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科夫:古城与公墓]古城纪公墓

　　今天的克拉科夫是由历史的光辉与厚重、命运的坎坷与悲怆凝固而成的。 　　 　　在2009年秋冬的东欧之行中,我在波兰呆的时间最长,去的地方也最多。在所到过的波兰城市中,克拉科夫是给我留下印象较深的地方。在那儿,我感受到了波兰的久远历史,体验到了典型的西方文化,还参观了一些独特的纪念场所。总之,今天的克拉科夫是由历史的光辉与厚重、命运的坎坷与悲怆凝固而成的。
　　
　　保存完好的古城
　　
　　克拉科夫位于波兰南部维斯瓦河上游的左岸,现在是波兰的第三大城市。它的城市特点可以概括为八个字:历史悠久,保存完好。
　　说克拉科夫历史悠久,是因为它始建于公元700年前后,时为小波兰地区维斯瓦公国的首都。维斯瓦公国是波兰地区最早的公国,但9世纪中叶后为大摩拉维亚(今天的捷克)所并吞,直到10世纪末才回归到于9世纪末建立的波兰王国的怀抱。在统一的波兰王国存在的1000年中,克拉科夫曾是它的都城,因而有“王家首都”的美誉。在维斯瓦河转弯处的高坡上,有一座始建于13世纪的古城堡――瓦维尔城堡。从背面走下古城堡,就是老城中心,那里有建于1257年的集市广场,环绕广场的有著名的圣玛丽娅教堂、带有哥特式塔楼的市政厅以及哥特式、文艺复兴式和巴洛克式的住宅。它们先后建于13世纪至18世纪期间,记载了克拉科夫辉煌的几百年。值得一提的,克拉科夫还有波兰最古老的大学,即建于1362年的雅盖洛大学,著名的天文学家哥白尼就曾受教于此。
　　说克拉科夫保存完好,是因为那些不同时代的古老建筑基本上都原样保存着,不像华沙老城那样主要是后来重建的。比起波兰其他毁于战火的城市来说,克拉科夫无疑是幸运的,可这种幸运对波兰人来说也带着不幸的色彩,因为它是处在波兰的毁灭者手中才免遭毁灭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波兰全境都陷入战火之中,许多城市被夷为平地。克拉科夫在战争之初就被德国占领,成为德国的“总督辖区”,德军的一个战区司令部就设在这里。正因如此,克拉科夫才没有毁于纳粹之手。然而,在波兰人心中,克拉科夫的这种“原样的保存”与华沙那种“整体的毁灭”在物质层面不同的背后是否还有情感上的共鸣呢?
　　
　　名人聚“居”的瓦维尔大教堂
　　
　　在瓦维尔城堡中,除了原波兰国王的王宫外,还有始建于1020年、建成于1364年的瓦维尔大教堂。在以后的波兰王国中,历代国王都在这座大教堂里加冕登基,死后也大多安葬在大教堂里面,享有此殊荣的不仅仅是国王和王室人员,还有波兰历史上的著名人士。比如,20世纪波兰“国父”毕苏斯基、二战期间波兰流亡政府总理西科尔斯基、教皇保罗二世等等。尽管不同时期、不同国家和不同政治立场的人对这些人物的评价各异,但在今天波兰人的心目中,他们都是波兰的民族英雄。近日,又有两位波兰的著名人士“入住”瓦维尔大教堂,他们就是在4月10日因飞机失事而罹难的波兰总统卡钦斯基和其夫人玛利娅。2010年4月18日,他们的葬礼在克拉科夫举行。在老城广场圣玛丽娅大教堂前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弥撒之后,两人的灵柩被送往瓦维尔大教堂安葬。一旦被安葬在瓦维尔大教堂的地下墓地,卡钦斯基夫妇也就登上了波兰的“历史名人堂”。不过,其时当政府决定为卡钦斯基总统夫妇举行国葬并将他们遗体安放在瓦维尔大教堂地下石棺的时候,一些人认为卡钦斯基的功绩并不显赫,认为是政府用强力手段将卡钦斯基打造成新的“国父”。不过,卡钦斯基毕竟是深受大多数波兰人爱戴的总统,毕竟是在代表波兰前往俄罗斯参加“卡廷森林事件”70周年纪念而遇难的。所以,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被举国的悲痛所淹没。
　　
　　《辛德勒名单》故事诞生地
　　
　　笼统地讲一讲东西方文化有多么大的差别并不难,说一说对这种差别的一般感受也很容易,但真正地感受起来却不是很轻松,有时甚至有点恐怖。
　　我是乘火车从波兹南到克拉科夫的。按说波兰地势平坦,列车速度本来应当很快才是,可这里的火车比俄罗斯的强点不多,500公里的路摇摇晃晃走了七个多小时,直到晚上9点半才到克拉科夫。到站之后,我坐出租车直奔已预订的戴维旅馆。第二天8点多起床,天已大亮,我拉开窗帘向外一望,吓得头发都立了起来:楼下竟是一个很大的公墓,绿树底下乱草丛中有一排又一排的墓碑。中国的公墓很少有在城里的,即使在城里也在偏远的地方,不会紧挨着居民楼。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害怕路过安葬死人的地方。没想到,多年后的这一夜我就住在墓地边上。不过,伸出头再仔细一看,敢情它的四周全是居民楼、旅馆和餐厅等,戴维旅馆也是三星级的。
　　我突然想起,帮我预订的人告诉我,这个旅馆位于克拉科夫的犹太人聚居的卡兹米艾什区。该区位于克拉科夫老城之外,虽然离老城不远,但还相对独立。翻开随身带的一本中欧指南方面的书,我发现它在介绍克拉科夫旅游景点时还特别建议游客到此看看,因为卡兹米艾什区是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电影《辛德勒名单》故事原发地。再上网一查,原来此地非同小可。卡兹米艾什区二战前是欧洲第一大、世界第二大(美国第一)犹太人聚居区。到二战爆发之前,波兰有犹太人350万,占波兰总人口的1/10,其中有7万人住在这里。资料上说,克拉科夫是欧洲大陆对犹太人开放最早、开放度最大的地区之一。大约从11世纪起,欧洲地区的犹太人开始移居到这里。他们以经商为主,对波兰早期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但犹太人与波兰人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复杂,在波兰人中间,反犹排犹情绪始终不绝。不过,波兰犹太人最悲惨的境遇还是发生在1939～1945年间。在克拉科夫西部54公里外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景点”――奥斯维辛集中营,纳粹德国在这里用极其残暴的手段杀害了欧洲的180万犹太人,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波兰犹太人。卡兹米艾什犹太人的命运如何,也就不难想象了。如今的卡兹米艾什区,破败的房屋很多,生活在这里的犹太人据说已不超过两位数了。
　　知道了这些,我惊恐的心境平和了许多。我决定先参观一下这个著名的犹太人聚居区。
　　出了旅馆穿过一条胡同,没走多远就到了一个长方型的小广场,它便是卡兹米艾什区的中心,实际上比一个运动场大不了多少。广场中间是停车位和卖纪念品的小摊,四周有餐馆,还有两座纪念碑,是为纪念那些惨遭杀害的犹太人而立的。附近还有一座很小的犹太教堂,但它名气很大,也是这里最重要的景点。该教堂始建于1558年,教堂很小,男士进去必须将一个小瓜皮帽扣在后脑勺上面。里边有一位教士或神父之类的人向拥挤的游客们介绍什么,讲的是波兰文,我听不懂,但猜测还是与犹太人居住在这个地区的情况和他们后来的悲惨命运有关,或者这座教堂有多么古老和多么重要。
　　走出小教堂,进入公墓参观,男士仍需戴那顶小帽。公墓的围墙似乎是用废墟的石头建成的,但实际上可能是故意制造出的悲惨效果。前面说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波兰的主要城市几乎都彻底被毁了,克拉科夫则例外,因为德国很早就占领了并将其作为一个司令部所在地。坏事变成了“好事”,这使克拉科夫整体地保留了下来,似乎不可能有那么多残垣断壁碎片。这个公墓很大,有各种各样竖着十字架的石棺,但立在乱草丛中更多的还只是墓碑和枯萎的鲜花。我随游人绕行一周,在一座高墙旁蓦然抬头,刚好看见我住的那个房间的窗子,我紧张的心情又缓释了不少。
　　回到宾馆,我想起几年前在柏林参观的犹太人博物馆和萨克森豪森集中营、魏玛附近的布痕瓦尔德集中营,想一想过几天还要去参观奥斯维辛集中营,犹太人在历史发展长河中的独特经历使我感到很不是滋味。另外,克拉科夫和波兰乃至欧洲其他国家的老城一样都很小,街道也非常窄。游客虽然可以欣赏它们建筑的不同式样,阅读它们的历史沧桑,但是,在阴沉沉的天空之下,走在这些地方压抑感也很强。所以,住了两天之后,我还是把房间换到了临街的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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