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峰:快乐的艾滋志愿者:艾滋病志愿者

发布时间:2020-02-22 来源: 日记大全 点击:

  北京地坛医院住院部四楼是艾滋病病房。正是午饭时间,没有想象中骨瘦如柴的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四处弥漫的药味,相反,病房里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和饭菜的香味,每间病房的窗户都很大,阳光透过走廊的大落地窗可以照射进来。
  季峰匆匆穿过走廊,同时眼睛扫过每一间病房,四楼顿时响起一阵招呼声,“季老师,我妈刚送来的热乎包子,捏一个。”“老季,我又住进来啦,有空来聊聊。”季峰笑呵呵地一一答应着,直奔最里面一个年轻人的病房。年轻人今天刚住进来,正在一边输液,一边用另一只手吃着馅饼,他想咨询一下如何申请免费药。季峰来不及坐下,站在床头叮嘱着:“千万把阳性诊断报告保管好,到哪儿都得用它。你是北京户口呀,那直接用身份证和户口本申请就成了。”
  年轻人乐呵呵地满口答应,“季老师,等我出院了也参加你们的红丝带之家行不?”
  “当然行,赶快把病治好就能来了。”
  年轻人不吃了,很认真地看着季峰,“季老师,我是说真的,我是做境外游导游工作的,你看能帮上忙不?”
  “能,我们上月刚组织了一个新马泰的团呢。”
  季峰匆匆下楼,一楼红丝带之家的沙发上,一个面带恐惧的男生正在等他,这个年轻人正在读大二,四天前初检结果为HIV(人类免疫缺陷病毒)阳性,今天来取复诊结果。男孩儿怯怯的,对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很有礼貌地问好,看得出笑容背后的不安与恐慌。
  季峰给他端来一杯水,坐到他对面。男孩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大夫说我现在就得开始吃药了,老吃药会有副作用吗?”
  “我吃了十年药了,你看我怎么样?”季峰笑着回答。
  男孩儿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您也吃药?您是感染者?”
  确实,很多人第一眼看到季峰,都不相信他是一位有着十年病龄的艾滋病感染者:他身材偏瘦,理寸头,戴副眼镜,总是穿着干干净净的休闲衬衫和牛仔裤,常常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很富感染力,一点不像50多岁的样子,更别说是有十年的病史了。
  一个小时以后,男孩儿很有礼貌地告辞,又小心翼翼地问:“季老师,我今天打扰的时间太长了,以后我还能过来吗?”
  “随时欢迎。”
  男孩儿微笑着走了出去,看得出来,这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2000年,季峰被查出HIV阳性,那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了解艾滋病,也不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到底是什么,甚至连医生都觉得HIV感染者很可怕。当时国内也没有治疗艾滋病的药物,需要托人从国外带回来,每月光吃药就需要一万多元,HIV感染者根本不敢和别人说自己得了这个病。很多HIV感染者因为无法承受金钱和精神上的压力而自杀。
  经历了重重坎坷,走过了漫长黑暗的一段路之后,季峰熬过来了。他庆幸自己能活了下来。2002年,他参加了地坛医院的红丝带之家,做了一名志愿者。他的主要工作是帮助HIV感染者,主要以同伴教育为主,对情绪消沉者给予心理支持,药物依从性教育、病房探望等。季峰说他的初衷就是想让其他人不要再走自己曾走过的弯路,就像横在HIV感染者面前的一堵墙,自己千辛万苦地绕了很多年,终于走到了墙的后面。现在,希望自己能把这面墙推倒,让其他HIV感染者能直接走过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2005年,季峰在北京红丝带之家的帮助下由马丁基金会出资开通了国内首条艾滋病热线电话,每天打电话来倾诉和咨询的人很多,季峰从来都是耐心地解答他们的问题。而除了接听HIV感染者的电话,还有很多恐艾者也打来电话。他们往往因为有过和HIV感染者的性接触而极度恐慌,有的人一周去医院检测一次,但还是不相信自己的阴性结果,于是打来电话诉说自己的经历和种种“症状”。这个时候,除了耐心的倾听,还要婉转地告诉他们去看看心理医生,而这些非感染者也消耗了志愿者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这些年来,因为季峰在红丝带之家的大量义务工作,赢得了皮科门诊和住院病房的医务工作人员的尊敬。在HIV感染者中季峰更是个名人,新HIV感染者都说特别感激他。因为刚查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很恐惧,觉得生活没有希望了,季峰主动给他们打电话,讲述自己的经历。他常和别人说,“我觉得这个病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可怕,一是因为通过吃药你可以控制得很好,很多人都吃药十几年了,什么事都没有。二是就算吃药控制不了,这个病死亡时候的痛苦也比癌症等病轻很多,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季峰说,得这种病和没得病的人都有一种错误的看法:认为得了艾滋病就会马上死,但有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给他们讲走过的路,他们会好一些。在地坛医院,很多HIV感染者在得到了志愿者的帮助后,都希望能加入红丝带之家。据医院的工作人员讲,这些志愿者也确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很多HIV感染者都是在他们的帮助下重新树立起了生活的信心。
  据季峰介绍,现在全国各地几乎都有HIV感染者的“草根组织”,所以不论是哪个地方来的病友,季峰都会在他们回去时为他们联系当地的组织,来帮助他们回去后检查、拿药。每一个地方的HIV感染者都会互相帮助,而在国内,还没有其他任何一种疾病的病友能建立起这么完善和全面的组织。
  除了每周一到周五的九点到下午四点半在地坛医院义务工作,季峰其他的时间全部是在另一个“家”里忙活。这个家是季峰在2008年10月初一手建起来的。当时他看到地坛医院搬到京顺路(现京密路)后,因为离市区远,很多患者来看病和取药时,吃饭和住宿都很不方便,他就萌发了建一个HIV感染者之家的念头。医院的附近找不到房子,最后终于在距离医院三公里的地方租下了房子。刚租下来的时候,看着五间空荡荡的房子,没有钱置办家具,季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位姓张的HIV感染者知道情况后说:“哥,你别着急,这事你别管了。”周末,这位HIV感染者开车拉来满满一车家具,又来回跑了几趟,才把这个家安置好了。这些钱和物都是HIV感染者捐出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考虑过收费,好把这件事长久地做下去,但是收多少、怎么收,都没有合适的方法,最后大家一商量,干脆不收,只要是HIV感染者,不管有钱没钱,谁来住都可以。如果愿意给这个家捐一点就捐一点,不捐也没有关系。
  季峰说要是光凭自己,没有其他志愿者的帮助,这件事是做不下去的。房租每年要四万多,都是大家凑的,凑不齐的时候季峰就四处去要钱。平时,在这里住的人中,经常有人会说今天我买菜做饭,就省了家里一天的伙食费。家里的电饼铛、高压锅、椅子、电脑、电风扇、床上的凉席枕头,都是大家捐的。有个HIV感染者听妈妈说家门口的超市粮食便宜,赶快打电话告诉他们。有的外地HIV感染者下次来时会带很多家乡的土特产放这儿留给后面来的人。在红丝带工作的两名修女经常过来给大家做饭,大家公认她们做的饭最好吃。
  这个家平时也是HIV感染者聚会的地方,很多人不看病也专门跑到这里来找大家聊聊,因为在这里可以完全放松,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有时大家有了矛盾都来找季峰,他还得忙里偷闲给他们调解,像大伙儿的家长一样。
  季峰做志愿者已经九年了,除了在睡觉的时候不工作,其他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面,而自己也得到了很多乐趣。平常在“红丝带之家”和自己的“家”里工作,跟病友们一起聊天,人也变得很有精神。“我感觉得了艾滋病之后,生活质量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提高了。”季峰这话不是在自我安慰,而是这些年来的切身感受。他说人在没有得病的时候,往往给自己制订了过高的目标,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不但自己精疲力竭,有时还实现不了。生了病之后,往往是为自己订一个短期的非常现实的目标,一旦实现了,心里特别高兴。“我觉得HIV感染者都比以前更加珍惜生活了,珍惜每一天。”
  季峰觉得给予HIV感染者精神上的帮助是最重要的,“人在生病之后,精神上的作用真的是非常大,我亲眼看到很多HIV感染者不是得病死的,而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我还见到过一个孕妇感染者,快生产的时候脸肿的都看不清五官了,CD4(人体免疫系统中的重要免疫细胞,正常成人细胞在每立方毫米500至1600个)值只有十几,可她就说自己没事,特别坚强,后来孩子生下来之后没有感染,她自己现在也很健康。”
  季峰现在就住在地坛医院附近的“家”中,每个月回家一天,当被问到他这个家有没有名字时,季峰说还没有,“我打算看谁能帮我解决房租,就把命名权交给谁。”季峰又爽朗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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