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全球变暖] 全球变暖的原因

发布时间:2020-03-17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未来人类面临的最大挑战是,怎么样把1万亿吨的二氧化碳回收。      “沉睡在地层深处的碳是即将醒来的魔鬼,但是还有一个魔鬼,它存在于一些人的心中,那是一种‘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魔鬼。后一个魔鬼才是我们所要真正警惕的。”南京大学校长陈骏亲自给本科生开讲座,主题是“地球真的变暖了”,他引用美国学者格尔布斯潘的话提醒大家。
  作为一位地球化学家,陈骏1980年代末远赴英国帝国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后,20多年来对中国南方钨、锡、金矿产资源的研究和东亚地区古环境变化记录的研究作出了卓越贡献。2006年5月,52岁的陈骏被任命为南京大学校长,当年一批50岁上下的“50后”、“60后”纷纷出任知名大学校长一职,被媒体称为“少壮派校长”。2008年3月,陈骏当选新一届全国人大常委。
  全球变暖是当今世界最热的公共议题之一。这是本刊第一次邀请身负立法重任的科学家来谈论这个议题。
  
  二氧化碳之魔
  
  《南风窗》:您是著名的地球化学专家,但在一般公众眼里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名称,能不能介绍一下您的工作性质?
  陈骏:地球化学是一个交叉学科,通俗来讲就是用化学的方法和原理来研究地球,地球化学家主要研究天然物质,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你想想看,工业化以前,进入人类生活的基本上是特别天然的物质。比如说,为什么山东烟台的苹果好吃,我们研究发现那里的土壤有一些微量元素,是它们在起作用,那么我们就可以改良土壤,在其他地方也能种出像烟台一样好吃的苹果来。地球化学家还研究矿产资源,做科学探险,寻找石油、天然气等资源。另外,我们还研究环境,比如说,因为石油作为燃料,让我们可以快速地从上海飞到北京来,但飞机飞行过程给太空留下大量的污染,谁来解决?地球化学家就是要去研究它,去治理它,改造它。
  
  我是做基础研究工作的,就是认识地球,地球是怎样起源的,生物是怎样起源的。我们知道,5亿年以前,和1亿年以前的地球,和现在的地球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地球演化过程中的气候变化,一段时期变冷一段时期变热,变冷的那段时期叫做冰期,整个地球大部分表面被冰覆盖,整个地球上到处都是冰川,海平面下降。由于地球在运行当中不断改变它和太阳的位置,一段时期变化以后,地球会变暖,冰川就要融化了,海平面就会升高,大部分内陆地区就会被水淹没了。这是自然变化的规律,这个规律往往是10万年左右一个周期。人类需要认识这种自然变化的规律。
  《南风窗》:那么在您看来,现在全球变暖,这是自然的规律还是人为导致的?
  陈骏:有两派意见,前阵子一派认为这是地球的自然变化,比较占上风。但现在另一派认为,从过去地球变化的规律来看,现在的这种变暖是人为造成的,如果是自然变化变暖是很缓慢的,现在我们发现变化非常快。工业革命以来,整个地球的温度上升了0.76度,这种变化就太大了,这种变化是因为人类活动造成温室气体排放造成的。
  估计在21世纪的100年当中,人类会向大气释放1万亿吨的二氧化碳,如果它们全部排放到大气当中,地球温度可能就会上升4度左右,现在的海岸线要向大陆推进。古代气候最暖的时候,目前上海的海岸线是没有的,是汪汪大洋,也没有今日苏州,向内推进到南京了,而且南京还要往西。所以,现在要高度警惕。
  《南风窗》:人们一般认为植树造林就能吸收二氧化碳。
  陈骏:种树不能根本解决,树木虽然把二氧化碳吸收了,但这棵树几十年以后死亡了,又把二氧化碳放出来了。过去我们以为长草、长树、长庄稼就可以把二氧化碳固定下来,但其实不能!树长的这一年可能把它固定下来,但是它死了以后又把二氧化碳放出来,实际上没有解决问题。真正解决的办法就是不能让它再放出来。
  未来人类面临的最大挑战是,怎么样把1万亿吨的二氧化碳回收,目前科学家已经想了几种办法:一种是把它灌到地底下,比如电厂发电产生二氧化碳把它收回来灌到地底下去;第二种是把它灌到海底下,海底下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世界,它是不流动的,因为海底下的压力很高,但后来大家认为风险比较高,万一二氧化碳泄漏,它跑到大气圈当中怎么办?第三种方法,是用一种矿物让它跟二氧化碳发生化学反应,然后变成另外一种矿物,把二氧化碳固化在矿物里面固定下来。第三种办法我们认为比较保险,但这个任务非常艰巨,根据我们的计算,每年全世界要想办法回收100亿吨的二氧化碳,可是现在我们才做到100万吨,才万分之一。南京大学有一个10人的研究团队,也在做这个工作。
  
  没有谁赢谁输
  
  《南风窗》:目前世界各国对全球变暖态度不一,比如美国拒签《京都议定书》,令人感到困惑。是科学家危言耸听,还是政治家无动于衷?
  陈骏:全球变暖的影响是非常复杂的,从地理、经济、政治的角度来说,处于地球不同地域的国家和民族,对于全球变暖会产生积极作用还是消极作用的认识或评价是截然不同的。比如,在北半球寒带有领土的国家就有可能在内心并不反对全球变暖的趋势。比如,气候变化使处在南半球的巴西不适合居住,但却给阿根廷广袤肥沃的潘帕斯草原带来温暖宜人的气候。
  但更为普遍的事实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要承受全球变暖的负面影响,人类只有一个地球,这唯一的家园需要大家共同的呵护。世界各国不应该只考虑自己在气候变化中谁赢谁输,而应该看到,控制温室气体排放的成本,要远远低于重建世界的成本。反污染计划的历史表明,阻止温室气体排放总是比扭转它造成的损失要便宜得多。
  关键在于有没有认识到。根据2005年美国科学院发布的警告,到2100年,全球气温可能在1990年的基础上上升1.4-5.8摄氏度。因气温升高造成的海平面可能上升4英寸到3英尺。海平面上升3英尺就会淹没孟加拉国大部分领土,威胁到荷兰的存在,毁灭不计其数的沿海城市。海平面上升4英尺,海水将直逼我国上海和香港脚下,再持续升高几英尺,这些城市就只能遗弃了。
  在西方国家,人们的关注比较早一点,老百姓的关注度会更多一点。我在跟外国同行接触时,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急切心情,特别是英国、日本这些岛国。如果温度真的升高的话,灾难是必定无疑的。当然那是一个遥远的变化,不会近在眼前。但是我们都看到,不管中国还是美国、英国、日本,最发达的地方统统都在沿海。令人忧心的是,许多城市还要大量建超高楼,还在让地表下沉,非常危险。提前预防会好点。
  《南风窗》:但是对于碳排放收费的问题,特别是对那些排放量比较多的企业要收税,各国争议很大。
  陈骏:全球变暖了以后,全球的气候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中低纬地区变得干旱了,高纬地区反而相对潮湿,南半球高纬地区新的条件也会发生一些变化,这种现象从整个地 球来看,得不偿失。全球变暖引发的全球气候、环境、生态、健康等一系列问题将对人类造成无法估量的冲击,地球上的自然灾害会加剧,旱涝、旱灾、水灾、滑坡等大量的灾害会剧烈增加。我们应该这样看,如果地球真的变暖了,这种趋势没有办法逆转的话,地球就会毁灭了。
  但是很多时候,人们仅仅从本国经济利益出发,有些发展中国家就抱怨,你们发达国家二氧化碳已经排放过了,你们已经发展起来了,你们经济发展就是以排放二氧化碳为代价的。可是我们发展中国家还没来得及发展呢,你必须给我们一些排放量,不然我们怎么发展呀。而有些发达国家,像美国,这个全世界排放二氧化碳最大的国家,也从国家利益出发,老百姓习惯高排放下的生活方式,你要它改变这个社会行为它暂时做不到,所以也反对。因此各个国家态度都不一样,目前持支持态度的是欧盟国家,因为排放二氧化碳最多的是煤,而这些国家烧煤比较少,利益冲击较小。
  这就是为什么我给学生开讲座的时候,要引用美国学者格尔布斯潘的话来提醒大家――“沉睡在地层深处的碳是即将醒来的魔鬼,但是还有一个魔鬼,它存在于一些人的心中,那是一种‘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魔鬼。后一个魔鬼才是我们需要真正警惕的。”我跟同学们说,未来取决于我们今天如何行事,否则我们只能听任它在不久的将来对付我们。
  
  我们可以做什么
  
  《南风窗》:令人欣慰的是,中国已经有所觉悟和行动,比如不久前您参与审议通过的《循环经济法》,这是促使中国走向节约型国家的法律基础。在审议过程中,您觉得常委会委员们的认识一致吗?
  陈骏:对《循环经济法》审议委员们非常重视,讨论非常热烈。“减量化”是这个法非常重要的一方面,所谓减量就是减少对资源的消耗,和提高对废弃物质的利用。我们的企业、政府和公众,都按要求来做的话,确实能减少废弃物的排放量,减少资源的消耗量,从而保证整个经济的科学发展和可持续发展。
  如何让循环经济循环起来,这个人们一时还难于转变过来,但现在人们已经关注公共环保了,比如车子报废了,企业回收,循环使用,很经济。其实生活中处处都有循环经济,当时委员们还对产品过度包装问题展开热烈讨论,说过度包装就不符合循环经济,过度包装是一种资源浪费行为。此外,大家还讨论到用价格杆杠来引导单位和个人节约和合理使用水、电、气等资源性产品,缓解资源困局。
  
  环保是一张国际通行证。随着国民环保意识越来越强,各国的法律会越来越严格,环保就会变成一种竞争力,不环保的产品在市场上就不会受欢迎,比如说将来必须把二氧化碳回收,你才能烧煤发电,否则人们就不购买你发的电。比如说,快餐盒如果不能循环利用,人们会拒绝让你在市场销售。因此,关键是人们要有一个减量化的意识,都要有循环的意识,这样一来,我们的循环经济才能真正建立起来。
  有的委员说,这是怎么教育的问题,建议从小学开始教育。这种方法西方国家推行得比较早,进行一种潜移默化的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许多小孩都知道,垃圾要分类装进垃圾桶,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循环使用。说实话,经过30年改革开放,中国老百姓整个环保意识已经上来了,比如以前装修房子我们不大讲环保,现在大家都在讲环保装修了。
  《南风窗》:那么,您认为大学和大学生在应付全球变暖等环境治理问题上,可以有哪些作为?
  陈骏:过去我们讲大学为社会服务,就是为社会经济服务,强调的是为社会当下发展服务,总想着怎样去为社会创造经济利益,理解就稍微窄了一点。今后,我们讲为社会服务应该有更深刻的内容,比如我们还要为社会长远发展服务,社会治理,国家的长治久安,环境改善,总之除了经济利益还要有其它的长远利益,去为人们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为了让地球永远成为人类美好的家园而去奉献青春才华。也就是说,除了经济驱动以外,还应该有公益驱动,今日大学生应该立志成为未来社会公益事业的领袖。
  比如说,我们在无锡和地方政府建立了“南京大学-宜兴环保科技研发中心”。李源潮在江苏当省委书记时去了两次,他一直表扬这个点。环境保护确实太重要了,我们一直讲减排、减少污染,应有科研来指导行动。
  去年爆发太湖蓝藻事件,当时水和藻粘在一起,藻的含水量很高,捞上来水比藻还多,装一百条船水才装一条船藻。这时,我们这个中心仅用3天时间就研究出一项水藻分离技术,可以把90%的水挤掉,这时捞上来的藻就比较干,可以装船运走了。我去看了这个中心,印象很深刻,他们主要是做水污染处理,经过两三年就已经有了一些具体的治理污水的方案。我们想把这个中心发展成一个国家级研究中心,承担国家级使命,辐射全国,为环境治理提供更多的解决方案。
  《南风窗》:在2007年第三届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雷文谈了一个“机构公民”的概念――大学也是地球村的一名公民。您是否也认可他的理念?
  陈骏:耶鲁大学校长谈的是,大学要发展,必须要融入当时的社会经济发展当中,大学是服务城市的一分子。我想借他这个概念说一说,大学作为一个机构公民,为社会经济发展服务,除了为了增加社会财富服务,我们应该要把它扩大,大学应该是为社会的永续发展服务,为社会的长远发展服务。你想,大学都不这样做,还有谁去做啊?大学更有条件去长远考虑问题,去考虑整个地球利益的问题。
  现在,我们首先要向学生强调一种意识,地球村所有的生物都是相互依存的,应该和平共处。只有有了这样一种认识,你才能善待其他的物种,才会善待大自然。这个大自然,如果你去善待它,它会反馈的,你若破坏它,它会报复人类。只有有了这种观念的转变才会去付出行动,到时候他就会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全球变暖,人们找了很多原因,但忽略了一点就是人类的过度消费。现在商业街已经成为全世界最热闹的公共场所,购物代替了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席卷全球。这时候,我们倡导一种精神,“嚼得菜根,做得大事”,这是当年南京大学在艰苦环境下办学得出的一条校训,放在今日,它就有环保的价值了,是一种时尚的生活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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