次打击战略核威慑能力。当时,英国海军还有5艘航母、2艘反潜巡洋舰和2艘武器存储舰携带战术核武器。20世纪50年代后期至80年代末,英国空军先后装备了可装载核弹的V型轰炸机、“海盗旗”式和“美洲虎”式攻击机、具备核与常规双重打击能力的“旋风”战机等。
  20世纪50年代后期至60年代末,英国曾在东南亚的新加坡等地部署核武器,以准备进行有限战争。1956年英国与法国联合入侵埃及苏伊士运河失败后,英国开始从苏伊士运河以东撤退。1971年英国将其海军及其核武器从新加坡撤出,将其核武器集中部署在北大西洋。
  (二)第二阶段(20世纪90年代至2000年):冷战后时期英国核政策与核战略
   美苏冷战结束后,国际形势缓和,欧洲不存在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英国的核战略转变为“防止潜在的侵略者威胁英国的关键利益”。英国政府经过防务战略评估,决定对其核武器的数量进行一定的削减,保持“最低限度核威慑能力”。
  从20世纪90年代初起,英国核力量逐步向单一的海基力量过渡。在冷战时期,英国核武器的种类曾包括短程陆基核弹道导弹、核炮弹、深水核炸弹、空基核航弹、潜射远程核弹道导弹等。冷战结束后,英国从1992年起单方面裁减其核武器,撤除了陆军的战术核武器,包括12枚“长矛”导弹和12门能发射核弹的203毫米口径火炮等,裁减了所有海基战术核武器和空基核武器。1998年3月,英国皇家空军正式结束了长达40年的核战备值班使命,由英国空军飞机投掷的WE-117核炸弹全部退出现役。从此,英国核武器只剩下单一的海基力量。核弹头总量从20世纪80年代的300枚减到200枚。
  1994年12月英国第一艘新型“前卫”级(Vanguard-class)战略核潜艇首航。这标志着英国开始用4艘“前卫”级核潜艇代替4艘“北极星”级核潜艇的进程。“前卫”级核潜艇水下排水量15,900吨,每艘可携带16枚射程达7400公里的美制“三叉戟”(D-5)潜射弹道导弹。每艘携带48个核弹头。即每枚导弹携带3颗爆炸当量为10万吨的核弹头。导弹平时不瞄准特定目标,“接到通知发射”的准备时间由原来的几分钟延长到几天。[1] 英国政府规定,英国的战略核潜艇除了可用于“英国政府认为国家最高利益处于危险之中的地方”外,还可用于北约的防务。
  (三)第三阶段(2001年至现在):“9•11”事件后时期英国核政策与核战略
  “9•11”事件后,英国与美国一起参加了伊拉克战争。继美国政府宣布可对恐怖分子和“流氓”国家进行包括使用核武器在内的“先发制人”打击之后,英国国防部也表示,如果英国及其部署在海外的部队遭遇生化武器威胁,英国将可以使用核武器。同时,英国正在加强和更新核威慑力量。
  2005年9月,时任英国国防大臣约翰•里德宣称,英国将长期面临来自外部的核威胁,所以必须尽快对目前正在服役的核威慑力量进行更新,并在此基础上做出新的规划。他说,有些人认为国际恐怖主义正在全球兴起,世界的主要威胁已经改变,过去的传统威胁已经不再重要,这一观点是错误的。“英国政府及军方必须继续保有核武器,确保核威慑力量的存在及有效。”在回答未来15年内英国是否会遇到核对手的问题时,里德称:“这一问题很难回答。我认为,最近的一系列事件表明,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不可能准确地预测出自己国家的真正敌手来自何方。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我们将长期面临来自外部的核威胁。”[2]
  2006年12月4日,时任英国首相的托尼•布莱尔向议会提交了《英国核威慑的未来》白皮书,将英国更新核武计划引入最后决策议程。布莱尔在英议会下院发表讲话说,尽管冷战已经结束,但新的危险可能出现。英国还可能面临来自诸如朝鲜和伊朗等一些国家的潜在威胁。同时,保持强大的核威慑才能维护大国地位,在国际社会中有发言权和影响力。因此“放弃英国独立的核威慑是不明智和危险的”。 [3]
  布莱尔在该文件中做出三个关键决定:1、确定英国应继续保持核威慑,以应对未来不可预测的威胁。2、开发和建造新一代战略弹道导弹核潜艇,这将耗时17年,耗资150亿―200亿英镑,占每年国防总预算的3%。3、缩减核武库数量,将核潜艇从现在的4艘减为3艘,核弹头从现在的200枚减少至160枚,减幅20%。[4]
  根据英国核战略的规定,目前英国4艘“前卫”级战略核潜艇任何时候必须有一艘在全副武装状态下执行巡逻任务,第二艘和第三艘潜艇处于待命状态,需要时可随时出海执行任务。此外,还有一艘核潜艇处于轮换维修。根据2003年英国政府《国防白皮书》中的的资料,英国现役的“三叉戟”潜射核导弹系统预计寿命30年。[5] 因此这4艘战略核潜艇将于2024-2031年退出现役。据悉,新潜艇建造后将能够服役到2050年以后。据英国简氏集团海军专家本•列特维森预测,新一代核潜艇仍将保持1.5万吨以上的排水量,可搭载16枚潜射洲际导弹,每枚导弹可搭载3个核弹头,每枚弹头有12万吨以上的TNT当量,“能在瞬间抹平莫斯科那样的大型城市”。[6] 2006年英国政府白皮书《英国核威慑的未来》指出,更新现有导弹和核弹头至少要花费30亿英镑。
  2007年6月戈登•布朗担任英国首相后,一方面计划投入高达200亿英镑经费购买新的核潜艇舰队,用于取代已过时的舰队;另一方面,布朗政府2009年2月发布一项关于实现无核世界的六点计划,呼吁国际社会采取各种措施,阻止恐怖分子或新兴国家获得核武器,要求美俄进一步削减核武库,主张实行一项全球禁核试条约和谈判签署禁止生产武器级核材料条约。布朗政府还提出英国应该在核裁军中发挥领先作用。这表明英国政府采取一种两面下注的核政策:既想更新核武库,又顺应当前国际潮流抓住核裁军的旗帜。
  
  二、英国核政策与核战略的主要特点
  
  (一)英国核力量主要在美国帮助下发展起来的,受到美国一定程度的控制
  二战结束后初期英国与美国的核合作经过一段艰难的历程,但1962年以来双方的核合作较为平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美国是世界上唯一能够制造原子弹的国家,将原子武器作为推行其全球军事战略的重要工具。在这一时期,美国核政策的最高目标是维持核垄断地位,全力防止其他国家获得制造核武器的能力。在美国国会中,许多议员坚决主张实行核垄断政策。1946年美国共和党在国会众参两院占绝对优势后,美国国会反对与其他国家进行核合作的行动达到高潮。1946年7月,美国国会通过《麦克马洪法》。杜鲁门签署该法案,从而使其成为正式的法律文件。《麦克马洪法》又称《原子能发展与管制法》。该法规定,禁止向任何国家泄露原子武器制造和使用以及核裂变材料生产和使用的信息。该法的出台,几乎全部关闭了战后英美核合作的大门。
  在这种情况下,英国政府决定在没有美国帮助下独立发展核力量。1947年4月,英国政府公布了《核能设计与建设长期规划》(Long-term Atomic Energy Design and Construction Program)。其后,经过英国政府和科学家的努力,英国核建设取得重大进展。1947年12月,美国主动提出与英国和加拿大就核合作问题举行会谈。美国这样做主要出于两个原因:一是希望修改1946年5月英美有关核原料分配的协定,以增加从海外进口的铀矿石的分配比例,满足加速生产原子弹的需要;二是美国国会议员们对英美《魁北克协定》中有关美国在对其他国家使用核武器之前必须与英国商量并得到英国政府同意的条款非常不满,要求修改。经过多轮讨价还价,美英加就核合作问题达成《临时协议》。该协议规定,英美在除了核武器研制和生产等军事领域以外的9个领域进行广泛信息交流和合作;美英均可从海外向国内运输并储存核原料,其中美国占较大比例;英国放弃对美国针对其他国家使用核武器的否决权。该协议使英美核交流与合作有所恢复。
  1953年,继杜鲁门任美国总统的艾森豪威尔公开把《麦克马洪法》称为“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法律之一”。[7] 由于美盟国和美政府内部要求修改《麦克马洪法》的呼声日益强烈,1958年6月,美国国会参议院通过议案,对该法进行了全面修改,准许总统向美国的盟国提供和交换有关核武器的情报和物资。这为英美核合作扫清了道路。
  由于财政、资源尤其是导弹技术方面的原因,加上美国的压力,英国放弃了发展独立核力量的计划。1958年7月,英美签署《原子能合作协定》。该协定规定,英国向美国购买核武器部件,以钚交换美国浓缩铀等。至此,英美核合作走上全面发展轨道,但也导致英国在核武器方面相当程度上依赖美国。
  当时英国政府甚至企图依靠美国核武器来保住香港。1961年2月22日,时任英国外交大臣、后来的英国首相的道格拉斯•赫姆曾建议:“一定要让美国人明白,靠常规手段是保不住香港的,一旦中国政府武力收复香港,对中国实施核打击是唯一选择!”
  在英国向美国购买“三叉戟”(D-5)潜射弹道导弹的交易中,美国官员认为:“美国是占主导地位的伙伴,但英国的购买决定也能对美国的(导弹)生产计划产生某些影响。”[8] 英美达成了如下协议:没有美政府的同意,英国皇家海军不得擅自使用核导弹;库存导弹存放于英国皇家海军的武器仓库里,但由制造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技术人员负责管理。英皇家海军前军官私下证实,美国知道英国潜艇的位置,而且,没有美国提供的情报数据和卫星导航系统,英军想要发射导弹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1962年至1991年,英国的核武器试验都在美国内华达地下试验场进行,得到美国的帮助和支持。2002年,英美共建有16个核武器问题联合工作小组,共同研究包括核弹头的物理特性、反恐核技术、核武器密码等问题。
  近年来,围绕是否需要更新战略核潜艇,英国国内有三种观点。一是“取消论”,认为基于冷战基础的核战略已经过时,目前的主要威胁是恐怖主义,应该把更新核武库的巨额花费用于其他更重要的方面;二是“独立论”,认为英国应该选择独立的核威慑战略,减少对美国“三叉戟”导弹的依赖,加紧开发自己的核武器;三是“渐进论”,认为应在现有基础上改进英国独立的发射系统,继续与美国保持合作,同时研发自己的核弹头技术。
  2006年12月布莱尔提交的白皮书显然是折中的第三种意见。布莱尔说,以目前的潜射海基核系统组成核威慑对英国是最合适的。因为空基系统的难题是容易被拦截,且费用极其昂贵;海面舰艇也容易成为攻击目标;如果建造类似美国的陆基系统,则需要一片巨大的区域。
  布莱尔认为,英国有权继续使用美国正在更新的武器技术,所以维持和美国的合作是重要的。不过,潜艇发射系统将继续保持完全独立的系统,即英国控制潜艇、导弹和指挥。潜艇也将在英国的工厂建造。[9] 这些表明,英国更新核武器计划仍在很大程度上依赖美国。
  (二)实行最低限度核威慑战略,但从强调第二次核打击能力向先发制人演变
  英国将核武器作为保持英国大国地位的主要手段之一。英国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实施“最低限度核威慑”战略,但其内涵在不同时期不一样。
  在冷战时期,“最低限度核威慑”战略意味着英国必须具备在遭到核攻击情况下独自摧毁莫斯科等苏联城市的最低限度的、第二次核打击的战略核威慑能力。
  在冷战后时期的20世纪90年代,“最低限度核威慑”战略意味着英国在国际形势缓和情况下,有理由对其核武器数量进行较大幅度削减,并放弃了除潜射战略核导弹以外的其他所有种类核武器。
  “9•11”事件后,英国在“最低限度核威慑”的口号下,其战略向接受“先发制人”概念转变。2002年6月,时任英国国防大臣的胡恩表示,在有必要发动“先发制人”打击的情况下,英国有权对无核国家动用核武器。他还提出,如果英国及其部署在海外的部队遭遇生化武器威胁,英国将可以使用核武器。
  作为北约的一个成员国,英国现在的核立场允许其首先使用核武器,英国工党在1997年取得政权后放弃了其反对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的立场。
  (三)积极参与国际防止核扩散进程,但以支持美国政策为主
  由于英国是世界上发展核武器最早的国家之一,早在1952年就拥有原子武器,因此它也是最早参加国际防止核扩散与核军控进程的国家。1963年8月5日,英、美、苏三国达成《部分禁止核试验条约》,并开放供各国签署,同年10月10日生效。英国是1968年7月开放签署并于1970年3月生效的《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三个条约保存国之一。英国也是《外空条约》和《海床条约》的三个条约保存国之一。英国政府分别签署了《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禁止核武器条约》、《南太平洋无核区条约》、《非洲无核武器区条约》的附加议定书一和附加议定书二。英国还签署了1987年生效的《核材料的实物保护公约》,该公约要求缔约国为用于和平目的的核材料的国际间运输提供保护。
  冷战结束后,英国政府认为:“核、生、化技术扩散的危险正在上升”。[10] 因此,英国更加积极参加国际防止核武器扩散进程。它签署并批准了1996年9月达成的《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并与法国一起于1998年4月交存了该条约的批准书。英国支持该条约早日生效。英国政府支持日内瓦裁军谈判会议尽快达成《禁止生产武器用裂变材料公约》。英国是第一个公布库存核材料的核武器国家。1995年英国政府宣布向无核武器国家提供若干附加条件的消极安全保障:“英国将不对不在实质上违反不扩散核武器承诺的无核武器国家使用核武器,除非它在与一个核武器国家联盟或结盟的情况下攻击我们、我们的盟国或我们对其有安全承诺的国家。”[11] 1994年,英国与俄罗斯签订双边协议,承诺不将核武器相互瞄准。2008年1月,英国首相戈登•布朗宣称:“我们在2010年《不扩散核武器条约》评估大会上将站在促进核裁军、防止核扩散和最终实现无核武器世界的国际运动的前列。”[12]
  英国在参与国际核军控和防止核扩散方面一直与美国保持密切协调,绝大多数时候支持和紧跟美国,或与美国合作,较少自己采取主动行动。这一是因为英美两国在这方面有很大的共同利益,二是由于在英美“特殊关系”中,英国是美国的小兄弟。2003年5月,美国总统小布什提出“防扩散安全倡议”后,英国是加入该倡议的第一批国家之一,并参加了在该倡议框架下多次举行的在公海拦截可疑商船的演习。美国和俄罗斯2006年7月共同提出“全球应对核恐怖主义倡议”。该倡议要求其伙伴国家(包括八国集团成员国)作出政治承诺,加强其集体对付核恐怖威胁的能力。英国也是达成执行该倡议原则声明的第一批国家。
  英国有时也在国际防止核扩散方面发挥一些不同于美国、但又符合美国愿望的作用。例如,英国积极参加了欧盟三国与伊朗关于伊核问题的谈判。英国在个别情况下也会采取略不同于美国的姿态。例如,英国是最早批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的国家之一,而美国参议院至今尚未批准该条约。
  
  三、英国与法国核战略比较
  
  (一)英国核力量对美国有相当依赖性,法国核力量具有完全独立性
  英国和法国在其核武器与美国的关系上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英国核武器的研制、部署、使用以及核战略都在相当程度上依赖美国。
  根据非政府组织的研究结果,英国核弹头工厂是由一家美国公司按照美国洛斯阿拉莫斯的核工厂设计建立的。英国的启爆系统是由美国桑迪亚国家实验室设计制造的。一些核材料是从美国进口的,弹头的外壳和制导系统也是从美国进口的。40多年来,英国核武器的图纸一直是由美国提供的。[13] 根据英美1982年达成的协议,英国战略核潜艇上的“三叉戟”潜射弹道导弹需要定期送到美国乔治亚州的金湾潜艇基地维修。从理论上讲,英国首相可以有权下令发射核武器,但美国总统拥有各种政治和军事选择,可以防止英国违反美国的意愿发动一场核战争。英国《独立报》指出,如果英国同美国发生较长时间的争执,美国可以撕掉英国核大国的面具。一位研究英国对美国依赖性的前英皇家海军军官得出结论说,在美国决定撤销支持的18个月后,英国就不再能派载有“三叉戟”导弹的核潜艇出海了。[14]
  伊拉克战争后,英国民众日益认识到美国可能借核力量问题对英政府施压,迫使其接受美国的政策主张,因此英国国内要求摆脱美国对其核武器控制的声音越来越强。时任英国首相的布莱尔公开表示,英国未来要建立独立的核威慑力量。2006年12月布莱尔提出的英国核武库更新计划,与20世纪80年代英美联合制造“三叉戟”潜射洲际导弹的计划相比,明显在“去美国化”。其内容大多数不再强调依赖美国的技术支援,而是主张独立防务,要求英国国防工业自己解决海基核武器系统的一切生产难题,特别是把最关键的核潜艇生产完全放到英国国内,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味主张“英美合作”。这表明英国现在有建立独立核力量的企图,但要实现非常困难。
  法国在戴高乐总统执政之初,在核问题上曾想借助美国。他提出愿像英国那样购买美国的核武器,条件是由法国掌握完全的控制权,但遭到美国的拒绝。因此,戴高乐总统1960年明确规定法国的核打击力量必须真正完全独立。这成为法国核政策的重要原则之一。
  而且,英国强调其核力量对北约的贡献,它的核政策必须服从于北约的要求,而北约核威慑力量使用原则是以美国核政策为基础制定的。而法国核力量并未对北约承担义务。
  (二)英国国内反核运动对政府核政策有一定影响,而法国国内民族主义情绪成为法发展核武器的主要动力
  自二战结束以来,英国国内长期存在反核运动的基础,多次掀起要求核裁军的高潮。1958年至1964 年,英国兴起一场核裁军运动,基本目标是反对核军备竞赛,主张推迟、禁止、甚至完全取消英国和其他国家的核试验,削减核军备。这是一场以中产阶级为主体的颇具影响力的社会运动。它反映了战后英国社会对核武器和核战争前景的恐惧心理。而且,反对或支持核武器的非政府组织在引导公众兴趣和辩论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
  英国民众还反对美国在英国部署核武器。例如,英国的妇女和平组织1981年8月在确定部署美制核导弹的格林汉姆空军基地外建立了“妇女和平营地”,这些妇女风餐露宿,坚持了5年多的斗争。
  在冷战期间,核裁军运动通过工党对英国主流政治产生了重大影响。[15] 但冷战结束后,英国公众的诉求有所变化。民意测验显示,58%的受访者认为,除非其他核武器国家放弃核武器,否则英国应当继续拥有核武器。[16] 同时,政府有关文件的秘密条款限制了公众领域有关核武器的公开辩论,这也阻止了公开一些与核武器相关的文件。而2000年通过的《信息自由法案》在一定程度上矫正了这一偏差。
   苏格兰问题对英国核政策也有某些影响。英国的战略核潜艇部署在苏格兰的Faslane基地,其核弹头储存在附近的位于Coulport的仓库中。这是因为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几乎没有适合部署战略核潜艇的港口。而苏格兰政治精英和广大民众从来就对英国核武器没有什么好感,并对核威慑持怀疑态度。苏格兰议会中多个政党,包括工党、自由民主党、苏格兰民族党和苏格兰社会党的许多议员都支持核裁军。他们还认为,在苏格兰部署核武器的严密保安措施阻碍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如果关闭核基地,转而开发旅游和体育健身设施,当地经济会恢复活力。而且,苏格兰一些人主张脱离英国。300年来,苏格兰人将确定与英格兰联合的《合并法》称为“与虱子的婚礼”。2007年5月苏格兰议会选举中,来自苏格兰民族党、主张建立独立国家的人获胜。苏格兰政府宣布将在2011年以前就独立问题进行全民公投。2007年11月的一项民调显示,有23%的苏格兰人希望“摆脱伦敦”。因此英国政府不得不考虑苏格兰脱离英国独立的可能性。
  英国现在对核威慑力量进行更新的计划也在议会中和社会上遇到相当大的反对。许多人认为,更新核武库费用高昂,从世界范围看,爆发全面核战争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因此不应该更新核威慑力量,而应把钱转用于卫生、社会救助和防范全球变暖等方面。2005年9月,时任英国国防大臣约翰•里德表示,由于更新核武系统极为敏感,并且涉及问题十分复杂,所以必然将在议会面临很大的阻力及争论,在英国军方对“三叉戟”型核武系统做出改变前,英国国防部将会在英国议会、议会各政党及全国范围内举行公开辩论会。里德说:“我们不会不经公开辩论或讨论,只由内阁部长就秘密确定更新核威慑力量。尽管我们想这样做,但事实上却是不可能的。”[17]
  法国在这方面的情况与英国非常不同。法国发展独立核力量在法国国内受到广泛支持,被看作是法国摆脱美国控制、靠自己力量成为核大国的一个重要标志。
  (三)英法20世纪60至80年代在国际防核扩散方面有较大分歧,但两国自冷战结束以来在该领域立场相似
  英国在20世纪50年代初就成功试验原子武器,并与美国在核武器方面进行比较紧密的合作,因此英国从20世纪60年代初起就积极参加国际防止核扩散进程,当时其目的之一是维护美苏英的核垄断。而法国靠自己的努力1960年才试验成功核武器,法国实行独立的核战略与核政策,并对美国曾试图阻挠法国发展核力量耿耿于怀,因此法国从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对国际防止核扩散持消极甚至反对态度。冷战结束后,英法两国在国际防止核扩散方面的利益趋于一致,因此它们采取了相似或相同的立场。例如,在解决伊朗核问题上,英法在欧盟三国与伊朗的谈判及六国会谈中有较好的协调。
  但英国在国际防止核扩散方面“双重标准”严重。美国向英国转让了大量核武器技术及导弹,这实际上也是一种严重的横向核扩散。但美英两国都采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给世界留下了坏榜样。
  (四)英国是首相掌握核决策权,法国是总统控制的“核君主政体”[18]
  英国首相和内阁掌握着英国国防政策(包括核武器计划的各个方面)的主要决策权。首相在任期之初都会给值勤的核潜艇司令官写一封“生死令”,就其一旦失去与英国的联络后如何行动作出指示。但首相不会预先授权给军方发射核武器。英国核潜艇上的所有导弹都是与目标分离的,只有在接到命令并开动由不同军官控制的若干按钮后才可以发射导弹。2001年“9•11”事件后,英国开始重新审视这些指挥和控制安排:任命副首相在英国受到攻击而首相不能采取行动的情况下,负责决策是否使用核武器。[19]
  法国总统掌握核决策权。法国核导弹潜艇司令官没有得到总统命令和授权代码,不能发射核导弹;没有得到总统的代码和军方密码,不许物理引爆任何核武器。[20] 法国总统在行使核权力的时候,需要得到秘密军事参谋小组和包括总理、国防部长在内的国防委员会的支持。有关使用核武器的决策一般只包括三个人:总统、总统府军事参谋长、国防总参谋长。根据宪法规定,如果总统无法行使这些权力,他们将把这些权力移交给参议院主席,然后再移交给政府。
  
  注释:
  [1] Sean Flynn, “To rethink nuclear strategy in UK”, 19 March, 2006, http://www.nce.co.uk/edf-advised-to-rethink-nuclear-strategy-in-uk/1097301.article
  [2] Des Browne, “The Future of the United Kingdom’s Nuclear Deterrent”, Times, September 20, 2005, p.3.
  [3] “The Future of the United Kingdom’s Nuclear Deterrent: Defence White Paper 2006”, December 2006, http://www.mod.uk/defenceinternet/aboutdefence/corporatepublications/policystrategyandplanning
  [4] Ibid.
  [5] Rebecca Johnson, “Worse than Irrelevant? British Nuclear weapons in the 21st Century”, Acronym Institute for Disarmament Diplomacy, 2006, p.20.
  [6] “The Future of the United Kingdom’s Nuclear Deterrent: Defence White Paper 2006”, December 2006, http://www.mod.uk/defenceinternet/aboutdefence/corporatepublications/policystrategyandplanning
  [7] Horald Macmillan, Riding the storm:1956-1959, London: Macmillan, 1971, p.324.
  [8] John Baylis, Ambiguity and Deterrence: British Nuclear Strategy,Oxford University, 1995, p.49.
  [9] “The Future of the United Kingdom’s Nuclear Deterrent: Defence White Paper 2006”, December 2006, http://www.mod.uk/defenceinternet/aboutdefence/corporatepublications/policystrategyandplanning
  [10] “British Government: the Strategic Defence Review White Paper”, Paper 3999, 8 July 1998, p.2.
  [11] 刘华秋主编:《军备控制与裁军手册》,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00年版,第108页。
  [12] UK Prime Minister Gordon Brown"s Speech at the Chamber of Commence in Delhi,January 21, 2008, http://www.number10.gov.uk/output/Page14323.asp.
  [13] M. Portillo, “Britain Needs Nuclear Missiles? No! Destroy them”, Times, June 19, 2005, p.2.
  [14]Ibid.
  [15] Freedman, “The Evolution of Nuclear Strategy”, Parglaph-Macmilan Publishing House, 2003, p.185.
  [16]Ibid.
  [17] Des Browne, “The Future of the United Kingdom’s Nuclear Deterrent”, Times, September 20, 2005, p.3.
  [18] S.Cohen, Nuclear Monarchy: Behind the Foreign Policy Under the Control of the Fifth Republic, Asette Publishing House, 1986, p.15-32.
  [19] 斯德哥尔摩和平研究所编,中国军控与裁军协会译:《SIPRI年鉴2004:军备、裁军与国际安全》,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5年版,第291页。
  [20] J.Isnad, “The Code for Lunching Nuclear Weapons”, Len Monde,May 20, 1981, p.12.
  (作者简介: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上海,200092)
  收稿日期:2009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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