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杂技的翅膀(十)_中国杂技家协会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进入新千年,中国杂技团迎来了收获季,在国际赛场上摘金夺银、势不司挡,优秀的节目是中杂的核心竞争力,台前演员和幕后导演之间,教练是连接二者至关重要的一环,他们长年与演员工作、生活在一起,无疑是最了解演员的人,荣耀之后,盛名之下,是教练积年累月辛勤奉献的剪影。
  
  李根喜,走在创新顶碗的路上
  
  李根喜出身杂技世家,兄弟姊妹分别练就飞叉,蹬技,顶功和走钢丝等绝活儿,要不是他从小扫下了扎实的基础,可能他不会那么注重杂技基本功腰腿顶;要不是李根喜先后进八武汉杂技团、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和安徽杂技团,他不会有开阔的视角和精准的眼界决心发展新式顶碗。
  
  逆转顶碗颓势
  
  1988年,中国杂技团为了重新打造一流品牌,重新回到全国杂技比赛的金牌领奖台,时任团长的林建在全国征聘优秀杂技教师,招收学生。这批学生被称为中杂人“88班”,是中国杂技团重新迈向顶峰的转折。而他们还具有另一重意义,学校的前身――团带班。
  88班学员基本功扎实,技巧娴熟,是得到公认的。他们之中绝大多数成为中杂占领世纪末金牌领奖台的主力军。
  李根喜在接受中杂的聘任前,仔细考虑自己能带给这个国字号团体什么?他认为做教师不能固守传统,既要把技艺传授给学生,又要帮助他们创新动作,让学生青出于蓝。而中杂比较薄弱的传统项目,正是李根喜锁定攻克的目标。于是,一入团,他主动提出教学生顶碗。
  周恩来曾经说过,中国杂技有四项民族传统节目不能外传:顶碗、花盘、顶坛子和古彩戏法。时至今日,有的传统节目已经很难传承。李根喜究其原由,很少有人在传统节目的基础上创新、发展,使它适应时代前进的步伐,比如50年代初,夏菊花的顶碗驰名海内外,可一个人顶碗的形式一直延续。直到1988年,中国杂技团的顶碗节目还是单人在桌面做手上动作。李根喜决心改变现状。
  一向重视基本功的李根喜,发现腰腿顶功的薄弱正是顶碗难以发展的根源。他从88班里挑选了外形条件好的刘鑫和周振芳,一男一女分别作为双人顶碗的底座和尖儿。只有八九岁的刘鑫和周振芳正是练习基本功的最好年纪。而基本功为什么如此重要?李根喜说,所谓腰腿顶,腰就是下腰,腰软能发展软功、滚杯等。腿功是以往顶碗演员不重视的,因为顶碗动作基本都在手上完成。李根喜要求刘鑫和周振芳把腿搬到肩,在脚上放杯子或碗。从基本功开始,顶碗就融入了双人表演和腿上动作的新元素。李根喜不紧不慢地向他既定的目标前进。
  双层顶、元宝顶都是李根喜的独创。很快,由于接二连三的新动作产生,双人顶碗发展到三人顶碗。
  一张板凳,担任底座的演员先拿一把顶,中间的人在底座上再拿三角顶,最上面的周振芳在第_二个人脚上带着碗拿顶,这时底座慢慢撑起。经典的三人顶碗是90年代家喻户晓的杂技节目之
  随着人数的增加,顶碗的花样越来越多。1992年,三人顶碗获得北京优秀节目奖和优秀演员奖。这才是中杂顶碗向辉煌迈出的一小步。
  另一方面,从全国第三届杂技比赛赛场带队回来的林建有点按捺不住了。有7个院团带着顶碗参加了第三届杂技比赛,这时88班的学员还在训练中。那一年的顶碗,以广州战士杂技团为最优,他们在手上脚上的花活很是精彩。林建问李根喜有什么打算,没想到这位外聘的教师气定神闲:“不是还有第四届吗?”林建对李根喜的预期只是一块银牌,可结果令曾经对这个节目缺乏信心的人大跌眼镜。
  李根喜一直在不断创新。三人顶碗变成四人,并融入了新动作双层元宝顶。他深知,动作美,技巧难度大,设计动作新是得高分的关键。所以,当他发现悉心设计的一个动作很不美观,尖儿在旋转后,头摆在中间拿顶演员的屁股上。虽然训练了很久,他还是忍痛拿下了这个动作。
  果然,在沈阳的赛场上,《四人顶碗》荣获第四届全国杂技比赛“金狮奖”。
  
  《十三人顶碗》的前身
  
  这期间,领导班子决定让李根喜担任杂技队副队长,他果断地拒绝了:“会议多,没时间教东西。我是来带学生出成绩的,不是来当官的。”88班之后,李根喜带了刚刚成立的北京市杂技学校的第一拨学生――俗称“95班”。李根喜觉得原有动作拿顶、旋转等已经不新鲜了,怎么能让观众看着更刺激呢?他想到了单臂、抛接等动作。这改变了顶碗只限于手上脚上的传统表演形式,顶碗有了腾空动作。
  随后的几年,《四人顶碗》顺理成章地获得第六届吴桥国际杂技节“金狮奖”、匈牙利布达佩斯国际杂技比赛金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根喜在回老家探亲的火车上梦到7人顶碗动作,他一个激灵醒过来,完成了整套动作的设计。自《七人顶碗》起,凡是中杂顶碗参加的全国比赛,横扫金奖。国内其他院团的顶碗几乎不可能企及中杂的顶碗水平了。
  
  从蒙特卡洛赛场传出的跺脚声
  
  一步难一步佳,节目创作也是这样。2003年,中杂决定冲击蒙特卡洛“金小丑奖”。副团长孙力力看好《七人顶碗》,为了营造更恢宏的场面,她问李根喜能不能再度创新动作,增加演员。李根喜做到了。
  非典期间,十三人顶碗投入训练已经有四五个月了,李根喜心里盘算:13人的场面气势逼人,但还没有一个能让观众和评委为之一振的激动点。随后,13人顶碗到韩国试演。演员台上练功,教练台下思索,果然被他想到了这个决定胜败的新动作――“偷梁换柱”。
  4名演员分别在4个底座演员手上拿顶,脚上带碗,间隔组合相互对抛。中间一节由三名演员彼此拿顶成一条竖线后,再同另一节的两名演员拿顶进行对抛。对抛最精彩的一刻,一名演员带碗被抛过三人拿顶的高度。演员在空中交错,互换位置。
  在蒙特卡洛赛场上,看到这个动作,评委和观众都站起来了,一边鼓掌一边跺脚,抒发着他们的激动之情。这一届的“金小丑”,汇集了世界尖端杂技节目,不仅如此,这是唯一的没有中国评委的国际杂技赛场。但《十三人顶碗》以巧妙的创新设计,优美的动作和超难的技术打败了一切对手。杂技行家都知道,“顶功难,顶难顶难”。更别说演员脚上还带着碗,怎么可能不震撼?
  
  顾不上的“淋巴瘤”
  
  蒙特卡洛“金小丑”振奋着每一个中杂人的心。杂技界的“奥斯卡”是一流杂技团体的最好证明。这是他们经历了多少挫折和磨难换来的荣誉啊!
  飞往巴黎之前,孙力力正带着《十三人顶碗》在法国巡演,这也是比赛前的试演。巴黎的冬天,冰雪覆盖了城市,没有排练场地,穿着单薄练功服的演员搓着手、跺着脚在户外训练,每练完一把动作就冲进屋子里取暖,稍稍缓解寒意再冲进风雪里。
  这时的李根喜,为高空演员 拉保险绳把腋下磨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淋巴瘤。保险带一头握在李根喜手里,另一头拴在演员身上,每次滑脱,李根喜就要用力拽住。而每天的训练,他都要上千次地拉动保险绳。李根喜对自己不在意,对家里老伴儿患了喉癌的事儿也毫不知情。家人怕影响他的情绪,没走漏半点风声。从蒙特卡洛回到北京,李根喜也顾不上医治淋巴瘤,还坚持随队去日本进行外交演出。
  让李根喜欣慰的是,国内各院团纷纷感叹:“中杂的顶碗已经发展到极端了,我们只能从你们的节目里拷贝一两个动作作为自己的顶碗节目。”李根喜还在琢磨顶碗,他要超越自己。今年,他构思了三组新动作,立志把顶碗再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拿到“金小丑”的中国杂技团,受到蒙特卡洛赛场主办方的邀请,签约1年全球商演合同。团长李恩杰却拒绝了:“我们的节目还没在国内演过,还没为国家演过。”回国后,国家领导将出访日本、随行六国峰会等政治演出任务交给中国杂技团,《十三人顶碗》的荣耀之旅就此开始。
  
  温柔的教练
  
  大数量、大运动量、大体能消耗和科学的安排训练,李根喜基本功训练离不开这四点。听起来严苛的训练理念下,李根喜对学生存着一颗温柔、体贴的心。
  无论是竖顶、压腿,还是下腰,李根喜都有科学的训练方法。他不要求学生长时间练基本功,在早课1小时内,完成基本功动作,是他一向的教学方法。
  对于基本功还没掌握的初学者,他以5-10分钟为单个动作训练时限。下腰、压腿的基本动作,他从来都是轻轻加劲,循序渐进,防止拉伤孩子的腰椎和韧带。他非常细心,让学生坐在地上、把腿架在椅子面上压的时候,他每次都坐在学生身后,用双腿夹住他们的胯骨,防止翻胯损伤。
  一般刚入学的学生,经过李根喜3个月的训练,基本功就能达标。可以说,他的方法又快速又科学。这也为延长杂技演员的演艺生命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王桂琴:让空竹美到极敛
  
  王桂琴把每一个学生都叫做“宝贝”。走在校园里,学生看到她总是热情地迎上来叫一声:“王老师。”王桂琴胡噜胡噜她们的脑袋,或者帮小一点的孩子抻抻衣服,时间一晃。王桂琴来到中国杂技团已经14年,
  王桂琴还是北京杂技团学员班主任的喇候,创造了一个名为《玩空竹的小妞妞》的节目,并于1995年在法国未来之星儿童赛场上折桂,或为北京杂技团国际金睥零的突破,退休后,王桂琴搞了一台娃娃风晚会,孙力力带着95班的孩子前去观摩,演出结束后,孙力力直奔后台,拿着节目单点名找王挂琴,看着眼前的陌生入,王桂琴一头雾水,
  孙力力开门见山:“我邀请您到中国杂技团教学。”王桂琴说:“不成,我很快要到太阳马戏团了。”当时,王桂琴已经与加拿大太阳马戏团签约,带着空竹节目合作巡演一年,孙力力只说了句:“好,我等你,”
  
  常规是用来打破的
  
  “小巧玲珑,空竹不离身,动作迅速、优美”,一直是传统空竹表演的特点。王桂琴认为这与特定的环境和条件有关,“空竹以小动作取胜。过去苦的时候是在天桥撂地,围着圆场,范围不大,仅四五米。(环境)促使你必须有这些动作,手上的技巧活儿,腿上的技巧活儿,杆上的技巧活儿,相当优美。”
  时过境迁,敏感的王桂琴意识到“创新很重要,不进则退”。如今的演出,动辄在能够容纳上百人的大剧场。舞台,变大了。“一个小小的空竹要让舞台非常丰满,让观众的视线看到哪儿都在表演。”人,也在变。“我们是家传,父亲会什么我们学什么,而现在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习的基本功很全面。我觉得有的孩子的跟头练得棒极了。”于是,王桂琴将跟头技巧充实到了空竹里,节目难度上了一个台阶。
  一次观看蓝天幼儿园孩子们表演空竹的经历,让王桂琴深受启发。“他们带着舞蹈动作,这里面有好多变化,步伐、表情、节奏,节目一下子活了。”
  音乐的加盟也是重头戏。王桂琴当年表演空竹的时候,音乐永远是“8个小节,一直到演完为止”。“想什么时候打开演就什么时候演。你也可以抖10下,再表演动作,也可以抖三下。”如今的音乐是专为节目量身打造,不但衬托、突出了动作,而且容易使演员进入状态。
  为了让音乐和动作“密切结合”,王桂琴和主创人员常常工作到凌晨,“一点一点掐”。王桂琴小时候常常听到这样的说法:“杂技哪儿有不抛脱(失误)的?”可现在真就不能掉,音乐不等人,“一掉了,这一段就完了,不能再来。”
  注入跟头、舞蹈、音乐,无论在形式还是内容上,空竹一反常规,大胆突破。
  
  注入京剧元素,画龙点睛
  
  新版的空竹节目令人耳目一新,但王桂琴觉得发展空间还是有的,离胜利顶峰还有一步之遥,关键是需要贯穿全局的“灵魂”来支撑。
  王桂琴的爱人学京剧出身,行当是武生。两人同是搞艺术的,京剧是大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空竹在清朝是达官贵人的游戏,两者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目。朝夕相伴这么多年,王桂琴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不试试京剧元素?听了王桂琴的创意,老伴很受鼓舞,欣欣然来到中国杂技团,开始教孩子们京剧基本功。
  生旦净末丑,王桂琴未经多想便敲定了“旦”角,聪明伶俐、美丽活泼的特征与空竹特点不谋而合。王桂琴不禁想到自己小时侯,兼具舞蹈美感的动作就这么一个――回头望月。而现在,舞蹈、音乐、京剧统统为己所用,甚至赋予了杂技中人物的性格,这样的改变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花旦扮相最打眼的就是头顶的两条翎子,灵动而富于变化。在“掏翎子”这个动作上,王桂琴的老伴儿费了不少心思。整整4个月,他将京剧中台步、翻身、亮相等技巧悉数教给孩子。王桂琴看着孩子们举手投足间的改变,心下欢喜,京剧的精气神果然是画龙点晴的一笔。
  
  追求卓越,成就《俏花旦》
  
  排练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京剧也好、舞蹈也好,舞蹈最多带俩绸子,京剧拿着刀、枪,不离身,不离手。”王桂琴说。而新创造的动作难就难在“空竹必须离手”――高抛空竹,翻身,空竹落回绳中。如此往复。
  没有先例。王桂琴在借鉴京剧点翻身、串翻身等动作的基础上,再研究空竹抛出与落下的时间差。“高了不成,转过来了它还没下来呢;矮了不成,你还没转过来了,它掉了。”“时间差”,恰恰是难度所在。
  更要命的是,“孩子们转的时候,吐。”还有一个孩子,“胳膊上全是红点,跟出麻疹似的”。由于甩空竹的时候用力过度,导致整条胳膊充血红肿。有人质疑有些动作是不是无法实现,而王桂琴一直抱有信心,因为“符合科学道理”。
  度过了最艰难的适应期,训练过程充满着惊喜。刚开始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被大家一 个个拿下。追求卓越是每个孩子的信念,要做就做到最好,只要功夫下到了,便不会有遗憾。
  小演员们训练起来毫不含糊,技艺也在突飞猛进。王桂琴看在眼里,心中仍秉承着一个原则:无论吸收何种艺术门类,空竹本身不能淡化。“跟头不是最重要的,不能老翻跟头而忘记空竹的特色。空竹除了手上的技巧,腰上也能转,腿上也能转,还能跳绳,再把翻身加上,发挥空竹的本色。”
  小时候,王桂琴曾被高高落下的空竹砸中脑袋,缝过针。1996年跟随太阳马戏团演出期间,王桂琴将国外表演使用的“皮空竹”带回了中国,其更为简易轻便。这样一来,孩子们不用担心被竹质空竹砸伤,训练起来更放得开了。
  在节目的编排上,带跟头的动作均由皮空竹代替,常规动作仍使用传统空竹。这样一来,孩子们表演得放松,观众看着也轻松了。
  为了让表演空间更有纵深感,王桂琴将一些高难动作提炼至舞台中央一张方桌上。虽然是一个舞台,却形成了两大表演空间。地面上,腿部的动作不被关注,但上了桌子后,从头到脚每个细节都被放大了,给观众一种形体美感的冲击力。另外,难度增加,方桌只有一米七八,孩子们刚开始练的时候发憷。“一转起来看不见边儿,完全靠感觉。其次要求‘点’相当准确,必须在正中。”
  1998年,《集体空竹》便在摩纳哥初登舞台的国际少儿杂技比赛中夺得“金K奖”,2005年,发展成型的《俏花旦》在第26届法国“明日暨未来”国际杂技节中,以包含中国元素的创意、高精尖的技巧、丰富的内涵赢得了评委的赞许,“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奖”实至名归。
  “空竹的技巧达到高难度,跟头衬托起来,再赋予人物‘花旦’的性格特征。别的艺术形式都有人物、有表演,我们杂技为什么不成呢?《俏花旦》能够获得成功,关键是有内涵。赋予了一个角色,自然就把观众带到情境中。”王桂琴分析道。
  金牌教练王桂琴今年已69岁,她每天的心思仍是围绕杂技转。近来,她琢磨着能不能训练几个小男孩练习空竹,男孩的力量和速度应该有潜力可挖。另外,在抖空竹的基础上,男孩和女孩之间配合“托举”能否实现?这也是一个崭新的尝试。
  王桂琴的姐姐是早年天桥鼎鼎大名的“巧抖空竹王奎英”。当年父亲常常对她说:“瞧你大姐,都练到骨子里边了。”一个小小的空竹,承载了太多梦想,王桂琴也始终追寻着空竹的“神”和“韵”,不曾远离。对她来说,空竹永远保持着无穷的吸引力,像一片无尽的深海,愿用一生去探索。
  
  编辑 麻 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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