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房也疯狂:换房

　　本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却阴差阳错地凑了一把大热闹――换房。在2009年末,房市如火如荼、二手房买卖更是沸腾到了开锅的时候!在这个特殊时期买房卖房,像置身于一场热闹的戏剧中,从各种角色和一连串的精彩故事中,品味到了现代都市生活的苦辣酸甜。
　　起源是我有一套59平方米的“小公房”,即由单位分配、以房改成本价购买的房子。尽管质量不错、地段也好,但没有物业管理,且停车位拥挤,中短时期内也看不出有拆迁的可能,又不想承担出租的琐碎麻烦,于是在空置多年后终于决定卖掉,加些钱再换一幢满意的。可是作这个决定时恰恰是在去年年末,于是,我身不由己地被裹进了北京楼市群魔乱舞的大漩涡。
　　
　　疯狂井喷:真比抢大白菜还邪乎
　　为避免踏空,卖房之前先要买好房。考察比较之后,我们选择在A社区买一套二手房,因为这个社区紧邻我先生的上班地点,能够免除车舟劳顿之苦;我们不喜欢高层塔楼,这个社区几乎都是矮层小楼,有着西方小镇的风格;当然价格也是我们选择的一个因素:同样面积、户型、环境的房子如果在三环以里,就远远超出我们的预算。
　　A社区周边中介不少,但是,我们走进每一家中介,几乎都愣住:人实在是太多了呀!几乎每一个经纪人都在与一拨客户交谈,声音杂乱喧哗,熙熙攘攘像闹市。我真不理解,难道人们都不上班了吗?还是和我一样从事可以不坐班的工作?一位看房者说:“请假呗,算旷工扣钱我都不在乎!要是周末来的话人就更多了!”交谈中,经纪人也告诉我们:“最近这房子,一天一个价!我们每天晚上加班到快十点,根本没有休息日。尤其是在周末,一套房子一天能有几十拨人来看!那情景,简直像食品紧缺的年代哄抢大白菜一样!”
　　买卖房子之后,办过户也挤得水泄不通。中介人员凌晨四点就排队拿号,甚至有的中介公司一两点就去排队!去年12月,恰恰是多少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经纪人小王说:“夜里排队穿羽绒服外套军大衣还冷,不过等早上进了大厅就热了,插脚的地儿都没有,不用暖气都能到37度!”
　　2009年12月27日,我在朝阳区石佛营东里的大厅办理过户手续。这一天本是星期天,我的经纪人听说过户机构周末加班不休息,紧急约我去。果然,大厅门前的电子公告牌上,明亮的大字在不停地闪烁:12月26日、12月27日照常办公……政府机构也不得不加班了!不过,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周末无休,人竟比平时少很多,我难得地在中午办完了全部手续。但就是这样,大厅里还是人满为患,说话声音稍小都听不清,真不知道平常人多的时候是怎么落脚的!后来停车场的大妈告诉我:“里面哪儿装得下?好多都在外面等着啊,这大冷天的!”
　　――果然,后来的新闻报道说:据保守统计,当时买卖方人数之比为5∶1,北京2009年12月上半月二手房交易市场出现“井喷”。
　　
　　买房千钧一发:
　　我们需要守候的保镖吗?
　　其实,在A社区看的第一套房子我就中意了。那是一套装修典雅、152平方米、附20平方米地下室的房子,户型更不用说,A社区的房子全部是南北通透。价格又正好是我负担得起的。但是我没有立刻下定,我想:这才看第一套,怎么我也要多看几套,了解一下A社区的平均价格,才能判断这套卖得是贵是便宜呀。结果,一天转下来,还是最喜欢这一套,也明白了它的性价比很划算。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给中介说买,想不到经纪人说:“昨天下午刚刚卖掉了。您是上午看的,怎么没立刻买呢?”我的天,这可是我看的第一套啊,谁敢那么鲁莽?经纪人说:“现在都这样,好多人根本就是兜里揣着钱来看房的!看了就立刻下定!”我真傻了……
　　失去的爱情总是令人怀念。接下来的几天,除了被没诚意的那家伙忽悠了一下外,再没有别的房子令我心动了。当然也有好房子,但价格超出预算。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峰回路转:12月1日我正在上班,接到中介小盛的电话,说他刚知道有一套好房子在卖,是我可以接受的价格,要我立刻去看。我让小盛给我先生打电话,他就在附近上班,可以立刻去。下午老公的电话来了,说他一眼就看上了那套房子,要我过去看看再说。――那一刻,直觉让我果断决定:“我不看了,你都能看上的,肯定错不了!”的确,我们俩一起看房时,我满意的他都没有看上。“你就定了吧!”
　　老公给我打电话时正开着车,听了我的回答,他一扭方向盘就去找中介,说决定要买,然后立刻去银行取定金。中介兴奋了,立刻由部门经理带队,一共三个人陪着老公去业主家。可是业主刘哥正在上班,不能立刻回家,而来看这套房子的人正源源不断……这一刻,中介公司的经理竟比我老公还着急!经过电话商量,业主刘哥同意让在家的父亲代他签字收定金。
　　在我先生交定金、刘哥父亲写收据这段时间里,还有各中介带着客户来敲门看房。经理建议:“别开门了!”但是善良的老夫妻不忍心,还是开门让大家进来看了……事后老公告诉我:“别人随便看吧,我一点不慌,这家人一看就特别好,绝对不会食言违约的。”事后证明果然如此――我们交定金之后几天,有个人找到刘哥,说他愿意出赔偿金、再出高点价格买,刘哥淡淡地回答一句:“您早干吗去了?”就挂断了电话。
　　当天晚上,我也赶到A社区。签约前刘哥好心地让我再看看房子,说真的,我进去一环顾,就知道根本不用细看了,太满意了……
　　事后,我多次为自己的果断而得意。因为第二天一早,有位先于我先生看房的人就带着定金、带着妻子孩子还有父母一大家人来,要交钱买房。他也是不放心,希望家人都看一眼再定,结果当然是:“对不起,这套房子昨天下午刚刚卖出去。”经纪人小盛告诉我:那人一脸的失望啊!特失落的样子……深深理解,就像我当时“痛失所爱”一样。但愿他的运气也像我一样好,像我一样“失而复得”。
　　买房最精彩、最值得回味的一笔,是我先生向刘哥的父亲交了定金、等待晚上刘哥本人回来再签约的三小时空当。我先生准备先回办公室,而中介的三个经纪人却不肯离开,他们要守候在楼前,防止有人来捣乱――是有这样的事情:有的中介没有做成某单生意,就会给业主打电话,谎称“我们有客户要出高价买,你先别卖”……就为此,各个中介公司正式签约时,办公室都搞屏蔽,让捣乱的电话打不进来。
　　我先生安慰他们说不用,说这家人一看就是高素质,不会违约;说你们出来匆忙连棉大衣都没穿,别冻病了。但是他们坚决不肯,说:“就差三个小时,最后的一哆嗦了,我们坚持一下。”于是,大冷的天,三个经纪人在楼前“站岗”。恰好这三位都身材高大、制服笔挺,像三个彪悍的保镖……得知这一切以后,我既感激又感慨,滋味复杂:真的,楼市已经疯狂到了买主需要“保镖”的程度了吗?
　　
　　卖房惊魂4小时:
　　“别在我们家打架!”
　　付了首付、买房的事确定不会有变故后,我才敢转头去卖房。实在没有想到,卖房比买房还跌宕起伏、精彩万分!
　　了解了周边类似房子的价格后,我要价120万――不高,因为看房买房已经太累,后续手续还有很多,卖房就想尽快出手、差不多就算了。12月7日周一,中介刚公布信息,中午就开始陆续来了几拨人看房子――热闹就从这时开始,我这个小房子,差点成了打架的战场!
　　最先来的是清华的博士生,南方人,个子不高,戴着眼镜温文尔雅。他问了问房子的供暖情况,就表示有意买,但是希望我降点价,问118万行不行?我还没有回答,正犹豫的时候,又进来了两拨人,其中一对老夫妻一眼看中,说他们就住在旁边的楼里,是四层,他们腿脚不利索了不想再爬楼,想换一套一层的……这样,清华博士和他的经纪人不安了,急切地说买,愿意以122万成交。
　　接下来事态发展得越来越离奇,我现在回忆起来竟然都恍恍惚惚的。又新来了几拨人看,大部分走了,但一个老太太留下来表示买。混乱中,我先劝说那对老夫妻和老太太放弃――他们年纪太大了,我实在不敢卖给他们,提出:“让你们的孩子来看,你孩子同意了我才卖。”我害怕担责任,更难以想象老人家去办理那么多繁杂的手续。老夫妻的经纪人立刻给他们的儿子打电话,可是儿子竟然不肯过来,电话里说:“随便,你们觉得好就行。”这时我才恍然:为什么老夫妻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了,还要自己操心换房,原来有这么个宝贝儿子!那位老太太身边,一直跟着一位穿灰大衣的时髦姑娘,说她们决心买,30万可以立刻打到我的账户上。我以为姑娘是老太太的孙女,这应该没问题,但是不付定金直接签约、再打款30万让我惶惑,没见过这样做的,不知道是否安全,就犹豫着没有立刻应允。
　　这过程中,又有客户来看房,家里人越聚越多。特别是各个中介,竟然不断地给他们公司打电话,要再派人过来,这样,一拨看房者的经纪人就有3至5个。小房子里已经站满了人,还有几个站在楼道里!几拨人都在拼命拉扯我:这边要我跟他们回公司签约,那边拉我进屋商量价格……嘈杂混乱中,我早分不清谁是看房的谁是中介――这一刻,我才开始隐隐地感觉不安了。尤其是当其中两家中介为各自的客户开始冲突、语言都带着火药味儿的时候,我暗暗猜测:原来,中介早打电话叫人来,就是为了一旦打起架来人多势众?
　　接着,我忽然发现我放在床上的手提包拉链是开着的,而且,里面的钱包不翼而飞了!我心顿时冰冷:屋里穿梭来往这么多人,许多人已经走了,谁知道是谁拿走的啊!现金的损失还是小事,一想到我还需要办理许多买房的手续,这时却丢了钱包里的身份证、各种银行卡,不由得我心头狂跳,腿脚发软……迷离中我忽然想到最后一丝希望:会不会我中午回家之前,把钱包落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了?于是我赶紧委托一个印象不错的中介小顾,让他帮我看着家,我立刻跑回办公室――办公室和我的家楼前楼后,只有两分钟的路。冲进办公室,心狂跳着打开抽屉,当一眼看到钱包的时候,真想念一句阿弥陀佛!
　　虚惊一场。但这更让我意识到再不能这么混乱下去了,于是我给丈夫打了电话,简单地说了家里的情况,让他立刻回住处拿房本再赶过来。回到家里,人好像少了些,但不知为什么,两家中介的冲突却更冒头了,竟比划着要动手:“你怎么着?不信试试,谁怕谁呀?”我实在急了大喝一声:“别在我们家打架!要打出去打!”
　　价格推升到125万时,清华博士放弃了。他的经纪人追他:“你别走,再考虑考虑,这房挺好的……”穿灰大衣的姑娘坚持老太太可以出更多钱,拉我去中介公司签约。有两个经纪人拦着我说:“我的客户去取钱还没回来,他们肯定要,比这个价高,你再等等!”我等,不是等他们,而是等我丈夫拿房本过来。
　　4个小时的混乱后,我先生回家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简单了:请大家看一下房本,验证房子的大小、年代,谁要就立刻交定金吧。奇怪的是,嚷嚷最凶的几个这时都没了下文;穿灰大衣的姑娘不肯交定金,还坚持要我出去商量,还说直接汇款30万……到最后,真金白银拿出定金来要签约的,只剩了两拨:一对中日友好医院的年轻大夫,一对中年夫妇。
　　这对年轻大夫正准备结婚,小伙子在医院的麻醉科,姑娘在急诊科。他们是和小伙子的姐姐三个人一起来看的房,姐姐好像比他年长很多,也在中日友好医院当护士。姐姐看了房子没多说话,立刻出去取钱,回来把5万块交到小伙子手里就走了。姑娘不能多待,必须按时回急诊科值班,就留下小伙子一个人办理手续。姑娘在离开前,脸色有点忧伤,对我欲言又止,流露出非常想要房子的意思……我暗下决断:同样价格下就卖给他们吧,甚至少点钱也认了,因为家在外地、毕业留京的年轻人要成家立业太不容易了,何况他们从这里坐车上班很方便。
　　我们先后跟两拨人谈。中年夫妇热切想买,多女士还讲述了她前一个卖主食言违约的经历,让我们心生恻然。我们想再提高一点价,索性连家具也一起卖了,中年夫妇也爽快地接受了。轮到小伙子,没想到刚一交谈,问他要不要家具,小伙子就生硬地回答说:“我不要家具,我只出125万,多一分也不出了。对了,你们这是一楼,下水道反味儿不?”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还是我先生反应快,他看出小伙子的犹豫和戒心,就和蔼地说:“既然你对这房子还有不放心的地方,说明你还没有看好,没有下决心。那就这样吧,你再看看别的房子。”小伙子没有想到拒绝来得这样快,也愣住了,语噎了一下又问:“他们出的什么价?”我先生说:“小伙子,你就别问价格了,既然你还有犹豫,什么价格买下来都是勉强,都不会舒心的。还是找合你心意的房子吧。”小伙子的执拗劲头上来了:“那这样行不行?他们出什么价我就出什么价,我还不要你们的家具。”我先生坚持不肯,说:“小伙子你还是别勉强了。”
　　事后我和朋友说起,朋友分析说:或许小伙子的家境不好,买房感到压力太大,只不过姐姐的支持、女友的热望推着他往前走,其实他心里是不情愿的。可是真买不到了他又后悔,肯定他心里一直很混乱。果然,后来他们的经纪人告诉我:这次没有买到,小伙子竟赌气不买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买房……直到此刻,我一想起姑娘那欲言又止的忧伤神色,心中总掠过一丝怅惘。
　　有趣的是,当天的一些混乱根源我是事后才知道的:有些中介的客户早走了,经纪人还不死心,不肯离开,谎称“取钱去了”;有的中介已经没有客户在了,还拉我“回公司签约”,就是要我先离开现场,总之先阻止这单生意成交,他们才再有机会――比如那位陪伴在老太太身边的小姑娘,我一直以为她是老太太的孙女,后来才知道:她竟然也是中介公司的,是老太太的经纪人!我大为震怒,明知道没有追究的必要,还是一个电话打给她的店长:我要听听他们怎么解释30万汇到我账户的胡言乱语?真是老太太的意思还是小姑娘的胁迫?为什么30万都能立刻汇出,而5万的定金却交不了?小姑娘一个劲儿拉我离开家,非要出去办手续,到底是什么目的?……对方的解释支支吾吾:“先出30万买房的确是老太太自己的意思,我们中介的人不敢擅自作主。后来没有买成,是老太太的儿子给拦住了。他赶回来,听说是一层,没让买。让你出来办手续是真的,当时老太太的儿子赶回来了,车就停在你们家院外,30万现金就在他车里……”听听吧,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真相到底如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混乱的市场竞争、过重的压力,的确使一些中介经纪人失去了职业操守,彼此拆台捣乱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编辑/韩旭 hanxu716@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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