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于凤至离婚真相_冯庸

　　关于张学良和结发夫人于凤至1964年离婚的内幕,多年来国内流传着几个不同的版本。其中一种说法是:宋美龄在张学良基督受洗时,坚决主张他不能同时拥有两位夫人;再有一种说法,便是于凤至主动提出离婚而成全张学良和赵四小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于凤至从来不曾主动让位。那么,既然于凤至当时不同意和张学良离婚,为什么后来竟然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呢?为解开此谜,必须要说张学良的亲笔《自传》,也就是坊间传出的《西安事变忏悔录》。
　　1964年7月1日,台湾《希望》杂志在创刊号上刊载一篇惊世之作,题为《西安事变忏悔录》,文稿作者为张学良。尽管此后不久,台湾当局下令查禁了《希望》杂志,但仍有一些传至海外。当时正在美国洛杉矶养病的张学良结发妻子于凤至,也辗转得到此文。这篇东西让她蓦然想起1940年在贵州与张学良分手前的一些秘密谈话。
　　当时,于凤至在贵州幽禁地因被检查出左乳发生癌变,经宋美龄暗助前往美国就医。临行前张学良叮嘱她:此行赴美就医,无论将来病情是否好转,都不要再返回贵州。他希望于凤至到美国后,设法把当时尚在英国读书的几个孩子转到美国继续学业,当然张氏此意的更深层含意是蒋介石有一天要斩草除根,而于凤至去美可为张家保存“骨血”和“人脉”。在谈到自己今后能不能去美国与于凤至相会时,张学良告诉她:只要蒋介石在世,他就绝对不会有出头之日。而他只要有一口气,也绝对不可能“认罪”。
　　基于上述原因,当1964年于凤至在美国听说张学良《忏悔录》发表的时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张学良的《西安事变忏悔录》是假的。因此,于凤至嗣后在美国公开对报界声明:“友人来问我究竟,我说这是汉卿和我早就预料到的,必然出现的事,只是想不到以这种形式出现。这是为了将蒋一伙被迫赶出大陆失败的责任推给汉卿,用以欺骗世人、欺骗台湾老百姓、欺骗蒋的追随者。”
　　可是,于凤至想错了。这篇《忏悔录》确是张学良亲笔所写,他是应蒋介石的要求不得不写的。但这篇以长信方式上陈蒋介石有关“西安事变”经过的长文,被台湾当局某些别有用心者利用,并被冠以“忏悔录”3字对张学良进行丑化与诋毁。
　　不明真相的于凤至,借此在美国掀起一波“为夫叫屈”的传媒大战。《洛杉矶太阳报》首先刊发于凤至谈话,进而向台发难。接着《纽约时报》也载长文抨击台湾长期羁押张学良。由于张学良在西方的政治影响及于凤至女士借台湾“伪造”《忏悔录》一事,在美国国会参众议员和司法界上层人士中的奔走呼号,很快就造成了对蒋介石极为不利的声势。这样,就引起了台湾当局对于凤至的强烈不满,其中不仅包括蒋介石父子,甚至也包括与于凤至始终姐妹相称并素有往来的宋美龄的不满。于是,蒋介石有意改变对张学良的处置意见:与其长期幽禁而惹是生非,不如快刀斩乱麻以绝后患。这就是张学良和于凤至必须解除夫妻关系的政治背景。据新发现的有关史料,真正意识到张学良和于凤至必须离婚,而且一定要敦促于凤至马上离婚的人,是张学良的多年至交张群。
　　1964年,当蒋获悉于凤至在美国施压的消息后,曾萌发让张学良做杨虎城第二的罪恶念头。出于对至交张学良生命安全的考虑,张群认为有必要让张学良认清这样的现实:如果继续和于凤至保持这种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很可能给张学良彻底恢复自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张群向张学良提出:尽快给赵四小姐一个应得的名分!
　　张群的这种考虑得到了宋美龄的积极赞同,张学良也对此善意表示理解和同意。于是张群才以私人名义从台湾飞到了美国,秘密来到于凤至住所。事过多年以后,于凤至这样回忆这段难忘的往事:“为了此事,某某(指张群)突然由台湾来美国找我……在登门访我时开门见山地说是为了汉卿办离婚的事特来美国的。我问他是否‘政府’派来的,是台湾什么机关?他说:他是‘政府’的公务人员,但不是奉‘政府’之命,而是为了汉卿的处境安危而来。我问他:那么是汉卿委托你来?他犹豫了,然后回答说:不是,是他知道这事,根本上是汉卿经过多年教育,已经认罪和守法了,并感谢‘政府’,愿意和赵四在台湾终老,所以才要办离婚的。并说,这是他到汉卿家里和汉卿、赵四3个人说这事,赵四说的。他见我不为所动,说出了:这是你闹的,‘政府’对汉卿这样管束已是很宽大了;任何时候,任何办法,汉卿如果擅自行动想离开,离开之时,就是他死亡之时。更说:你不懂这些,赵四懂……你不签字,‘政府’也有办法,决不让他来美国去大陆的……”
　　于凤至在其回忆录中又表示:“我思考再三,他们绝不肯给汉卿以自由。汉卿是笼中鸟,他们随时会捏死他,这个办法不成,会换另一个办法。为了保护汉卿的安全,我给这个独裁者签了字。但我要向世人说明,我不承认强加给我的、非法的所谓离婚、结婚……”
　　台湾当局在接到于凤至亲笔签字的“解除婚姻协议”以后,1964年7月,张学良和赵四得以在台北杭州南路美国友人伊雅格的寓所里秘密举行了婚礼。
　　(摘自《民主与法制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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