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海权就没有未来|中国海权未来的机遇

　　我们的利益走向哪里,我们的安全边界就得走向哪里,我们的军事力量就得走向哪里。经济走向世界,外交、政治也应走向世界,我们不能不考虑保护我们在世界上的利益。 　　
　　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中国就肯定没有伟大的未来。海军关乎中国的海权,海权关乎中国的未来发展。没有海权的大国,其发展是没有前途的。中国正在走向世界,我们对海权的诉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
　　近代中国吃亏主要来自海上。那时,我国知识分子中出现过海权思想先驱,比较有名的是严复。严复生逢中国衰落的年代,曾到英国学习海军,回来后任职于北洋水师学堂。但那时不认洋文凭,要晋升就必须得经过科举考试。严复三次乡试均不中,终郁闷不乐,染上鸦片。就这样,这位中国海权的先驱,英雄无用武之地,这是中国的悲哀,也是历史的讽刺。
　　与严复同时代的美国海权理论先驱人物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生逢美国崛起大好时代。20世纪初,美国国内出现危机,促使美国政府将目光投向海外市场,并由此对马汉的海权理论及国家海军建设尤为关注。就在太平洋西岸的严复在李鸿章手下郁闷受气时,太平洋东岸的马汉海权理论受到国家最高层的关注,以至在马汉提出退役时,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在给马汉写的一封信里说:“亲爱的战略家,务必不要谈论你的活动结束!我们必须依赖你这位在社会思想方面的第一流教育家,在今后许多年里我必须依赖你。”
　　从经济史来说,人类迄今所经历的所有经济形势可概括为自然经济和市场经济;从军事史来说,制陆权和制海权是造就古今大国兴衰的重要杠杆。中世纪国家是依赖地区性的和封闭条件下的资源配置维持的。在这样的资源配置中居主导地位的国家,就是地区性贡献体系中的中心国家,并由此保持大国的地位;而保持这样地位的国家的军事前提就是强大的制陆权。比如古埃及、中国、巴比伦都曾是这样的国家。
　　到了近代,特别是英国工业革命后,市场和利润成了生产的主导力量,资本及与此相应的包括市场资源在内的资源配置在全球范围内铺展开来,此时国家兴衰取决于其在资本全球化和资源全球性配置中的地位。其间居于主导地位的国家可以获得较多的市场和资源,从而获得大国必需的物质条件。既然世界资源配置方式已突破中世纪的地域封闭性质并转化为世界性的开放性质,而海洋又是畅流世界各个角落的最便捷的载体,那么从军事上控制海上主要战略通道即掌握制海权,就成为大国控制世界资源并据此保持其大国乃至霸权地位的主要方式。同样,新兴国家也正是通过优先发展海军并争取与大国平等分享海权利益而进入大国行列的。近代历史表明,率先获得制海权的国家,也就在相当程度上获得了历史的主动权。
　　而当今的中国,我们却将部分命运托付给了没有安全保障的世界。我们现在所需的石油已有三分之一靠进口,但我们对海外石油进口线的保护几乎无能为力,它完全掌握在美国海军手里,这对当代中国来说是致命性的。在公道的情况下,我们按照世贸组织的规则做事,问题不大。但我们遇到不公道的时候怎么办?一些国家随便找个借口,就制裁你,控制你的进口怎么办?借口都是很好找的。如果届时我们的海军力量到不了那里,我们只有“遗憾”的份了。但尼克松有句话说得明白:“抗议的声音远在几千里之外,是听不见的。”
　　中国的安全哲学不应只是生存的而应是发展的哲学:中国的国际政治学也不应是自守家门而应是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和面向全球化的学说。
　　进入全球化进程中的国家安全是“边界安全”与“安全边界”的统一:前者是主权安全或领土安全,后者是利益安全;前者是有限的,后者是无限的。也就是说,安全边界越远大,边界安全就越有保障。安全边界就是利益边界。我们的利益走向哪里,我们的安全边界就得走向哪里,我们的军事力量就得走向哪里。经济走向世界,外交、政治也应走向世界,我们不能不考虑保护我们在世界上的利益。
　　过去在自然经济下,边界安全和安全边界是合一的。那时候危险的概念是敌人入侵,把敌人入侵定位为安全与否的标尺。但是在全球化时代,国家安全就应当考虑到国家利益安全而非仅仅只考虑国家领土安全。只要威胁到我们的国家利益,而不管利益在哪里,就都是威胁到我们的国家安全。国家利益所在即我们国家安全边界之所在。而联系全球各地区的最便捷的通道就是海洋,所以我们就必须拥有强大的海军。没有强大的海军便不会有国家的一切。
　　关于中国的海权,至今还有人认为中国不需要发展强大的海权,认为“中国始终无法在发展海上力量上倾注太多的资源(海军比陆军昂贵得多)”。但问题是,如果不发展海权,中国东部的国民经济命脉如何保护?我们的海上石油等资源运输线如何保障?
　　未来50年内,中国海权的发展目标不应当是美国式的无限海权,即海军力量可覆盖世界任何地方的海权。中国未来50年的国家发展目标是邓小平同志为我们制定的“中等发达国家”,与此相应,此间中国的海权还只是有限海权,其覆盖主要限于我国台湾及南沙群岛等属于中国主权范围内的海域。前面说过,没有海权,我们就不能享有与其他世界大国平等地利用国际资源和市场的有保障的权利,但是中国的海权并非霸权。霸权是什么?它是一种垄断权力而非权利,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式的恶霸行为。中国人不想放火,只想为自己点一盏“海权之灯”。可这对霸权主义来说就不行,灯只能由它来点。因此中国必须为自己争取本属于中国的平等使用海上交通资源的权利。
　　
　　张文木 中国海权问题研究专家,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战略问题研究中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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