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稼祥：悼卓琳，让小平碰钉子的女人

　　邓小平是中国人民的儿子，他的夫人卓琳自然是中国人民的儿媳。昨天，中国的儿媳走了，走得有点像徐志摩《再别康桥》中那样洒脱：“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是的，中国的儿媳卓琳为中国找回了月亮，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延安整了风以后，延安的风只知道有太阳，不知道有月亮。女大学生蒲琼英听到延安流传着一个风而不流的故事：一个男工农干部和一个女知识分子结婚了，两个人晚上沿着延河看月亮。那个女的就说，哎呀，你看这个月亮多漂亮呀。他的丈夫就说，有什么漂亮的，我看不出来。这个故事一时在延安的“女生”中传为笑话，而不是佳话。

　　这个笑话导致了后来成为“卓琳”的蒲琼英对邓小平托人求婚的第一次拒绝：“我年纪还轻，我不想那么早结婚，”卓琳对前来传话的女朋友说。

　　其实，蒲琼英拒绝的不是邓小平，而是让她担忧的无知。她作为北京大学物理系的一个女大学生，心里清楚，她乐意嫁给革命，但不能与无知结婚，无论她追求什么样的生活，在她看来，愚昧无知都不可能是美好生活的构成要素。

　　“因为去延安的那些长征老干部都是工农干部，我们就怕跟一个工农干部结婚，不是看不起他们，是他们没有知识，跟他说话说不到一块儿，所以我就不敢和这些工农干部结婚。”许多年后，谈到拒绝邓小平那段往事的卓琳这样对采访她的记者说。

　　她担心当时的邓小平就是不知道月亮哪儿漂亮的没有知识的工农干部。邓小平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碰到了一根什么样的钉子。据说，拿破仑对约瑟芬的女儿吹牛说，他追求美人从来没有碰到过钉子。这位皇帝的公主大笑起来：

　　“当然，陛下，那是因为凡是钉子您都不碰……”

　　邓小平真的不怕碰钉子，而且要主动上门去碰，碰的结果，“钉子”自己的叙述如下：

　　“后来他自己就说，我自己找她谈谈可以不可以。我说，可以。他就找我谈，谈了两次，第一次谈了谈他的情况；
第二次谈谈他的希望。我听听，觉得这个人还可以。他是有点知识，是知识分子。第二个呢，我想，反正早晚都得结婚。我那时候已经23岁了，我说算了吧，凑合吧。他亲自找我谈了两次话，我才同意。同意了 （以后）我们才结婚。”这一“凑合”不要紧，从此中国有机会在太阳之外能感受月亮的漂亮，中国有了一个有知识有美感的儿子，这个儿子知道他所爱的人爱的是什么，正是这种爱，让我们的孩子重新获得了仰望星空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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