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孩子雕刻_雕刻 孩子 有忌讳

发布时间:2020-02-18 来源: 日记大全 点击:

     【推荐理由】   这不是一本家庭教育、亲子教育类的书,而是一本全面展示一个“甚至想坚持独身主义”的女人如何在自己的儿子(小秒针)的雕刻下成长为“游刃有余”的妈妈的心路历程的书。作者在书中叙述的妈妈不只是家庭里的妈妈、教育里的妈妈、社会里的妈妈,她更是人性里的妈妈。历来都是成人炫耀自己教育孩子的经验和成果,而在这本书里,作者想要记录和讨论的却是一个母亲深刻的成长过程――在孩子的帮助和推动下。
  
  怀孕了
  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应该承认,在医生最初告诉我这一消息时,我惊异而沮丧。这时距我新婚还不到两个月,我对婚姻的全部理解还停留在“王子走进死寂的宫殿,深情轻吻美丽的公主,她因此从沉睡中醒来,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这样的层面上。世上一切美丽的爱情故事都结束于凝眸、拥吻、洁白的婚纱和教堂的红地毯,谁想象过怀孕的白雪公主?腰圆脸肿、大腹便便。
  我从爱情的云端跌进婚姻的陷阱时,还基本上只是把自己当作低空飞翔的仙女儿,压根没有想到怀孕这种“庸俗”的、人间烟火气的、不人道的、毫无理想色彩的事情,居然会降临到我身上!这种惊异、沮丧和不公平的感觉,很深刻,在第一次与老公为家务琐事争吵时,我也有这样的惊异和沮丧。
  在最初的惊异和沮丧之后,我变得消沉抑郁,而且极度恐慌,甚至有受辱的感觉。当然我决不想当妈妈――以我天马行空的个性和自私、自我、自恋的德行,没有坚持独身主义已经是个奇迹了――但我和老公都不太知道怎么拒绝一个特殊的细胞,或者一团未成形的“东西”。
  “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老公说,他更多地从现实考虑,他博士还没毕业,工作没有着落,我也正在准备考博,已经够乱了,不想再有添乱的。
  我们心照不宣地知道“去医院”意味着什么。在中国,胚胎是否算生命不是值得讨论的问题。当然“去医院”是唯一的和最好的办法,但我摇摇头。每一次我都摇摇头,一次比一次坚决,一次比一次猛烈,如果孩子不是生在肚子里而是在头上,我一定已经把他摇出来了,像宙斯生出雅典娜。
  我终于保留了“它”的存在,绝不是因为我认为受精卵或胚胎具有什么生存权或人权,也不是什么本能的爱,而纯粹是出于一种害怕和逃避。我不愿意与医院打交道,把自己最私密的一面暴露于医生,是我不能容忍的。便像鸵鸟似的,宁可掩耳盗铃般将这种不得已的接触暂时推迟,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月、两月……直至推迟到十个月之后。
  
  悔
  “我有一个梦想”,却是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想:早些当奶奶。我要亲自带孙子或孙女儿,详细记录他(她)的每一天,如同“楚门的世界”所做的那样。
  之所以有这个梦想,是因为当有机会记录儿子时,我没有做到。这是我一生一世的遗憾和愧疚。
  他还不到四个月大,我就回北京了。我只是不愿意、也不能够因为母亲的身份,而把自己完全地失去了。所以我要回去工作,要继续读博。我至今也坚持认为,爱永远也不能成为一个人庸附于另一个人的借口,不管这爱是多么的美好和深刻。我不属于小秒针,小秒针也不属于我。他会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命,我和他的联系,只在于上苍对我如此偏爱,所以赐给我这样一个无邪而美丽的小人儿,让我见证他生命的最初那段时间,而且在婴儿不能自理的时候,宽容而信任地允许我来帮助他、照看他。只不过,我辜负了上苍的美意,把这个神圣美好的事情当作负担,轻巧地抛给了我的父母。
  等我再次见到小秒针的时候,他已经一岁多了,在这中间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只通过电话知道彼此的存在。我至今记得小秒针在电话里的声音,异样柔软和娇嫩,怯怯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异样温柔:“妈……妈……,妈――妈――”听得我心都碎了。
  没有陪伴他成长,是我的痛悔之一,导致的是母子间的陌生。而我的暴躁,则是痛悔之二,它带来的,是仇恨。
  在小秒针童年的记忆里,想必我活脱脱是一个偶尔出现的巫婆或恶魔。我的脾气太坏,看到他把鞋垫投进萝卜炖肉的高压锅里,或者捧着拖鞋嚼得津津有味,或者穿着鞋踩在枕头上乐此不疲的开关床头灯,或者兴高采烈地把厨房的碗筷勺盆搬到厕所里扔进便池,或者双手将香蕉抓揉成泥涂了一脸一地一桌子,或者拉着桌布把一桌的瓶罐玻璃碎得满地,或者大手笔在白墙上挥毫泼墨,或者……我总会大喊大叫。是的,每次小秒针发明新的游戏,而且玩得兴致勃勃的时候,我的出现总是那么的煞风景和败兴,伴随着尖叫、呵斥和暴跳如雷。而小秒针永远也不明白,是什么使得大人变得那么气急败坏。在小秒针眼里,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无趣、最没有情调和想象力、最不懂得享受生命和快乐的人了。
  那一段时间,我要应付学业、要考虑家庭收入、要与老公磨合、要处理他和我父母的相处,还要教育小秒针,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精神状态最糟糕的时候,我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里潜伏着一个魔鬼,蠢蠢欲动要出来杀人。身边人杀干净了,我就自在无牵挂了。我才知道,做父母的在盛怒中打死孩子,是完全可能的。有时候,在面对小秒针时,我的心里只有自己,眼里完全没有他,我把他当狂暴情绪的垃圾筒,任性地、毫无节制地发泄,一点不顾及他的承受力,更无暇顾及后果。我在下意识里曾愚昧地认为,在所有人当中,只有小秒针是我可以肆无忌惮对待和发泄的了。虽然我也知道,对他狂暴比对任何人的后果都严重,但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我要牺牲小秒针未来的人生,来换取自己当下片刻的心理平衡。
  人性的自私和愚昧,即使在母子间,也毫不轻减分量。
  另外一些时候,因为对他感到愧疚,我又格外觉得应该严格要求他,让他成人。而事实上,我完全把握不了对于某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什么才是恰如其分的期待。我大概一直在提过高的要求,而且无视他的内心需要。所以他一直不“上道”,不愿“上道”,或者不能“上道”。我的火气与我的失望程度成正比,我的失望程度又与小秒针的倔强程度成正比。三个数值都在飞快地往上蹿,很快就超出了我和小秒针的承受能力。
  于是,很顺理成章地,小秒针对我既陌生、冷漠,又“仇恨”。这曾是我极大的苦恼。小时候,我抱着他,会觉得他眼里偶尔射出的是一种很可怕的光芒,夸张一点地说,就是恶毒和仇恨的光,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我,用手掐我的脖子,他很用力,我的脖子被掐出一道道指痕。晚上,我看着脖子上的血痕,心里一阵阵发紧。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坚持认为小秒针恨我。当然他会恨我,他有理由这么做。在他还是一个小小细胞的时候,我曾经想谋害他,我曾经厌恶他、嫌弃他,甚至诅咒他,我觉得他知道这一切,他知道我打算对他犯的罪,他就在我体内,他自然知道我心中邪恶和黑暗的念头。还有,我为了自己的发展,从他最初的成长过程中临阵脱逃,我给他的爱还不到我妈给他的爱的零头。我在发泄的快感中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所有这些,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恨我。
  这段“恨与被恨”的情感体验,曾带给我很多潜在的焦虑。我一度对我们母子的关系灰心绝望。这些都是我作为母亲成长不够成熟的严重后果,几乎不可逆转。我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来松弛这种紧张的母子关系。直到他6岁以后,我们朝夕相处成了朋友,情况才有了本质性改观,而迟至2007年,我才自认为母子关系渐入佳境,我能游刃有余了。至于这些“早年”相处留下的缺陷,其影响是否真的已经消解,我至今也不能肯定。(我只是不愿意承认,早年的痕迹很可能是终身的。)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这些都不可怕。男人入错了行可以改行,女人嫁错郎了也可以换郎。这个世界上,唯有选择做母亲,是最不能草率决定的事情。这个世界是母亲决定的,未来也是母亲决定的。稍有闪失,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万劫不复。
  所以,个人心智不够成熟时,家庭气氛还没有建设得温润柔和时,包括物质条件准备不够充分时(这是最不重要的一个条件),还是应该慎重选择做母亲。毕竟,这事关孩子一生,也事关母亲一生。
  另外,我不清楚女权主义者是否反对女性在婚后或育后成为家庭主妇,但今天的我,会旗帜鲜明地支持全职妈妈的“习俗”,除非这个妈妈是作家或类似于“坐家”。女人一生当中,如果有几年时间能专职做母亲,她的人生会立体和深刻得多。女人终究是不同于男人的生灵,她们对生命的感召更敏锐微妙,她们对种族延续负有更深入和本质的责任,这是人类能做的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如此伟大的事业,是不应该分心的。
  毫无疑问,女人一定要谋求社会的认可,要有自己独立的事业,但当她生、养、育一个生命时,最好不要同时做几件事。这不仅仅是保证足够的亲子时间的问题。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学业、家庭关系等巨多事情纠结烦心,导致我不堪重负的话,我的心态和情绪会好得多,对小秒针会静心得多、精心得多、耐心得多、用心得多,我们的关系也不会一度那么紧张,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一次只做一件事情,尤其是人生的大事,做纯粹了,才能做好。我甚至认为,生命的深度和纯粹度,比广度更重要。
  当然,一个女人要能够退出社会做全职妈妈,又能够在数年后重新回到社会,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也不仅仅是她丈夫、她家庭的事。全职妈妈能够领薪水吗?她只是在为丈夫一个人抚养孩子,所以丈夫要负责全家的开支?或者,她其实是在培养一个合格的公民、一个新人,这难道不是在为社会服务――而且是最重要的服务?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的教育者都是在工作,唯独抚育婴儿不是伟大和神圣的工作?全职妈妈需要整个社会的制度保证,包括对妈妈们的“考核”。国家原该投入更多的钱,用以保障这一类的民生问题。纳税人的钱,该为公众服务,公民的钱,该用来培养下一代公民。
  
  孩子是镜子
  2004年的夏天,我过得并不愉快。天气酷热并不是真正的原因。我博士毕业,但因为种种原因,论文没有答辩,10多万字的论文,压在案头也压在心尖,分分秒秒不轻松,这是头一件烦人心神、也令人气馁的事情。马上要去一所大学教书,这是我从来没有干过的活儿,从零开始准备课件和教案,也是一件颇有挑战性的工作。此外,答应出版社的书稿要整理,朋友的文债也得还。家里也不消停,因为性格问题、因为小秒针的教育问题,老公和父母不时会有摩擦,我是风箱的老鼠,要两头摆平,身心都憔悴。
  那一段时间,我发现小秒针变得很讨厌,这厮放假在家,天天聒噪。要是来了人,尤其不得了,越发起劲地上蹿下跳。
  我在厨房做饭,他赤脚跑进来(鞋子上午就不见了),嘴里很得意地嚼着东西,是口香糖,这是今早才打开的一瓶口香糖的最后一粒。我大叫:“吐出来,不能吃!”他比我还着急,赶紧伸直脖子,咽了,噎得眼睛直翻白。争夺口香糖的当儿,汤溢出了锅。抢救汤锅的时候,小秒针从冰箱冷冻室一包一包往外扔“冰坨坨”玩。我声称“妈妈在做饭!”,把他赶了出去,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一声巨响,原来是玩具撒了一地,跑出去耐着性子收拾,又听到卫生间有动静,一整瓶洗发露倒进桶里,一搅拌,能生出满屋子的泡沫来。整顿了一切回厨房,饭已经煮好了,开始炖肉,打开紫砂锅,鞋子终于找到了。一个朋友看到我应付小秒针的场景,给我取了个外号“西西弗斯”。细一想,可不是吗?他不断地破坏,我再恢复,这样的拉锯,是没有任何建设性的。
  当然,小秒针的“可恶”远不止于此。正常情况下,小秒针说话态度温和,也讲道理,提出要求很有分寸。可这一段变得蛮不讲理,要东西的时候说话生冷强硬,没有被满足就大喊大叫,甚至歇斯底里。他的狂躁、焦虑、紧张和不理性,让我憎恶而难以忍受。
  我在书架上找一本参考书,横竖找不到。正郁闷,小秒针来了。我简单而不可置疑地命令:“走开!”他还磨蹭着耍赖皮,我暴跳起来,吼道:“叫你走!听到了没有?”小秒针大哭起来,连滚带爬出了书房。我撞上门,反锁了,终于得以片刻的清静,就连论文整理都顺利起来。到老妈叫吃午饭时,初稿已经成型了。
  心满意足地坐上餐桌,剥几粒葡萄,等着开饭。小秒针走过来,隔着餐桌树在我对面。
  “给我葡萄!”他说。
  他的脸僵硬,他的语气生冷,看着听着都让人很不舒服。所幸我此刻心情尚好,能开点玩笑了,故嗔道:“好啊,这么跟妈妈说话。嗯?”
  但小秒针不为所动,眉头越发凝成硬疙瘩,语气越发强硬高昂:“给我!给我!给我葡萄!!”
  我本来就修为有限,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遇着小秒针这态度,我的火气腾地一下就蹿高了。跟我横?我能立马更横十倍百倍地压过他去!但在情绪失控的临界一刹那,我的内心突然有所触动。
  我缓了半秒,搜索一下触动我的是什么东西――找到了,小秒针现在的表现,怎么那么似曾相识?
  再缓一秒,想起来了。这正是上午我对小秒针的态度:简单生硬的命令、不容商量、不可置疑,如果得不到满足,就加倍地凶狠。这是一种毁灭性的态度,没有任何建设性,只建立在对方的屈服上。再看在我面前展开的这张难看的小脸,以及小脸上那恶劣的表情,大概都跟我上午展示给他的一模一样。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真理:孩子就是镜子。成年人活得太久,常常遗失了自己,难得花时间和心思去反观自己的心灵、自己的状态,包括自己的表情。人在洗脸、修面、化妆时,会照镜子看自己的容颜,但谁在与人交接时照镜子看自己的表情?洗脸时照镜子,发现了脏会马上擦掉,表情脏了,却发现不了。
  幸好有孩子,照出了你的模样。其实别人也是你的镜子,你怎么待人,慢慢的,人就会这么待你。但成人互为镜子的效果表现得较为缓慢而复杂。孩子则不同,我的脸色、语气、态度,甚至所用的词汇,转眼就移植到他身上去了。
  这还是往小处说的,要是往大里说,我对他人、世界的态度和相处方式,都会转移和传染给小秒针。他蛮横,那是因为我暴躁;他生硬,那是因为我冷漠;他刁钻,那是因为我粗鲁;他急躁焦虑,那是因为我耐心不够,而耐心不够,是因为爱得不够。
  所以,归根到底,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太简单粗暴。或者说,我只注意到了自己的需要,没有考虑小秒针的需求。他不断地要求我,妈妈这个,妈妈那个,他把任何事物或游戏都搬到我面前来完成,永远是那句:“妈妈呢?”只是因为他想演示给我看,他需要被关注,而我在不胜其烦的时候,曾控制不住地大叫:“别叫我,就当我死了,好不好!?”
  那时候,我真的这么想,好把,让我死了,我愿意。只有这个我死了,那个我才能活过来。我曾经不堪重负,认为自己负担不了一个家庭的责任,做不了一个母亲和妻子,也不想做。这样消极、逃避的负面情绪,会怎么影响到孩子?其实,我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呢?小秒针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如果我好好告诉他,现在妈妈要工作,请他别打扰。他能做到的。
  上午我冲他发脾气,还不仅是他进书房打扰到我工作,也因为担心他弄坏我的电脑。前不久,他乱按鼠标,导致死机,丢失了一部分文件。我那时还没有养成定期存盘的好习惯,对依赖电脑工作的人来说,文件遗失的损失是非常惨重的。此后,我就严格禁止他碰我的电脑。很快就形成条件反射,只要他一靠近我的电脑,我就紧张过度地冲他大叫,烦躁地推开他。
  现在回头想象自己当时的那张脸,一定是极其难看的,写满了嫌弃和厌恶,没有一丝丝的爱。我生气的时候,会用很坏的语言和词汇,我发泄了,就没事了,可是小秒针呢?
  小秒针什么都学会了。
  做父母的重要性就在于此,家长没有教育孩子,却时时刻刻都在教育孩子。如果以为坐在麻将桌上就能催促孩子好好学习的话,那可真是缘木求鱼了。
  以铜为鉴、以人为鉴、以史为鉴,都会有所获。而以孩子为鉴,可以自明、自省、自咎、自救,可以明心见性。
  (摘自《妈妈成长记》,陈洁著,福建教育出版社2009年1月出版,定价:2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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