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冰：话语霸权与自我的迷失

　　现在的美国是世界上的头号“大款”，“傍”它国家很多。这种“傍大款”的表现是多方面的，比如，在这场美国打伊拉克的战争中，无论富的还是穷的，无论大的还是小的，总体来看，给予美国实质性支持的国家多，袖手旁观的国家多，口头上谴责美国的少，而采取某种实际行动对抗美国和同情伊拉克的国家几乎没有。不过，我在此论及的表现则是话语上“傍大款”，即各种新闻媒体在报道这场战争过程中在使用的关键词语上竞相与美国的“一体化”。一位新闻界的朋友告诉我：从伊拉克战争开始到现在，国内各大媒体对伊拉克战争的报道中出现了一种现象，就是报道均采用了美国的说法和口气。如，在报道美国扑克牌通缉令的新闻时，媒体普遍使用了“在逃”、“被俘”、“投降”的说法；
又如，报道中所谓的“炭疽夫人”、“细菌先生”也是美国人对这些伊拉克专家的一种称呼。她的话使我联想到，电视台在直播伊拉克战争场面时，有的军事专家就像韩乔生每周日现场转播拳击比赛那样，时不时地还给布什和美国、萨达姆和伊拉克支上两招，说他们应当如何进攻、如何防守，所用的专业词汇也是标准美国化的。所以，我觉得，美国对伊拉克的胜利，不只是在战场上，更是在传媒上。美国军事上的霸权主义征服了南斯拉夫、阿富汗、伊拉克，而它话语上的霸权主义却征服了中国。

　　表面上，我们的媒体、我们的专家关注着世界大事，并及时地传达给普通百姓，似乎十分公正、十分客观，只是做纯技术性的诠注。然而，这毕竟不是一场拳击比赛，而是充满着血腥的战争。一声爆炸带来一次摧毁，造成一片废墟，这种灾难性的后果归根到底还是要由普通的老百姓承担。是谁使无辜的百姓遭此劫难？是布什推行的单边主义、霸权主义？是萨达姆奉行的专制政策、固执做法？还是联合国作用的失效、国际社会的无奈？似乎很客观、很公正的媒体和专家给人的印象总是如冷血动物，冰冰的。因为，他们没有向中国民众讲明上述这些道理，特别是没有向民众讲明应当热爱战争还是痛恨战争？面对战争，中国民众到底应当具有一种什么情感，亢奋、悲伤抑或麻木不仁？不仅如此，他们原封不动或者不加任何解释地使用美国的原版话语，实际上已经自我打破了对待美伊态度上的平衡，有意无意间倒向了美国一边，尽管口口声声地反对美国搞霸权主义、单边主义。

　　最近有媒体披露，在中国某地一个站在很高的楼顶上欲寻短见的人，就是在围观人群的掌声“鼓励”中跳下身亡的。自杀者丢失的是生命，而围观者丢失的则是自我，即忘记了自己应是有血有肉、充满同情心的人。其实，这对死者和围观者来说都是悲剧。关心天下大事绝对是正确的，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但是，千万不能在关心天下大事的同时将自己走失了。如何才能不失去自我？最要紧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天下大事，用自己的心去体味天下大事，用自己的话去说天下大事。否则的话，还不如采取鸵鸟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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