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国旗 [把新北京搬到西班牙]

　　演出前的战斗 　　刚一走出伊维萨机场，大树一样的仙人掌、叶片肥硕的橡皮树就招惹着人们惊喜的目光。未开垦处女地里一片片鲜绿艳绿新美如初，空气澄澈纯净，目力所及很远。居民就住在绿色掩映稀稀落落的小楼里，海滨一律是度假酒店和酒吧。天际闪出一片灰蓝色的潋滟波光，这就是大海旁边我们下榻的海滨酒店了。岛上的安宁静谧被68个中国人和大箱小包的辎重打破了。
　　每套住房都有温馨的起居室和卧室，连阳台上的角落都一尘不染，阳台上都可以看到幽蓝的大海。酒店内外的人们无不在懒洋洋地让阳光爱抚着裸露的肌肤。服务人员给每人手腕上带上磁条，就能随意进入餐厅吃自助餐，还可以在酒吧任意点酒水。
　　新鲜兴奋并没有让组织者放下演出前的不安。联络员开会时，朱明德书记也点了一款绿色饮品。一口绿悠悠的饮料下肚，他突然问会不会也像猫和老鼠动画片那样，脸也瞬间绿了。这个奇妙的联想让大家的压力顷刻释然。
　　去圣欧莱利亚市政厅里会见过市长和文化局长后，早有分工的各个部门托运着辎重赶到剧场，紧紧张张地布置剧场、彩排走台。
　　大队人马进出机场，托运行李是最操心的繁重要务。行李里有演出用的幕布、乐器服装，艺术家的布展材料，稍有丢失就会影响全盘效果。事前，筹备人员印制了各种可以贴在行李上的标牌，防止转机时错拿。出发前，服务中心主任韩廷文反复和机场协调，给74件行李排起长队，拴上空运牌，得以在登记前先传送走。到了伊维萨，传送带上最后剩下了一堆集体的公用行李忙得他团团转，朱明德书记见状也赶忙帮忙。
　　从走台到演出结束，音乐家协会副秘书长王庆泉始终盯在音响前，组联部主任王瑞璞调动演员走台，连晚饭都没时间吃。韩廷文和杨乾武、张承等抬着幕布爬高上梯、悬挂彩色条幅。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学着撑开架子、布置摄影展板。民间艺术家们各自打开他们的百宝箱、摆放展台。摄影家协会的纪宁和美术家协会的柳妍把大家都教会了怎么在一个高度上摆放架子，又找剧场人员要双面胶。那位女士不说英语，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明白她的意思是“懂了，可是没有，我去找找看。”转身走了。我们没抱希望，双面胶这个词谁也不会说。很快她回来了，拿着一条贴纸的胶带，麻利地撕去纸条，把胶布对折了一下，居然就做成了双面胶，牢牢贴住了标签。我和纪宁握手欢呼着：这个老外真聪明！
　　为了方便联系突发情况，每对联络员都发了对讲机，里边时时传来袁越、董蕾、陈杨萍筹备联络互相呼叫的声音。大家都感觉到开战前的紧张。
　　开始有观众进来看展览了。各位民间工艺大师的展台都被层层叠叠的观众围拢着，剪纸、玛瑙画、风筝、面人、泥塑样样绝技五彩斑斓，都让西班牙人叫绝叹服。几位画家摆开阵势开始现场作画。有对老夫妻看着高东升把一根细细的狼毫竹杆伸进狭窄的瓶子里画着惟妙惟肖的人物，止不住敬佩地夸奖“了不起”。因为当天不卖，他们一再告诉我们明天他们一定来买这个美丽的小瓶子。一位妇女认真了解了内画历史后，不解地问：费这么大力气在瓶子里画画就没有别的用处吗？就为了摆着看样子吗？她实在不能理解一个民族要凝神屏气，把漫长的时间耗费在一件无法作用于实际生活的小瓶子里。看着她嗟呀不已的表情，我几乎要为自己这个擅长品味方寸间无限意韵的民族欣慰地微笑了。其实西班牙还是很有艺术感觉的民族。有一个蓝领模样的男人，上来就拿起了一套山水的画瓶，爱不释手，眼光发亮。那可是一套格调高雅、价值上万的珍品。最后他摇摇头，恋恋不舍地说他远没有钱买这样高级的艺术品，叹息着走了。
　　
　　剧场像一块发热的大磁铁
　　围在工艺大师周围的人群渐渐少了，我们可以松口气了，才意识到是剧场里的讲话和演出开始了。刚才还被观众围拢着作画的朱明德书记已经上台致辞，并接受了圣欧莱亚市象征信任和友谊的金钥匙。金铁霖主席在发言中说：“我们将来自北京的艺术呈现给你们，希望能为这座美丽的城市增添浓郁的东方文化气息，引起西班牙人民对中国更多的兴趣和热情，也希望你们通过这些作品了解我们传统的民族文化，了解中国，认识我们可爱的北京。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奥运旗帜下，热情的中国人民和北京市民将张开双臂拥抱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届时，我们将热切地期盼你们的到来！”掌声的浪潮从剧场里传出。剧场里连过道都站满人了，没能进去的观众都在大厅里看投影。文联工作人员都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给西班牙观众坐。观众中有一些留着朋克发型、打扮前卫的年轻人也在专注地盯着大屏幕。引人入胜的演出连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都想进去看。
　　北京文联组织这台节目组团的立足点是高水平高起点，要足以表现中国当代艺术水准的节目。演员来自5个演出团体。为了展现中国多民族的艺术魅力，舞蹈涉及了藏、傣、蒙、维、汉五个民族。跳蒙族舞的魏巧玲和张乐都是舞蹈界最高荣誉、桃李杯全国舞蹈大赛的获奖者。央视舞蹈大赛民间舞第一名的获得者武帅表演的《书痴》，用一枝笔揭示了书法艺术博大精深的世界，通过高难度的技巧表现了对艺术痴迷执著的状态，把书法中催人奋发振奋激越的境界饱满活泼地表现出来。舞者突破了以往表现书法艺术时只注重表现空灵儒雅、却缺乏动感形象的程式，把艺术家纯真酣畅热情敏锐的本质外化出来。本来空阔的大舞台顷刻就被大幅度翻转飞旋的力量和美感填充满了。孕育了毕加索抽象主义大师的西班牙，很善于运用想象力领会空无抽象中的丰富寓意。当地的报纸高度评价这个舞蹈的高难技巧，对舞者的力量控制称赞不已。
　　维吾尔族舞蹈《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和傣族舞蹈《雨伞》都格外获得了西班牙观众由衷的赞赏和喜爱，他们为东方民族袅娜婉约的美如醉如痴。中央音乐学院的民乐演奏代表着国内最高水平，两位小演员沉静稳健，一曲《赛马》铿锵雄浑，用两把二胡描摹出浩瀚草原上骏马奔腾气冲霄汉的画卷；西班牙歌曲《鸽子》的演奏让观众顿觉新鲜振奋。他们睁大眼睛紧盯着演员弹拨琴弦，感叹着原来自己的民歌还可以用陌生的东方乐器演奏出如此空灵温柔的音色。中央歌剧院的一级演员刘珊的演唱华美雍容，体现了中国美声歌唱的不凡水准。
　　大家正看得津津有味，麦克风却没声了。正在以饱满的激情演唱卡门的刘珊只有影象没有声音。糟糕！大厅里的人都把心悬起来。宋颖抄起对讲机喊“刘珊话筒没有声音”，见没反应，红裙一闪风一样向剧场里面跑去。情况在持续着。刘珊一面沉着演唱，一面离开话筒示意话筒无效。大家担心地扫视观众，除了个别人起哄，观众都安静地等待着。只听见王瑞璞在话筒里说，“刘珊的话筒没推上去”。好在下一个节目故障排除了。宋颖出来安慰大家说，剧场里能听见，效果还不错。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一位中国面孔的妇女恳求工作人员让她和丈夫进入早已坐满的剧场，演出完了特意来致谢。她已经完全不能讲汉语，早年随马来西亚的祖父住过深圳农村。中国的音乐舞蹈让她觉得亲切也伤感。
　　既要展现中国传统艺术的精华，又要表现中国现代艺术，王瑞璞在组团时特意加上了流行歌曲。北京歌舞团的金山和张爱演唱的《天路》高亢激越，使人对雪域高原的圣洁巍峨由衷神往。而《西班牙女郎》则让西班牙观众惊喜地随着节奏鼓起掌来。王瑞璞发现，观众居然能够和着这部3/4拍子的曲子，以富于变化的强弱弱三拍子鼓着掌，不禁由衷佩服观众的音乐修养。这段伴奏本来没有，是王瑞璞协调专业人员特意进棚赶录出来的。
　　因为组团的申请是在夏季发出的，等到审批下来已经是9月，中国戏曲学院表演《孙悟空大战金钱豹》的尖子学生王浩和于帅都已经分配到了中国京剧院和北京京剧院。单位本来都不放人，刘珊的日本演出时间也险些冲突，通过反复琐碎的协调才确定下来。央视京剧大赛老旦组的第一名、中国戏曲学院翟墨演唱的穆桂英《巡营》因演出限制只能一人登场，但仍洋溢着巾帼英豪的磅礴大气，体现着国粹经久不衰的魅力。
　　演出结束后举行酒会，大家因为过于紧张没有吃什么。熬到酒会结束，大家把下午铺展开的一切都重新打包装回大箱子，运回酒店。因为穿着高跟鞋站了大半天，女士们步履艰难，回到房间已经是12点了。
　　
　　今夜无人入睡
　　第二天，帮助联系此次出访的艺术家老K典雅宽敞的别墅里，传出了悠扬的歌声和钢琴声。原来，文联领导又带领部分艺术家和在当地度假的艺术家切磋技艺、交流艺术体验。在安详亲切的气氛中，双方以各自的歌舞回应对方，两国艺术家畅谈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艺术观念。谁也没有预料到，即将登场的正式演出让伊维萨岛沸腾了。
　　夜色降临，广场上人群如潮摩肩接踵，一片喜庆热烈的狂欢节日气氛。服饰绚烂的西班牙艺术家演出了欢快的民间舞蹈，两位西班牙女郎表演的佛拉明戈让大家屏住了呼吸。舞蹈野性刚烈，节奏强烈，伴唱的老妇沙哑着歌喉，唱得悲郁沧桑，红衣女郎高擎的手臂像挺拔的枝干，表达着桀骜不驯独立不羁的民族性格。
　　中国演员的表演开始了，舞蹈演员们曼妙的身姿衬得夜色更加迷人，歌声一直绵延到辽远的海天，每一个节目都迎来了热情洋溢的欢呼和鼓掌。不少周边地区的人都赶来观看。市长穿着赠送的丝绸褂子兴高采烈地到处和大家拍照。穿着民族服装的西班牙女郎成了大家合影的争抢对象。一个开中国餐厅的上海小老板开车赶来，喜气洋洋地非要请文联的工作人员喝咖啡。人们涌向剪纸、风筝、泥人等展台争相购买挑选，对高超的工艺水平赞不绝口。看大家忙得不可开交，随行记者们也都自动站到摊位前帮助卖货。昨天那位不舍离去的男子又来到内画展台前眼光发亮地逡巡欣赏着，无法掩饰地流露着喜爱却犹豫不舍的心情。最后，他终于还是骑着摩托追到酒店买了一枚鼻烟壶。很多观众羡慕中国的属相文化，都满意地找到了画着自己属相的挂壶，不少人还为没有到场的亲戚朋友买。一位西班牙内画收藏家内行到能说出传承大师的名字，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满意地拿走了“钟馗嫁妹”这枚画瓶。
　　当晚的伊维萨岛深深沉浸在狂欢、友爱的喜悦里。大家终于有时间彼此欣赏一下各自的民族服装了。原来临行前，文联机关为了塑造整体形象，想得周到体贴，询问了每个人的着装号码，精心挑选定制了几种可供选择的中式丝绸礼服，穿上去一派名媛淑女文人雅士的风范体统。记得当时大家为彼此的新形象你一言我一语地附会玩笑着。李巍刚套上礼服就被朱明德书记定性成了财主，但朱书记不知道自己被人说成了财主的账房先生。好在朱书记当晚穿的是新春联欢会上舞剑穿的雪白抽丝大褂，注释着中国文人的飘逸隽永。演出圆满完成，又加上是中秋之夜，大家都很快慰。本来是想夸奖，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揶揄朱书记的白大褂像中餐馆端盘子的。好在朱书记雅量，还把一篮子无花果和柿子转送给记者们。早晨起床，看着篮子里残存的柿子，恍惚昨夜中秋只在梦中。
　　伊维萨首场演出刚结束，报纸的头版就登载了翟墨的大幅剧照。当地记者和观众不断用“震撼”这个词表示这台演出对自己的冲击。领事馆和当地的艺术家都由衷地赞叹，没有想到北京文联带来的这台节目如此高超优异。
　　把感激和敬爱送给萨马兰奇
　　因为机票是若干转机的联票，一不留心就会撕错。行程中已经不断发现西班牙机场人员把机票撕错，给我们带来很大麻烦。多亏了联络员宋颖细心地把新闻组成员的每张登机牌插到该撕的那张的机票联前，使得新闻组是唯一没有出现机票差错的小组。装车、卸车，又是一番忙乱。在北京舞蹈学院业务拔尖的高度教授总是帮助拿最沉的演出箱子。大家都不分彼此，互相搬运行李。
　　到了巴塞罗那已是傍晚，演员们不顾疲劳化妆更衣，赶到中国的领事馆参加联欢演出。北京文联带去的节目可谓技压群芳，演员刚下台就被当地艺术家团团围住。
　　气温下降很快，在网球俱乐部的演出还在露天，活动明确规定女士都穿旗袍，晚风一吹，瑟瑟发抖。李巍和王同义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借了出去，李巍还给感冒的人传授了热水泡脚逼出寒气的治疗办法。积水潭医院的两位随队医生周到细致，把各种药品带在个人行李里，上火感冒的记者每天都能得到对症的药品。
　　因为知道萨马兰奇先生要来，人人都像听到号角一样行动起来，各项工作都准备得非常严谨。早已等在门口的金铁霖主席和朱明德书记向萨马兰奇先生介绍了北京奥运场馆的建设摄影图片。当介绍到鸟巢工地时，萨马兰奇指着图说了句西班牙语。朱书记会意到他是想要这幅图片，赶忙送给了老人。萨马兰奇还高兴地接受了文联赠送的画有他肖像的鼻烟壶、现场给他捏的泥塑像等工艺品。当金主席在台上讲到“萨马兰奇先生是我们国家的老朋友，是西班牙人民的友好使者。他会将我们国家的发展建设的情况详细地介绍给你们”时，萨马兰奇先生激动地站了起来。按照原先的计划，他是不上台讲话的。但显然他改变了主意，走上台对大家说：“在我作为国际奥委会主席期间，最美好的回忆就是把奥运会举办权亲手交给了北京。我对中国人民非常了解。我深信，中国举办的这届奥运会会得到全世界的支持。8月8日是中国吉利的数字，相信本届奥运会会是有史以来举办得最成功的一次！”他的讲话热情似火，洋溢着浓烈的中国情怀，让每个中国人心中都升腾起强烈的自豪感和成功举办奥运会的热切盼望。虽然天气凉，老人还是在会场呆了一个多小时才起身。兴致勃勃目不转睛的西班牙观众也全然不顾久坐风寒了。舞蹈演员张乐不幸崴了脚，仍然咬牙坚持跳完。
　　回家过国庆
　　最后一场也是最轻松欢乐的演出是在马德里的中国大使馆。不断的旅行、劳顿和陌生的景观，加上国庆在即，让大家感觉离家多日了。踏进使馆、看见同胞笑脸的那一瞬间，忽然有种回家的温暖和轻快。报幕员晓村真挚地表达了大家的心声：这是慰问我们常年在异国他乡为祖国作奉献的同胞，这是给咱自家人演出！演员在台上能感觉和台下使馆工作人员的交流直接而热诚，像给家人表演一样欢畅。使馆的业余文艺爱好者也表演了他们的拿手好戏。邱大使致词说，北京文联迎接国庆、慰问使馆的这场演出是中西友好年的高潮。
　　由于时间短促，舞蹈换服装和需要一个小时的京剧勾脸都是来不及的。金主席提议自己弹钢琴给王瑞璞唱歌伴奏来争取时间。但小演员们身手敏捷，使出最大本领赶出了时间。武帅开场一个平地腾越，头已经蹭到了使馆舞台的天花板，引来一阵轻声惊叹：这弹跳力真牛！美术家协会的画家们现场精心作画，并把作品送给了使馆。舞会后，大家香甜地吃了使馆款待的丰富晚餐。朱明德书记一直给使馆人员和家属画肖像，最后一个吃上饭。
　　至此，10天历经3个城市的6场演出在西班牙圆满完成了。我们忘不了西班牙的蓝天碧海，也忘不了一路上每位团员的辛苦付出团结协作，忘不了文联先遣组不遗余力的艰苦努力。我们把歌声舞蹈留在了西班牙的天空下，也把迎接奥运的新北京人的精气神留在了这片阳光普照热情似火的大地上。
　　编辑/向 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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