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罗伯特·卡甘：中国作为大国的崛起

　　上周三(3/11/2009)美国著名的公共知识分子，右翼新保守派知识分子之一罗伯特•卡甘 Robert Kagan来我们学校做演讲，题目是“怎样应付中国的崛起：环球视野的历史教训”。卡甘是美国著名的国际事务专家，出过好几本书，在《华盛顿邮报》写关于中国和亚洲问题的专栏。作为布什政府的思想库里的知识分子之一，卡甘的立场非常清楚，他坚决认为美国为了维持大国地位必须以武力保护自己的利益。他支持伊拉克战争，他在去年曾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肯因的外交事务咨询。关于他的思想，可见李志东 梅仁毅：《新保守主义在美国的复兴》一文http://www.tecn.cn/data/detail.php?id=11440。网上还有吴万伟翻译的他的文章《理想的终结，历史的回归》http://guancha.gmw.cn/content/2007-12/14/content_710404_9.htm。这篇文章后还有对他的简单介绍。

　　卡甘的位置因为他的太太而更加重要。他的太太Victoria Nuland是外交官，年青的时候曾在中国大使馆做过签证官，2003－5年担任副总统切尼的国家安全顾问副总官，又从这个职务升到美国驻北约大使2005－2008。这夫妻两个人在美国外交，特别是军事外交的地位可见一斑。现在奥巴马和民主党当政。这两个人自然都从政治舞台上退下来，但是他们的力量和影响，还是不可低估。

　　卡甘属于鹰派，强调对中国的强硬立场，绝不向中国这样的共产主义国家低头。对希拉里不久前对中国的访问不强调中国人权问题，非常不满，认为是向共产国家绥靖，是牺牲世界民主利益，向一个野心勃勃的专制国家乞求和平。他认为这是一厢情愿，这是美国自己的一厢情愿。中国政府乐得美国政府不提人权问题，这是对世界民主价值的背叛。

　　卡甘同时强调理解中国。中国是一个崛起的大国。大国崛起，综观世界历史，都伴随着军事征服。西班牙、英国、德国、美国的崛起都是如此。没有一个崛起的大国不用他们的军事力量的保护他们的经济扩张的。中国将也不例外。大国崛起都伴随着军事冲突，特别是与正在称霸的大国的军事冲突，这几乎是历史规律。只有美国的崛起没有跟英国有军事冲突，那是因为英美不但分享语言，更重要的是英美两国都是自由主义（liberalism）的信徒。也就是说，美国的崛起不对英国在意识形态上构成任何威胁，所以英国当时在很大程度上欢迎美国的崛起，因为美国的价值观跟英国根本相连，共同分享。一旦价值观不一样，崛起的国家会与现存的大国产生军事对峙，比如美国和西班牙十九世纪末的战争就是一例。

　　卡甘认为，中国这个崛起的大国与别的大国不一样，在于中国人对自己的历史有不同的想象：历史上中国人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大国，世界上的国家都向他们进贡。他们是天下。中国人认为近两百年来中国落后了，现在开始追赶西方，他们坚信他们要获得的大国地位是理所当然的，本来就属于他们的，他们的统治地位是先天的。在这种思想的作用下，中国人有天生的大国统治世界之感。别的国家，任何一个大国――西班牙、英国、美国等都没有这种先天的自命的大国使命。这样的先天的觉得自己是大国的想象让中国人觉得他们的大国地位是让历史走回“正轨”，对别的国家的对他们的地位的挑战，他们将非常没有耐心，对现存的大国他们也会更为激烈地与之较量。中国说和平崛起，无非是说说而已。前天出现的南海军舰对峙，就是中国这个大国开始与美国较量的一个表现。国际规定离海岸线75海里属于那个国家。美国军舰在离中国海岸线200海里之外航行，他们航行了多少年了，中国此刻派出舰艇阻挠美国海军舰艇正常航行，认为200海里以内都属于中国。这样不顾国际惯例的行为，是他们显示军事臂力和大国力量的开始。

　　卡甘是强硬派，强调对中国的硬碰硬。在这一年来到我们学校演讲的学者中，他是对中国最强硬的一个。他不相信美国和中国政府能真正诚恳合作，因为两国的意识形态完全不一样：民主政治对寡头政治，两者水火不相容。

　　卡甘在回答提问的时候，因为有别的事情，我提前走了。第二天上课，学生们问我老师你怎么看卡甘的演讲。我说你们怎么想？学生们说他们同意卡甘的分析，也认为中国的大国崛起会导致中国的军事力量强大，美国应该不惧怕中国的挑战和威胁。但是他们也有不同意卡甘的分析的地方。一个学生说，卡甘分析大国崛起分析得很对：任何大国的崛起都会导致军事冲突，但是卡甘忽视了二十一世纪的世界与十七世纪西班牙的崛起，十八世纪英国的崛起，十九世纪末美国的崛起都不一样。我们现在更是一个地球村了。科技改变了世界，如果现在有军事对抗，那就很严重，不是地区性的，而是全球性的了。因此，美国和中国都应该重新学习历史，找到新的和平共处的方法。

　　3/1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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