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商业炒作和狐假虎威：《中国不高兴》

　　1996年出版的《中国可以说不》的作者之一是我过去的一个朋友。1998年我回国问他：你怎么参与这本书的写作？这不是你啊！他打着哈哈，说，“我就是敲边鼓，不是真的”。再说，他透露本书的策划者之一，因为这本书畅销，用这本书赚的大钱，在某个大城市买了一套公寓，近二百平方米。

　　我的这个朋友是我过去非常喜欢的一个人，曾经喜欢他的极端和真率。后来这个朋友也赚了大钱。2002我匆匆回国奔丧，还给他打了电话，却没想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们吃饭，听他说的都是如何有钱和赚钱。我吃着饭，停了下来，说：“我们的谈话怎么成这样子了？我们能不能谈谈文学或别的东西？”他也愣了。从此我们告别，再也没有见面。

　　讲这个故事评论的却是刚出版的《中国不高兴》一书。我看这本书的新闻，第一个反应就是大概策划者又需要赚钱了。这本书主要的策划者与1996年的书是同一组人，他们的目的恐怕探讨中国在世界的地位是假，赚钱是真。所以我大致肯定这本书是一次商业炒作。

　　在中国什么都可以炒作，本来可是可歌可敬的民族主义也可以变成卖钱的破烂。如今民族主义就是某些人手中的破烂，时不时就包装一下，卖给那些把假货当成真货的不明真相的人们。可是你也不能责备人们，在中国这个假货充斥的地方，谁是孙悟空有火眼金睛看得出这本书的民族主义其实是狭隘极端爱国主义？这本书无非是过去把洋人看得高不可攀，现在把洋人贬得一钱不值。通过狂喊，把书卖出去。写这本书的人会用赚来的钱再买几栋房子。

　　这本书的另一点是狐假虎威。中国经济发展让世界瞩目，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就是一个繁荣富强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家了。中国的经济发展跟中国过去比当然飞跃，但是中国老百姓一是非常贫穷；
二是中国的宪法保障的很多权利还是空文的时候多。很多中国知识分子都在努力帮助和促进中国的社会进步，文明发展，中国政府也在一步步更加开放，以提高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和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此时此刻，拉走向世界的中国的虎皮做自己大旗，在一个越来越小的地球村里提倡中国和西方对抗，提倡 “制裁西方”，“肃清内贼”，这样的口号我听着都觉得恐惧，这不是与中国政府提倡的和谐社会唱反调吗？

　　至于美国对中国的民族主义情绪如何反应，新闻说，“1998年到1999年间，美国又掀起了新的中国威胁论热潮。”坦白地说，我就生活在美国，没觉得哪年或哪本书会让美国人突然觉得中国是个威胁。美国的老百姓和知识界不那么盲目，不认为一本书就会代表中国。这本书的意义没有想象的那么大。美国的中国研究界，持中国是危险论的一直存在，持把中国看成平等大国共同和平发展的也一直存在，而且占多数。虽然中美国家意识形态不同，把中国看成是敌人的不多。老百姓普遍亲善中国，因为中国伟大而悠久的文明让人向往。

　　美国是多元国家，极端三K党极端摩门教等与平和不极端的人共存，极端分子的话在这里并不引起轰动。在美国一个人只代表他自己，不代表群体和他人。中国因为是群体社会，看西方的时候，往往把一个美国人看成全体美国人。我的一个朋友从中国回来问我，为什么中国人把我看成美国的代表？我说，因为中国人习惯了群体社会，大家都差不多，以自己之心度别人之怀，往往以为一个美国人就是全体美国人的代表。殊不知美国人一个人只能代表他自己。所以, 《中国不高兴》这本书只能代表几个人。这些人的狂热的民族主义和狭隘的爱国主义是否会吓坏洋人或惊醒中国知识分子，如他们自己表白的，很可能只是商业说辞。不过，他们的钱包鼓鼓的，因为这本书，我猜那到很有可能。

　　3/23/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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