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豆腐(散文)

发布时间:2022-02-09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磨豆腐(散文)

  唯一让我不能忘记的,就是我上学的学费基本上都是父母磨豆腐挣来的,以致于时至今日,我每每见到豆腐的时候都难以释怀,特别是父亲那双冻得开裂和磨满双茧的大手和母亲那冻得通红的脸庞。下面蒲公英文摘网小编准备了磨豆腐(散文),希望大家喜欢。

磨豆腐(散文)

  乡下人闲不住,农闲的时候总会捯饬些事情,挣点领钱贴补家用,多数是出去打工,不想出去或年龄大一点的,就走街串巷收废品、磨豆腐、生豆芽或者卖凉皮。

  俺们村子小,没啥靠山,大部分都是磨豆腐,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谁传承过来的已经无从考证,技术也是邻居们相互学习,共同提升的。有些也随着出嫁出去的闺女们,传到了邻村。但是,我们村子确实远近闻名的“豆腐村”,不仅是做的人多,关键是不参假质量。只要一提起“河北的豆腐”,都会说“好吃,真中,给俺再割两斤!”。平常农闲时间都是做一个当天卖完,下午可以干点杂活。过年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家家户户都要坐上三四十个,或用架子车拉着走、或是使用手扶拖拉机、摩托车、三轮车驮着。四邻八乡的售卖,刚好跟上过年串亲戚、发红包和开学孩子们交学费。一般儿时的玩伴们,放寒假都要跟着出去搭个手。磨豆腐的程序其实也有点复杂,先从选豆子开始,整袋买来的黄豆,就东北黑土地种出来匀称,出豆腐率高。母亲一般都是先用簸箕将豆子里面的豆壳和杂质清理干净,然后倒入空盆中,一斤豆子出两斤豆腐,一块豆腐五十来斤一般都是二十五斤豆子,倒入井凉水。第二天上午,用笊篱撇去豆皮和没泡开死豆,再把泡涨豆子捞出入桶中,用扁担挑到邻居家用电磨磨成糊状,由于过程中还要加水的缘故,一般两桶会变四桶磨好的豆浆。

  挑回倒入提前支好的网布中(掉在大锅上面,十字形下面挂着纱布做的网兜,入冬前还可以用来磨红薯,做红薯粉),均匀的左右摇动,淋入早已洗干净的大锅中。一般姐姐负责摇,我负责挑豆浆,父亲负责架火烧锅,为了过滤充分中间需要再加入两桶水。一袋烟工夫,锅就热了。四周烟雾缭绕,豆香四溢,整个村子都仿佛像仙境中般,雾蒙蒙一片,炊烟渺渺升起,场面甚是壮观。过滤完毕的豆渣也不浪费,一般都要放到房顶上晾晒,作为养猪、养鸡上乘的饲料。等这边锅快烧开的时候,第二个的豆浆也已经挑回来了。父亲会迅速将已经烧开的豆浆舀入旁边的大缸中。这个时候就该母亲上场了,只见她麻利的搂起袖子,用葫芦做的瓢从早已经磨成粉的袋子里攨出石膏倒入盆中,缓缓的倒入温水不停搅拌。她将冻得红彤彤的脸庞伸到缸边,轻轻的吹开雾气,左手将调试好以后均匀的倒入缸中,右手用长木棍不停的搅动。石膏的量和比例直接直接决定豆腐是老还是嫩,来不得半点含糊。凭的全是经验和感觉。老的话豆腐比较硬,嫩的话豆腐比较软,都会影响出豆腐率和口感。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眼看着豆花一块块飘了起来、密密麻麻盛满整个大缸。如果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总会舀上一大碗,放入辣子和醋,也是待客的一道美味。

  虽说比不得城里的豆腐脑配料多,但是那种好客的诚心和自然的醇香味道,也一定会让你唇齿留香,久久不能忘怀。父亲那早已皴裂的双手早已经把木框和纱布铺好了,母亲将豆花倒入木框内并系好,父亲立刻搬来盖板和石块压在上面,水就均匀的流下去,待第二个豆腐也倒入木框中的时候,水已经基本沥干净了。石块移开,将基本成型的豆腐抖散再次系好,盖好放上两块石板继续压制。依次三番每天可以做上六到七块。等吃过晚饭以后,将压制好的豆腐去掉石块,一字摆在椽子上面继续控水,母亲依旧会过来看一下软硬程度,以便后面调整。凌晨四点半天气还冷,左邻右舍都已经起床开始张罗了,母亲做早饭,父亲收拾架子车、打气,然后将做好的豆腐盖板打开,用小刀轻轻的将豆腐凸起的边角割掉,这样面相更整洁,然后包好盖住均匀的码放在车子上,做好出发准备。早饭一般是鸡蛋汤面条,放入切掉的豆腐边角,年景好的时候,母亲会放些些自己做的西红柿酱,吃饱后浑身热乎乎的,一天都不觉得冷。天蒙蒙亮就要出发了,母亲照旧会把馒头或者饼子包在袋子里,顺手塞入两个苹果,用母亲的话说吃了“不饥也不渴”。

  父亲拉车,我在后面推或者在前面用绳子拉,目的地其实都是相对固定的或者是前一天晚上和周边邻居商量好的,父亲一般都是过了河的孙留和赵堡,这也是他农闲时节经常去售卖的地方。父亲平常话语不多,路上一般很少说话。“割豆腐喽!割豆腐喽!”等到预先计划的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父亲先敞开嗓子开始四周吆喝一番,不一会,就会有几个人围过来,翻开豆腐左右观看。

  “豆腐咋样?”“好不好吃?”“这叔平常也在这卖,能中!”“能尝尝吗?”......等议论一番以后,一般老客户会先动手割上几斤,其他人随后也会跟进,你三斤我五斤,遇到好的时候,一个地方能卖上几块,生意不好的时候也会一无所获,需要赶紧赶往下一个村子。俗语说,大肉不够豆腐凑。一般年份大家收成好,手上有钱的时候会难卖些,都去割肉了,只有收成略欠的时候,或者家里摊上事情难过的时候,大家才会用豆腐来代替,或是冻成冻豆腐或者是下锅炸东西的时候炸成油豆腐,也是一道待客好菜。遇到年龄大的、家里困难的,父亲一般都会少收一点钱,毕竟山里人都不容易,谁家没个事情。父亲负责抄刀割豆腐,我来收钱找零,各司其职。我最佩服的就是父亲的刀法。只见他将嘴里叼着的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左手轻轻抖开包裹的纱布,右手麻溜的将整块豆腐横竖各四刀,问好需要几斤后,再看准一刀割下然后插入底部一挑,左手顺势接住放入秤盘,提起称杆,右手移动秤锤,一般十拿九稳不差分毫。当然,如果遇到阔绰的他一般都会多那么一点点。父亲没上过一天学,但是算账的功夫却是无师自通,能迅速而又准确的报出价钱,我一般只能算一下找零。

  遇有大整钱的时候,一般都是交给父亲放入内衣口袋,以免丢失。中午饭一般都没有点,一是赶时间,另外村上也不会有饭馆,只有乡上才有,遇到商店的时候父亲总会安排我去买上两瓶水和一个面包,他一般都是吃母亲提前放在袋子里面的馒头或者凉饼子,多少年来早都习惯这样子了。运气好的时候,下午五点多可以卖完,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要等到天蒙蒙黑才能往回走,第一天卖不完,第二天继续。也就是这样让我们早早的接触了社会的苦,才能让我们今后努力学习、认真工作,这也许就是农民简单而又淳朴的传承吧!

  傍晚的时候,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做完豆腐的女人们都会在村东头等不停张望,等待家人的归来。已经早早回来的人也会聚集在村口,询问情况。突突-突突,一会拖拉机回来了!嗡嗡-嗡嗡,一会摩托车回来了!大家一般都会打个招呼。早早归来的一般都是高高兴兴,晚晚归来也不是垂头丧气,只要卖完就好。这样一直要持续到大年二十九,三十的时候,一般都是将做好的豆腐送给舅舅、姑姑以及村里没有做豆腐的邻居。也会带回别人回赠的馒头、豆芽或者蘑菇一类,农村人就是这个样子,家长里短,你来我往,绵绵不断延续着亲情友情!如今,已经过去已将近三十年了,年少时的玩伴一个个都已经子孙满堂,各自东西。村里的年轻人早都已经出去打工了,费时费力又挣不上多少钱,上年纪的人也已经干不动了。

  唯一让我不能忘记的,就是我上学的学费基本上都是父母磨豆腐挣来的,以致于时至今日,我每每见到豆腐的时候都难以释怀,特别是父亲那双冻得开裂和磨满双茧的大手和母亲那冻得通红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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