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上海楼市官商联盟] 官商合办

　　数年里，意欲插足上海滩房地产的政商力量，多是在时任上海市房管局副局长陶校兴等人的操作下实现利益。无论是陶氏个人还是其染指的“帝景苑”项目，均可视为上海十多年房地产畸形发展的全息标本
　　“出来混，早晚要还。” 在上海这个引领中国房价飞涨的城市里，这句台词在上海一名“土地爷”身上得到了应验。
　　2010年10月14日，上海市住房保障和房屋管理局第一副局长陶校兴被“两规”，成为上海房地系统里又一名落马“要员”。尽管自从前上海市住房保障和房屋管理局第一副局长殷国元于2007年落马后，他已经低调起来。
　　陈良宇庇护下的“张狂”局长
　　记者经多方渠道证实，陶校兴目前被定性为严重经济问题，和上海曾发生过“楼脆脆”事件的莲花河畔开发商有利益关联。
　　还有一种说法，陶与已经被判刑的殷国元和被称为“上海土地第一处处长”的朱文锦案有关。更有消息称，他与多名官员及其家属牵涉进的低价购入上海市中心徐汇区帝景苑一事有关。
　　2006年上海社保风暴后，陶曾多次接受协查，但最终均全身而退。2008年殷国元案结束后不久，陶则改为“分管行政法规和人事”，远离了土地市场。
　　殷国元当时是房管局第一副局长，在房地产行业浸淫多年，陶排在他之后。而原土地利用处处长、“上海一哥”陈良宇的连襟朱文锦，则一直跟殷交情颇深。
　　2002年，殷转为分管拆迁。陶校兴则接替了他的工作，而朱文锦成为了他的直属下级。政界亦有猜测认为其与陈良宇有特殊交情。不少人知道，陶校兴曾在松江区安排建设一个隐秘的度假别墅，供陈良宇专享。
　　作为市房管局副局长的陶校兴，在土地出让、容积率改变等多个环节都有巨大的话语权，甚至在土地批租方面可以直接拍板。而作为主管拆迁的朱文锦，则在旧城改造上有着不小的权力。一时上海的土地开发，几乎都归于3人掌握之中。
　　那6年时间，是陶校兴最为“张狂”的时候，也最爱摆领导架子的时候。因为不仅开发商需要与他维持良好关系。就连各个区、县领导，也需要跟他搞好关系，毕竟，上海每年建设用地，是衡量政绩的一个明显方式，而建设用地的指标分配，均需通过其手。
　　在陈良宇时代，上海房地产业蓬勃生长。直到2006年中央纪委对社保案的调查前，陶校兴、殷国元乃至朱文锦等房地系统内大权在握的官员们，一直春风得意。
　　“土地爷”只是个小角色
　　仅记者了解的局部信息，虹桥地区、徐家汇周边、黄浦区中心地段、浦东滨江地段以及陆家嘴核心地段，多个楼盘都是在本地新闻媒体上出现过的官员低价购房“重灾区”，这些全都是上海滩的高档区域。
　　低价购房决不是“土地爷”陶校兴这些官员独享的“特权”，他们不过是近水楼台的群体之一。一个房地产项目的运作，还涉及工商、税务、规划、金融、司法、区县政府等多个部门，他们同样都是需要打点的主力群体。以股东方公开举报的帝景苑项目为例，在这个高档楼盘低价购房的官员，分布在上述不同部门，他们获得三到五成的大幅度购房折扣。
　　帝景苑地块位于寸土寸金的徐家汇，原为上海无线电四厂所有，由上海荣福房地产发展有限公司开发。因两股东黄进益、蔡青峰纠纷引发举报，爆出了灰色高楼中的另一道景观――约400户业主中，有50余户曾获得一成以上的购房折扣，其中22名买家所获折扣高达三成至五成，且多为官员。
　　1993年，印尼商人黄进益以旗下香港荣福置业与上无四厂合资成立上海荣福房地产发展有限公司，开发该地块。1999年，台商蔡青峰接盘介入，成为帝景苑项目的实际控制人。蔡随后将帝景苑由外销改为内销，盘回巨额土地出让金。金额由原来的1396.6万美元，下调到了1683.3万元人民币。陶正是这份“出口转内销”的签署人。
　　而在建设过程中，帝景苑不断提高容积率，甚至超出了建设标准，最后都由陶校兴签字批准。这两项，让帝景苑拿回资金2亿元。如此这般运作后，蔡青峰让投资成本仅4亿元的帝景苑销售获利高达数十亿元。
　　“他与这个事情有关联，但不是这次被查的主因。”谈及陶校兴，有知情人向笔者透露，目前没有直接证据显示陶当时在该楼盘中获利，亦没有低价购房，他之所以签字，是因为当时上面有人打了招呼，他不过是个小角色。
　　政府坐庄，官员搭老鼠仓
　　2002年8月，土地出让一律采取“招拍挂”方式，土地价格飙升。是年12月3日，上海获得世博会举办权，“帝景苑”亦炙手可热。
　　彼时陈良宇接任上海市委书记，政府强力入市，房价愈趋疯狂。官员家属隐身控制地产公司炒作土地并不鲜见；另一部分通过内部价购房赚取差价并出租获利也甚为普遍。业内将此称之“政府坐庄，官员搭老鼠仓”。
　　在对帝景苑的操作中，经董事会同意，作为总经理的蔡青峰获得726.75万元的特别优惠处理权。他可给5位客户5折、给5位客户8折及给10位客户9折。而在被诉至法院低价购房者的名单上，与蔡青峰及房地产有职权交集的公职人员赫然在列：
　　曾任领导秘书、后为上海银行党委副书记的张志蛟，购房价与市价相差57万余元。
　　在上海市财政局第六分局工作的徐炎，购房价与市价相差277万余元。徐的丈夫费滨海，时为徐汇区分管财税的副区长，职权即涉及辖区内的“帝景苑”。
　　陆天明系上海广电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负责人。购房价与市价相差约259万元。在上海荣富经营过程中，广电地产的配合甚多，陆兼有出力。
　　另一人士郑卫民，乃建行黄浦支行原工作人员。其购房差价共计150万元左右。建行黄浦支行是给予蔡氏“优惠贷款”的银行，低价购入的公寓被作为酬谢。
　　“低价购房者”名单还包括已判刑的上海房管局土地处原处长朱文锦，以及上海特警总队党委书记李征静、市工商局总经济师杜贵根等人。
　　2003年底上海荣福以“电梯大厅装修合同”为名支付206万元给上海清建房地产咨询有限公司，并与设计方共同支付94万元“罚款”。这两笔费用被称为“政府规费”。后经司法调查，上述206万元的大部分落入两名规划官员手中。
　　举报官员低价购房步履艰难
　　官员大肆低价购房的总量数据，公众绝无可能获知。如果不是由于股东之间利益纠纷引发的争端，直至闹上法庭，这些灰色内幕根本就不会为世人所知。
　　2005年，上海荣福主营业务收入共计11亿余元，但申报的利润却仅有2000多万元。黄进益认为蔡青峰有侵占财产、逃税上亿之嫌。2007年6月，黄的代理律师宋濂溥把这些资料提交给上海市徐汇区纪委、徐汇区人民检察院。但这一次举报无疾而终。
　　2007年8月初，宋濂溥将销售资料与区检察院查到的预售合同，一并寄送给上海市的4个相关部门。但除了接到过某部门的电话告知“将进行调查”之外，其它均石沉大海。
　　无奈之下，2008年，宋将此事通报媒体。同时，他还在互联网上公开举报。
　　2009年1月上海市相关单位在其发布的工作总结中，出现了这样的表述――“2008年，纠正了‘帝景苑’楼盘低价购房等违规违纪问题。”
　　随后，宋濂溥继续给各部门寄去举报信，但只有上海市人大书面回应，称已转上海市有关部门处理。
　　2009年6、7月间，上海有关人员两次与他面谈，叮嘱其不要扩大影响，并建议他向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反映，或提起诉讼追究蔡的责任。
　　溃疡面上的一个小疮口
　　“‘帝景苑’的案子算不上大，但我觉得努力屡屡失算，远非一个蔡青峰能操作，幕后定有高手。”宋濂溥律师说。陶校兴的落马，让近乎绝望的人们看到希望。陶主管地政六年，所涉土地巨量利益输送案众多。在上海土地问题的巨大“溃疡面”上，“帝景苑”或只是一个小疮口。而与土地相关的法规批文，多由陶氏签发。
　　2007年，中纪委曾发文规定，30天内主动说清楚问题的，可以根据情况从宽处理。其中即有“折扣房”相关条目。
　　据一些媒体报道，时值上海社保案收官阶段，上海市纪委为壮声势，曾事先向黄浦区一楼盘住户打招呼，要求数10位多为处级以下干部带头到纪委“说清楚”。内情人士称，他们开了个“业主会”，最后决定集体抗拒，因为更高的领导及家属“炒房、炒地”并未带头“说清楚”。
　　在拟定期限内，上海仅有14人到市纪委“说清问题”，且多与炒房、折扣买房无关。
　　为配合中纪委的行动，最高检察院与最高法院在同年发布了《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规定“以明显低于市场的价格向请托人购买房屋、汽车等物品的”，为“交易形式受贿”的一种，“以受贿论处”。
　　不过，上海至今未有被查处的先例。上海曾经由组织部门对2000多名市属干部购房情况进行摸底，最后也不了了之。
　　有消息称，早在2006年前，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的陈良宇即了解到“帝景苑”的情况，大为光火，最后又无可奈何。现任高层曾数次“苦口婆心”奉劝相关人士配合市纪委及组织部的工作，“一是官员们抱法不责众之心理，二是缺少严厉的制裁手段”。
　　据悉，更高级别调查部门已介入陶校兴案。陶的肚子里，有着很多类似“帝景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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