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社会与农村的现实、发展的难点

　　十六大对小康的提法很好，是我们大家的愿望，尤其是“全面小康”的提法更是农民的愿望。这个会开得也很好，我想讲几点看法。

　　一、我们国家的现实是城乡差别越来越大，贫富差距越来越大。通过刚才的发言大家也都达成共识了。我有一点不同的看法是：个别人的富裕、局部地区的富裕有没有先进性和代表性？我在这个问题上与大家有不同看法。我认为“能人经济”不是市场经济，不是大众经济，能人可彰而不可学，用这种典型来制定政策，就会失之偏颇。如果局部地区富裕可能因为有局部的优惠政策，或者是有个好官，这个也不足以用来制定全国的大政方针。如果整体富裕，整体贫穷，那是制度的问题。局部地区个别人富起来了，那种现象不代表思想，只是代表一种行为。我们国家现在既不是计划经济，也不是市场经济，而是一种“审批经济”，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审批经济”比计划经济还坏，还可怕。它可以让谁富谁就富，让哪个地区富哪个地区富，这相当可怕，相当危险。准确地说这可以叫“官僚资本社会主义经济！”（插话：世界银行是什么？他立一个项目是不是审批经济？又一插话：对呀，世界银行就是一群银行官僚在操作。）

　　二、我们目前实现小康的难点不是官僚机构臃肿，清障的难点是国家利益部门化，部门利益法制化、私有化。阻碍农村发展的不是税费的问题，也不是产业结构调整，国民待遇等问题。当然这些提法都很重要，在某一时期、某一地区是有效的。根本问题是权力和资本对劳动的剥夺和限制。不管哪一位中央领导、省委领导、县委领导，他的心思一定是要发展生产，顾全大局的，但具体到各个部门的利益来说，都显得偏重了。我们的法制其实是部门法。刚才有同志说农村的环境宽松了，我的体会不是这个样子。比如“银行法”规定：有两个亿以上资金可以开办私人银行，但在农村谁有两个亿？农村需要钱户，需要高利贷支撑，可是常常有权的人才能发放高利贷，“银行法”限制的是正常的民间借贷，我这么大的企业从银行贷款都很难，更别说一些个体户、小企业了。“工商管理法”纯粹是一部“生产流通管制法”，它的作用是限制你生产，建个养鸡场、大棚菜都得经过他审批，他在限制流通，从85年我搞企业，工商局就卡我的猪，让成车的猪热死，卡饲料，让成车的饲料烂掉，现在还在卡粮食，打击私商粮贩。再看“土地法”，只要有钱在哪儿建都不违法，而不交钱农民在土地上搞农牧业他都说你违法，县市省级土地局曾联合起来要把大午集团推平。“不要说你建养猪厂、养鸡厂，就是在山坡上搭个牛棚、垒个羊圈都得经土地部门审批，否则就是违法！”这是省法规处一个处长在大午执法时强调的。再看“畜牧法”,我那里有全国最知名的养殖专家,有齐全的化验检测设备，但是我这些都无效，畜牧局一个普通的执法人员，一个初中生用肉眼一看就说不合格，要罚款，你就得让他罚。“税收法”规定在税务机关限定的时间内不如期完税，没有复议的资格，不经税务机关复议无权打行政官司，所以大午集团接到莫名其妙的138万纳税通知单没有在三天内完税，即使浑身的理也无处诉说， 五年的官司从县到省高院屡打屡败（最后赢在检察院）。税法实际是“完成任务法”“财政开支保障法”，有理没理先交钱再说。再看“卫生法”是如何制约生产力的，石家庄市每年有8000名大专以上医学院毕业生，但大多数找不到工作，没有卫生局审批谁也开不了诊所，但是农村又缺医少药，卫生局为了保护县乡级医院卫生所的利益，严格控制审批，有病就要到他那里去看。这些部门有权力，国家已经给了他这种权力，他有法律。再说精简机构，精简以后是个什么样子？以××县为例，水利局精简到30个人的编制，但真正开支的是330多人，土地局是400多人，城建局500 多人，如果去查他的花名册，在编的只有30人到50人，这就是精简的结果，这就是现实。所以我说国家利益部门化，部门利益法制化了，私有化了，公共权力私有化了。叫我说精简不如“拆灶”，把机构撤消，花钱把臃官养了起来，就不会再无限地滋生编外的大量附着人员。另外，农村急需一部“临时农民法”，抵抗形形色色的部门法，让农民活起来，劳动起来。

　　三、农村缺什么？农村不缺资金，不缺人才，不缺市场。农村不缺钱从两个角度看：１、河北省今年农村存款突破2000亿，全省5万个村庄，平均每个村400万，这些钱如果返还农村用于生产建设就可以启动各行各业（实际是很难返回，都去建了大城市了）；
２、钱是一种劳动符号，劳动就会产生金钱。现在农村的现状是一个人种地、一个人做饭，其他人闲着。生产领域只能产生小钱，大钱产生在流通，服务领域，主要还在服务领域，比如文教、卫生、金融等，第三产业需要多少劳动力？没有止境。农村不缺人才，我们现在的义务教育，高等教育是成功的，超前的，这种超前会带来很大的弊病，过几年会看出来。现在看到的仅仅是就业难，很快就会看到人们厌学、弃学的现象，现在已经有许多富裕家庭不再支持子女上学，因为他认为上学没用。现在最痛苦的不是初中生、高中生，而是大学毕业生，他毕业后欠着数万元的债，找工作又难，所以压力最大，精神压力最大。历史上我们搞过“以钢为纲”“以粮为纲”，都是失败的，现在又提“科教兴国”，我不能说什么，但按现实这种教育超前生产力滞后的现状看带来的危害是相当巨大的，会影响到以后人们读书的积极性。初中以上学历的农村劳动力完全有能力建设新农村，搞一种二养三加工，从事服务等第三产业都没问题。再有农村不缺市场，需求就是市场，农村购买力低，不是没有需求。农村缺的是一种政策，是创业的空间。

　　四、要想实现“全面小康社会”，在短期内不能脱离共产党的领导，必须要拥护共产党的领导，维护国家的团结统一。（插话：是短期内吗？）从长远看，我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我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没有剥削，没有民族，没有国界，甚至同肤色的理想社会”，这种社会的实现是一种自然的历史发展过程。《共产党宣言》不能等同马克思主义，它是共产主义的实践，是通过组建政党、夺取政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实现这种社会，列宁主义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坚信马克思社会大同的观点，它是社会的发展趋势，是不可动摇的，科学的思想。实现这个目标是否都要通过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政党来实现？这可以有多种解释，我不跟大家争论。应该说欧洲共同体距离共产主义社会比我们社会主义国家距离共产主义社会要近得多。就目前我们国家的现状来说必须在共产党领导之下，维护国家的团结统一，才能向着全面小康社会迈进。

　　五、关于理论联系实际，与时俱进的问题。这个“理论联系实际”谁都可以提，谁都理解，但是做起来太难了。我认为在解放前，中国共产党的理论是切合实际的，不管是“农村包围城市”、“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还是“新民主主义论”，都是理论联系实际的产物，不然成功不了。从50年代以后，尤其是53年以后，就已经是“理论脱离实际”了，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一场场运动，是否理论都在脱离实际？思想别人的思想不叫思想，那叫克隆，毛泽东思想很多都是苏联的，再往前那是马克思的思想；
邓小平理论是什么?实际上是一种发现，而不是一种发明，他发现承包到户能够使农民富起来。我认为“十六大”提出的四个新很好：新突破、新思路、新局面、新举措。怎样才叫“新”？江泽民同志的“三个代表”应该说有新意有高度，但具体内容从报告中很难看出来，我们的社会制度也缺乏可操作性。

　　我谈谈我对“三个代表”的理解。１、关于“先进文化”。什么是先进文化？我认为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就是先进文化。中华民族之所以有五千年的文明，就因为有优秀的传统文化、儒家文化。《三字经》被联合国作为世界少儿读物来推广，孔夫子的名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二百多年前被法国人写入“宪法”，如果这些不是先进文化，又是什么呢？如果把传统文化与现代的民主制度结合起来，就是先进文化。大午集团的治厂思想是传统的儒家思想、现代法制思想、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思想三者相结合，在集团由弱到强自我发展的历程中起了不可估量的先导作用。２、关于“先进生产力”。什么是“先进生产力”？先进生产力在哪儿？我们看看外面：美国的坦克、大炮、飞机、导弹是谁生产的？是在民营企业。美国的哈佛、耶鲁大学是什么学校？是民办学校。民营企业也不能笼统地称为“私营企业”，这一点专家教授的认识是一样的，股份制也是公有制的一种形式。在这里我想谈谈对“私”的认识，私有财产的积累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当一个人、一个家庭有十万、上百万资产的时候，它可能姓私，但拥有上千万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个概念了，那就是“私营企业不姓私”，私营只是一种经营形式，它是私的积累，公的发展，我和我的企业就是这样走过来，我们对孩子也是这样教育的。许多人把“资本家”当作是“自私”和“贪婪”的代名词，其实你没有达到他那种境界，如何理解人家的心态？资本家在外国都称企业家，他们给子女传承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资产，而是精神，企业家精神，这些从比尔·盖茨、李嘉成、邵义夫等事例的报道中都能看出来，过去我们哲学家对“私”的定义是“万恶之源”，实现“公”的理想，必须克服“私”的障碍。如果说封建社会的“私”体现在侵占和争夺上，现代社会的“私”就不是这种体现了，它体现在竞赛、竞比方面。提倡的“竞争”也是两个含义，同向为竞，反向为争。现代社会竞的涵义大，争的成分少，竞的是服务、质量和价格，在竞的条件下谁跑得快谁当冠军，在这种竞的条件下产生的“私”是有利于社会的，它不是万恶之源。比如张三为李四代买一只钢笔，多报5角钱的行为就是丑恶的自私，而明着讲要5角钱的酬劳就不是丑恶的自私，而是一种正当的劳动交换，劳动交换的“私”产生的是社会的进步。我认为社会的进步在于观念的更新，私营、民营企业拥有未来。３、关于“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中国有九亿是农民，城市里还有那么多的下岗工人及贫困人口，这些人算不算“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在98年一份材料中显示，全国有5万3千亿存款，农民占其中的9千亿，还有４万４千亿在城里人手中，城里2亿普通的市民根本没有多少存款，这钱也不在企业家手里，企业家有多少钱都要投入再生产。那么这钱在什么人手里？值得分析。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尤其是农民的利益谁来代表？又怎么代表？所以我说“三个代表”有理论高度，它的操作难度是很大的。但它不失为一种先进的思想。我们应该分析一下，外国的民选总统，比如美国总统代表不代表美国的先进文化，先进生产力和美国最广大劳动群众的利益？

　　这个社会最主要的不是需要政治家，而是需要思想家。政治家和思想家的区别：政治家常常是一部分人的代表，或者是大多数人的代表，他可以让穷人富起来，打土壕分田地；
他可能是一些大企业家大财团的代表，比如资产阶级代表，他也是政治家，他可能压制少数人，或者压制多数人；
思想家是全人类的代表，他不会站在某一派别、某一集团的立场去考虑问题，他给予所有人恩惠。就像耶稣，他给所有信仰他的人以心灵的安慰，给他们带去福音。就像《圣经》所说，太阳的伟大就在于它照耀好人，也照耀坏人。就像孔夫子《论语》，对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有指导作用。刚才有人提议将毛泽东的诞辰作为中国的“圣诞节”，我谈我的看法，我刚才说思想决定历史，流传百世的不是哪一种权力，而是伟大的思想。毛泽东是伟大的政治家，他在解放前的那些思想理论是很让人信服的，但是我们应该看他有无普世价值。只能让穷人变富，富人更富，决不能杀富济贫，这个社会才能祥和幸福。

　　目前中国存在着一个两难问题：既不能让官僚体制的这些人放弃他们的特权，又不能让老百姓这么贫困下去，必须两方面的利益都要考虑到，的确很棘手。但是思想家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政治家的理念，是一贯正确，是气魄，是辉煌，要的是样板形式，壮观。思想家关注的是普世价值，是真实，是给予，给予所有的人，创造的是制度，是未来。我们的社会的发展不能仅仅体现民主集中制,更重要的是体现民主共和制。民主不是目的，共和才是目的；
法制不是目的，道德才是目的，法制是道德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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