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黑战争中发生惨案的斯雷布雷尼察_科索沃战争下傻了中国

　　编者:波黑战争中发生的斯雷布雷尼察事件一直影响塞尔维亚与国际社会、与波黑的关系。直到今年3月底,塞尔维亚才正式道歉。作者此时刚好在波黑,本文就是他访问斯雷布雷尼察后赶写的。
　　
　　3月31日,塞尔维亚议会经过一整夜的辩论,通过一项决议,强烈谴责波黑战争中塞族武装在斯雷布雷尼察屠杀穆斯林居民的行径,对受难者表示哀悼,为没有有效阻止这种暴行而向受难者家属致歉。这一时成为许多媒体上的重要新闻。
　　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是波黑战争中发生的一个轰动世界的惨案。当它再次成为焦点的时候,我刚好到了波黑。4月6日,我从萨拉热窝冒雨驱车前往斯雷布雷尼察。
　　
　　清一色的墓碑
　　
　　斯雷布雷尼察位于波黑东部,距萨拉热窝100多公里,1990年该地有居民约3.5万人,其中3/4为穆斯林。由于该小镇处于塞族聚居区,素有穆斯林“飞地”之称。从萨拉热窝方向过来,离斯雷布雷尼察镇大约四五千米的地方,就能看到一座用铁丝网围着的巨大墓地。陪同的小伙子和我一同下了车,只见入口处有一个牌子,上面写道:斯雷布斯尼察-波托察里1995年大屠杀蒙难者纪念中心及公墓。
　　在国外,我参观过不少有名的公墓,如莫斯科的新圣母公墓、巴黎拉雪兹神父墓地、伦敦的海格特公墓等,但从来没有像参观这个墓地那样受到震撼。在泛绿的草地上,密密麻麻同时也是整齐有序地排列着4749个白色墓碑,碑下都有稍稍鼓起的坟茔。在公墓的中心地带,有一个方顶的大亭子和一个圆顶的小亭子,它们的功能类似清真寺。围着它是一个大的整体墓碑,上面按字母顺序镌刻着蒙难者的名单。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赫然刻着“8372”这个数字,数字的后面是省略号,其含义是:受难者还不止这个数。与其他公墓相比,这座公墓有以下特点:一是墓及墓碑不仅式样、颜色相同,而且全都朝向东方,因为死者全是穆斯林,东方的麦加是他们的圣地。二是死亡月份全是1995年7月。三是性别一样,全都是男子。这样的公墓在全世界大概也是独一无二。由于我们去的比较早,还由于下着蒙蒙细雨,进入公墓的人寥寥无几。有一个工作人员主动与我打招呼,他是这个纪念中心的英语翻译,名叫哈桑•哈萨诺维奇。他告诉我,屠杀中现在已经能够确认的失踪男子是8372人,但实际数字可能还不止这些。在这些死难者中,尸体被找到并通过DNA鉴定了身份的只有那4749座坟茔中埋葬着的那些。死者中有成年男子,也有未成年的男孩。
　　
　　在维和部队眼皮底下的屠杀
　　
　　走出公墓,哈桑带我到了马路对面一个巨大的厂房里。他告诉我,战争之前这是一个很有名的电池厂,当时的斯雷布雷尼察非常富足,不仅有工厂,还有好几个比较大的饭店。如今,这里变成了千疮百孔、弹痕累累的废墟了,大厂房成了由西方国家资助建立的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纪念室,不过,里面空荡荡,只有少量图片,地面上弹痕很多。
　　二战后成立的南斯拉夫,主要由六个共和国组成: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马其顿、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简称波黑)、黑山。1991年至1992年,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马其顿和波黑四个共和国相继宣布独立,紧接着,塞尔维亚和黑山两共和国成立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简称南联盟)。2006年,黑山和塞尔维亚又分别宣布独立。
　　波黑主要民族有穆斯林(通称穆族)、克罗地亚族(简称克族)、塞尔维亚族(简称塞族)。1992年,穆族和克族主导的议会宣布波黑独立后,波黑境内的塞族在南联盟的支持下宣布成立塞尔维亚共和国,并且试图以武力方式从波黑分离出去,波黑内战由此爆发。冲突一方是克罗地亚共和国支持的波黑穆族和克族,另一方是南联盟支持的塞族。美国和当时的欧共体偏袒波黑穆族和克族一方。内战爆发后,波黑东部城镇几乎全被塞族军队占领,由于斯雷布雷尼察易攻难守,塞族占领几天后旋即撤出,该城被穆族控制。1993年4月,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的决议宣布斯雷布雷尼察为安全区,并向该地派了维和部队,当时,400多名荷兰维和官兵就驻扎在这个电池厂里。然而,塞族武装力量在南联盟的支持下继续向斯雷布雷尼察进攻。虽然国际社会不断施压,但是1995年7月,姆拉迪奇指挥的塞族武装力量还是攻占了斯雷布雷尼察。在这过程中,大量的穆斯林居民成为背景离乡的难民,为了逃避塞族武装力量的追击,他们试图进入荷兰维和部队的营地。但是,荷兰维和部队只允许少数人进入,最终只有5000～6000名难民躲了进去,其余2万多人都落入塞族军队手里。种种证据表明,塞族军队只放走了妇女和儿童。上万名穆族武装人员试图逃离,遭到炮轰。接着,穆斯林男子被大肆屠杀。至今仍有许多尸骨不知下落。有关这一过程和细节一直未被披露,如果当事的塞族武装人员不说,恐怕世上没有人会知道。
　　我们走到马路边上的一间小亭子,门上用纸写着“纪念品”,里边摆放的东西都是与屠杀事件有关的书籍、图片、光盘以及写有斯雷布雷尼察字样的短袖衫等物品。摊主是一位穆族老妇人,哈桑告诉我,她也是当地人,在那场灾难中失去了丈夫和一个儿子。我买了一本厚达565页的名为《在联合国的旗帜下》的书。作者哈桑•努哈诺维奇战争期间是当地的穆斯林难民,在书里,他引用联合国的文件和亲眼所闻详细描述了斯雷布雷尼察屠杀及当时复杂的国际关系。
　　在波黑战争中,由于民族问题比较复杂,国际社会的干预程度有限,效果几近没有。联合国的决议也好,维和部队也罢,并没有起到作用。无论是哈桑的这本书,还是与我交谈的萨拉热窝的穆族朋友,都有这样的看法,如果国际社会真干预的话,如果荷兰维和部队允许难民进入他们营地的话,大屠杀是有可能避免的,至少不会死这么多人,话里话外或字里行间,当地百姓对国际社会充满了失望和怨恨。他们都认为,穆族有这样悲惨的遭遇,一方面是因为许多人对穆斯林有歧见,不想真正帮助他们,另一方面,这些人只是看重波斯尼亚的各种资源(特别是水资源)和战略地位。总之,在他们的眼中,西方国家干预波黑的程度和力度完全服从于他们自己的私利。
　　
　　和解有望,分歧仍存
　　
　　就在大屠杀发生不久,波黑战争在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的干预下戛然而止。1995年11月,南联盟、克罗地亚和波黑三国领导人米洛舍维奇、图季曼和伊泽特贝戈维奇在美国的代顿达成了波黑停战协议。根据这个协议,波黑成为一个由穆克联邦和塞尔维亚共和国两个分治实体组成的统一国家,迄今在这种政治框架内已经快15年了。虽然仍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总的看,波黑实现了和平。然而,治愈战争伤痛需要时日。由于发生了斯雷布雷尼察事件等原因,西方国家在波黑战争之后积极起来,加紧对塞族在南斯拉夫解体过程中特别是在波黑战争中犯下的罪行进行审判。值得注意的最新进展是,2007年4月,海牙前南问题国际刑事法庭首次对原波黑塞族武装领导人在斯雷布雷尼察所犯罪行进行了宣判,四个被告两人被判处20年徒刑,一人13年,另一人5年。2008年7月,被指控犯有种族灭绝罪和反人类罪等罪行的原波黑塞族领导人卡拉季奇在东躲西藏了13年后被抓获。另外,塔迪奇2004年当选塞尔维亚总统之后,为了改善国内经济低迷的状况和尽早加入欧盟,在前南问题上采取了积极与西方合作的态度,塞尔维亚在斯雷布雷尼察问题上做出的让步姿态都与此有关。
　　然而,波黑战争在穆塞两族之间造成的伤痕实在太深了,和解虽然有望,但分歧、哀怨和仇恨仍存。比如,波黑穆斯林和国际社会都认为1995年“7月事件”是一次种族灭绝行为,而塞尔维亚和波黑的塞族则绝口不提种族灭绝一词,甚至还认为战争中同样有穆族屠杀塞族的事情。再比如,在波黑塞族聚居区,你到处都可以看到塞尔维亚的国旗,这种现象至少说明波黑塞族对波黑统一国家的认同感不强,对同族的塞尔维亚情有独钟。我问同行的穆族朋友,为什么会这样?他回答说,他们这样做是想激怒穆族。穆族对此不予理采,只是在有可能的地方都悬挂波黑的国旗。波黑穆族对伊泽特贝戈维奇虽然充满敬意,但也批评他在代顿协议中对塞族作了过多的让步,使之成为波黑的“国中之国”。不过,波黑不同民族之间相互容忍度还是大大地增强了,也因此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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