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泉菜刀【张小泉 一把剪刀,百年匠心】

发布时间:2020-03-20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这是一把345年锻造出的剪刀,铁锤与铁墩撞击的铿锵,每一声都诉说着“张小泉”千锤百炼的坚韧与刚强,每一页都写满了张小泉及其传人勤劳智慧与锲而不舍的努力。但它又不仅仅只是一把剪刀,它剪出的是中国传统工艺文化的万种风情,还有那些百年老字号在现代工业文明中的一种挣扎。
  2006年,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张小泉剪刀的锻制技艺,率先进入了被保护的行列。
  
  通讯员 赵永久
  摄影/本刊记者 李樱
  
  薄薄的阳光穿过天井,投射在墙边一方石锤上。75岁的施金水师傅来了兴致,抡起老旧的铁锤,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回荡在整个剪刀博物馆里。
  铁砧子、大锤、手锤,几十年没怎么摸的家伙什儿了,老人使起来仍然得心应手。“以往生产一把剪刀,就是‘一只风箱一把锤、一块磨石一只盆、一把锉刀一条凳’,全靠手工,整整72道工序。靠心、靠听、靠看、靠摸,火候必须恰到好处,这不经过多年磨炼是做不到的。”
  关于张小泉数百年传承下来的独特锻制技艺,这位国家级“非遗”传人如数家珍,揭开一段闪耀着璀璨光芒的传奇。
  
  打铁撑船磨豆腐,
  最苦的活没人做
  
  施金水学做剪刀,已是半个多世纪前的事了。
  1947年正月,寒风中,年仅14岁的施金水哆嗦着叩响了杭州河坊街扇子巷一家剪刀作坊的破木门。
  在别人眼里,这个萧山农村娃儿是“幸运”的:当时的剪刀作坊最小,却也不轻易收徒。为此,施金水的父亲这个一辈子忠厚老实的农民还破天荒地托了人情。稚嫩的施金水并无选择:家里实在太穷,少了自己,至少省了份口粮。
  都说世上三般苦,打铁、撑船、磨豆腐,而做剪刀的比一般打铁的还要苦。还有一首民谣这样描写他们:学徒盖的旧被头,出师穿着破布头,在世困在炉灶头,死后丢到荒山头。若非万不得已,父母是绝不会让儿女从事这三样职业的。
  剪刀作坊,分钳工、活下手、死下手、三肩、学徒5个等级。从学徒做起,施金水吃尽了苦头。磨石头、烧煤……凌晨一两点即起,深夜歇息,每天做足16个小时,才能正经吃饭、睡觉。算下来,3年学徒,能顶9年工夫。
  跟炉火、铁锤打交道,受伤是经常的。有一次滚烫的铁水滴到了脚上,痛得不能走路,师傅没吭声,施金水只能带着伤当下手。在这样的严格训练下,仅一年时间,施金水已学会了学徒、三肩、下手的活,而一般人,通常要花费三年。勤奋好学的他闲不住,一有空便跑到另一家作坊学钳手,很快出了师。
  也就是此时,年长施金水2岁的少年徐祖兴正在一家名叫丁?有的剪刀作坊里挥着铁锤,大汗淋漓,他和施金水一样:年少家贫,迫于生计,进了剪刀铺做学徒。
  当时,杭州城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家庭式剪刀作坊,都是在做“张小泉”,每个作坊雇三四个人,掌钳锻制剪刀,联系出售剪刀胚子,胚子做好了,店铺派人来收,统一打上“张小泉”的标。只有出头、里头都好的剪刀胚子,才不会被退货。施金水和徐祖兴两人手艺精良,不久便成了杭州剪刀行业里小有名气的能人。
  1953年,政府组织成立了5个张小泉制剪生产合作社,二十出头的施金水进了合作社,在这里,他遇到了徐祖兴。于是,一批制剪高手集中起来,把张小泉的古法锻造工艺继承了下来。那时一个合作社一般有20多只炉灶,一个炉灶有五六个人。也就是说,那时候杭州城会做张小泉剪刀的有五六百人。
  
  长短不齐不算病,
  就怕一股软来一股硬
  
  随便问一杭州人,大多就能说出“青山映碧湖,小泉满街巷”这样的民谣,可见过去张小泉剪刀铺的数量之多,名气之大。
   “张小泉”成名的历史开始于清康熙二年(1663年),其创始人张家思在吸收浙江龙泉宝剑锻造技术的基础上,首创出“剪刀镶钢”工艺,制造的剪刀刀口锋利,光亮照人。之前的剪刀都只用铁打成,而张小泉在剪刀的铁槽上嵌进了“钢刃”,把钢的锋利和铁的柔软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让剪刀剪切锋利、开合和顺。这是我国2100多年剪刀史上的一个重大革新,影响深远。其子张小泉继承父业,改进了打制技艺和剪刀式样,名气更大。据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在微服行走中买过张小泉的剪刀,颇为叹赏,于是“张小泉”成为了御用贡品,名满天下。
  到了施金水、徐祖兴这里,这个流传了三百多年的老字号虽数易其主,仍留下了试钢、拔坯、嵌钢、凿眼、拷剪刀、淬水、拷油等精湛的传统72道工序。这些工艺既复杂,又重要,比如热处理,它直接关系到剪刀的锋利度。剪刀的品质除了钢质、手感外,得力的重点还在于刀刃,火过了则刀口太硬,不锋利,火小了刀口则太软,不耐磨。火的大小之间,要靠经验把握,既有适当高的硬度,又有一定的韧性,才能达到刃口锋利,不卷不崩,剪绸不拉丝,剪布多层不咬口。如果一把剪刀剪起来,一会儿就要磨,就是热处理没有处理好,也就是行家常说的“长短不齐不算病,就怕一股软来一股硬”。
  手工锻打,千锤百炼,法子是老法子,生产的工具设备却很简陋。一只红炉,一只风箱,一个大铁砧子,若干小砧子,一张锉床,一条木板凳,一把大锤,两把手锤,两支钢锉,一块磨刀石和一些零星小工具。在每道工序,制剪人都很辛苦。如果是做钳手,一天到晚就要这只手钳牢剪刀,那只手握紧榔头敲个不停,尤其是敲“缝道”,更是讲究,要敲得剪刀锃亮,才不会走样。“我现在有肩周炎,都是那时留下的老伤了。”一只炉灶5个人,一般一天只能打100多把剪刀胚子。就是这样,工人们凝结着巨大的心血,打造质量上乘的“张小泉”剪刀,在全国生产剪刀如林的同行中脱颖而出。
  1959年春,徐祖兴坐了几天火车应邀来到北京王麻子剪刀厂。在这个比贡品“张小泉”还早12年的老字号里,徐祖兴亲手传授锻制技艺,招招式式,有板有眼。身旁,人民日报记者手中的相机镜头闪烁,28岁的徐祖兴不怵不惊。1963年,刘少奇主席出访印尼、缅甸等五国,随带的“国礼”中,25套15号张小泉民用剪刀名列其中。锻制“国礼”的师傅,正是徐祖兴。“从张小泉剪刀合作社到剪刀厂,我们俩都是当钳工的。1959年,我这一档的工资是70多块,是最多的。这个岗位,很多人想做也做不了,所以也就不可能学到全套的工艺了。”
  
  王麻子没了,张小泉要走下去
  
  谁也没有想到,之后的技术革新会出现得如此之快:1959年,手工锻打被机械弹簧锤取代,这被称为中国剪刀史上一次历史性革命,中国剪刀延续3000多年历史的手工锻制被机械取代。
  机器生产减少了工序,劳动强度降低,工作效率提高。虽然在剪刀“咬口”的细节处理上,没有纯手工的细微,但在工业化生产的状况下,那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问题。 到了上世纪80年代,张小泉剪刀90%以上的生产工序实现了机械化和自动化,而现在的张小泉剪刀厂,做一把剪刀最少时只需9道工序。
  徐祖兴和施金水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做剪刀了,也不再是传统剪刀作坊里的大师傅,而是工业生产中的一个环节。施金水做了质检员,后来在管理岗位上退休,1967年,徐祖兴任工业剪刀车间主任,再后来,成为门市部负责人,直到1991年退休。
  在中国的剪刀史上,素有“北有王麻子,南有张小泉”之说。两者在1956年就被毛泽东写入了《加快手工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一文中:“麻子、张小泉的刀剪,一万年也不要搞掉。” 2003年,“王麻子”宣布破产,张小泉剪刀的传统制作工艺也正濒临失传。但是,“良钢精作”的祖训没有丢,凭借良好的口碑,张小泉仍然是全国剪刀行业的排头兵。
  “有两项独特的制作工艺被延续并保留了下来,一是‘嵌钢’工艺;一是剪刀表面手工刻花工艺――就是在剪刀上,刻上西湖山水、飞禽走兽,使剪刀表面装饰更完美。”
  2006年,“张小泉”上了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点保护名单,厂里40来位制剪人均年事已高,最年轻的亦已70高龄。仅有的能制作72道工序的20位师傅中,施金水、徐祖兴堪称翘楚。2007年初夏,几近耄耋的两位老人双双被列入“中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榜单。
  施金水并不清楚“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位当初响应号召,探索做技术革新的老师傅,如今也开始担心,老底子的手艺应该怎么留下来。两位老人提供给记者的履历表上,也写着他们传艺带徒的经历,但这和当年手工作坊中拜师学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只会某一部分的工艺,现在能说出这么多工序的人都没几个了,何况是把一块铁做成一把剪刀。”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没有收到徒弟。施金水的大儿子曾经做过手工剪刀,但现在也已经改行,“太苦,也赚不到什么钱,费那么大力气不如做别的了。”
  如何拯救“张小泉”,怎样保护这一具有特色的传统技艺,摆在了张小泉人的面前。在政府支持下,“张小泉”集团正对传统手工锻制工艺采取抢救性保护措施,并成立了自己的剪刀博物馆,一方面收集整理施金水、徐祖兴等传承人的技艺,编撰成书籍保存;另一方面想办法利用现有生产线培养一批技术能人,学习完整的传统工艺,恢复72道工序的古法工艺流程。
  身子骨相对硬朗的施金水常常受各个媒体邀请,登台表演手工锻制剪刀工艺,一有空闲,他也爱到厂里转悠,到博物馆帮忙宣传介绍。据说,在萧山新建的博物馆会设有一个观看张小泉72道传统工序的展厅,并请专人演示,让大家直观地了解到剪刀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也演不了几年了,即便请人来学,这年头又有谁愿意来学这么苦这么累的手艺呢?”
  剪刀博物馆里,老师傅拿着铁锤的手有些哆嗦,眼里隐隐透着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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