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小面加盟 [老重庆的背影]

发布时间:2020-03-26 来源: 美文摘抄 点击:

  老重庆分为上半城和下半城,而十八梯曾经是从下半城通往上半城的重要通道,连接传统和现代,分隔清贫与富庶。   对外地人来说,上、下半城只是一个与落差有关的地理概念。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重庆都是立体的、有层次的,在纵向维度上错落铺展。
  以解放碑为圆点,环伺在这座高7丈7尺(象征“七•七”抗战)的“抗战胜利纪功碑”身边的,是渝中半岛制高点的“民生城市之冠”超高建筑群,与周边的山形一起,构建出高低起伏的城市天际轮廓线。抬头仰望,高得让人有些眩晕,这里融汇了财富和时尚,交织出传奇和梦想,是这个城市乐章中最华彩的部分。
  沿着西南方向的民权路往下走,绕过较场口的日月光广场,马路南边竖立着“十八梯”的蓝色路牌,路牌旁边就是逼仄的下坡楼梯,低调的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里冒出来的。
  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原本不宽的楼梯口被挤占了小半。一个水果摊支在了楼梯口的位置,削了皮的甘蔗装满了塑料桶,旁边散落着青黄色的桔子。没有生意时,头发染成酒红色的女摊主不时瞟一眼马路对岸商场墙上的巨幅电子屏,上面不停播放着眼花缭乱的广告。
  往下,是一对中年夫妻的烧饼摊,对面是一个给手机贴膜的男青年,在小桌边入神地看着电脑里播放的电影。每个摊位上方都撑起了一把破旧的大伞,在“天无三日晴”的重庆,小雨会随时降临。
  再往下,就钻入了一条几百米长的石板路老街,这里是十八梯,是市井喧嚣的老重庆。
  十八梯印证着岁月的斑驳。在这里,吊脚楼、捆绑房连绵重叠的房顶远远连成一片。老街上人流穿梭,喇叭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片,连同街上廉价饭铺、面馆、卤菜摊上飘出的各种食物香味,老街的声、色、味如一张无形大网扑面而来。对于许多住在下半城的老重庆人来说,每天都要穿过在较场口跳坝坝舞的人群,沿十八梯往下,经过那些喧闹嘈杂的录像厅、饭馆、包子店、串串香店,还有路边拥挤的菜摊肉铺,顺便买点茄子、黄瓜、鲫鱼回去做饭......
  43岁农村妇女黄金莲从老家合川来到这里已经十来年了,一直住在这条街上。以前卖水果,现在租了一个10平米左右的小门面卖些日用杂货,从毛巾、棉被到孩子用的书本用具。生意很淡,无聊的时候就靠看电视剧和与街坊聊天来打发时间。
  今年3月24日重庆市政府发布消息,十八梯拆迁整治正式拉开序幕,涉及5个片区、7083户居民。7月28日,十八梯危旧房改造正式启动,所有在这条街上谋生的进城农民和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居民一样,都将告别这条百年老街。
  黄金莲和丈夫已经在江对岸的南坪买下一套70平的商品房。现在的小生意能做到哪一天,她也不清楚,和这条街上的大多数商户一样,只要这里一天不拆,他们就会多坚持一天。至于以后,黄金莲还没有打算,“还是要想办法做点生意,实在不行,只能再去卖水果。”她已经知道关于重庆户籍制度改革的消息,但对于到底怎么转、补偿多少、成为市民之后如何交社保等问题都充满了疑惑,“可能还是要转,只是现在还不了解情况,看看再说。”
  黄金莲丈夫的妹妹杨英也在附近做水果生意,尽管才41岁,但已经是婆婆了。当被问到是否愿意转户进城的时候,她有些不屑地说不想转。“你是想转,转不了。”黄金莲在一边笑话她。原来,杨英老家在重庆合川,后来嫁到四川广安,户口也迁到了广安,不属于重庆户改的范畴。
  十八梯片区改建项目正式启动以来,媒体对十八梯的关注达到新一轮高峰。于是,老街居民习惯了一拨接一拨的摄影爱好者,扛着长枪短炮,风尘仆仆地赶来,满街转悠,争分夺秒对着老街上的人和物一阵猛拍。一棵老黄葛树,一只打瞌睡的黑猫,一袭在岁月荡涤中显出陈旧的褪色门帘,瘪着嘴慢慢扒饭的老大爷……而树荫下端着饭碗的居民们从容地在镜头前过着日子。
  周辉对这种情景早已经见怪不怪。从潼南县来到十八梯已经八九年了,他和妻子张海燕开了一个修理家用电器的小店,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支个小摊卖点皮带袜子。快到午饭时间了,妻子张海燕开始淘米洗菜,周辉守着小摊,嗑着瓜子看着过往的人群。对于是否转户进城,周辉和张海燕态度很一致:先观望,看看再说。学习过《邓小平理论》的周辉总结观望的原因是,现在的补偿和保障制度透明度不够高。不过他认为这是一个趋势性问题,“农村土地大量撂荒是不正常的,现在的户籍改革也是希望得到土地,只是方式比强拆更文明一点。”
  走下十八梯,就离长江边不远了。重庆人说起嘉陵江和长江一般不说“江”,统统叫做“河”,常用的口头禅就是“去河边耍”。“夏天流行放滩,男人们顺着河水往下游,到洄流的地方再上岸,看谁放得远。”每到周末,重庆人便沿着江滩直接走到坝上,放风筝、遛狗、野跑、耍朋友;坝上有茶摊和排档,能吃到地道的豆花、凉粉和凉面。
  走完码头,接着上梯坎。连接上下两个半城的就是梯坎,也就是上下蜿蜒、陡峭曲折的石阶路。走一段阶梯,就有一处地势相对平缓的台地歇脚,有台地就有人家;如同梯田一样,梯坎将上下半城分割成众多板块。十八梯就是这样的一段长长的梯坎。
  周作荣的小饭馆就在这个梯坎上,招牌菜是各种活鱼:水煮鱼、酸菜鱼、红烧鱼,鲜嫩的鱼片躺在吱吱作响的红油中出锅,配上豆芽或者魔芋,满满一大盆,只要25到30元。小饭馆很受“棒棒”们(他们人人手中都有一支棒棒,是靠扁担和肩膀生存的人群)的欢迎,对于每天辛苦卖力的他们来说,三四个人,一大盆鱼,再来两个小菜,米饭不限量供应,一餐不过四五十元。
  周作荣的小女儿六岁了,今年九月刚到入学的年龄。为了孩子能顺利入学,周作荣和妻子湛素英在听说重庆户改的消息后,立刻把自己和两个孩子的户口从老家丰都迁到了重庆主城。他们是这条街上为数不多的转户农民,“主要都是为了孩子上学才转的”。
  十八梯拆迁改造已经开始两个月了,处处都能看到大红的“拆”字。周作荣的鑫鑫餐馆还没有被拆,“以前生意还不错,这里马上要拆了,生意也受到了很大影响。”至于以后,就算离开这里,他们能想到的办法也还是继续开餐馆。
  在重庆市政府的规划中,十八梯被列为两江四岸“十大水岸”中重点规划的历史街区和传统风貌区。据称,成都宽窄巷子和上海新天地的旧城改造模式,是相关部门在确定改造十八梯改造方案时意欲借鉴的摹本――希望能达到“历史文化保护街区与现代商业的成功结合”。
  如今,十八梯的通道功能日益弱化。在老街容貌今与昔背后,蕴含更多的则是一座城市的记忆和沉淀。如果说十八梯代表了重庆的某种文化,那么这种文化从十八梯辐射到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这种随着岁月一同发酵的气息不仅包裹着每一个老重庆人,也同样包容了每一个来这里谋生的农村人。随着十八梯即将消失,或者说转身,老街坊们开始打包离开,彼此告别,所有的进城农民又将开始寻找生活的下一站。
  对于周辉来说,那一张城市户口簿并没有改变什么,上半城的繁华也和他没有太多关系,他依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农民。
  十八梯的顶端,较场口,一栋栋高楼大厦密密匝匝地错落着,绚丽的霓虹不断闪烁。远处,老法国领事馆宏大气派的建筑,在夜色中露出依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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