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钢:以背影开启京西新篇章] 京西重工怎么样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历史回眸 点击:

  几十年听惯了的铿锵之声突然沉寂了,耀眼喷溅的钢水突然熄灭了,首钢――曾支撑共和国崛起、挺立京西大地89载的钢铁巨人,为了给北京留下一片晴朗的天空,带着无限怅惘的情怀向渤海之滨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2005年2月,国务院批准首钢搬迁调整方案,逐步压缩北京石景山厂区钢铁生产能力,与2007年相比,2008年首钢北京地区各项污染物排放大幅度降低,其中烟尘排放量下降50.32%,粉尘排放量下降49.22%;二氧化硫排放量下降49.18%。2008年奥运会期间各项排放下降70%以上。
  变化降临了,生活被洗牌了,旧打算赶不上新希望的催生。当“十里钢城”变成“记忆之城”,位于北京城西部的这片区域,将被重新定义。
  石景山的天空清澈起来了!谈起首钢,居民不再以抱怨的口吻,而是带有喜悦的感激。石景山居民的生活日清月朗。随着一系列相关规划的出台,十年后这里将是一片崭新绮丽的京西新景观。
  畅想这8平方公里的黄金宝地,可以为首都市民增添哪些新气象?关于重新规划,记者采访到几个方案,都在调整进行中。
  几代首钢人历尽艰苦建造起来的钢筋铁骨,应该被完好保存下来,留待后人去参观、瞻仰这个工业时代的典范。原厂区将被改造成一个文化休闲区和旅游目的地。根据国际上惯常的做法,整座钢铁厂将成为中国规模最大的钢铁“工业遗产”,被列入抢救和保护的行列。
  一件东西如果呆在一个地方的时间太长,那么,它的存在就会变成人的视觉习惯。在这个距离首都心脏不过十几公里的地方,相信很多在北京生活几十年的人都没有进去参观过,大红门里面的情景就成了一个秘密。不神秘的是那些高耸的烟囱和蒸气,于是,人们习惯地认为“十里钢城”是一个不断散发毒气、到处布满工业垃圾的地方。而有幸进入其中的人都会略带惊讶――原来在钢铁丛林的包围里,还有着一块幽静古雅的宗教胜景。也就是说,首钢是完全可以缔造出优雅的人文景观的。
  很少有人知道在首钢集团的厂区内还有一座“石景山”。
  在首钢厂区内西边有一座小山包,这座海拔183米的小山就是石景山区地名的由来――石景山。这石景山可是大有来头,根据《山海经》记载,专家认为石景山是大禹治水时走过的第44个山头,山上古代石碑碑文也记载,石景山曾被誉为“燕都第一仙山”。目前确切的最早记载可追溯到明朝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时的重建。曾有专家根据周易理论提出了故宫是参照石景山的地理位置而修建的说法,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故宫和石景山正好处在同一纬度的东西中轴线上,这一现象在中国古代建筑所遵循的阴阳五行学说中看起来并非只是一种巧合。石景山西坡的佛教金阁寺大约为晋唐时期所修建,而南坡自上而下的玉皇殿、老君庙、碧霞元君殿却是按典型的道教序列修建。佛道两教同处一山,和谐并存,成为这里特有的宗教文化景观。
  1919年,北洋军阀时期的一座钢铁厂在这里落成,石景山被包了进去,就此过上了“隐士”的生活。此后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这座曾经香火旺盛的石景山在熔化钢铁的高温中“冷却”了下来。2010年,首钢冶炼部分全部搬迁至河北曹妃甸后,这座被遗忘近百年的石景山有望重新规划,向公众开放。
  据悉,在首钢涉钢产业全部搬迁后,长安街将从原来的首钢东大门处穿越石景山腹地,一直打通到门头沟区中心城。而这之间,以长安街延长线为轴,南北两侧将平行展开面积为1平方公里的中央行政办公区,是目前中央单位最为集中的三里河地区的5~10倍。2020年前,京西将建成一个面积约30平方公里的CRD(中央商务休闲区),与东部的中央商务区形成平衡格局。首钢下属的饮食公司久负盛名,是奥运会指定工作配餐供应方;北京大学首钢医院是三级甲等医院;来自一等艺术学府的优秀人才集合成首钢艺术团……这些资源可以留在新商务区重新整合利用。
  此规划的出台必将带领部分群众向西迁移。以往,京西大地被灰扑扑的“十里钢城”和濒临干涸的永定河一拦,成了无人理睬的半荒地,其发展一直劲头不足。有人的地方就有无限商机。CRD带来的不仅是房价的走高,还有现代化的生活理念。
  首钢搬迁后,仍有7.4平方公里的地皮归首钢支配。对肩负着数万名职工的安置使命的首钢集团来说,能分担就业并盈利的影视基地和游乐园都是不错的选择。CRD+游乐园,城西居民面临的不仅是生活环境的变化。
  
  门头沟房价走高
  
  敏感的房市向来是地区发展的风向标,开发商总是率先分享政策带来的先机。门头沟的地形崎岖,平地不多,使得该区房产交易活跃区域主要集中在与石景山区临近的大峪、双峪、永定镇、城子、滨河等区域,目前在售的新房项目不超过十个。在金融海啸催逼楼市泡沫,城区房价开始下跌的关头,门头沟二手房的均价在七八千左右,基本没有下降的趋势。
  “我爱我家”销售经理介绍,由于门头沟可供建筑开发的平地面积有限,现有的平地均已开发,这就形成了物以稀为贵的有利条件。门头沟向来以景色秀美著称。所以很多楼盘开发成别墅洋房,主打旅游、度假的居住模式。西长安街打通之后,便利的交通还会带来近郊旅游的热潮。到时候,恐怕手里拿着钱也未必能抢上一套门头沟的房子。
  前段时间,石景山“远洋山水”7折售楼的新闻冲击了很多人的神经,虽然事后证明那只是开发商的一个宣传噱头,并非楼市的实质现状。但是,它成了宣告楼市泡沫的领头羊,给人们“石景山房价先跌”的印象。而石景山区西侧大面积的首钢职工宿舍区似乎不在房市影响之内。首钢老职工张先生退休后,在门头沟买了套平房小院,在他看来,门头沟清新的空气和远离闹市喧嚣的宁静氛围,非常适合养老。他笑称,以前是白天在厂里点烟囱,晚上回家吃烟囱灰,几十年一直住在首钢宿舍区,没挪过窝,现在条件好了,应该让老伴跟着自己享福了。张先生说,很多首钢人都在隔壁门头沟区买了房,除了养老,还有给儿女结婚买了新房。主要是离首钢近,门头沟的房价一直不高,也就成了首钢工薪阶层买房的首选。
  郭先生是历史学专家,2000年,他从单位宿舍搬到了石景山区。买房之初全家人作了充分的调查研究,郭先生更是查阅了大量资料,得出石景山区风水好的结论。“你知道吗?咱北京城建城是以首钢里面那个小石景山为定点的。你想啊,作为立城之本的地方风水能差吗?那肯定是固本养民的好地方啊。”郭先生坦言,一开始也是饱受首钢的困扰,“刚搬来的时候,老朋友来看我,说一过玉泉路就能闻见工厂飘来的硫化物的味道,这样下去至少少活10年。我就跟他们说,不着急,焦化厂什么的都关闭了,首钢也不能一直据守在这 儿。这不,没几年就开始搬迁了。还是风水好啊!”
  像郭先生这样揣着风水买房的人不在少数,但人们考虑更多的,显然是石景山区一直孜孜不倦地对环境的改造,致使西长安街沿线的绿化明显多于其他区域。
  
  石景山由宜居变繁华
  
  像很多前“北漂”一样,王小姐跟随丈夫来北京打拼,短短6年时间,他们从租一居室到拥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还有儿子,往昔的艰辛早已消融在越走越近的幸福里。2004年,他们买下石景山玉泉路附近的一套两居室,均价4500元/平米,办了个团购形式又打了九七折,算下来是4300元/平米的价格。
  王小姐夫妇俩的工作单位并不在石景山,选择石景山居住看中的是便利的交通,这里虽然离东边的繁华尚远,但直线距离市中心并不远。对于当时工作并不稳定的两人来说,西四环是性价比最高的地方。“记得刚来的时候,只有两路公车可以到地铁站,像样的咖啡馆都难找,感觉整个生活沉静得近乎老年人。”王小姐说每次请朋友吃饭,就是地铁站附近的羊蝎子。古城一带更夸张,像样点的咖啡馆和酒吧只有各两家,而即使把“三千里烤肉”算进来,西餐馆也只有4家。
  如果说西边不适合生活,郭先生一定会严厉反对,他家楼下就是北京最大的街心公园――半月圆公园。每天看书累了,郭先生就下楼到公园转转,这里人气不是很旺,不嘈杂。往西拐个弯,就有一条遍布饭馆的街,湘菜、川菜、老北京家常菜……各种平民菜应有尽有,“小馆子花钱不多,吃着热闹。有时候跟几个老伙计下棋,输得多的就来这里请客。”郭先生说,现在的石景山,尤其是首钢搬走之后的石景山是他眼中最宜居的地方。但是说起CRD,郭先生却不怎么感冒,“到此为止就好了,再发展的话又要闹起来了。我还是喜欢安静点,物价也不太贵。”而对王小姐这样的年轻人来说,CRD无异于一个大惊喜,“当时买房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远,如果真的能发展起来,我们家房子肯定翻倍升值!CRD不就是另一个CBD吗?敢情我们等于住在SOH0现代城啦!”
  
  游乐园给谁带来希望
  
  石景山游乐园自上世纪80年代落成后,一直是北京最大的游乐场所。但随着朝阳公园、欢乐谷等游乐园的落成,加上石景山游乐园自身设施的陈旧,大部分找乐的人都转移到东边。近两年,石景山游乐园在不断扩大,计划中甚至将跨进西五环内,五环两边的园区则通过地下方式巧妙连接,游乐项目不目将超过百项。石景山游乐园会不会与首钢携手打造京城最大的游乐胜地,我们不得而知,闻听此消息的附近居民却已经陷入了焦虑中。
  郭先生是喜欢安静的人,自然不喜欢游乐园的吵闹,“远一点儿还好,如果离得近的话就要倒霉咯,听说游乐园都是很晚才关门,那我们老年人的休息怎么保证?”像郭先生这样上了岁数的人,多数不喜欢这样的规划。古城街边一位大妈说,假如首钢真的建成游乐园,节假日太吵的话,她就会发动邻居去街道找说法,“你说建成游乐园能便利我们这些老头儿老太太吗?”
  不过对于首钢濒临下岗的职工来说,游乐园无疑是一个就业新希望。如果首钢建游乐园,第一个优惠便是分流部分职工,建成后的曹妃甸新厂区全部实现现代化生产,将淘汰掉6万名老职工。
  孙女士是首钢芯片厂职工。近几年,芯片厂命运起起落落。孙女士得知年终她将正式下岗。她丈夫也是首钢职工,已经是副处长,现在曹妃甸建设基地。关于下岗后做什么,孙女士想了很久,也听说可能会在后续规划中给他们安排些服务性工作,比如售票员、营业员,甚至卫生保洁员之类。但是首钢向来不低的工资待遇让她很犹豫,“以前一个月挣好几千,你说要是被分配去游乐园扫地,顶多也就挣一两千吧?丢不起那个人。”孙女士说她初步设想去曹妃甸开个洗车店,反正家里经济还算宽裕,多少投点资就够了。实在不行就在家呆着,“岁数也大了,等着看孙子吧。”不过孙女士透漏,首钢不少中年以上的女职工认为,去游乐园做服务工作还是很不错的。“有些普通工人家庭条件一般的,可能还是希望多挣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过相对6万人来说,多么大的游乐园岗位都有限,到时候用谁不用谁也是个问题。”
  从2005年到2010年,首钢共有6.47万名富余人员需要分流安置。首钢党委书记、董事长朱继民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6.47万名富余人员,将通过新项目安置1.91万人,退休1.09万人,内退安置1.35万人,面向社会分流2.12万人。按照压产时间进度,目前平均每年分流安置富余人员1万人左右,确保每一名职工都得到妥善安置。职工安置有3条途径,一是在各部门内安置一部分职工;二是首钢自身的发展为一部分人员安置提供了空间,比如顺义新建的冷轧厂和物流基地至少可分流1000多人,矿山改造方面也可安置几千人,新钢厂可以安置一万多人;第三,新基地建成后还需要大量服务性员工。
  面临分流安置的部分职工经过再就业培训,可实现转岗;剩余的可选择退休或提前退休。目前北京市财政已划拨10亿元专款,用于首钢职工安置和培训;石景山区也成立了再就业服务中心,帮助首钢分流职工。
  中国恐怕还没有哪个企业,遇到过如此巨大的职工安置问题。这些工人曾满怀热情地投身于首钢,付出了他们的激情与汗水,首钢此时会拿什么回报他们?他们最终又将扎根何处?
  记者采访的这些首钢人,有退休后依然坚守岗位的老人,有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人到中年舍家弃子的中层领导,为了曹妃甸新首钢的建设,他们都作了很多的牺牲。首钢搬迁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甚至家庭。
  
  我把位子腾给年轻人
  
  张继文是首钢集团的副总工程师,今年76岁,也是首钢工龄最长的职工。从1951年6月28日进厂至今,张老爷子在首钢已经工作了57年。他就像首钢历史的活坐标,伴随着首钢一起成长。18岁时,他看到报纸上首钢(那时叫石景山钢铁厂)招工的消息,就以钳工的身份成功应聘,来到这个一共2000人左右的小厂。之后,他经历了车间主任、工程师、科长、副处长、处长、厂长、经理的步步升迁,一帆风顺,却也一步没省。亲历过大炼钢铁的盛景,“文革”时跟万里一起干过高炉大修,管电力时跟时任北京电力局长的前总理李鹏相识,张老爷子的人脉让年轻辈的望尘莫及。
  像很多解放年代走过来的人一样,张老爷子性格非常刚正。论技术,古稀之年的他经常让号称掌握着高科技的年轻人望尘莫及。论作风,他从不徇私,曾经在大会上毫不客气地批评自己的儿子。
  张老爷子几乎全家都是首钢人,老大在动力厂,老二在线材厂,老三北师大毕业后在首钢技校当老师,只有老四在市里开 车。老伴也是首钢职工,1982年就退休了。3个孩子中,只有老大从事的专业继承了张老爷子,是动力厂的车间主任,现在曹妃甸被提到了副处。大儿媳所在的首钢下属公司效益不太好,面临下岗的命运,问张老爷子为什么不拉她一把?以他的资历,给儿媳安排个工作不是很容易的事吗?老爷子却说:“首钢那么多人面临分流,下岗有什么不得了?年轻人,自己谋生路。”
  张老爷子透露,“到这个月底我就不干了。说句粗话,不能站着茅坑不拉屎。我跟领导说了,现在都是少壮派的,我把位置腾出来。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保证随叫随到。”老爷子在郊区买了块地,“我这人闲不住”,他要在安静的郊区种菜养鱼聊度余生。其实,他身板非常棒,60大寿的时候曾跟集团领导开玩笑,“你们啥时候放我走啊?”厂领导说,您身体这么好,再干10年,70大寿放你走。70岁生目的时候,张老爷子又问领导啥时候可以“下岗”,领导说70过完不是还有80吗?谁知道,80岁还没到,首钢就面临了这么大的转变。
  作为一名老职工,张老爷子对面临安置的职工牵肠挂肚,“老职工不愿意走,年轻人还是愿意离开的,40岁左右的中年人没有办法,他们不容易再找到不错的工作,那些专业性很强的人也不会走,剩下的人就靠出卖土地来安置了。首钢公司领导党委对这个问题考虑还是比较全面。”
  
  将青春挥洒在这里
  
  首钢的搬迁,牺牲最大的是远赴河北曹妃甸开创新基地的职工们。
  搬迁很诱惑,因为前方的风景鼓荡起向往的涟漪;搬迁很沉重,回望家园岁月如歌,斩不断的怀恋和不舍把脚步层层缠裹;搬迁很艰辛,踌躇莫展千思百虑,矛盾和焦虑昼夜煎熬;搬迁很疲惫,建立一种新秩序意味着呕心沥血摧骨折腰的浩繁劳顿。这个巨人强按下对美好故园和父老乡亲的满腔依恋,挥动起直指霄汉的钢铁臂膀,在铿锵沉重得震动天地的缓缓步履中,向渤海之滨的荒芜天地走去。沙黄地黄天黄人黄,吹得人衣兜里能倒出沙子。和老首钢比,生活条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多少个母亲和妻子开始呆呆地一天天划日历,多少个儿女不再爱说爱笑,多少个父亲挂上电话让风沙把发热的眼睛吹得睁不开。
  刚来岛上的首钢职工拎个水瓶子就在野外一天,在无遮无拦的荒地上勘测、建基础,没地方遮阳没地方坐。每天在路上要来回颠簸3个小时,路面满是运输车轧出来的大坑,一辆过去沙尘漫天。这除了让人疲乏,还充满危险。晚上回几公里外的县城宿舍睡觉,经常不敢洗澡,因为地表深层的石油储蓄,自来水也散发着呛人的臭鸡蛋味……
  2007年春天,我们第一次去曹妃甸。漫长无尽的公路延伸在一片风沙飞扬中,当黄沙弥漫越来越多时,离新首钢建设基地就不远了。停车后,我们瑟缩在座位上,迟迟不愿下车,那是怎样的挑战啊――海面上几座巨大的吹沙机喷涌着十几米高的沙柱,海风卷裹着黄沙四处闯荡,空荡荡的岛上寸草不生,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工人们的工作服被吹得像鼓胀的帆。于正松告诉我,我看到的情景已经是不错的了,在此之前,岛上的艰苦更是难以想象。
  于正松也是一名80后,2005年大学毕业来到首钢冶建公司,他专业学的是工程造价,但为了更好地熟悉建筑工作,他主动请缨来到了基建单位。2006年7月,他随着初期基建来建岛上第一座变电站。提起那时候的岛,他只说了四个字――无比荒凉。
  2006年末,于正松遭遇了他迄今为止最苦的一段日子。基建队从码头上接了电,冬天海风特别大,经常把他们住的简易棚的房顶刮跑,有几天闹风暴潮,阵风达到十一二级,天上还下着小冰渣。因为岛上没有电站,他们是从码头上接的电,风暴潮把电线刮断了,只有一座临时发电机每天供电1小时,仅够给手机充电。寒冬腊月,住在简易棚里,唯一取暖的电暖气也不能用了,晚上房间里的温度可达零下二三十度。电停了5天,他们足足被冻了5天。白天工程照干,晚上与寒冷抗争。当时几个单位都撤岛了,因为民工都不干了。想出岛需要铲车在前面开路,积雪太多,什么车都走不动。那几天的日子,对于从小家境优裕,没吃过什么苦的于正松来说,刻骨铭心。
  一起来首钢的同学有119人,现在只剩下60人左右,“就是觉得太苦了,这样干下去受不了。”于正松坦言,来到曹妃甸后心理有一定的落差,毕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心目中待遇环境优良的国家大型企业相差太远。但是岛上每一个人的实干精神让他很受教育,“我师傅是连续三届的首钢劳模,他就是首钢一名普通的老工人,但是他把所有技术毫无保留地教给我。我俩经常趴在一个乒乓球案子上算图纸,可以从一大早趴到晚上十一二点。那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学到的东西最多最扎实。”
  采访中,记者手里拿的有钱柜KTV标志的圆珠笔刺激了这个80后,“我也好想去钱柜唱歌啊。大学时我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主席、文艺部部长,属于活跃分子,经常组织同学出去玩,我们玩的花样可多了……”于正松的表情有点落寞,他说现在最好的娱乐,就是下班后去海边看落日,宁静的景致可以让内心完全沉淀下来。前段时间的奥运会也让岛上兴奋了很久,不上班的时候大家开车15分钟去基地,那里有一个电视机。但是由于经常24小时加班,一周能看到几场比赛已很难得。
  这个26岁的小伙子还面临一个问题,就是没有女朋友。像他这样秉性踏实、乐观,长相沉稳的男孩子应该有很多机会,但是,“我一个月只有几天假,交了女朋友跟人家一个月见一次面,这样比较……过两年再说吧。”于正松说,谁都有自己的梦想,他的梦想建立在曹妃甸这块大地上,“这辈子,可能就吃首钢这碗饭了吧。”小伙子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好像岛上6点钟的太阳。
  
  女儿和工地一个都不能少
  
  个子高高的高工一眼望去就是个内向的人,但能感觉到他总是忧心忡忡,还有种挥之不去的疲乏。一根接一根,抽烟好像是他唯一的安慰了。我们想找个安静地方采访,各个屋子找了一遍发现没有,只能在号叫似的电话机旁边,努力透过打电话人的高分贝话音倾听谈话。
  发电机组项目部的高工刚刚通过北京电视台的联系,给长期不能自理的女儿在304医院做了手术,妻子为了孩子辞职了。夫妻俩为了残疾的孩子愁畅百转,他们不知道这个连吃饭睡觉都不正常的孩子未来还会遇到什么坎坷,可是他们能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多付出一点,就能为国家多承担一些。半个月回家一次,高工知道孩子早就眼巴巴盼着了。孩子不能顺畅表达,但当父亲的知道,孩子羡慕别人一家三口过节过年其乐融融,父亲常年不在家,孩子连性格都变了。每次离开家,高工心里都沉甸甸的,他用了一个字――怵!“哪里是头 啊!”一边是压力沉重的艰苦工作,一边是孩子默默掉眼泪。高工在心里叹息,要是孩子懂事,不钻牛角尖就好了。高工牵挂家里,但每天忙过了都后悔没顾上打个电话。
  在这片处女地上建钢城,石头、沙子、土……要什么材料都成了难题。当地的沙子太细太黏,派不上用场。原来常说中国企业不讲信用,可外国企业不讲信用起来,你连人都没处找去。人家就说工人罢工,生产不出来,你跳脚骂人也没用。逼得一个性格内向的人骂起人来,得是多糟心的难事啊!高工因为设备供应不能按照进度要求,骂完了人还得去哄。连夜去哈尔滨工厂,解决了问题就往回返。哈尔滨是啥样都不知道。站在设计单位和设备厂家之间协调关系,高工每天感觉自己的嘴都快磨破了。连传真纸都半个月就用完一包。
  
  一流神技在首钢
  
  唐志强,46岁,山东人,体胖、豪爽,粗硬的胡茬布满睑顿,颇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绿林好汉。老唐从事砌炉工作已有18个年头。首钢北京地区的几座炉子,加上首秦一期、二期、迁钢一期等林林总总地算起来,经他手砌过的就有10余个。老唐说喜欢这行,自干上这工作后就没干过别的。
  高炉砌筑从3月15日开始,历时105天。共用耐火砖近8万块,每天平均砌筑量达到40吨。在高炉砌筑的日子里,唐志强与工友们日夜在一起,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砌筑前我的体重是108公斤,现在只有96公斤,掉了20多斤肉啊!”
  唐志强有件宝贝,外人不能随便动,那就是结婚时老婆给他做的被子。看见绣着大红鸳鸯的被子,就像看见老婆,让他心里踏实暖和。能一个人在这坚持着,唐志强不能没有这件宝贝。
  唐志强有个绝活儿:一块砖,里边是否有裂纹,他用锤子一敲就知道。
  2002年首钢二炉大修时,唐志强作为质量检验人员拎着锤子在现场拿起一块75毫米厚、150毫米宽、230毫米长的耐火砖,敲了一下后他对外方专家说:这块砖有裂纹。老外不相信,也拿锤子敲,之后对唐志强说:这块砖没问题。然后问唐志强:“你干多少年了?”唐志强说十来年吧,并告诉他这块砖的裂纹深度不会低于20毫米。老外满脸狐疑,唐志强随即用画笔在砖上画了一道线:切去吧。切完之后,果然在砖的内层有一道长长的裂缝,用尺一量,22毫米!唐志强拿着切开的砖问老外:“你干多少年了?”“18年。”“18年了连这都听不出来?”此后,外方经理一见着唐志强就对翻译说“他一拿着锤子来,我就哆嗦,他这锤子一下就砸碎了我154吨砖!一吨是8000元人民币啊。”原来耐火砖的质量检查方法使用的是抽查,合格率是95%,按照抽查结果,外方供应的砖全部退货。2004年,在首秦二期时这两个“冤家”又相遇了,唐志强依然用他手中的锤子“砸”碎了老外近20多吨砖。
  了解唐志强的人都知道,他砸完砖之后还爱用舌头舔,之后他就知道这块砖的气孔率是多少,里边都是什么材质。也是在首秦二期时,那次高炉砌筑用的是国外一家公司生产的耐火砖,他砸下一块后就住舌头上一放,然后告诉对方:这块砖的气孔率是11左右。对方不相信。等拿来指标一看是10.8。唐志强告诉他:“你这砖用的材质是烧结模来石和电溶模来石。”对方惊异地说:“我这一天来多少验砖的,没一个能说出用的是什么材质,你这砸完砖连什么材都能看得出来,我算是服你了!”
  
  再造一个工业传奇
  
  首钢人能在京西造工业城,在荒无人烟的渤海滨也一样凭着坚韧顽强出奇迹。
  我们采访的车子在庞大的工地上行驶,虽然有熟人指引着,也经常陷入死胡同――每天的轨道铺设、工地建设都改变着道路。一个规模庞大、井然有序的新工业区又屹立起来了。
  金秋十月,是来曹妃甸的最好季节,青翠的小草、嫩绿的树叶,还有成片的芦苇已开始透出“秋”的颜色,在一片浅红的色彩里感受渤海湾中最早的秋天,心情倍感愉悦。
  这一切是多么来之不易!
  笔者亲眼见到了埴树的全过程――工人们将需要绿化的地方挖去0.省略
  摄影后记:
  去首钢拍照这事儿前后计划了小半个月,终于敲定摄影师的档期,却又因为首都的天气不甚晴朗而拖到了截稿前的周末。周末进首钢不亚于只身闯军事禁区――戴钢盔,着军装的高大卫士肃立在首钢雄伟的东门前,估计苍蝇都得绕着飞。
  来得仓促没有带介绍信,大周末的又不好意思打扰宣传部的同志,我跟摄影师小李决定碰碰运气。凭着三进首钢的经验,我们在古城地铁口找了辆出租车,不好意思,是黑的,在这儿能找到正规出租车相当于中5块钱的彩票。巧的是,黑车司机是50年前的首钢临时工,对首钢老厂区倍儿熟,话里话外就跟回了娘家似的。回娘家哪能外道?进门也不减速,理直气壮地直奔主干道。一路上给我们讲解那些布满沧桑锈迹的大型设备的用处和历史,师傅的热情让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摸摸钱包,我怯生生地问师傅:“您看这车费咱怎么算啊?”师傅大手一摇,“别紧张,姑娘,这个一会儿再说。我这人好说话,不能为几块钱红脸,这你放心。”一番话说得我大大松了口气,就差泪眼婆娑地感叹,“师傅,好人哪!”
  转了一大圈儿,总算顺利完成拍摄任务,心里正美着呢,车停了。原来到了门口,所有车辆都要停下来接收门卫的扫视。就看那体型魁梧的门卫一个劲儿往车窗里瞧,看到后座上摄影师的长枪短炮,门卫大喝一声:“你们是干什么的?”我连?忙下车掏出名片、杂志等上前解释。不行!门卫非常愤怒,觉得我们的出现藐视了他的权威,“万一你们是特务怎么办?从我这门里进去的,我是要负责任的!”拦也拦不住,负责任的门卫给他们领导打了电话,要求领导亲自来检查我们。
  漫长的等待之后,领导来了,真是气度不凡,严厉地对我们进行一番审问和批评之后,让我们进去登记。登记的过程相当漫长,摄影师的驾照、家庭住址、电话、单位、相机型号等一切信息都毫无保留地交代了出来,这才放我们出来。
  我们飞快地钻进黑车,久等了的司机师傅看上去很不满意,一脚油门,一骑绝尘就把那些门卫甩在了后面。回到古城地铁口,我问师傅多少钱?师傅先客气了一下,让我说个价。我说还是您说吧。师傅说:“那就100吧。”我听了差点晕过去,咱也不是没打过车,可100元的出租还真没坐过。摄影师也帮着我砍价,我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师傅一看这情况,总算松了口。60元,我们总算平安下车了。
  回望首钢,我想起与同事所作这一选题的过程,谁也不会想到会以这样的故事结束我们的采访。
  文/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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