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Liar的时候认识了他 对党的认识

发布时间:2020-03-18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十年前,我在北京小西天一栋居民楼的半地下室办公。这里交通便利,往南走不远就是积水潭地铁站,也算是市井气很浓的繁华之所。   那时候我刚满30岁,正是喜欢呼朋唤友的年纪,那间半地下室便兼有了“办公室”与“俱乐部”的双重功能。当时我还被称为“地下导演”,地下工作者在地下室办工,一时成为京城笑谈。
  小西天的“贾办”每天都是日夜运转,我们常在这里“ 派对”。王小帅、娄烨等一班朋友常聚在此,经常是大家下午开始一起弄菜,黄昏时围坐在一起抽烟、喝酒、聊天、玩杀人游戏。这时候,我常会恍惚,以为又回到电影学院宿舍。是啊,我们都是不愿意和青春告别的人,在烟雾里互相慰藉,一起高谈阔论,一起等待黎明。
  更年轻的朋友常常也会主动找上门来,有一天一个电话打过来,不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了三四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其中一个报上名来说叫Liar,刚从比利时留学回来。坐在我面前的Liar,脸上有棱角,说话不绕弯子,满怀刚出江湖时对世界的新鲜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像上世纪二十年代刚从苏联回来的革命家:年轻、有理想、单纯、想砸烂旧世界却不知道祖国电影圈的水有多深,于是也容易对事情失望。
  Liar来是和我做对谈的,我记得他提给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今天的访谈你可以说实话吗?
  这让我心中有些不平,这个问题是我常提出给上一代人的,难道在Liar的心目中,我成了他的上一代人?我觉得我还年轻,这些日子正想着去染些白头发,在和老油条们过招时好有些震慑力。
  那时候独立电影正风起云涌,我们便天南地北说起这个话题。内容不免包括对同龄导演的评价。那时候的Liar真喜欢聆听,这场漫长的对谈更像是长征途中革命家在进行“路线问题”的讨论。“会议纪要”后来被Liar整理出来,发表在网站“西祠胡同”的黄亭子影线上。那时候BBS(网络论坛)刚刚兴起,爱电影的人都围在那里。没想到Liar的这篇文章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我们在里面批评了王超导演的《安阳婴儿》,于是观点不同的影评人开始论战,直到后来发展为“学院派影评人”和“民间影评人”之间的论战。
  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Liar,王超导演其实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再见面,彼此骂句粗话便和好如初。可这场论战之后,Liar似乎心灰意冷,渐渐地淡出了网络影评。热潮过后第一代网络影评人各奔前程:有人进了电影公司,有人当了编剧,有人编电影杂志。大家离开网络,各自找一个落脚点。相忘于江湖,私底下还往来行走,却少了当初网络会战、同仇敌忾的热闹劲。
  之后就没有了Liar的消息,我以为他回比利时了。
  几年以后,张元导演拍摄新片《达达》。我看杂志介绍,此片编剧、主演都叫李霄峰。看到最后,有一行小字入目:李霄峰就是影评人Liar。我才回味过来,知道了Liar的真名实姓。不知道他为什么舍去Liar这个江湖名号,由影评人而成编剧、主演,或许他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告别过去。是的,他如此年轻,可以有很多新的开始。
  直到读到Liar李霄峰的《银河公园》,才算知道了些他的底细。从Liar到李霄峰,从安徽到比利时,从影评人到编剧、演员,这线条太粗略,根本铭刻不了他的经历。现在他用文字勾勒出自己的情感旅程,是小说,更是代表多数人的自画像。连我这根老油条,都被他的小说打动。《银河公园》帮我回到自己的青葱岁月,这共鸣让我不安,像久旱的土地掠过风。是啊,我们都是跟青春过不去的人。
  他的《最低俗的人》,讲小学生投票选班上谁是最卑劣的人。同学们都选了主人公“我”,但更卑劣的是,我竟然也选了我。在Liar的小说里有情窦初开的男女悠长的谈话,有初次的身体相近,和永远的时光流逝。这些永远过不去的青春,Liar通过文字写出来,是挽留还是告别,是缅怀还是忘却,我不知道。或许这本书的出版,会帮Liar李霄峰安置好自己的青春。
  我还是不习惯叫他李霄峰,是啊,我在他是Liar的时候认识了他。我记忆深处,有一个想砸烂旧世界的革命家刚回国,他来找我,他是Liar。
  (本文是为李霄峰著《失败者之歌》所写的序,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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