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的力量】 国外工会的力量

　　2008年底。美国参议院在第一次讨论中否决对美国三大汽车厂商救助方案的原因，竟然是工会拒绝降低工资!好比宁可沉入海底也不肯抛掉身上宝物的溺水者，美国工人阶级这种处理危机的态度引起舆论哗然。历史上曾经声势浩大的美国工会也再度受到人们的关注。
　　
　　奢华的高管
　　
　　戏剧性的故事发自三大汽车厂的管理层。这三个厂的首席执行官在2008年10月去华盛顿申请救助时，每个人都乘坐自己的商务专机。这在听证会上遭到了美国议员的质询，并要求他们下次来国会时能和普通人一样搭乘民航飞机。
　　企业陷入危机，老板还照常乘专机。这件事引起了人们的反感。媒体渲染他们奢侈的求助方式远大于他们求助的声音。不过，事后这三个CEO还能从善如流，再次去华盛顿时不仅专机不敢坐，连民航班机都不坐了。他们每个人自驾车行驶近千公里，和助手们卡普(美国人时兴的几个人拼车)到华盛顿。同时他们公开声明，如果能得到政府救助，他们可以放弃工资，只拿象征性的一美元年薪。
　　然而有意思的是，社会上对三大汽车厂高管奢华旅行方式的指责。并没有引起这些工厂工人的多大兴趣和响应。因为在美国，乘私人专机是很正常的事，高管们业务繁忙，坐专机出行是家常便饭，老百姓已经习以为常了；相反，他们对这些人做秀般开车去华盛顿、还几个人合乘的方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在三大汽车厂工作的朋友就跟我说，这些人又走极端了，讨论的是关乎几十万人饭碗这种生死攸关的问题，却花这么多时间在路上，至少也坐个民航班机吧!
　　
　　固执的工会
　　
　　问题是。三大汽车厂的工会比他们的老板还不可理喻。美国国会和政府本来同意以国家资本救助三大汽车厂，但条件之一是受救助的汽车公司，必须在2009年底前将其美国雇员的薪酬降到在美国设厂的日本同行企业雇员的薪酬水平。
　　对于这个并不苛刻的条件，在其老板都已经公开声称放弃全部工资的情况下，工会竟然拒绝了!他们只承诺在三年后，也就是2011年而非2009年，将雇员薪酬降到日本同行的水平，因而救助方案遭到了参议院的否决。只是在引起舆论哗然后工会才接受了国会的条件，并在2008年底分别得到了政府划拨的几十亿美元的救助款。
　　2006年。美国三大汽车厂工人的年薪都在14万美元左右。而同样在美国设厂的日本丰田、本田和日产汽车工人的年薪都只有9.6万元左右。也就是说，美国三大车厂的劳动力成本比同样在美国的日本车厂要高出一半。当年美国大学教授的平均年薪也不过9.3万美元左右。
　　美国三大公司承担着沉重的劳动力成本的负担，以通用汽车为例，仅医疗保险一项，每人每年就要花掉4700美元。综合成本平摊在生产的每辆车上差不多是1500美元。而在美国生产的丰田汽车同项支出只有110美元，差别巨大。另一项资料显示，三大汽车厂的每小时劳动成本。比没有工会的日本在美国的车厂高出66％。
　　在危机中。美国汽车联合工会(UAW)竟然提出如此一个失业工人待遇的解决方案：失业工人可拿95％的工资。福利不变而且无限期。就是说。工作和失业没有多大差别，比社会主义大锅饭还要优惠。可见工会的想法是多么不切合实际。所以有美国人笑谈：即使被通用汽车解雇，也比被其他公司录用强。美国工会的力量可见一斑。
　　
　　大公司的问题
　　
　　中信公司曾经在美国东部拥有一个制造厚钢板的钢厂，工人平均年薪只有5万美元。
　　中信美国钢厂员工有400多人，工人绝大多数都是美国人，但是这家在中国国有企业领导之下的典型资本主义的企业始终没有成立工会，也没出现过罢工。钢厂的中方领导询问过工厂的美国工人为什么不加入工会，这个钢厂的工人回答：“工会不干什么好事，却常常会拖垮企业。”
　　中方领导后来告诉我，工人参加工会属于自愿行为，企业主不能直接干预。也曾经有外部工会人员来这个企业进行游说，还发展了几个工会积极分子，希望组织钢厂的工人加入工会，但是没有成功。作为资方代表，中方管理层当然不希望工会介入，在厂内成立对立组织，他们也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做了些反面工作，并通过美方经理密切关注局势的发展，直到成立工会的企图失败。
　　中信钢厂属于中小型企业，没有受到美国工会的特别关注。相比之下。那些大型企业往往被工会组织强力介入。三大汽车厂就是这样。这些工厂的工人动辄上万人，工会发展这样的工厂相当于发展十个甚至几十个中小企业，美国工会组织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事实上。正是因为工会拥有众多会员支持，议价能力强大，又长期盘踞，致使三大汽车厂工人福利成本居高不下。久而久之企业优势尽失，根本无法与日本和韩国汽车比成本和价格，最终陷入濒临破产地步。
　　
　　黑社会般的保护
　　
　　美国汽车工会必须得到所在企业多数员工的支持，才能在企业中发挥作用。工会会员要将年收入的5％作为会费交给工会，交出这笔可观的会费后，他们就可以通过工会的保护，在企业正常运转时每年可以得到3％一4％的加薪，企业倒闭了仍然可以拿到赔偿。交费就可以拿到加薪，勿论企业盈利状况，这种黑社会般的保护显然违背市场规律，但在工会和会员双方看来。这是一个双赢的结局，工会有充足经费从事维权，而员工也有加薪的保证。但由于多干少干一个样，工人工作的积极性就会大打折扣，在全球化背景下，企业竞争力就会丧失，因为很多外国企业没有工会。
　　我有一个朋友在克莱斯勒工作。跟我说她看不惯美国工人那种懒散的工作态度和经常休假的习惯，说不来就不来，比法国人假期还多，在她眼中，那些参加汽车工会的工人真是该辞退。
　　而这种工作态度我在纽约也遭遇过很多。在机场，搬运行李的工人迈着方步，在乘客焦急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将行李一个个拖入机舱。这也是直接导致飞机延误的一个原因。而在医院，在工会与院方订下工作条例后，一些工会会员就以条例规定他可以休息后再工作为由，拒绝连续清理手术台，医生和护士只能无可奈何地等他休息够，再进行下一个手术。
　　而在美国的日资企业却不是这样，他们向工人灌输了另一套理念，让工人意识到他们和管理层并不是天然的对立者，双方要同舟共济，如果企业不能盈利，工人的收入和职位就不能得到保障。日本的企业文化，让人感到领导层和员工之间是平等的，而对于企业的未来，普通工人和总经理有着同样的职责。这也正是日本汽车在美国本土市场击败美国汽车的原因。
　　
　　拥有霸权的劳工帝国
　　
　　美国工会势力强大，不仅称霸国内就业市场，还将他们的触角伸到了国外。为了避免本国就业机会的流失，他们不遗余力地阻挠三大汽车厂到人力成本低的海外买便宜的原材料。像福特汽车在中国的一些汽车配件的采购。都是悄悄地进行，一直央求中国媒体不要报道。免得美国联合工会知道，使采购不能继续进行。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劳联一产联是美国最大的劳工组织。下属将近60多个联合会。代表着1000多万产业工人。多年来，这个组织一贯是反华的急先锋，比美国企业家要激进得多，因为后者要和中国多做生意。而工会希望和中国少做生意。
　　在全球经济日益密切、中美贸易不断增长的背景下，美国工会曾一次又一次指责中国的劳工权利问题、人民币汇率问题、外包的问题。在尽享中国廉价商品后他们却指责中国低价出口造成了通缩。工资低廉的中国工人夺去了美国上百万个就业机会!
　　所以，他们一方面要求美国国会派人到中国进行实地调查，另一方面求政府用加收中国产品进口税的办法来弥补美国劳工的损失。总之，他们在一个以市场经济为荣的国度里，却总是倾向于用非市场的手段来解决贸易争端，成了中美贸易间一个磐石般的障碍。富裕的工会组织还通过对竞选者捐助、在国会游说和向政府提请调查等方式施加自己的影响力，希求政府制定有利于工会利益的贸易法案。他们这种霸权行径甚至被称为“劳工帝国主义”。
　　当然，工会的历史作用毋庸置疑。为工人谋取权益的一些做法无可非议。但是，他们把保护主义的理念发展到了极端，以至于成了社会进步的绊脚石。
　　一百多年前，马克思在写《资本论》时曾深刻揭鼹了资本家利用剩余价值压榨工人，但他老人家没有想到，觉悟后的工人争取到了太高的工资和太优厚的福利待遇。最后会成为企业的沉重负担，把资本家拖垮了，自己也失去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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