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孔巍蒙的“游戏”】

发布时间:2020-03-22 来源: 日记大全 点击:

  “游戏情绪”是一种进入情境的人类本能,是人类在现实社会之外,为自我永远保留的一块自娱自乐自我实现的绿地 把自己想象成某种超自我的人、动物,植物,甚至物品,几乎是从最初接触的形象里面选择的。大约从扣子(我的女儿)两岁开始,我每次在介绍她“这是我家公主”的时候,她总是很不满地纠正说“我是王子”,我问她为什么是王子,她拿出玩具里面一个骑着马的“王子”说“王子会骑马”以后她是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眼睛会亮的奥特曼,是手持魔棒的仙女,是拥有上百个毛布宝宝的妈妈,口口声声“我可以保护你们”,假想敌也从大灰狼了十级为看不见的可怕的东西……而鼓动人的还是她想象自己是王子,王子在亲家里人的时候,从模拟白雪公主的“我亲你你就活了”,变成了很具体的“我亲你你就不累了”,“我亲你你就不疼了”,“我亲你你就不老了”等等,她的亲吻已经成了全家万能的情感安慰,这也使她获得了充分的满足感“游戏情绪”的基本要素在扣子简单的故事里都具备了:1.把自己假想成心门中有能力的形象;2.设定假想敌;3.假想形象无论正反面都具有现实性;4.通过和假想敌戏剧化的正面比试和消解假想敌造成的后果,使双方都获得引级和满足感 这种游戏情绪在每个人的童年都是必经的体验,重要的是它不仅不会随着童年的结束而消散,而且一直会延伸到生命的深处,什为人类自我形象的补偿、扩展和再创造,它与人类的现实形象共生共存体现着同样重要的存在价值
  游戏情绪对孩子和成人具有不同的意味,孩子是通过游戏情绪学习认识现实,对现实是积极的进入状态,而成年人把游戏情绪作为自我实现的心理需求和出门,对现实是报有某种中的出生入死、生离死别,转化在有技术含量的轻歌曼舞之间……人在现实情境中无法接受和实现的尴尬,在虚拟时空里变成了随心所欲的从容
  现代社会人性解放的语境以及科技高度而迅猛的发展,使得人类的两种最需要宣泄也最容易在现实中受到限制的原始本能需求,情感性能量和攻击性能量(情感和暴力),也作不满足、厌倦、无余和逃避的色彩,也会随着不同时代、不问阶段的心理需求而改变
  游戏情绪在是中国古代文学作品创造了很多经典的风景,《西游记》集人、仙、佛、动物、自然物于一身,千变乃化的孙悟空,上天入海地降妖除怪《镜花缘》由现实生活幻化出来的各种奇国异家、奇花异草、奇人异事,《聊斋》人与鬼狐的隔世异类深情,即便是《三国演义》、《水浒》等现实主义的白话小说,也保留了大量“张飞喝断当阳桥”、“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之类的“戏说”感 古典戏曲中虚拟化和程式化的扮演,将现实为一种消费盛行于世,为游戏情绪在当代文化中的滥觞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理出,人类对自我能量臆想的心理需求远远超过在现实中的具体实现,再成功的人也都会有失落感和弱势心态。游戏情绪因其有深远的现实基础而不同于臆想,又因其虚拟性而不需要像现实那样承担后果和付出代价《铁皮鼓》中描述的拒绝长大的心态儿子每个成年人都有。因此,游戏情绪就成为链接现实和臆想的彩虹桥。
  最近火爆的两部电影《杀死比尔》、《功夫》,夸张而极端地表达了当代人的游戏情绪《杀死比尔》的女主角,在一无所有严得伤残的困境中,凭借超人仇恨转化的超人意念,以仇人的鲜血演洒全场花开花落,高度精心的镜头和动画运用,赋予现实中本来残忍的暴力和仇恨审美化的魅力。诱使观众在不知不觉中和主人公一起过了一把痛快淋漓的暴力和情感宣泄的瘾《功夫》超越了流行武打片壮志骄阳的英雄模式,那些在现实中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平日里懦弱、无能、狭隘、猥亵,遇到劲敌侵略的时候,却显示出超常的善良、团结、勇气和能力,将不可一世的敌人杀得屁滚尿流。全场从人物造型、武打设计、剧情演义都十分夸张,使得看似现实主义的描述,发散出超现实的气息和游戏情绪,“棒棒糖”点发的周星驰作品中惯用的最煽的细节,再一次深深感动了所有本性善良的小人物的心
  游戏情绪最广泛的展现还在网络上“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这个20世纪的经典追问,透露出人类对自我身份认同的不安现象,而这种不安却可以在虚拟空间中无拘无束地释放人们可以通过与现实直接相关的网络(无论是网络游戏还是网络交往),扮演多个不同的自我、塑造完美的自我,甚至创造全新的自我。虚拟自我隐匿了现实身份,同时也规避了社会规则的制约,得到自我实现的可能性和行为的价值合理性都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人类现实的生存方式,因此虚拟自我往往具有美丽和疯狂的双重性。
  游戏情绪在中国古典文人画中几乎没有太突出的例证,而在当代艺术中却一直散落着不少优秀的作品。顾德新在著名的观念作品之外的另一类《无题》作品鲜为人知,这些作品断断续续至今,几乎贯穿着他艺术创作的整个时期。作品尺幅都很小,水彩绘画、橡皮泥雕塑、电脑绘画、软陶雕塑的手法轻松愉快,类似儿童画;人与小动物合体,生长着发达、肥硕、性感的生殖器官,或做爱或生育或奏乐,营造出一个小人国般的爱的乐园。这个虚拟的乐园充满的情欲和生命繁衍能量,与顾德新平日里平淡如水的个人品格和生活方式形成很大的反差,却与顾德新观念作品中一贯表现出的生命在生存处境中的“美丽的伤害”有深层的内在联系。
  刘野的作品始终都是一个童年面具化的自我形象,在童年最刺激的“壮丽而悲惨”的背景(不是旗舰沉没就是飞机坠毁)上自顾自地演绎着天真烂漫的故事,艺术家将自我的一部分定格在童年的某个阶段,不停地虚拟地上演着永远的故事。张弓借作品中的小玩偶,在充斥着高楼大厦、工厂烟筒、电脑汽车的现代化世界中,做着白羊绿草、对风当歌、云中恋爱的田园梦。
  蒋志给一个小玩偶命名为“木木”,把她作为自己的“玩伴”。小木木先是在绿草地上空,在临水的岸边,在树根树洞,在锅炉房打开的热水龙头下,在夜晚废墟的砖头上,像童话中的拇指姑娘,任何自然界中正常的风景,对三公分高的小木木来说都像宇宙般空旷庞大,小木木因为太渺小不会被人注意,可以不受干扰地做自己孤独而清凉的梦,但也随时都可能遭遇到莫名的危险,而风景模糊小木木清洗的处理方式,突出了说不出的孤独感。小木木在后来变成了一个透过光线放大的影子,悬浮在干枯的河滩、荒芜的沙地,甚至黄昏的天空,以往的浪漫被残忍地切断。游戏情绪更大的转折点是小木木变成大木木之后,大木木是一个带着小木木形象面具的成年真人,混在现实场景的芸芸众生中,黑白照片有些荒涎的处理方式,依然透露出说不出的孤独感,只是这种孤独感更深层和不易被人察觉。
  熊文运则原创了一个玩偶形象,并给它取名为“空空”。空空的形象由 熊文运在此之前手工制作的一种塑料珠戒指的造型转化而成,七个分别是彩虹的七种颜色,也是由熊文运一个时期的《流动彩虹》作品转化而来,完全是以前作品衍生出来的孩子。熊文运任意地转换着空空的身份和性别,为空空打造各种故事:恋爱空空、失恋空空、烟民空空、撒尿空空、都市空空、暴力空空,甚至不回贴空空,在为空空做衣服、选服饰、洗澡、编故事的现实而虚拟的过程中,熊文运成功地转换了一个单身多年的中年女人的要折腾想诉苦的压抑、焦躁的心态,获得了像一个妈妈养孩子的愉快、平静和满足感,对空空有“心疼感”,用她自己的话说“体验了恋爱结婚和生孩子的各种感受,又不麻烦”,“现在没有遗憾,很愉快,很自然,很踏实,什么都不怕,不再虚荣,总之一切都很顺”。之后,熊文运索性让空空通过现在流行的FLASH形象在网上流通起来,七彩的空空犹如一个虚拟的剧组,无性别,无身世,可以任意转换多种角色,像游戏人物一样,以曼陀罗的方式,靠修炼积累经验值和生命值。熊文运将骨子里的孩子气,完全投射到空空身上,并期待空空成为中国动画原创形象的先驱。
  其实,游戏情绪最直接的表达者莫过于冯梦波,他的作品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就一直与“游戏”密切相关,他也更愿意把他的创作称作游戏而不是艺术作品。早期作品是以天安门接见红卫兵的手势打的,以及把京剧《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等样板戏形象,糅合进电脑游戏《毁灭战士(Doom)》,观众可以选择自己的虚拟角色,扮演英雄或是坏蛋的游戏作品,从游戏中扔的武器是都是可口可乐罐和象形的卡通画处理,可以看出当时冯梦波的游戏情绪主要在以娱乐方式消解政治意识。近年的《Q4U》,冯梦波直接做成了联网的互动和可以实时参与的装置作品。这件作品和Quake游戏很相似,冯梦波以惟一的本人为原型的形象,取代了原来的游戏中的32个不同角色的战士,在游戏中左手举着摄像机(这是现实中冯梦波常见的形象),右手平端机枪,“在迷宫般的城堡中与和形象完全一样的对手近身肉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激烈的TECHNO音乐不绝于耳,眩目的火光和血雾使整个大厅亮如白昼,没有太多的情节和故事,只有枪林弹雨、血肉横飞。展览现场和场外世界各地的玩家通过互联网接入设在德国的服务器参战,艺术家本人也在每天晚上从北京的工作室在线观战或参加20分钟”。冯梦波的方式可谓最直接最极端。
  最后说到这个展览的孔巍蒙的作品。孔巍蒙“格斗人”时期的作品几年前就看见过,对其戏曲化的舞台场景和人物造型很感兴趣,但似乎没有太深层的感受。大约两年前孔巍蒙开始画“蓝色人”系列,我忽然觉得有一种东西隐隐地打动了我。孔巍蒙将格斗人时期的戏曲化场面和装饰性细节,简化成接近“肖像”模式,加强了人物脸部表情和细节的刻画,并将人物统统笼罩在蓝色调的雨水中。这使得整个蓝色人的作品依然的卡通写实手法,萌生了一种抽象的情绪感觉。更深入地考察这些人物形象,无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无论古代士兵、解放军、现代游戏战士,面部表情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仿佛是一个人扮演的不同角色、穿越时空,传达出某种共同的情绪。我理解,孔巍蒙正是通过这种游戏情绪,表达他对历史和现实难以面对的问题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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