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干才 绝对时间2年零9个月】入团时间一般是几月

发布时间:2020-03-20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处女作”往往意味着稚气、青涩和理想主义,但是对从没摸过摄像机的杨干才来说,却等于“最佳长纪录片奖”。这是一部“沉得下去”拍,“等出来”的好东西。杨干才和太太王毅潜身于中缅边境一个叫曼蚌的阿卡人部落村庄,前后五年亲历了刀耕火种时代的种种生活细节,完整记录了阿卡人从原始文明跨进现代文明的蜕变。
  初识杨干才是在2006年9月平遥摄影节上,为了五年前的一句“誓言”,“卧薪尝胆”的他终于带着自己的作品重返平遥。参展的摄影作品与纪录片同名,都叫“蜕变”。一张张照片如定格的历史,生产生活、生老病死、婚丧嫁娶,记录了阿卡人从蛮荒走向文明的全部过程。“面色沧桑”的他如同刚入行的后生一般,谦恭地给驻足的每一个人递上资料,“咱就是来学习的嘛!”
  历经近8年时间,投资了70万元,这部长达2小时20分钟的纪录片在2006年5月第16届东欧“媒体震撼”国际影视节上,从来自60多个国家的700多部纪录片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得组委会专门为其增设的“最佳长纪录片奖”,这也是亚洲人第一次在这个国际影视节中获此殊荣。那天,恰巧是杨干才50岁生日。
  淡淡的纪录和讲述,却给人以强烈的震撼。英国皇家人类学博士苏姗娜评价:“这是一部震撼人视觉和心灵的人类学巨片”。而在此之前,这两位广告人从未摸过摄像机,更是以玩的心态过了这样一把发烧瘾。
  
  提前十五年退休,两人一夏利
  “其实我们俩不是什么学院式的导演,就是闲人。”杨干才在开始拍摄《蜕变》之前有着十来年的广告从业经历,到2000年的时候,“我想,这一辈子总得为自己过一回吧,我说等到五十岁,后来她说别等了,等到五十岁你就玩不动了。”就这样,杨干才和王毅把公司卖了,开始了他们的“闲逛”。
  开着一辆改装的白色夏利,杨干才夫妇两次横穿柴达木盆地,“东西向穿一次,南北向又穿一次。”还开到珠峰大本营、前藏、后藏……不到半年糟了20来万,“那时候汽油便宜,昆明才一块八毛五,到拉萨了才三块七毛多钱。”问他怎么那么大胆儿,开辆国产夏利就敢去?杨干才还是用他惯有的慢条斯理说:“我会修车,所以不怕。现在这车还在用,已经十几万公里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是国产车的忠实拥护者,省油。”
  2000年秋天,旅行途中的杨干才夫妇途经山西,正赶上了第一届平遥国际摄影节。原来就开过照相馆,拍过人像,而且还拍得不错的杨干才有点蠢蠢欲动。到了第二年,几个云南拍照片的朋友又拉他再去平遥。“我们来了什么都没有,听听课,结交了很多老师、朋友,感觉很受启发。”至今,杨干才对那次的撼动记忆深刻:“当时是摄影界的大腕儿黑明和李楠的一句话,他们现在可能早就忘了,但是我记得深,分手的时候大家道别说,你们什么时候再来?我说,五年,五年以后一定再来。这不,就来了。”
  
  从平遥回来之后,王毅就和杨干才商量,我们不能这样拍照片,听讲座时大师们都说,人应该下去,真正地下去,一个题材真正地沉下去拍。当时都不懂,但按着那样一个指导思想就开始想找个点儿。
  直到四年前,杨干才和王毅还是开着那辆改装夏利,走到了云南边境一条边防巡逻小路上。“也不知道通向哪,反正就开吧!一进去,有种穿越时光隧道的感觉,他们都住在茅草房里;很多小孩子都不穿衣服,一丝不挂;已婚妇女不穿上装;很多人家穷的连吃盐巴都成问题……曼蚌是我跑了那么多地方,见过的最贫穷的。我在他们的寨子里看到了一个斧头样的东西,只有刃的地方有一点点铁,其余部分全是木头,我在陕西博物馆看见过这样的家伙,上面写着‘西汉’!多神啊,我就想着深入到这个地方,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种玩法很有意思。”
  他们决定留下,此后的几年时间中,常住在当地的绝对时间达两年零9个月,不但在那边盖了房子安了家,过起了没有电灯电话的“蛮荒生活”,还荣升为“寨佬”――寨子原由八个血缘姓氏组成,后来加上了“杨”姓,这姓只有他们两个人。究竟和他们熟悉到什么程度?杨干才说:“去哪家,你上楼,连狗都不看你。”
  
  女人不是人,螃蟹不是肉
  这是一支自称阿卡人的部族,世代生活在中国云南边境的亚热带雨林,以游耕和狩猎为主要生存方式。1956年,当地政府定为爱尼族,后划为哈尼族。1994年5月,寨子里出生了一对双胞胎,他们认为是恶鬼降临;同时,疟疾、伤寒大面积爆发。遵从祖训:杀死双胞胎,全寨搬迁。1996年在政府帮助下重新建寨,取名“曼蚌小寨”,74户316人。
  刚到的时候,完全没法拍摄,相机都不敢拿出来。“我们把相机一举起来,小孩吓得躺地上就哇哇大哭;女人就骂――反正也听不懂,不过从语调和表情能看出来是在骂;男人就跑掉了,碰到没退路跑的时候,他就拿出杀野猪的弩,对着你。”
  拍摄进行得并不顺利,但杨干才夫妇却没有离开小村庄。妻子王毅曾受过医学培训,于是,她给这个村子义务当起了大夫。当第五个濒临死亡的村民在王毅的治疗后获得康复时,村民们开始对这对手持摄像机的夫妇不再敌视……此时,他们已经在村子里住了整整八个月,这,仅仅是他们拍摄的开始。
  阿卡人处在从母系社会转变为父系社会的一个极端时间,女人非常卑贱。女孩子13岁以上就可以和除了父亲、叔叔、兄弟之外的任何人睡觉。女人必须怀孕以后才能嫁人,不会怀孕就不会有人娶你。结了婚,男人走男人的楼梯,女人走女人的楼梯。即使是夫妻也终生不睡在一起。晚上睡觉,阁楼中间隔着一张木板,叫“鲁卡”,男的一边女的一边,按顺序排好,这边是爸爸、大儿子、二儿子、孙子,那边是妈妈、大媳妇、二媳妇、大女儿、二女儿。夫妻生活怎么办?杨干才问了村里的几个男人,年长一些的就含糊其词不和他说,年轻点的羞羞搭搭地说了。男人们轮流的到对面找自己的媳妇“睡”,旁边老的小的,哪怕是十几岁的孩子,也都听见、看见,但是全都假装看不见听不见。“让他们知道知道也好,省得以后不知道怎么搞”。中间这块可有可无的木板更多的是起到一个宗教意义,象征男女有别。
  “他们遵从‘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宗教头领及下属八个姓氏的寨老与曼蚌小寨村民共同管理寨子。这里不通公路、不通电。种地呢,还是刀耕火种――砍一片森林,烧山,用一根竹竿往地上扎一个洞,然后把谷种放进去。”
  
  寨子里的孩子也会到外村上学,但是只有三个班,分别教一、二、四年级课程。学校里教汉语,但是绝大多数时候,老师说汉话,孩子说阿卡话,鸡同鸭讲,根本没法沟通,上学没什么效果。
  
  见过世面的头人和曼蚌的蜕变
  在曼蚌的蜕变过程中,有一个人不得不提――头人攀车,一个坐过牢的村长。全寨子只有他见过电灯,住过瓦房。因为贩毒进了监狱,在地处中缅边境的小寨子算不得什么大事,这是他们世代以来的谋生手段。内地有人收购,叫村民把鸦片从境外背过来,他们只是赚很少的路费钱。头人做了8年牢,回来后接着当头人。
  2002年12月,因着政府的扶贫政策,给了曼蚌一批石棉瓦,让他们盖房子。头人见过“大世面”,他就带着大伙盖房子。原来的茅草房顶子全换了,尽管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也算是“瓦房”了。
  到了2003年国家出台了一项政策,边境十公里内禁止砍伐树木,谁砍谁坐牢。他们就不得不改种水田,又是头人带着大家开始挖田种水稻。他去乡政府讨了两公斤水稻种子。在自己家的地里种下,旁边是旱地长的谷子。等植物开花的时候,他弄一竹竿“咣叽咣叽”一掳,之后长出来的作物变得既能种在旱地又能种在水田了,成了个杂交专家。在小寨的蜕变过程中,杨干才夫妇也尽量想办法帮助寨民,他们往返昆明时,公证机关征来大批的衣服,雇了130辆卡车拉进来,分发给寨民。就这样还差点闹出了故事。衣服拉来了,杨干才看哪个孩子光着屁股来就给谁,后来就有几个女人冲上来,哇哇哇叫,骂人。怎么回来?问头人,才知道,寨子里的规矩是不管谁打了一头野猪,全寨人都能吃。你们发衣服要由我们来处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几年当中,当地多发疟疾伤寒,他们就带去很多药品;还要带去很多汽油,相机、摄像机都要靠汽车的发动机来充电;还有一样东西最少不了,就是酒,每次都是100公斤100公斤地往寨子里带,雨季时一连下两个月的雨,头领寨佬会找老杨聊天,蹭酒喝、蹭烟抽,讲阿卡人的故事。
  最初有一年多的时间杨干才夫妇是靠点蜡烛度过的。天黑了,王毅就写日记,记录下一天的事情。头人记不清哪天种的谷子,都来找她,哎,给我查一下哪天怎么样怎么样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就拉电了,2004年电工进去拉电线,9月23号通的电。“那是一个标志性事件,9月27日我就离开了。”
  离别的时候,全寨子的人都是盛装来送,“每家送了我们两个鸡蛋,这两个鸡蛋在我们看来没什么,但是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两头牛,是他们最高的礼仪……有个老婆婆,瞎子,杵根棍儿,磨磨叽叽磨磨叽叽从山坡下面爬上来,塞我媳妇手里两鸡蛋,还烫手呢。我一直没哭,但是那会儿我哽咽了,我媳妇就一路送一路哭。”
  
  作为“寨佬”重游故地
  离开小寨,杨干才夫妇带了粗编带到了北京,请了很多专家,出了各种意见。“他们剪的很漂亮,很猎奇,画面追求美仑美奂的,像一个MV,但不是影像本身所要表达的东西了。”于是,回到昆明,杨干才花十几万买了一套“非编”,剪了一年半,成了2小时20分钟的片子。人家电影节要求所有片子不能长于2小时,但是你自己的片子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压得不能再压了。”
  东欧七国媒体震撼国际电影节得奖了以后,拿着奖金,老杨和妻子故地重游,请全寨人吃了整整一天!“宰了一头猪,好酒、好烟。第一天是吃,第二天,所有男人都醉了,女人全拉肚子了!”
  
  刚刚受邀参加完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的杨干才在电话那头还是那么慢条斯理,没得奖有什么啊,咱是第一次没得奖还不正常。不过看了很多片子,收获很大,一句两句说不清,可能得消化个几年吧。
  应该指出的是,近年来中国农村所进行的发展是史无前例的,在当杨干才的拍摄持续到2004年底的时候,村子里修了公路,通了电,并且第一次进行了村民自治选举。将近三年,这对夫妻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这个里度过的,他们见证了一个村庄的变迁,更见证了一个时代。
  文明最终进入了山寨,那个远离尘世、无比自然的村庄或许永远成为了消逝的风景,但它却永远存活在这部叫《蜕变》的纪录片中。从片子里,你能看到杨干才和王毅不是曼蚌小寨的游客,他们记录了这里,而且,他们已经是这个村庄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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