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骚乱显隐忧】足球骚乱

　　毋庸置疑的是，这场骚乱不是按照球队的“粉丝”来划分阵营的，而是按照民族和地域差别来区分冲突各方。 　　 　　12月2日，俄罗斯获得2018年世界杯主办权；12月6日，莫斯科斯巴达克的球迷与俄罗斯高加索地区的球迷发生群殴；12月11日，莫斯科市中心爆发大规模的球迷骚乱；同一天，圣彼得堡2000多名球迷也发生骚乱。人们不禁发问，俄罗斯怎么了？
　　
　　不简单的足球骚乱
　　“足球骚乱”、“足球流氓”这样的词汇早已经为人们所熟知，在人们的概念中无非是一些极端球迷因为自己喜欢的球队输了球不服气，借机闹闹事、砸砸场子、打打架、凑凑热闹而已，极少听说因为一场球赛引发全国性骚乱的。但是从12月6日起，俄罗斯却因为一场普通足球赛爆发了全国性骚乱，尽管官方大力介入并努力控制事态发展，但是骚乱余波至今仍难平息。令人讶异的是，事件发生在俄罗斯刚刚成功申办2018年世界杯举办权的第四天，这不能不使人们对八年后足球盛会的安全性产生担忧。
　　其实，只要对这次事件稍加观察和分析，就不难得出合理性解释――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足球骚乱，事件背后还隐藏着一股巨大力量，它就是俄罗斯正在形成和日益增长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事件爆发后不久，俄罗斯主流媒体均宣布，这场骚乱是由极端民族主义分子挑起、参加并有预谋的行动，俄罗斯一些官方人士也公开指责极端分子试图搞乱俄罗斯。
　　毋庸置疑的是，仅仅从最早发生冲突的双方――莫斯科斯巴达克球迷和高加索球迷来看，这场骚乱不是按照球队的“粉丝”来划分阵营的，而是按照民族和地域差别来区分冲突各方的。后来的事态发展更为明确地证实了这一点，在首都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城市的地铁、公共场所连续发生多起针对非斯拉夫面孔无辜人士的袭击事件。在多次被俄罗斯官方宣布为非法聚会的活动中，有人还喊出了“非俄罗斯人滚出去”、“俄罗斯是俄罗斯人的俄罗斯”等口号。显然，事件已经远远超出体育范畴，绝非一般性质的球迷闹事。12月20日，俄罗斯国家杜马主席格雷兹洛夫发表讲话指出，“我们所有人都对骚乱负有责任，其中包括那些试图以一个民族对抗另一个民族的人”，“犯罪是不分民族的”。这可以看成是官方对这场骚乱的定性。事实上，本次骚乱中的激进口号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俄罗斯，其所表达的情绪总是在特定时期、特定事件中被宣泄、被放大，传达出一种明确信号，即极端民族主义才是各种事件背后的推手。
　　
　　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由来已久
　　俄罗斯民族具有不畏强暴，勇于进取的坚强性格，在其民族统一国家形成后的不到400年间，俄罗斯从一个欧洲内陆小国很快就开疆拓土发展成为地跨欧亚大陆、占据世界近1/6陆地的大国。从彼得改革直到苏联解体，俄罗斯一直都是世界性强国，俄罗斯人在历史上形成了强烈的民族优越感。苏联的解体以及俄罗斯的衰落，在某些俄罗斯人心中形成巨大心理落差，俄罗斯人的危机感日益增长，民族主义出现极端化倾向。
　　回顾苏联解体前那段风云激荡的历史，很容易发现极端民族主义的踪影，甚至从一定意义上说，正是遭到扭曲的强烈民族主义情绪毁坏了苏联大厦的根基。叶利钦作为激进派政治家，之所以能够登上俄罗斯第一任总统宝座，也正是因为他高超地利用和引导了俄罗斯正在增长的民族主义情绪。叶利钦曾说，俄国不想成为某种新帝国的中心，由于长期充当这种角色，俄罗斯比其他国家更懂得这种角色的可恶，历史告诉我们，一个统治别的民族的民族不可能得到幸福。叶利钦的说法迎合了当时很大一部分俄罗斯人的情绪，他们认为俄罗斯之所以不能放开步子追赶西方国家，就是因为俄罗斯长期充当了落后加盟共和国的“奶牛”，俄罗斯应该甩掉包袱，独立发展。
　　然而，苏联的解体并未给俄罗斯人民带来繁荣和幸福，相反，国民经济的衰退、生活水平的下降、国际地位的削弱等因素更加刺激和加速了极端民族主义情绪的滋生和发展。一些俄罗斯人开始怨恨西方，也怨恨那些离俄罗斯而去的原加盟共和国。
　　不巧的是，苏联解体后，成千上万的人从原加盟共和国来到俄罗斯寻求工作机会，也有一些来自非洲和亚洲的年轻人赴俄留学，享受着俄罗斯高质低价的教育。据联合国的一份报告显示，独立后从其他国家移居俄罗斯的人口超过千万，其中很大部分来自中亚、外高加索和波罗的海的原加盟共和国。这种情况引起很多俄罗斯人的不满，尤其是一些年轻人认为，外来移民抢走了他们的学习和就业机会，抢占了俄罗斯的市场，并造成治安状况的下降，因而这些外来人口是影响他们生活的罪魁祸首。由此，在俄罗斯出现了有组织的针对外来民族的极端组织，比如臭名昭著的“光头党”。该组织主要由青少年参加，行纳粹礼，成员分布于全俄各地，他们不需要任何理由，专门袭击那些非斯拉夫人群。可怕的是，尽管政府屡屡限制和打击类似组织的犯罪行为，但是惩罚的大棒总是重重举起，轻轻落下。个中原因，主要缘于俄罗斯社会普遍存在的深厚民族主义基础。
　　
　　俄罗斯国家现代化的双刃剑
　　民族主义的表现多种多样，人们的看法也大相径庭，但是，对于极端民族主义，人们的界定却大体一致，即它是一种异化了的民族主义，总是与排外主义、种族主义和恐怖主义密切联系，总是暴露民族主义狭隘、封闭、丑恶、残酷的一面。
　　的确如此，综观俄罗斯当代民族主义的发展，当它被限定在合理范畴之内时，它能够起到振奋民族精神，激发民众爱国力量，强化各民族对于统一国家认同的积极作用；而当民族主义失去正确引导，被无限制地发展并放任时，则必然导致极端民族主义情绪的上升，最终成为妨碍社会正常生活甚至阻碍国家进步的毒瘤。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面临国家重新崛起的巨大挑战，的确需要民族主义的积极力量。叶利钦时代，俄罗斯政治上陷入混乱，经济上陷入衰退，外交上面临西方步步紧逼，国际地位一落千丈，如何再次凝聚民族信心、重新走上强国之路，成为叶利钦之后俄罗斯领导人的重要考量。普京主政期间，一再强调的“俄罗斯思想”、“爱国主义”、“强国主义”等口号，以意识形态视角解释，实际上包含着浓重的民族主义意味，其目标即为激发俄罗斯人民的爱国热情，坚持和发扬俄罗斯传统民族精神，从而实现民族复兴和国家重新崛起。在担任总统期间，普京大力实行政治改革，提出“主权民主”概念，不断强化总统职权，提高联邦中央的权威，有效地遏制了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继续分崩离析的趋势；在外交领域，他不再寄希望于西方国家，强调俄罗斯的独立性，对西方势力的进逼予以有力回击，等等，这些措施可以说是对民族主义积极作用的有效利用。
　　有趣的是，普京的继任者梅德韦杰夫也是擅长此道的领导人。担任俄罗斯总统以来，他虽然没有明确提出什么新思想、新主义，但是他的一言一行往往与普京各种主义、思想不谋而合。从最初决策与格鲁吉亚的战争，到前不久高调登上与日本有争议的南千岛群岛，这些行动不仅维护了俄罗斯的民族尊严，而且是对俄罗斯爱国主义、强国主义的最佳注解。
　　贯穿俄罗斯历史始终的民族主义在当代正发生着某种变化，它在发挥重振俄罗斯精神、努力推进国家现代化的积极作用的同时，其消极面也正在悄然放大，尤其是当它异化为极端民族主义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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