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画进村:自由画家们的驻京生活:自由画家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自由职业者不简单      1962年生人的孙光华自称是最早的一批自由职业者。这位中央美院版画系的高材生曾在国内外举办过多次大型个展,其作品有着较高的知名度。采访过程中,他幽默的语言和随和的笑声让采访变成了一种乐趣。
  
  一帆风顺的学画之路
  孙光华是大连人。在他儿时的记忆中,大连是个有着深刻殖民痕迹的城市,用他的话说就是:“大连是个私生子。”也许正是由于“私生子”的原因,大连在美术方面发展得很好,有着很浓郁的气氛。
  孙光华五岁时,一次父亲随手在纸上画了一条地平线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说这个老太太正行走在乞讨的路上。孙光华盯着这幅画里的老太太几乎伤心落泪,父亲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张随手的涂鸦会对孙光华在职业感情的培养方面产生直接的作用。
  而诱导他最终走上这条路的,是他热爱画画的表哥。表哥介绍了一个在大连印刷厂工会画宣传画的师傅,后来这个师傅又介绍给他另一位很有声望的老师,就这样辗转着,孙光华正儿八经地学起了美术。
  当时“文革”刚结束,孙光华参加高考,一共报考了3个学校:中央美院、鲁美和浙江美院,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3个都考上了。孙光华坚决选择了中央美院,要知道那时整个辽宁省只有一个人考上了中央美院,而大连市,在孙光华之前没有一个人考上。
  中央美院可是众多学画者的朝圣地,巍巍12层的学生宿舍楼,?层以上全是外国留学生。现在看来,这些留学生对当时的中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特别在电影、音乐、美术等艺术形态方面,带来了泼皮和政治波普等许多崭新的东西。
  孙光华说在美院最难忘的一段经历就算谈恋爱了,他们新派的行为方式和道德观念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是一种另类,“婚姻是个社会化的东西,我不一定去遵守,我觉得这跟道德没有关系。”
  当时的美院还在王府井附近,有一天,孙光华和几个同学到附近饭馆吃饭,看着饭馆里空荡荡的墙壁,孙光华立刻有了想法。借着几口酒劲:隆胆,孙光华找来饭馆经理,提出给他们的墙壁画几张画,以此勤工俭学,结果还真谈成了。从此他们开始具体分工协作,有负责谈判的,有画画的,还有写美术字的。这种勤工俭学的方法立刻风靡起来,一幅画七八百元,王府井附近饭馆的墙壁上全被他们的作品占领,而这些惟妙惟肖的拉面、包子、家常菜之类的墙壁画也成了饭馆很好的广告。
  
  圆明园的开拓者
  美院毕业后孙光华被分配到了北京农学院园林系任教,那时农学院在昌平,交通非常不便,只有一路公交车,每次等车要排几百米的队伍。而且作为学校中的“另类”,孙光华始终不太满意那时的生活状态,所以在任教的同时,孙光华兼在中央美院代了三年课。
  直到1999年,因为要出国的原因,需要单位开具证明,单位以此相要挟,孙光华不得已把关系从农学院拿了出来,从此成为正式的自由职业者。
  回忆起当初,孙光华多少有点想法:“现在看来那时的想法还是比较幼稚,毕竟自由职业者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现在让我选择,可能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转正”后的自由职业者孙光华开始了圆明园时期的生活。他信誓旦旦地说,圆明园真正的创始人应该是他和华庆、张大力等这几个人。而他们选择圆明园也是由很多因素促成的。首先北大西门勺园是留学生宿舍,附近的友谊宾馆更是驻京老外云集的地方。对于老外们来说,收藏艺术是他们的传统,他们是很大的市场。其次,当时华庆和张大力都想找个外国女朋友,这种对爱情强烈的期盼也让他们选择了圆明园这块老外聚集地。
  上个世纪80年代圆明园渐渐火了起来,成了自由画家们的领地,孙光华也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看到大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要到北大女生宿舍×门×号去找一个叫xx的人。下面还有留条人的名字。“我就去了,去了就碰到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我现在的老婆。”
  因为女朋友在城里有房子,孙光华很多时间住到了城里。而不久华庆和张大力都如愿找到了洋媳妇出了国,孙光华搬离了圆明园,开始了城里人的生活。
  
  贫穷是媒体的误导
  孙光华一直在纳闷儿,为什么一提到画家村的画家,大家立刻会想到“贫穷”“落魄”等字眼,“我们也是主流,我们也很有钱。所谓贫穷,不过是你们媒体的误导。”
  孙光华悉数了他赚钱的经历。毕业后搞过几个很大的工程,如北京怀柔光荣院的一个亭子,里面各个房间的布置和壁画等,还有颐和园门口一个仿古建筑的饭庄。
  孙光华之前没有搞过古建,对此一无所知,虽然活接到手,怎么去做成了头疼的事。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一天他在北海后门一个拉面馆吃面,偶尔听到邻桌一位老者在吹嘘他搞古建的手艺。孙光华立刻上前请教,原来老先生从事了一辈子古建,对此很有研究。孙光华找到老先生的家人,正式聘请老先生为顾问,在其帮助下顺利地完成了几大工程。
  在圆明园时,画家们经常被老外邀请到家中参加大大小小的聚会,顺便展出一下自己的作品,有些被老外看上的就/顷便售出了。再困难不济的时候就画些老外喜欢的东西,比如集中画一组充满中国特色的喜庆洋洋的作品,这样的画经常是一次画展全部卖掉。孙光华称之为“画行画儿挣钱养艺术”,这也是很多画家平衡生存和艺术的有效方法。
  当笔者对他的自由表示羡慕时,孙光华感慨地说:“自由职业其实并不简单,我现在就在考虑买保险的事情。因为我们自由,所以没人管。
  
  弃政从画为哪般
  
  大龙是天津人,来北京之前是某大型国营企业的工会主席。他说画画是一场做了30多年的梦。人进中年,到北京圆梦来了。
  
  自学成材
  大龙说他7岁时喜欢上画画,每天拿着笔在本子上涂鸦,似乎能在这巴掌大的地界上发掘出无穷的乐趣。直到有一天,大龙这个小小的爱好被父亲发现了,父亲勃然大怒。要知道在那个计划经济时代,有一个铁饭碗比什么都强,而画画无疑是看不到任何前途的,混好了也就是去宣传部画宣传画。从此以后,只要看到大龙在画画,父亲就一定会非常严厉地喝斥他,甚至动手把本子撕了。
  大龙把自己对美术的热爱深藏起来,16岁进厂当了工人。业余时间就去书店,把所有关于美术的书籍全部看遍。一次大龙听说书店新进了一套非常好的书,连忙赶到书店,一看价格却不是当时的他能接受的。等他终于凑够了钱再去时,那套书已经全部卖完了。虽然那时大龙已经开始挣钱,但是依然按照传统惯例将所有收入全部上缴家里,帮忙承担家庭支出。而这件事给了大龙很深的刺激,经济的局限必定还会限制住自己,难道就这样当一辈子工人?
  大龙思前想后决定找父母谈话, 协商的结果就是工资照交不误,每月的奖金大龙自己留下支配,但是从此家里只管大龙的吃住,添衣购书等一切日常开销全部由大龙自己承担。那年过年大龙没有了新衣服,心里想有书就行了,衣服新不新的无所谓。
  就这样抱着对画画的热爱,大龙在工厂做工的同时自学了好多美术知识,私下里也一直在偷偷地画着。
  
  不堪回首的下海
  90年代初,计划经济的闸门一打开,人们争前恐后地扔掉铁饭碗,到市场中寻找新的机遇。此时大龙已经是厂里的团委书记,前途一片光明。面对新的形势,大龙毅然选择随波逐流,领导很替他惋惜。大龙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下海挣点钱,就能到美院进修,那自己从小的梦想就能实现了。
  现在回头看去,那段下海的经历不堪回首。大龙跟几个“发小”一起到南方创业,开过歌厅办过公司。离美术最近的工作是办装修公司,却常常对客户低俗的眼光很无奈。
  更加让人伤心的是朋友的背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因为金钱而扭曲了本性。只要能弄到钱,不惜去欺骗朋友甚至父母。大龙说,这段经历太可十白了,它直接让人去质疑,那些看起来温暖和美好的东西到底还存不存在?
  其实回头看来那个时代是疯狂的,市场形成的初期很多东西没有成型,致使很多人迷失在这个大潮之中。那种赤裸裸的金钱欲暴露出一种狼性,疯狂得可十白。
  大龙没有迷失,他带着强烈的疑惑和失望回到了原单位,重新回到了四平八稳的领导岗位。
  
  进京圆梦
  回厂后短短几年时间,大龙已经升职为工会主席。但是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种不安分,经常跳出来干扰这份平静和安逸。2002年,大龙一次性买断工龄,只身北上。
  在此之前大龙通过朋友来过宋庄画家村两次,通过对这里基本情况的调查,大龙得出一个结论:我在这里是可以生存下去的。同时他也发现,那些受过正规美院教育的画家还没有自己画得好,于是放弃了一直以来想重回美院进修的想法。
  大龙在宋庄买了块地,紧挨着画家村画廊盖了一座有大画室的房子,决心在这块新的土地上安下心来好好研究一下美术。
  与此同时,大龙的妻子和女儿还在天津的家里,大龙平均一个月回家一次。对于大龙这次“抛家舍业”的行为,大龙妻子给予了充分的支持。大龙说:“这么多年了,她了解我,信任我,知道我能行。”
  因为基本上很少经济来源,家庭生活比以前要拮据一些,有一次大龙女儿不满地对妈妈说:“赶紧让我爸回来吧!”大龙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对女儿说:“女儿,你要知道,千什么事都不容易。你要相信你爸。”
  大龙说画画是他从小的一种情结,一场梦,不管将来如何,他决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他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有一天他真失败了,那就卖房回家。
  
  没有理由不知足
  
  铮亮的光头上带着牛仔帽,八字须,高眉棱,初见到刘毅还以为他是外国人。刘毅听后笑说很多人都当他是新疆人,其实他是实实在在的山东人。
  
  真正的北漂经历
  刘毅回忆说,他小时候唯一表现出与美术有关的行为,就是曾画过幻灯片。那时村里放电影之前都要先放一段幻灯片,为好人好事之类的作宣传。后来刘毅因此作为特长兵被征入成都军区,复员后调入兰州市文联下属的美术家协会,端起了铁饭碗。
  铁饭碗的生活当然安逸清闲,但是眼看着身边很多搞美术的人都去了北京,刘毅心里躁动起来。有一次刘毅来北京看朋友,经不住大家的诱惑,干脆长住了下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始了北漂的生涯。
  刘毅说来北京之后感觉自身有两点变化,一是人变得谦虚了,二是更关注自己了,而以前在家时眼睛总是往外看的。
  兰州的工作不能放弃,刘毅请了长病假吃劳保,带了5000块钱在北京坚持了一年。那时住在月租200元的平房里,其实就是最普通的石棉瓦棚,隔壁就住着收破烂的。天天吃西红柿馒头,吃到现在看到西红柿还会条件性反胃。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舍不得多说几句话,要掐着时间以免多花钱。
  有一次刘毅出去上厕所,那里的厕所都是公用的那种,碰到一位大哥,很同情地问了一下刘毅的生活情况,就把自己家的一间房子以比较低廉的价格租给了刘毅。
  在最困难的时候,刘毅心里也斟酌过,那时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去拉萨画壁画,二是留在北京。年底,刘毅把一批画拿到红门画廊,以听天由命的姿态等待“判决”的来临。
  这年春节是刘毅最难忘的,因为他前所未有地窘迫。当时刘毅就下了决心,再坚持半年,如果半年后依旧毫无起色,就另寻他路。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转年2月份,画廊通知刘毅,他的画卖了两张,一张1000美金,画廊抽50%。刘毅说他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下好了,还可以继续租房,还可以生存下去,可以买好一点的画布和颜料了。
  刘毅坦白说,迫于生存的压力,那时候的画是为了卖的,不是自己想画的。1998年的作品依然考虑到了市场的因素,从1999年起刘毅开始画抽象画,一直到2005年。因为抽象画比较先锋,卖得并不好,一年也就卖一两张,但是维持生存没有问题。
  
  人人都羡慕的爱情
  刘毅的媳妇叫阿芳,以前是电影乐团的民歌手,长得甜美娴熟。刘毅特骄傲地说:“我们村里人都羡慕我,里里外外特别贤惠,我都不知道我们家酱油瓶在哪儿。”
  刘毅跟阿芳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回忆起当初的第一印象,刘毅说:“谁对你好你肯定能感觉得到。”而阿芳则笑着说:“一进屋看到一个光头,感觉怪怪的。”认识刘毅后,阿芳辞掉了乐团的工作,做起了专职的家庭主妇。
  阿芳对他们目前生活条件的满足令人羡慕,平均一年一两万的收入在她看来已经非常满足,他们对物质的淡泊是现在年轻人身上很少见的。刘毅说他们在宋庄的房子,是阿芳卖掉她在广州的一套楼房后用卖房钱盖的。
  虽然钱不多,他们的生活却丰富多彩有滋有味。阿芳说非典时,他们几个人闲来无事,大家相约作一次“板车之旅”,就一辆大板车,大家轮流骑几公里,其余人休息。绕着北京城跑了一大圈。到小汤山医院时,大家都想进去看看,于是就想出一招,骗门卫说他们是中央电视台的,要进去采访,因为随行的人中有人带了摄像机。门卫认真思考了半天,恍然大悟似的指着板车说:“中央电视台还有骑板车采访的?”
  说起这段差点“骗”进小汤山的事儿,两人都快笑出了眼泪。而这种幸福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刘毅说新的一年,希望作品更关注社会一些。阿芳说:“新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都身体健康。”
  编辑/王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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