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美文

田园美文篇一：写景美文摘抄

2、．柳树，耐旱，喜水湿，不择贫瘠，生长旺盛，故有无心插柳柳成荫之说。有水的地方，长得更为茁壮。柳树，春天鹅黄报春，夏天为行人蔗荫，秋天枝叶可解热和镇痛，冬天增材添薪。柳树，婀娜多姿，清丽潇洒，常为人们种植在池边湖泊，楼台庭院，间以红桃花草，构成一片风光旖旎，柳浪闻莺的美景。柳树，绿丝飘动，舞姿婆娑,引得历来诗人骚客们，神采飞扬，思绪飘飞。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将一对离别之人的难舍难分，表达得深情动人，完美无遗。灞桥折柳送别，是一种古代风俗，更是一种雅人深致。

4、中山公园的水池象是一面镜子，圆圆的月亮映在池面。池子附近树旁的几盏路灯，那圆圆的灯光映在水里，就象是一个小月亮似的，围绕着池中的月亮。一片一片臃肿的白云缓缓地移过池面，仿佛是一群老妇，弯着背，一步一步吃力地从月亮前面走过，想把月亮遮住，月亮却透过云片的空隙倾泻下皎洁的光芒。一片白云和一片白云连起，如同1条宽大的不规则的带子，给澄澄的天空分成两半。白云移过，逐渐消逝在远方。天空碧澄澄的，月亮显得分外皎洁。

5、月光洒满了这园庭，远处的树林，顶上载着银色的光华，林里烘出浓厚的黑影，寂静严肃的压在那里。喷水池的喷水，池里的微波，都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在那里荡漾，她脚下的绿茵和近旁的花草也披了月光，柔软无声的在受她的践踏。悲伤的文章

6、．梅俏不争春，竹篱茅舍，自成风景。朴素的农家小屋，窗临流水，门对青山。屋子四周，朵朵梅花争先怒放，露出幽淡馨香的点点花芯，清秀的粉脸浅笑轻颦，娇嫩含羞，淡淡约约，风情韵致仪态万千，宛如一位清丽的佳人倚着修竹，花簪摇曳，顾盼生姿脉脉传情，向着窗前款款伸来朗朗疏枝。

7、沐着习习秋风放飞梦想；望着丝丝秋雨微笑如歌；嗅着淡淡菊香醉如梦乡。转眼，秋又快过了，心里不免有些不舍，但秋不能永驻，终是要走的。就这样，秋总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轻轻漫步于四季，徘徊其中，但明年秋又会轻轻走来，我期盼着那一天！

8、在我看来，冬天是最不浪漫的季节，个性是南方的冬天，它看不到北方的银装素裹，冰天雪地；也看不到西部的万里荒漠，悄无人声。南方的冬天永远都只是一片萧条之色。天很冷很冷，却不带一丝湿润，浸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要把身体的所有温暖都抽去，只留下如干絮般散漫的冷一团一团的塞在胸肺间。在这样的季节里，人的思维都会被冻住，什末情感，浪漫会在刹那间被抛之九霄云外。在这样的境况下，难以提起一丝好兴致，哪怕偶尔有所愿望，也会很快被扔到记忆的角落里。爱情与婚姻的关系

10、．美的东西，大多转瞬即逝。把握生命之内的东西，才是用心的人生态度就像我此刻站在船尾，眺望夕阳由猩红变成淡红时，我才真切地感到，生命的每一种境界，都是无法替代的历程。它既有色彩，也有温度；既是灿烂，也是淡泊。就像这镜泊湖，成为河道时，它流得欢畅；堰塞成湖，它仍然逍遥。

11、．秋风吹落了一地黄叶，慰藉了大地辛劳，却孤独了枝头依靠。季节的变迁总能激起我们对万物的感伤。纷纷落叶黄，淡淡残花香，一切变得那么顺理成章。光阴在四季轮回中穿梭，岁月却苍老了脸庞！岁岁年年皆不一样，我们不能驻足青春留住年华，只能让记忆定格以前的完美时光！秋天的阳光温暖了脸庞，却抚慰不了内心孤独与惆怅。心灵在过往与现实中游荡无处躲藏，遐想一片田园风光，邂逅一段情感向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袅袅炊烟起，品粗茶淡饭香；一齐策马牧羊，一齐望秋水长天，一齐观满天星斗，小桥流水茅草屋旁，月下共饮一杯自酿美酒两情相依儿女情长好生浪漫

12、秋天不知不觉来到我的身边，秋风也缓缓走来，它轻轻地吹拂着我的脸颊，好像更能明白我的心。我在秋风中荡漾着，在秋风里陶醉。享受着秋的赠礼，它轻轻地给小树叶穿上金黄色的毛衣，给予任何一个生命体温暖，因此在我心中秋风是那么温暖，包涵了世界的一切完美。她能使人忘却烦恼，能给孤独而悲哀的人们加以抚慰，它奋力的吹走了人世的困扰，使人们不再惮于前进路上的坎坷

13、半片黄叶落下，我听到一丝生命枯萎的声音。是的，雁子又要南飞了，树杈上又只剩下了枯枝，泉水渐渐干涸，寒意悄然袭来，这一切都告诉我，冬天到了。

14、秋给人感觉就是凄美。虽有一丝淡淡的纯洁，也有一屡淡淡天真。秋天的雨叫秋雨，它知道，在多雨的夏天，它以前卖过力，经过一夏天的风，虽然疲惫不堪，但它还是来了，它的歌声就象朋友的倾诉，丝丝快乐荡漾在其中。

15、他靠纱窗望出去。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而看来只觉得天上热闹。一梳月亮象形容未长成的女孩子，但见人已不羞缩，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烘衬夜景。小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象声浪给火煮得发沸。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象飞行，象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象夏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

16、．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风也并不示弱，挟持着那些来自天上的水，扭曲着身子撒泼，可能是过于拥挤，辨不清的水柱，喘着白色怒气，从悬浮的空中，无序冲下。屋顶阻碍了它们的跌落，因此怒气冲冠，使劲地敲打着屋顶，溅起四射的水雾。从屋檐垂落的水线，有瀑布，有水帘，雨雾缭绕，天地间有些混沌不清，雾腾腾，灰蒙蒙，让人有一丝忐忑不安的惊悸，忽而闪电频频，短暂地奇亮，划破了灰暗的长空，之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吼出饶有余音的沉闷隆隆声，哗哗的雨声，配合默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雨雷电的呐喊，驱

散了多日的热魔，不宽的窗隙扑进清爽的水气。

17、月亮快要出来了。月亮还远着呢，但是在地平线后边，人们觉得它从黑暗的深渊上升。一道微弱的光，给围绕在高坡上的树顶镶了1条花边，好象高脚杯的边缘，这些反映在微光中的树峰的侧影，一分钟比一分钟显得更为深黑。

18、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落落落落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儿又好象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安睡了。

19、五月末的北方夜晚，是最清新最完美的时刻。天空象是刷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蓝晶晶的，又高又远。一轮圆圆的月亮，从东边的山梁上爬出来，如同一盏大灯笼，把个奇石密布的山谷照得亮堂堂，把树枝幼草的影投射在小路上，花花点点，悠悠荡荡。宿鸟在枝头上叫着，小虫子在草棵子里蹦着，梯田里春苗在拔秆儿生长着;山野中也有万千生命在欢腾着

20、．于是，开始在春天漫游。披着柔媚的春光，让略带甜意的风，从身边掠过。就会领悟到春的气息里，其实包含着一种最令人感动的柔情。也会觉得大自然就是一位奇特的母亲，她竟选取在万物萧条的冬的尽头，将千姿百态的生命孕育而出，让它们踏着那最为柔媚的第一缕春光，相拥而至，把无限的生机带给人世。

21、．棵棵的杨柳再也生不出嫩嫩的枝叶，老去的叶子时不时跌落在道路上，草坪上甚至是泛着微波的湖水里，就像飘零在里的一叶儿扁舟，显得渺小而且无力。喧嚣整个夏天的蝉儿，此时也是有气无力地叫上一阵便早早休息了。草坪里，树枝上，公园木椅的靠背上，甚至是楼房的棱角上都沾染了晨露，在初阳的映照下，闪着晶莹耀眼的光芒。一只只的燕子时而高高地飞向天空，时而又低飞在草木抑或楼宇间；时而成双齐飞，时而又成群而来，像勤勉的保安，来来回回不断地逡巡着。

田园美文篇二：十篇经典美文欣赏

十篇经典美文欣赏

1、《境由心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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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处境是苦是乐常是主观的。

有人安于某种生活，有人不能。因此能安于自已目前处境的不妨就如此生活下去，不能的只好努力另找出路。你无法断言哪里才是成功的，也无法肯定当自已到达了某一点之后，会不会快乐。有些人永远不会感到满足，他的快乐只建立在不断地追求与争取的过程之中，因此，他的目标不断地向远处推移。这种人的快乐可能少，但成就可能大。

苦乐全凭自已判断，这和客观环境并不一定有直接关系，正如一个不爱珠宝的女人，即使置身在极其重视虚荣的环境，也无伤她的自尊。 拥有万卷书的穷书生，并不想去和百万富翁交换钻石或股票。满足于田园生活的人也并不艳羡任何学者的荣誉头衔，或高官厚禄。

你的爱好就是你的方向，你的兴趣就是你的资本，你的性情就是你的命运。各人有各人理想的乐园，有自已所乐于安享的花花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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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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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朋友谈到他亲戚的姑婆，一生从来没有穿过合脚的鞋子，常穿着巨大的鞋子走来走去。儿子晚辈如果问她，她就会说：“大小鞋都是一样的价钱，为什么不买大的？”

每次我转述这个故事，总有一些人笑得岔了气。

其实，在生活里我们会看到很多这样的"姑婆"。没有什么思想的作家，偏偏写着厚重苦涩的作品；没有什么内容的画家，偏偏画着超级巨

画；经常不在家的商人，却有非常巨大的家园。

许多人不断地追求巨大，其实只是被内在贪欲推动着，就好像买了特大号的鞋子，忘了自己的脚一样。

不管买什么鞋子，合脚最重要，不论追求什么，总要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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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抉择》

. 人的一生常处于抉择之中，如：念哪一间大学？选哪一种职业？娶哪一种女子？??等等伤脑筋的事情。一个人抉择力的有无，可以显示其人格成熟与否。

倒是哪些胸无主见的人，不受抉择之苦。因为逢到需要决定的时候，他总是求询别人说：“嘿，你看怎么做？”

大凡能够成大功业的人，都是抉择力甚强的人。他知道事之成败，全在乎已没有人可以代劳，更没有人能代你决定。

在抉择的哪一刻，成败实已露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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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就这么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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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以“人就这么一辈子”这句话告诫自己并劝说朋友。这七个字，说来容易，听来简单，想起来却很深沉。它能使我在软弱时变得勇敢，骄傲时变得谦虚，颓废时变得积极，痛苦时变得欢愉，对任何事拿得起也放得下，所以我称它为“当头棒喝”、“七字箴言”。——我常想世间的劳苦愁烦、恩恩怨怨，如有不能化解的，不能消受的，不也就过这短短的几十年就烟消云散了吗？若是如此，又有什么解不开的呢？ 人就这么一辈子，想到了这句话，如果我是英雄，便要创造更伟大的功业；如果我是学者，便要获取更高的学问；如果我爱什么人，便要大胆地告诉她。因为今日过去便不再来了；这一辈子过去，便什么都消逝了。一本书未读，一句话未讲，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这可珍贵的一辈子，我必须好好地把握住它啊！

人就这么一辈子，你可以积极地把握它；也可以淡然地面对它。想不开想想它，以求释然吧！精神颓废时想想它，以求感恩吧！因为不管怎样，你总是很幸运地拥有这一辈子，不能白来这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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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美文篇三：归田园诗(散文)

归田园诗

吴投文

父母年纪大了，总想望我常回去看看。这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我出来工作二十多年了，不觉之间就人到中年了，鬓角也染上了淡淡的一层白霜，心境也起了很大的变化，慢慢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不易。我起先在一个乡村中学教书，离老家很近，自然是隔三差五就要回去的。那时，父母都还是壮实的劳动力，身体非常健康，整天在田里地里忙活，我回去转一圈，他们也不上心，我有时下到田里地里去帮忙，倒似乎妨碍了他们。他们笑我手脚变笨了，催我早回学校，要我安心工作。后来，我有几年到外地去求学，他们的念叨就多起来了，对我的不安分多少有些埋怨，埋怨里也掩饰不住一点骄傲，他们的眼神中也多了一层柔软，总要留我多陪上他们几天。再后来，我在外地定居，每次回老家总要颠来倒去地折腾一番，到了家门口，父母已等得着急了，看到他们有些手脚无措的样子，我就恍惚觉得他们一次次地变老了。

他们真的是老了。老了的样子就像人生换了一个季节，他们满身披上了秋天的皱纹，像两棵废弃了的老果树，时间赶走了枝上的果实，只剩下了枯干的枝叶。父亲整个儿地变黑了，似乎也缩小了一圈，被烟草熏黑的牙齿加深了他的衰老，动作也迟缓了许多。母亲倒还好些，腰板挺直，走路利索，但她的容颜像被抽走了汁液，不再是儿子梦里的情人模样了。他们像是恢复了生命中最原初的丑陋，衰老改变了他们，我感到了一瞬间的尖锐疼痛，但马上就笑起来了，脸上一定堆满了过多的笑容，掩饰了内心的惶惑和忧伤。

他们也不自然地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我手上的大小包裹，嗫嗫嚅嚅地想要说些什么话，但似乎被噎住了，到底没有说出那些客气的话来。我像一个陌生人走错了地方，被母亲引到我出生的那个房间里，才在昏暗的光线中适应了过来。我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气息，心里的一扇门打开了，像小时候我在外面玩过了头，黄昏时偷偷地溜了进来。父母的表情也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歉疚，似乎我赶了那么远的路回来，是他们手中的一根线把我牵回来的。他们的手中确实有一根线，时刻拴在我的心上，他们在老家那头一拽，我就马上感应到了。但回一趟老家确实变得不太容易了，总感到一个人像在尘埃里飘浮，俗务缠身，由不得自己，似乎离老家越来越远了。父母手中的那根线拽得心上隐隐生痛，久之，我就感到很愧疚了，觉得亏欠了他们的养育之恩。有时，那种愧疚感在心上一闪，也就过去了；有时一恍惚，那种愧疚感又回来了，像什么东西在心里慢吞吞地咬着，留下了一排排的齿痕，可能还在心里结了痂。我想到父母手中的那根线，暗地里用手指捏了一下，那根线仿佛还带着他们的体温，我感到心里被烫了一下，那个痂就又加深了一层。

接下来我成了家里的一个客人，由父母忙前忙后地伺候。在他们操劳的一生中，我错过了无数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错过了他们的很多艰辛和无奈，现在他们放下了手头的很多事情，围着我身边转，我感到身边到处是他们的影子。记得小时候，他们有时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我趴在窗台上睡着了，梦中也到处是他们的影子。我陷入了时空错位的恍惚之中，觉得父母的一生过得太匆忙了，似乎从童年的一个梦穿越到现在，他们一下子就老了。老了，他们确实是老了，我嗅到了他们身上老年斑的气息，我甚至嗅到了他们体内的浊臭和芳香，在他们的影子里看到了日子的弯曲，听到了影子在他们体内的喘息。老了，也就可以闲下来了，就可以沉浸在往事之中了。父亲和母亲抢着说话，把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说得非常有趣。比如，母亲生我的时候，没有多少奶水，饿得怎样哭，把我抱到别人家讨奶吃，结果把兰芝婶婶的奶头咬痛了。我听了有些羞涩，怀疑他们是编出来的，在我的记忆中，饥饿的感觉是从八岁时开始的。那一年的夏天，我跑到兰芝婶婶家的园子里偷桃子吃，刚好被她撞上了，她先是张大了嘴巴，马上就发怒了，搜走了我藏在身上的几颗青色的桃子，把我赶出了园子。

这个情景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始终没有抹去。父母说的还有一些可笑的往事，很多与我小时候的顽劣有关。

我搜肠刮肚地去想，终究想不起这些事情，就跟着他们呵呵地笑，有时笑着笑着就陷入沉默之中了。这些生命中的细枝末节，有的简直像一粒灰尘一样小，却在父母的记忆中生了根。现在他们把这些事情从根上掏出来，絮絮叨叨地讲给我，我就有些暗自心惊，觉得一个人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也感到父母需要这些记忆和讲述。他们从这些细枝末节中找到了莫大的乐趣和慰藉，似乎他们的一生最终要回到儿女的童年中去，他们的心才真正有了着落。父亲说，我上学后就变得(来自:www.zhaoQt.NeT 蒲公英文摘:田园美文)文静多了，平时没有多少话说，我这才把自己和童年联系了起来。我觉得，一个人要回到自己的根，只有在父母的记忆中去寻找，那深埋在父母记忆中若明若暗的一部分，生长在父母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是我们生命的根。但我们有时把这个根丢掉了，可能自己活得很快乐，但那个根生长的地方却阴雨绵绵了，充满了晦暗的渴望。这往往是不为我们所知的。想到这里，我就陷入了忧郁。

我似乎回到了过去的生活中，重新经历了我的童年。父母唤醒了我的过去，也唤醒了他们自己的过去，我们在过去的时空再一次相遇了，彼此充满了新奇，而这似乎也回到了快乐的源泉。我发现他们的眼睛露出了别样的光亮，他们仿佛显得年轻了一些，这给了我一些安慰。但父母的话题却慢慢引向了死亡，我感到自己面临了一个很深的陷阱，靠近了生命中最虚无、最脆弱的一部分，于是又被愁绪缠绕了。从他们欲言又止的叙说中，我知道村子里和左右远近的一些老人陆续故去了。我曾经踩在他们的脚印上嬉戏，现在他们的脚印像被风抹去了一样，永远不见了。七苟公公中午坐在门槛上打瞌睡，就没有醒来了。八吉婆婆的儿女都在外地打工，她在孤独中过去了，她的左脸被老鼠啃去了一半，丧礼做得很热闹、很风光，但她再不能坐起来笑眯眯地享用了。三英伯母在城里的儿子家过去了，骨灰被她的儿子柴棍送回了村子里。村里的老人对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充满了恐惧，在背后对柴棍指指点点，有的当着柴棍的面就骂起来了，抡起来了拐杖。经过了一番周折，三英伯母终于入土为安了，柴棍灰溜溜地回城里去了。父亲讲到这里停住了，眼光似乎变得异常幽深，母亲也沉默了，我隐隐地感到了他们心里的不安，觉得他们心里有一些看不见的坑坑洼洼，像一个我趟不过去的雷区。

舅妈也去世了，父母对我瞒住了消息，没有让我回来吊丧。我想起小时候赖在舅妈的家里不肯走，她把我藏在小木楼上，不让父亲带我回家，想起我骑在舅舅的脖子上过河，在河中间他不小心晃了一脚，我吓了一跳，抓紧了他的头发，他却憨憨地笑了。如今他们牵手去了另一个世界，也带走了我记忆中最温馨的一部分。最使我骇异的，是和我同年的九亮得脑溢血死了，他家里穷得开不起追悼会，把他草草地埋在了后山坡上。他是我童年的好伙伴，我们一起在永乐江里游泳，一起光着小屁股在沙滩上翻跟头。我在一瞬间的恍惚中，似乎看见他在江水上翻跟头，被江水带到远方去了。我听着父亲和母亲断断续续的讲述，感到记忆中出现了一些新的空缺。我怅然地抬起头来，似乎看见那些亡灵从村庄的上空飞过，他们熟悉的身影放大了村庄的空旷。

死亡这个话题实际上并不沉重，父亲和母亲有时说说笑笑就讲完了一个人的一生，还把一个人临终的细节讲得很逼真，却没有恐怖的气息。我想起小时候，发香婆婆去世了，躺在一张门板上，大人们挨个去摸她的手，我也挤进去摸了一下，她的手凉凉的，也比平时僵硬了。我有些疑惑，再看她慈祥的脸，像睡着了一样。有人在旁边哭，我却笑起来了，被一个大人引到了外面。在一个孩子的心里，死亡是不真实的，我总觉得是发香婆婆疲倦了，要久久地睡一会。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就都老了。这种奇怪的想法在我的头脑里挥之不去，直到有一次游泳，一个伙伴在永乐江里淹死了，他的父母呼天抢地，我才懵懂地觉得这个好伙伴不会再来到我们中间了。后来，我目睹了很多的死亡，终于确认了死亡的真实性，就觉得自己慢慢地成熟了。现在，死亡似乎加快了速度，带走了很多我熟悉的面孔。父亲扳着手

指头把村里过世的老人重新数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了，像放下了心似的吁了一口气。然后，他笑了，说：“我们也快了。”他看了母亲一眼，母亲也跟着笑了，我被戳到了内心的痛处，却没有安慰他们。

我改变了决定，在老家呆的时间比往常多了一些。父亲和母亲起初不肯相信，看到我很认真的样子，就欢天喜地了。我带回去的几本书也无心翻看了，想多和他们说些话，父亲和母亲的唠唠叨叨就变得没有边际了。吃奶的事说过了好几遍，每次的细节都有所不同，这样他们就争执起来了，互不相让，结果，我附和着母亲，让她占了上风，父亲就只好搔着头皮嘿嘿嘿地笑了。我感到他们说话的欲望就像院子里的水井，一桶一桶把水提上来，泛着清澈的波纹，把手浸在里面，却感到透心的凉，似乎每一片波纹里都藏着父母郁结的心事。我多数时候静静地听着，心里隐隐作痛，感到以往怠慢了他们。我总觉得多给他们带回几个包裹，临走的时候多塞一点钱给他们，他们就会很满足了，他们眼神里那种幽深的渴望，却被我忽略了。我每次回来，他们总要挽留我多住上几天，我都说忙，看到他们一脸的茫然，我就知道这个理由失败了，但也说不出更好的理由。城里人的忙离他们过于遥远，他们总也想象不出来。现在他们打开了话匣子，把一生中田里地里的劳碌过滤了一遍，只剩下了一些简单的喜悦。有时，他们的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的，我就知道他们省略了一段伤痛。我觉得，他们已经与生活达成了默契，在一些回忆的细枝末节上，他们找到了最大的幸福，似乎苦难谅解了他们。我却被钉在某个细节上，左右挣扎，找不到被生活谅解的理由。

在家里话说得多了，父母就劝我到村子里走走。我以往来去匆忙，似乎也怀着一份难以言说的心情，总是窝在家里，很少在村子里走动。村子荒凉了许多，草木放肆地生长，占领了我记忆中的一部分。我努力辨认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沿着一条熟悉的路走过去，在路的尽头，却一切面目全非了。我站在那里发呆，隐隐地感到我被拒绝了，心里充满了田园将芜的悲凉。父母并不明白，我成了一个陌生的客人，这个村庄曾打开了我的梦想，却关闭了我回来的道路。我见到的大多是父母一辈的人和小孩，其他的人都像我一样在远方，在城市的屋顶眺望更高更远的地方。村里的老人很奇怪我一下子长得这么大了，看到他们疑惑的眼神，我知道时间停在了某个地方，但我们都回不去了。村里的小孩们睁大了惊奇的眼睛，也露出了隐隐的戒备，我看到他们清澈的瞳孔里，我被颠倒了过来，像头朝下插在永乐江里，水呛进了我的胸口。我意识到了，那是泪，赶紧擦掉，他们已经一哄而散了。

有一次，母亲陪我在村子里走，就遇见兰芝婶婶了。她拄着拐杖，人完全干瘪了，头发也白得一尘不染。我叫了她一声，她马上认出了我，夸我孝心好，又夸我母亲福气好，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几个子女都在外地打工，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几次，她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了，母亲赶忙安慰她，说起来了一些别的事情。阳光照在她们的身上，在乡土田园的背景上，也像一幅生动的画面，她们都到了返璞归真的年龄，似乎在这幅画面里变得更为真实和慈祥了。我生怕母亲说出吃奶的事情，好在她们说到鸡鸭鹅狗身上去了。那些畜物也是村庄的主人，鸡飞狗跳，鸭争鹅斗，村庄保持了一些生动的气息。我想到兰芝婶婶的乳汁喂养了我，很难与面前这位老妇人联系起来，似乎乳汁的气味被时间改变了方向，飘到我童年的梦里去了。我又想起了那次偷桃子的事情，好几天我都揣揣着，担心兰芝婶婶到家里来告状，她却没有来，使我躲过了父亲的责骂和鞭打。她保守了我的秘密。想到这里，我独自笑了。

回家的路上，母亲叹息说，兰芝婶婶年轻时也算得上村子里的美人，可惜嫁错了人，很早就守寡了，一个人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到老了还是一个人孤零零。我说不出话，母亲也就沉默了。在我们的身后，瓜果菜蔬可能睁开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好奇地相互探问，当我扭过头去，它们又恢复了青碧黄绿的表情。乡村的秘密它们知道得太多了，在它们开花的声音、拔节的声音和开裂的声音里，也许相互透露了信息，但我们却不知道。它们恰到好处地生长，恰到好处地送走一个个季节，却忘记了一个少年曾经走过这里，忘记了他深深浅浅的脚印上

有他的痛苦和爱情。这是我的田园、我的乡土。现在我回来了，却是一个陌生者，恍若生活走到了我的反面，我把自己迷失了。

我让母亲送一包糕点给兰芝婶婶，她就送去了。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又像是塞满了什么东西，这种感觉在城里也有，但那种滋味却是截然两样。母亲很快就回来了，说兰芝婶婶养了一只大黄狗，整天蹲守在家门口，它一叫，兰芝婶婶就笑眯眯地出来了。母亲又说了一些兰芝婶婶的景况，我听起来大约都和孤寂有关。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兰芝婶婶颤巍巍地来到了家里。她拿来了十个鸡蛋，用一个发黄的小布袋装着，是给我带回城里去的，要我莫嫌弃这点小心意。这在母亲的意料之中，客气了几句，也就收下了。我也显出很欢喜的样子，说这样的土鸡蛋在城里很难买到，心头却涌上了一阵愧意。兰芝婶婶听了很高兴，说起了她养的几只母鸡，像夸小孩一样逐个夸了一遍。又说起来了她的大黄狗，也夸了一遍。我听了觉得好笑，却忍住了，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荒凉。临走的时候，兰芝婶婶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要我多回来看看父母，心里要记得乡土。她说：“乡土哪里忘得？乡土就是父母。”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感到我的田园充满了荒芜的气息。我站在院子里，田野里空无一人，沉静得像一张渐渐褪色的油画。

父母都是乡土观念极重的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那个巴掌大的村子，他们觉得自己的子孙离开这个地方，虽然说起来脸上有些光彩，但总有些不好向祖上交代。那些埋在祖山里的先人，我经常弄混了辈分，父亲总是虎着脸纠正过来。他指着杂草堆里的一个坟头说，那是他爷爷的爷爷，在另一个坟头前面，说这是他爷爷的叔叔。他带我找到了祖山边上的一个坟头，说这是他的父亲，我这才想到是我的爷爷了。但我没有见到过爷爷，爷爷在父亲几岁时就去世了，他记不起爷爷的模样，就对我含糊了过去。爷爷的旁边是奶奶，是爱我最深的一个人。我是奶奶的长孙，她对我尽了全部的慈爱，在我读大学那年去世了。我想到这些，眼泪就止不住涌了上来，父亲见了颇为满意，脸上立刻布满了惊喜的笑容。我每次回老家，父亲照例是要带我去祖山看看的，碰上春节和清明，一定有很正式的祭奠仪式。他一定要我跪拜，我只好硬着头皮跪了下去，听他喋喋不休地对先人表示歉意。直到父亲想不起要说什么了，才让我站起来。我感到膝盖发麻，心里有些不悦，但不能让父亲看出来。父亲说，“有一天我和你妈妈也去了”，他指了指地下，“也睡在这里了，你总要每年回来看看，你不回来”，他顿了顿，“我们就都成孤魂野鬼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忧虑，我隐隐地觉得不安，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实际上，在家里的这些日子，我还有很多话要对父亲和母亲说，但那些话一到嘴边，就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了。有时刚嘟哝着说了几句，父亲和母亲都睁大了眼睛听着，我却又把那些话退回喉咙里去了。他们互相望了望，眼神有些闪烁，但也不深究，我明显感到他们加重了心事，就有些懊悔。我总也没有办法说清楚一个游子的心情，那些憋在心里的话找不到一个出口，就散发出了一种霉烂的气息，在身体里挥发了。他们那些糊涂的乡土观念，我终究也弄不清楚其中的那些沟沟坎坎，我怕不小心冒犯了他们心中的神灵，因此，当我沉默下来的时候，我就笑起来了。他们也跟着我呵呵笑起来了。

和父母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快乐有所扩大，摆脱了凡尘中的很多困惑和烦恼，不过，忧郁似乎也加深了。这种忧郁是沉默的，像一口深井，我探头往里面看，能看到自己朦胧的影子，但说不清楚到底有多深。这种忧郁似乎也是父亲口中的烟臭味和母亲额上的皱纹，这是命运注定我要接纳的，属于我生命中最柔软、最温润的一部分。这种忧郁似乎也是乡野田园草木的凋零，秋天刮了几阵风，草木就黄了，冬天下了一场雪，草木就枯了。乡野田园露出了远远近近的荒凉，像我在城里的阳台上瞭望乡土田园时的心境。这种忧郁也像一种浸透在骨子里的毒，使我犹犹豫豫地走向中年和老年。有一天，父母会埋在祖山里，他们乐得其所，心安理得，在乡土的深处和高处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田园风物像一部默片，环绕在他们的坟边，也似乎像一个路标，不管我走多远，都会回到这里。我又觉得田园正在离我远去，

却不是向我彻底告别，在我的心魂深处，田园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慢慢地，我想清楚了，这是一种乡土的忧郁、田园的忧郁。

但我终于要离开了。父亲和母亲里里外外地搜了一遍，给我准备好了一大堆土产，有干辣椒、盐辣椒、红辣椒粉、干豆角、干竹笋、茄子皮、南瓜皮、红薯干、红薯粉、黄豆、花生、糯米、豆油、腊鱼、腊肉等，都是些田里地里出产的东西，像开了一个小杂货铺。我望着这些东西，有些犯难，就拿出了一些。母亲说，“都是我和你爹种的，特意留下来给你们，城市里哪里有！”她又放进去了，仿佛把自己的心思也放进去了。母亲却不知道我的心思，这些东西随便在城里的哪个超市和菜场都可以买到，带上这么多回去，不说路上很不方便，在家里放久了，有些就烂掉了，丢掉了。这些土产在城里实在是寻常不过了，也不好意思送给别人。每次丢掉一些，我心里总会痛惜老半天。看着母亲又把一样样整齐地码在大包小包里，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站在一边沉默了。

父亲把大包扛在肩上，我有些不忍，要抢过来自己扛着。父亲哪里肯，摇着他粗糙的手掌说，“不要把你的衣服弄皱了。”我也只好由他了，但心里却在打鼓，怕路上遇见村里的那些长辈。走在乡路上，我感到熟悉的乡土田园似乎又变得陌生了。母亲一路嘱咐我，她的话似乎也飘到了远处。到了等车的地方，父亲放下了大包，喘了好一会。这时，客车就开过来了，母亲赶紧又嘱咐了几句，父亲露出了黑黑的笑容。我上了车，客车就启动了，我变得非常平静，看见父亲和母亲在颤颤地挥手，但一晃就不见了。

（《长江丛刊》2014年第6期刊发）

作者简介：

吴投文，1968年5月生，湖南郴州人。文学博士，湖南科技大学中文系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出版有学术专著《沈从文的生命诗学》等。在海内外报刊发表诗歌三百余首和散文多篇，出版有诗集《土地的家谱》等，有诗歌入选《2007中国新诗年鉴》、《2008—2009中国诗歌双年巡礼》、《新世纪诗典》、《中国当代短诗300首》、《2012年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2卷》、《2012年度好诗三百首》、《中国年度诗典2012卷》、《新时期湖南文学作品选》等三十余个诗歌选本。另发表论文与评论百余篇。联系地址：湖南省湘潭市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吴投文；邮编：41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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