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运动 [新图书馆运动的新纪元]

　　[摘要]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是一次凝聚社会各界力量共谋图书馆事业大发展的成功盛会。本次年会健全了各种专门委员会，有力推进中国图书馆事业的科学化、现代化进程，促进图书馆学研究向纵深化发展，开启新图书馆事业的新纪元。其《宣言》高度阐明了近代图书馆的功用及鹄的，突出了近代图书馆的公平、无限制的教育职能，提升了图书馆的社会形象，既具历史价值，又富现实意义。
　　[关键词]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　《宣言》　历史意义　新纪元
　　[分类号]G259.29
　　
　　20世纪20-30年代，是值得中国图书馆人永远追怀的一段不平凡的时光。其间中国的新图书馆事业得到快速发展：图书馆数量大增，类型多样，图书馆教育广泛开展，图书馆学研究出现繁荣兴盛的局面。肇始于1917年的新图书馆运动，大致以1924―1936为高潮期，其标志性事件是大量地方图书馆(学)协会尤其是中华图书馆协会的成立。1925年4月诞生的中华图书馆协会，以研究图书馆学术、发展图书馆事业并谋图书馆之协助为宗旨，对于图书馆学研究、行业规范制定、图书馆事业可持续发展等，都发挥了核心作用。而1929年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的召开，则掀开了中国图书馆事业发展史上新的一页，具有里程碑意义。
　　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是中国图书馆事业发展史E破天荒的图书馆界联合大会，在机构组织和专业研究方向等方面达成许多共识，出台了许多决议，制定了一系列制度和规则，为中国图书馆事业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多方面的基石。在图书馆精神和图书馆价值尊严严重缺失的今天，重温80年前这一历史事件及其通过的《宣言》，无疑有着重要的历史与现实意义。
　　
　　1　盛况回放：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之程序
　　
　　中华图书馆协会原定每年举行一次年会，但因形格势禁，四年之后才于1929年1月28日至2月1日在南京金陵大学举行第一届年会。28日，举行大会开幕仪式。据《开幕大会纪事》载：时，梅雪争春，会员及来宾约200余人，莫不踊跃欣忭；名宿毕集，济济一堂，允称盛会。国民政府特遣内政部、工商部、外交部、卫生部、教育部代表与会。大会主席蔡孑民因要事赴沪，托杨杏佛为代。副主席戴志骞报告开幕，何日章(执行部副部长)司礼如仪。杨杏佛(代主席)、蒋梦麟(教育部长)、钮惕生(江苏省政府主席)、陶行知(中华教育改进社主任干事)、张君谋(中央大学校长)、陈景唐(金陵大学校长)等代表社会各界相继发表演说，各指示图书馆事业改进上当认定之趋向，对协会工作和图书馆学界同仁的贡献奖勉有加。最后，袁同礼(执行部部长)致答谢辞。下午，与会代表参观了中央大学图书馆、科学社图书馆、通俗图书馆和国学图书馆。
　　杨杏佛在大会致词中分析中国图书馆事业不能发达的原因时指出：①政府与社会均忽视而不加以注意；②普通人对于图书馆观念太薄；③图书馆专家太少。陶行知发表了《图书馆之真意义》的演说，言：“图书馆事业之进步可分为三时期：一为藏书时期，即收罗与庋藏；二为看书时期；三为用书时期，即书为人所用，而非人为书所役，此时期实为图书馆之新纪元”。他以自己主持的晓庄师范图书馆“书呆子莫来馆”为例，形象地说明了现代图书馆的功能就是为人们“用书”服务，设置图书馆的目的就是方便人们“用书”，阐发了“书是为了用的”这一理念。
　　自第2日起，举行分组会议。共分6组：①图书馆行政组；②分类编目组；③建筑组；④图书馆教育组；⑤索引检字组；⑥编纂组。会议的重要任务是修改组织大纲，将董事会改为监察委员会，执行部改为执行委员会。共组建了8个专门委员会，各聘任主席与书记――分类委员：刘国钧、蒋复璁；编目委员：李小缘、范希曾；索引委员：杜定友、钱亚新；检字委员：沈祖荣、万国鼎；编纂委员：洪有丰，缪凤林；建筑委员：戴志骞、袁同礼；宋元善本调查委员：柳诒谋、赵万里；版片调查委员：徐鸿宝、王重民。两组编辑部人员：刘国钧、袁同礼分任《图书馆学季刊》和《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编辑部主席。这些专门人才的聘任，对于协会的行业化运作与管理至为重要。
　　中华图书馆协会承担了全国图书馆管理机构的使命。第一次年会创设提案百余起，通过议案54件。会议宣读了《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阐明了图书馆的社会历史意义。大会取得圆满成功。
　　
　　2　总结与重估：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的历史功绩
　　
　　第一次年会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如关于图书馆行政的改革；加强图书馆专业人才的教育和培养；制定标准编目条例，编制各种书目索引；图书分类及编目技术研究，汉字排检法研究；编辑出版图书馆学刊物和图书等。年会要求防止古籍外流，登记全国善本书目，以及图书馆、民教馆、书刊、善本、版片之调查等。此后几年，协会在当时国内图书馆的调查、推广先进工作技术与方法、进行图书馆学教育等方面，做了许多工作，有力地推进了中国图书馆事业的快速发展。
　　
　　2.1　各界英才济济共商发展大计
　　各界文化名人的大力倡导和精心擘画，使得这次大会取得圆满成功。文化教育界许多著名人士的积极参与，大大提升了图书馆的社会地位和形象。图书馆事业成为一种活的教育机关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图书馆对于科学事业和社会发展的进步作用，得到了众多有识之士的认同。国民政府各职能部门的高度重视和襄助，政界要员和地方大员及大学校长们的积极参与，提升了会议规格，扩大了社会影响，协调了人力资源，增加了图书馆经费。《宣言》激起了国人大力发展图书馆事业的强烈愿望，会后形成了图书馆建设与研究的高潮。无论是图书馆界专家，还是官方代表，均从图书馆与社会教育的关系层面，认识到必须加快各地图书馆建设，以配合社会教育事业的发展。1930年教育部公布的《图书馆规程》，出版业配合出版的图书馆学专著及《万有文库》等，使得各项工作得以顺利进展。
　　据《河南图书馆事业大事记》载，许多民众教育馆、通俗图书馆建成于1933年之前。据第一次《中华民国教育年鉴》统计，全国普通图书馆903所，专门图书馆58所，民众图书馆575所，社会教育机构附设图书馆331所，机关团体图书馆107所，书报处259所，学校图书馆694所，私家藏书楼8所；其中，广东省399所，河南省305所，江苏省281所，山东省271所，浙江省250所，湖南省176所，河北省155所，云南省150所，福建省113所；而大部分县立图书馆建于1930年前后。
　　
　　2.2　健全机构组织推进事业科学和谐发展
　　第一次年会健全了各种专门委员会，各司其职，有力推进了中国图书馆事业科学化、现代化进程和图书馆学研究的专业化与纵深化发展。
　　2.2.1　成立专门委员会，促进图书馆学研究的专业化与纵深化发展　年会在机构设置上健全了组织，各司其职。除改组监察委员会、执行委员会外，另组织了分 类、编目、索引、检字、图书馆教育、图书馆建筑、版片调查、编纂等8个专门委员会。聘请专门人才研究处理特别学术问题，并大量出版、刊发图书馆学研究著作，促进了图书馆学研究的专业化、标准化、技术化的良性快速发展。其编辑出版的《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和《图书馆学季刊》，开辟了图书馆学研究的理论园地，提升了从业人员研究图书馆学的兴趣与素质，培养了一批图书馆专门人才。会后，图书馆专业期刊数量大增，且涌现了一批高质量的图书馆学著述，从而将中国图书馆学研究逐步推向高潮。据统计，1928年全国只有专业期刊16种，且集中于北平、上海、江苏、浙江四个地区；1929年增加到26种，武汉、广州、福建、安徽、江西等地也创办了图书馆学刊物；进入30年代后，图书馆学专业期刊103种，地域分布更加广泛，逐渐向东北、西北、西南深入。如《上海图书馆协会会报》(1929)、《辽宁图书馆馆刊》(1930)、《山东省立图书馆季刊》(1930)、《安徽省立图书馆学季刊》(1929)、《河南图书馆学刊》(1933)、(重庆)《图书月刊》(193i)、《广州图书馆协会会刊》(1929)等。
　　第一次年会之后，分类编目技术得到了深入的研究，出版了一批图书馆学方面的重要著作。1929年，刘国钧《中国图书分类法》、《中文图书编目条例草案》，李燕亭、杨昭想合译《图书馆员之训练》，陈子彝《著者号码编制法》等纷纷问世；《图书馆学季刊》刊发了严文郁《美国国会图书馆及其分类法》、黄星辉《中文编目中之标准问题》、万国鼎《汉字排检问题》等文。1930年，宋景祁《中国图书馆界人名录》、金敏甫《图书馆学术语集》、钱亚新《索引和索引法》等相继出版。1931年，裴开明《中国图书编目法》出版。图书馆学专业期刊和论著的大量问世，促进了图书馆界的交流，标志着图书馆学研究的专业化、纵深化发展和建设中国图书馆学高潮的到来。
　　2.2.2　通过重要议案54项　索引检字组讨论通过四项议案，如完善检字法标准，设立汉字排检法研究委员会，鼓励研究试验各种检字法而暂不规定采用某一种方法等。这些规范和措施的出台，有效地规范和指导了索引检字研究和试验工作的开展。新组建的以李小缘为主席的中国图书馆协会编目委员会，开展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开始在图书馆界推行标准的印刷卡片计划。这一计划的推行，将我国沿革几千年的书本式目录，向增减方便的以科学管理为目标的卡片式目录转换，标志着目录革新时代的到来。图书馆教育组通过五项议案，其中包括训练图书馆专门人才；暑期在各地轮流举办图书馆讲习会；在中学或师范学校开设图书馆学课程；各种各级学校应有步骤地进行图书馆使用法指导；由协会拟定图书馆学课程，请教育部核定施行等内容。编纂组也通过了五项议案：每年编纂图书年鉴；编刊新旧图书馆学丛书；订定中国图书馆学术语；编纂中国图书志；编制累积式中国出版图书目录。这些决议的出台，在推动我国图书馆事业向专门化、标准化与组织化方向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协会的监督推动下，众多议案得以落实，有力地推动了中国图书馆事业的良性快速发展。
　　
　　2.3　注重专门人才培养加强交流与合作
　　图书馆协会的行业化运作管理体制的形成，对图书馆事业的社会地位的维护与提高、社会形象的彰显，具有重要意义。图书馆事业应聘专家指导和注重图书馆专门人才的提案，在第一次年会之后引起广泛关注。广设专门图书馆、培养图书馆专门人才被列为重要议事日程。年会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武昌文华图书馆专科学校的独立，是为我国第一所培养图书馆学专业人才的学校，图书馆学教育由此得到了切实的发展。年会之后，加紧了筹设南京中央图书馆的工作，北平、北海两馆合并成国立“北平图书馆”。同时，科学界图书馆事业发展迅速：北平静生生物调查所图书馆和上海明复图书馆相继建成是为专门图书馆之典范。在协会的推动下，许多省级图书馆特别是高校图书馆开始互相联合，编著目录卡片互通有无。为了发展我国的图书馆事业，协会对各地图书馆展开调查，对期刊、板片、善本、书店等做了详细的统计。如全国图书馆调查、各地图=陪馆调查等都详载于协会会报。1929年6月，协会派沈祖荣参加在罗马举行的国际图联(IFLA)第一次大会，考察了欧洲八国的图书馆事业，搭建起与国外图书馆界联系的桥梁。
　　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点燃了各界积极参与发展图书馆事业的强烈愿望，其火把就是大会通过的《宣言》，体现了中华图书馆界弘教育、敷文化、济世惠民的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3　当下之思：《宣言》的历史意义及现实回应
　　
　　第一次年会发表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宣言》，阐明近代图书馆之功用及鹄的，犹如暗夜中的火炬，引领中国图书馆事业由“嚼火微光”到“日即于黎明之境”。
　　
　　3.1　《宣言》的历史意义
　　3.1.1　阐明图书馆之鹄的，提升图书馆之形象　《宣言》首先提出近世图书馆的地位问题：“今所急于扬榷者则晚近我国图书馆之一名词，世恒视学校之副业，数量质职均未能与他国比隆”。然后强调了图书馆界之宏愿：“近世图=陪馆功在致用，其鹊的在使国族无男女老稚以逮聋瞽喑哑，读书机会一切均等。以故有学校图书馆，而初受教育及已受教育者有继续阅读及研究之机会；有公立图书馆，而略受教育者咸得使用图书以发展其知识之机会；有特殊图书馆，而专门学者旁及盲哑废疾，咸得享有应其需要各惬所愿之机会。由是言之：学校者，有限制之教育也，图书馆者，无限制之教育也!”《宣言》高度肯定了图书馆功在致用之特征，突出了近代图书馆公平、无限制的教育职能及与学校教育之关系，与杜威的图书馆事业对于增进平民教育之效能较学校尤过之的思想一脉相承。图书馆不仅成为中国近代教育事业之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成为中国近代社会教育之重要辅助机构和学术研究之辅助学科，发挥不可替代的基础性辅助功能。社会教育成为近代图书馆与生俱来和最为重要的属性与职责，图书馆成了“活的教育中心”。
　　《宣言》明确表述了新式图书馆的理念已由以藏为主到了以用为主的时代，突出了近代图书馆关注下层、以人为本、公平无障碍的现代公共图书馆精神。这种以民众为本、启迪民众民主与平等的意识，深化了图书馆的社会教育功能，大大提升了图书馆的社会形象，开启了新图书馆事业的新纪元。
　　3.1.2　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凸显前辈之精神
　　中华图书馆协会同仁抱着“并群力而收远效”的宏大志愿，在国家存亡续绝之际，欲觉自己责任之艰巨。他们将“吸集异域之新知，推寻吾族之国宝，振奋民族之精神”，视为图书馆界同仁所宜努力的方向，把建设中国图书馆学、发展图书馆事业，与提高民众知识水平、振奋民族精神、最终实现富国强民联系在一起，凸显了先辈们在社会动荡、战争频繁、经济落后、民不聊生、国事蜩螳的特殊历史时期，所表现出的拳拳爱国之心、报国之情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彰显着图书馆人可贵的职业品格。这一品格，已经积淀成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永远值得业界同人继承与缅怀。
　　
　　3.2　《图书馆服务宣言》对《宣言》之承继
　　在飞速发展的网络时代，如何继往开来，不断提高图书馆的核心价值与地位，重塑图书馆人职业形象，重温“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之《宣言》，重拾图书馆前辈为社会尽责之精神，与社会各界联合起来，更好地发挥图书馆的教育功能、文化传播功能，构建科学和谐发展的图书馆，在图书馆事业被边缘化的今天，尤具启示意义。
　　甚幸的是，2008年，中国图书馆学会正式发布了《图书馆服务宣言》，向社会公众表达了中国图书馆人对于现代图书馆理念的基本认同，表达了图书馆对社会普遍开放、维护读者权利、平等服务、对弱势人群人文关怀和消弥数字鸿沟的理念。它体现了当今图书馆界追求联合的时代呼声，渗透着开放的胸襟和谦虚谨慎的进取精神。这与《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宣言》所渗透出的时代精神甚为相似，同是图书馆人向社会表明图书馆职业的责任与使命。时隔80年，两次《宣言》遥相呼应，其人文图书馆精神薪火相承。1929年通过的《宣言》，曾经开启了新图书馆运动的新纪元，先哲的精神与智慧是亟待开发的学术宝藏；如今，21世纪新图书馆运动的钟声已经敲响，新时代的《图书馆服务宣言》又将引起新的变革与新的起点!
　　
　　[作者简介]翟桂荣，女，1969年生，馆员，发表论文1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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