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的散文

发布时间:2017-01-22 来源: 散文精选 点击:

再见的散文篇一:优美散文 (2000字)

整理旧物的时候,在诗词全集中找到一张生日卡,卡片上白色的玫瑰随着时间的久远已经变色成了香槟玫瑰。玫瑰的叶子变得枯灰,岁月已经把他的水粉全部抽干了。我打开生日卡,洁白的卡片内暗黄交叉,一支淡淡的粉玫瑰隐隐地绽放。

在玫瑰的下面用黑色的钢笔潇洒地写着漂亮的行体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祝生日快乐!字迹保存的完好,颜色丝毫没有减退,反而随着时间的久远更加清晰,更加深刻。

突然间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生日卡片上,透过这颗晶莹的泪珠成老师的脸越来越清晰。

成老师拿着一只白色的粉笔在背板上写着了三个行书字:成山青。旁边的张盼同学问我最后那是个什么字?我笑了笑说:“是个‘青’字”。我仔细地看着那三个字,成老师微笑着说:“大家好,我叫成山青,教大家的语文。我喜欢读书也喜欢运动,上课的时候大家就认真学习,下课的时候欢迎大家跟我一起切磋球技。

大家可以叫我成老师,也可以叫老成,不过只能课下这么叫哦!”幽默的成老师给全班同学一个非常深刻的自我介绍后打开了课本说:“请同学们打开第一课《背影》”说完他深情地朗读:“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景??”

课文朗读一半的时候,我胃又开始疼痛,我左手捂着胃,右手拿着书把注意力集中在文字上,可是胃痛如刀搅,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我疼的全身发抖,同桌张盼同学说:“晓冉,胃又疼了啊?”我点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死盯着书,眼泛泪光。

成老师停止朗诵走到我的课桌前亲切地问:“怎么了?”透过泪光看着成老师焦急的面容,我多么想说:“我没事。您不用担心,可以继续上课的。”但是我已疼的发不出声音了。头不经意地便靠在了课桌上,只听见张盼同学说:“她胃疼,之前晚自习课上经常发生过这个情况。”

成老师扶起我的头说:“走,我送你去医院。”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说:“不用了老师,我去宿舍睡会儿就好,您继续上课吧!”说完我拼命地站起来,成老师扶住我的胳膊对身后的习羽同学说:“你帮忙送她去宿舍。”

成老师同习羽同学一左一右搀扶着我的胳膊往教室外面走去,走到教师门口我突然停住了脚步,成老师细心地说:“我背你吧!”说完话他松开手正准备蹲下,我急着边摇头边说:“不用了成老师,您去上课吧,习羽送我回宿舍就好了,没事的。”

成老师凝重地看着我,我咬紧牙忍着痛,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即使我没有回头,但是我依然感觉到成老师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我更加坚强地忍着大步往前走,直到转角以后,我知道老师看不见了,一下子蹲在地上疼的缩成一团。

吃了药,疼的时重时轻的,就在宿舍里躺了一个下午。晚上又疼的厉害了,疼的嘴唇发紫,全身僵硬,一口一口呕吐出鲜红血液,我害怕急了,室友也吓的六神无主,匆匆忙忙跑去报告了班主任老师。

班主任毛老师和几个室友一起将我抱出宿舍,成老师骑在摩托车上焦急地等在宿舍门口,班主任老师和室友们一起把我扶上摩托车,我坐在摩托车上,没有一点力气了,毛老师在背后抱着我,我躺在成老师背上心里恐惧慢慢地退去,这个宽阔的背是湿的,汗水的味道让我仿佛躺在在父亲背上一样温暖安稳。

深夜,我隐隐约约地醒来,微微地睁开眼睛。胃不疼了,确却地说是内脏都没有直觉了。白瓷灯射的我眼睛下意识的紧闭,“怎么样?还疼的历害?”一听这个浑厚而亲切的声音我便知道是成老师,即使听他说话还不20分钟的时间,但足以使终身难忘了。

我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他脸色苍白,眼角充血,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吃了麻药应该不会疼了吧?”班主任毛老师从窗边走过来说。我点点头,只觉得嘴巴麻木的很难开口讲话。毛老师焦急地看着手机,似乎是在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想喝点水吗?”成老师轻轻地问我,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软,生怕吵醒在我胃里麻醉熟睡的怪物。我点点头,成老师将床头桌子上一次性杯子中的水倒掉一半,沏上热水,轻轻的摇荡均匀后放到桌了。

他走到床头将床摇了起来,再过来端起水慢慢地喂到我的嘴边,我抬起右手准备接过杯子,成老师说:“还是我喂你喝一点吧,你疼连抬手都没有力气了,哪里还端的起杯子啊?”成老师说话声音依然很轻很轻,言语之间透露出一种父爱,这种父爱深深温暖了疲惫的我。

我眼睛默了,张开嘴巴一口一口地喝着杯中的水,麻药使我失去了味觉,我尝不出水的味道,但我知道那应该是我喝的最甜的一杯水吧!

眼泪滴进杯中,成老师拿开杯子小心翼翼地问:“又疼了吗?”我摇摇头,将头转到另一边,紧紧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听到成老师轻轻地脚步声从我身边离开,我悄悄地睁开眼睛,成老师站在病房门口凝视着远方,那个熟悉的背影,隐约让我想起前几晚似乎也有这一个背影在病房外面守候着,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晚上都是成老师骑摩托车送我来医院的。

又过了一会儿,成老师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大步迎上去,一边走一边说:“您终于来了,孩子在里面输液。”只见父亲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累的满头大汗,握着成老师和毛老师的手一边鞠躬一边说:“非常感谢两位老师。”

毛老师说:“晓冉爸爸,你得带这孩子去市医院好检查检查,今天都疼的吐血了,这可不是小事。”父亲点点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我,又心疼又自责。毛老师叹了口气接着说:“居然您来了,我们就回去了。”父亲再一次鞠躬说:“辛苦二位老师,请早点回去休息吧!”

临走时成老师来到我的床边对我:“好好休息,配合医生治疗,错过的课程,等你病好了,我都给你补起来。”这一刻我似乎觉得成老师是最懂我的哪个人,我最害怕的不是生病,不是疼痛,而是掉课。我点点头,不知道是说了谢谢成老师,还是没有说,或许只是下意识这样说了吧!

再见的散文篇二:打动人心的小清新美文美句

(一)

我终是决定写些什么,以缅怀昨日的旧时光。

这些年我看着一些人来了又去,日历翻了又翻,他们或是它们与时间一同从耳边呼啸而过,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而我站在原地,等待着电影落幕。是的,只有我一个人。

导演从来都不会说谎,一如生活如此真实。

你会幽幽的想起某个炎热的夏日,那些疯狂的小玩笑

想起那个陪你笑的那个人

如果这一刻,有她,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在奔波逐流的流年里,我将为你书写上最后一句祝福语。

那满满的记忆将是一个无底洞,那样遥不可及,好似一切从未开始过。 徒留下一地惊闻,发现那脚步,已日渐变得沉稳;

那笑容,也渐渐淡然;

那双眸我们总爱浮笑连年,亦也愈发明亮。

狂妄如少年

却终究无法抵挡那岁月在躯体上刻下的一笔一划

深深浅浅的雕刻在散漫无知的年华中

升华为时光最好的见证。

我亲爱的朋友,你都感受到了吗?

那些无力的文笔触及柔韧的纸张,

那些如墨般纯黑极致的字体,

在与白色信纸相勾勒的瞬间

在那看不到头的冉冉白色上

绽放出一朵朵如黛般的笑靥,旖旎开放,璀璨动人,散发着浓艳的墨香,弥漫着时光流逝的味道

那些无力的文笔触及柔韧的纸张,

记录着的又是不可回返的曾经岁月

那些触手可及的一颦一笑,

今以湮灭在脑海深处。

那被突兀的小石块打破的一洼荷塘月色,

晃晃悠悠的又晕开了怎样的结局。

时光漫步。日光倾城。

石头在潺潺的的流水下已被磨砺了棱角。

那随风而逝的花香,那坠下的落花,在那一刻,悄悄吻了流水。

是曾经的张牙舞爪,亦或又是曾经的乖僻孤戾。

那些在空闲时随手画下的字符,在清澈的天空下,在偶尔投影的斑驳阳光的,再次变得冉冉生辉。

在风霜雪雨的磨砺下,似一张未曾留白的残酷青春,上有血有肉,病也血肉模糊的记载着曾经的感伤与离别。

终于,绿上树梢。 我还是喜欢那样的房子,那样的楼层,小桥流水。 讨厌的风,吹乱我捋平的头发。

流年影影绰绰,错综复杂,那张年轻的疯狂的脸。

最后的最后,还是无法阻止般的说了再见。

那些独特的符号,在脑海里般的模糊不清。

那些敷衍的情绪,紧蹙的眉头,对梦想的调调而谈,对未来的迷茫。 有些疯癫,嘴里叽叽歪歪的,不必在意。

年轻,其实就是美好。

还是那个穿白衣的少年,还是那个不爱打雨伞的少女。

交错,交错,分散,分散。

那么美,那么美的记忆,那么美的记忆里的你。

纸张泛黄,弥漫着灰尘,刺鼻的味道,在夏天的阳光下,看不见终点。 绚烂的脸,混沌的世界,张扬的笑声。

是这样温暖而寂静的春天的阳光,透过绿色的树叶,像水一样地倾泻下来。 某些隐匿的清稚时光,浅薄地融入纷繁的心酸里,梧桐树叶在白色的帆布鞋下咯咯作响。

很多事情还没有做之前重视充满着各种我们假想出来的恐惧。

再微弱的自己,也是人一般的柔软,也有负荷不起的负担。

改变之所以美丽,因为那是我们活着的证明。

(二)

6. 那些时光都像是头发一样,留在身上会干枯分叉,剪掉之后又还会迅速地生长起来。

几场梅雨,几卷荷风,江南已是烟水迷离。小院里湿润的青苔在雨中纯净生长。这个季节,许多人都在打听关于莲荷的消息,以及茉莉在黄昏浮动的神秘幽香。不知多少人会记得有个女子,曾经走过人间四月天,又与莲开的夏季有过相濡以沫的约定。

一个人,一本书,一杯茶,一帘梦。有时候,寂寞是这样叫人心动,也只有此刻,世事才会如此波澜不惊。凉风吹起书页,这烟雨让尘封在书卷里的词章和故事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独倚幽窗,看转角处的青石小巷,一柄久违的油纸伞,遮住了低过屋檐的光阴。

时光微凉,那一场远去的往事被春水浸泡,秋风吹拂,早已洗去铅华,清绝明净。以为历经人生匆匆聚散,尝过尘世种种烟火,应该承担岁月带给我们的沧桑。可流年分明安然无恙,而山石草木是这样毫发无伤。只是曾经许过地老天荒的城,在细雨中越发地清瘦单薄。青梅煎好的茶水,还是当年的味道;而我们等候的人,不会再来。

再见的散文篇三:朱自清经典散文5篇

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 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如今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1)是渐渐空虚(2)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3)而泪潸潸(4)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5)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6)罢了

(7),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8)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注释

⑴确乎:的确。

⑵空虚:里面没有什么实在的东西,不充实。

⑶涔涔(cén cén):形容汗、泪等不断往下流的样子。

⑷潸潸(shān shān):形容流泪不止的样子。

⑸伶伶俐俐:聪明灵活。指十分聪明。

⑹徘徊:在一个地方来回走动。

⑺罢了:而已。

⑻游丝:蜘蛛所吐的丝,飘荡于空中,故称游丝。

绿

我第二次到仙岩(1)的时候,我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

梅雨潭是一个瀑布潭。仙岩有三个瀑布,梅雨瀑最低。走到山边,便听见哗哗哗哗的声音;抬起头,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一带白而发亮的水便呈现于眼前了。我们先到梅雨亭。梅雨亭正对着那条瀑布;坐在亭边,不必仰头,便可见它的全体了。亭下深深的便是梅雨潭。这个亭踞(2)在突出的一角的岩石上,上下都空空儿的;仿佛一

只苍鹰展着翼翅浮在天宇中一般。三面都是山,像半个环儿拥着;人如在井底了。这是一个秋季的薄阴的天气。微微的云在我们顶上流着;岩面与草丛都从润湿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而瀑布也似乎分外的响了。那瀑布从上面冲下,仿佛已被扯成大小的几绺;不复是一幅整齐而平滑的布。岩上有许多棱角;瀑流经过时,作急剧的撞击,便飞花碎玉般乱溅着了。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落着。据说,这就是梅雨潭之所以得名了。但我觉得像杨花,格外确切些。轻风起来时,点点随风飘散,那更是杨花了。--这时偶然有几点送入我们温暖的怀里,便倏

(3)的钻了进去,再也寻它不着。

梅雨潭闪闪的绿色招引着我们;我们开始追捉她那离合的神光(4)了。揪着草,攀着乱石,小心探身下去,又鞠躬过了一个石穹门,便到了汪汪一碧的潭边了。瀑布在襟袖之间;但我的心中已没有瀑布了。我的心随潭水的绿而摇荡。那醉人的绿呀,仿佛一张极大极大的荷叶铺着,满是奇异的绿呀。我想张开两臂抱住她;但这是怎样一个妄想呀。--站在水边,望到那面,居然觉着有些远呢!这平铺着,厚积着的绿,着实可爱。她松松的皱缬(5)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她轻轻的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她又不杂些儿尘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却看不透她!我曾见过北京什刹海拂地的绿杨,脱不了鹅黄的底子,似乎太淡了。我又曾见过杭州虎跑寺旁高峻而深密的“绿壁”,丛叠着无穷的碧草与绿叶的,那又似乎太浓了。其余呢,西湖的波太明了,秦淮河的水又太暗了。可爱的,我将什么来比拟你呢?我怎么比拟得出呢?大约潭是很深的、故能蕴蓄着这样奇异的绿;仿佛蔚蓝的天融了一块在里面似的,这才这般的鲜润呀。--那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6)你以为眼,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7)了。我舍不得你;我怎舍得你呢?我用手拍着你,抚摩着你,如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我又掬你入口,便是吻着她了。我送你一个名字,我从此叫你“女儿绿”,好么?

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不禁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

注释

(1)仙岩:山名,位于浙江省温州与瑞安两市之间。

(2)踞:蹲。

(3)倏:极快地,忽然。

(4)离合的神光:形容水光一闪一闪的,神奇莫测。

(5)皱缬(xié):潭水泛起波纹,好像有花纹的绸缎(微微)褶皱着。缬,有花纹的丝织品。

(6)挹(yì):舀,把液体盛出来。

(7)明眸(móu)善睐(lài):出自曹植《洛神赋》。意思是指明亮的眼珠善于左顾右盼。眸,本指瞳人,泛指眼睛。睐,看,向旁边看。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一九二三年八月的一晚,我和平伯同游秦淮河;平伯是初泛,我是重来了。我们雇了一只“七板子”,在夕阳已去,皎月方来的时候,便下了船。于是桨声汩——汩,我们开始领略那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的滋味了。

秦淮河里的船,比北京万甡园,颐和园的船好,比西湖的船好,比扬州瘦西湖的船也好。这几处的船不是觉着笨,就是觉着简陋、局促;都不能引起乘客们的情韵,如秦淮河的船一样。秦淮河的船约略可分为两种:一是大船;一是小船,就是所谓“七板子”。大船舱口阔大,可容二三十人。里面陈设着字画和光洁的红木家具,桌上一律嵌着冰凉的大理石面。窗格雕镂颇细,使人起柔腻之感。窗格里映着红色蓝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致的花纹,也颇悦人目。“七板子”规模虽不及大船,但那淡蓝色的栏杆,空敞的舱,也足系人情思。而最出色处却在它的舱前。舱前是甲板上的一部。上面有弧形的顶,两边用疏疏的栏杆支着。里面通常放着两张藤的躺椅。躺下,可以谈天,可以望远,可以顾盼两岸的河房。大船上也有这个,便在小船上更觉清隽罢了。舱前的顶下,一律悬着灯彩;灯的多少,明暗,彩苏的精粗,艳晦,是不一的。但好歹总还你一个灯彩。这灯彩实在是最能钩人的东西。夜幕垂垂地下来时,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只愁梦太多了,这些大小船儿如何载得起呀?我们这时模模糊糊的谈着明末的秦淮河的艳迹,如《桃花扇》及《板桥杂记》里所载的。我们真神往了。我们仿佛亲见那时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的光景了。于是我们的船便成了历史的重载了。我们终于恍然秦淮河的船所以雅丽过于他处,而又有奇异的吸引力的,实在是许多历史的影象使然了。

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自在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一般,迢迢的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朦胧胧的。这时我们已过了利涉桥,望见东关头了。沿路听见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有从河上船里度来的。我们明知那些歌声,只是些因袭的言词,从生涩的歌喉里机械的发出来的;但它们经了夏夜的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时候,已经不单是她们的歌声,而混着微风和河水的密语了。于是我们不得不被牵惹着,震撼着,相与浮沉于这歌声里了。从东关头转湾,不久就到大中桥。大中桥共有三个桥拱,都很阔大,俨然是三座门儿;使我们觉得我们的船和船里的我们,在桥下过去时,真是太无颜色了。桥砖是深褐色,表明它的历史的长久;但都完好无缺,令人太息于古昔工程的坚美。桥上两旁都是木壁的房子,中间应该有街路?这些房子都破旧了,多年烟熏的迹,遮没了当年的美丽。我想象秦淮河的极盛时,在这样宏阔的桥上,特地盖了房子,必然是髹漆得富富丽丽的;晚间必然是灯火通明的。现在却只剩下一片黑沉沉!但是桥上造着房子,毕竟使我们多少可以想见往日的繁华;这也慰情聊胜无了。过了大

中桥,便到了灯月交辉,笙歌彻夜的秦淮河;这才是秦淮河的真面目哩。

大中桥外,顿然空阔,和桥内两岸排着密密的人家的大异了。一眼望去,疏疏的林,淡淡的月,衬着蓝蔚的天,颇像荒江野渡光景;那边呢,郁丛丛的,阴森森的,又似乎藏着无边的黑暗:令人几乎不信那是繁华的秦淮河了。但是河中眩晕着的灯光,纵横着的画舫,悠扬着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终于使我们认识绿如茵陈如酒的秦淮水了。此地天裸露着的多些,故觉夜来的独迟些;从清清的水影里,我们感到的只是薄薄的夜——这正是秦淮河的夜。大中桥外,本来还有一座复成桥,是船夫口中的我们的游踪尽处,或也是秦淮河繁华的尽处了。我的脚曾踏过复成桥的脊,在十三四岁的时候。但是两次游秦淮河,却都不曾见着复成桥的面;明知总在前途的,却常觉得有些虚无缥缈似的。我想,不见倒也好。这时正是盛夏。我们下船后,借着新生的晚凉和河上的微风,暑气已渐渐消散;到了此地,豁然开朗,身子顿然轻了——习习的清风荏苒在面上,手上,衣上,这便又感到了一缕新凉了。南京的日光,大概没有杭州猛烈;西湖的夏夜老是热蓬蓬的,水像沸着一般,秦淮河的水却尽是这样冷冷地绿着。任你人影的憧憧,歌声的扰扰,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

再见的散文

绿纱面幂似的;它尽是这样静静的,冷冷的绿着。我们出了大中桥,走不上半里路,船夫便将船划到一旁,停了桨由它宕着。他以为那里正是繁华的极点,再过去就是荒凉了;所以让我们多多赏鉴一会儿。他自己却静静地蹲着。他是看惯这光景的了,大约只是一个无可无不可。这无可无不可,无论是升的沉的,总之,都比我们高了。

那时河里热闹极了;船大半泊着,小半在水上穿梭似的来往。停泊着的都在近市的那一边,我们的船自然也夹在其中。因为这边略略的挤,便觉得那边十分的疏了。在每一只船从那边过去时,我们能画出它的轻轻的影和曲曲的波,在我们的心上;这显着是空,且显着是静了。那时处处都是歌声和凄厉的胡琴声,圆润的喉咙,确乎是很少的。但那生涩的,尖脆的调子能使人有少年的,粗率不拘的感觉,也正可快我们的意。况且多少隔开些儿听着,因为想象与渴慕的做美,总觉更有滋味;而竞发的喧嚣,抑扬的不齐,远近的杂沓,和乐器的嘈嘈切切,合成另一意味的谐音,也使我们无所适从,如随着大风而走。这实在因为我们的心枯涩久了,变为脆弱;故偶然润泽一下,便疯狂似的不能自主了。但秦淮河确也腻人。即如船里的人面,无论是和我们一堆儿泊着的,无论是从我们眼前过去的,总是模模糊糊的,甚至渺渺茫茫的;任你张圆了眼睛,揩净了眦垢,也是枉然。这真够人想呢。在我们停泊的地方,灯光原是纷然的;不过这些灯光都是黄而有晕的。黄已经不能明了,再加上了晕,便更不成了。灯愈多,晕就愈甚;在繁星般的黄的交错里,秦淮河仿佛笼上了一团光雾。光芒与雾气腾腾的晕着,什么都只剩了轮廓了;所以人面的详细的曲线,便消失于我们的眼底了。但灯光究竟夺不了那边的月色;灯光是浑的,月色是清的,在浑沌的灯光里,渗入了一派清辉,却真是奇迹!那晚月儿已瘦削了两三分。她晚妆才罢,盈盈的上了柳梢头。天是蓝得可爱,仿佛一汪水似的;月儿便更出落得精神了。岸上原有三株两株的垂杨树,淡淡的影子,在水里摇曳着。它们那柔细的枝条浴着月光,就像一支支美人的臂膊,交互的缠着,挽着;又像是月儿披着的发。而月儿偶然也从它们的交叉处偷偷窥看我们,大有小姑娘怕羞的样子。岸上另有几株不知名的老树,光光的立着;在月光里照起来。却又俨然是精神矍铄的老

人。远处——快到天际线了,才有一两片白云,亮得现出异彩,像美丽的贝壳一般。白云下便是黑黑的一带轮廓;是一条随意画的不规则的曲线。这一段光景,和河中的风味大异了。但灯与月竟能并存着,交融着,使月成了缠绵的月,灯射着渺渺的灵辉;这正是天之所以厚秦淮河,也正是天之所以厚我们了。

这时却遇着了难解的纠纷。秦淮河上原有一种歌妓,是以歌为业的。从前都在茶舫上,唱些大曲之类。每日午后一时起;什么时候止,却忘记了。晚上照样也有一回。也在黄晕的灯光里。我从前过南京时,曾随着朋友去听过两次。因为茶舫里的人脸太多了,觉得不大适意,终于听不出所以然。前年听说歌妓被取缔了,不知怎的,颇涉想了几次——却想不出什么。这次到南京,先到茶舫上去看看,觉得颇是寂寥,令我无端的怅怅了。不料她们却仍在秦淮河里挣扎着,不料她们竟会纠缠到我们,我于是很张皇了。她们也乘着“七板子”,她们总是坐在舱前的。舱前点着石油汽灯,光亮眩人眼目:坐在下面的,自然是纤毫毕见了— —引诱客人们的力量,也便在此了。舱里躲着乐工等人,映着汽灯的余辉蠕动着;他们是永远不被注意的。每船的歌妓大约都是二人;天色一黑。她们的船就在大中桥外往来不息的兜生意。无论行着的船,泊着的船,都要来兜揽的。这都是我后来推想出来的。那晚不知怎样,忽然轮着我们的船了。我们的船好好的停着,一只歌舫划向我们来的;渐渐和我们的船并着了。铄铄的灯光逼得我们皱起了眉头;我们的风尘色全给它托出来了,这使我踧踖不安了。那时一个伙计跨过船来,拿着摊开的歌折,就近塞向我的手里,说,“点几出吧”!他跨过来的时候,我们船上似乎有许多眼光跟着。同时相近的别的船上也似乎有许多眼睛炯炯的向我们船上看着。我真窘了!我也装出大方的样子,向歌妓们瞥了一眼,但究竟是不成的!我勉强将那歌折翻了一翻,却不曾看清了几个字;便赶紧递还那伙计,一面不好意思地说,“不要,我们??不要。”他便塞给平伯。平伯掉转头去,摇手说,“不要!”那人还腻着不走。平伯又回过脸来,摇着头道,“不要!”于是那人重到我处。我窘着再拒绝了他。他这才有所不屑似的走了。我的心立刻放下,如释了重负一般。我们就开始自白了。

我说我受了道德律的压迫,拒绝了她们;心里似乎很抱歉的。这所谓抱歉,一面对于她们,一面对于我自己。她们于我们虽然没有很奢的希望;但总有些希望的。我们拒绝了她们,无论理由如何充足,却使她们的希望受了伤;这总有几分不做美了。这是我觉得很怅怅的。至于我自己,更有一种不足之感。我这时被四面的歌声诱惑了,降服了;但是远远的,远远的歌声总仿佛隔着重衣搔痒似的,越搔越搔不着痒处。我于是憧憬着贴耳的妙音了。在歌舫划来时,我的憧憬,变为盼望;我固执的盼望着,有如饥渴。虽然从浅薄的经验里,也能够推知,那贴耳的歌声,将剥去了一切的美妙;但一个平常的人像我的,谁愿凭了理性之力去丑化未来呢?我宁愿自己骗着了。不过我的社会感性是很敏锐的;我的思力能拆穿道德律的西洋镜,而我的感情却终于被它压服着,我于是有所顾忌了,尤其是在众目昭彰的时候。道德律的力,本来是民众赋予的;在民众的面前,自然更显出它的威严了。我这时一面盼望,一面却感到了两重的禁制:一,在通俗的意义上,接近妓者总算一种不正当的行为;二,妓是一种不健全的职业,我们对于她们,应有哀矜勿喜之心,不应赏玩的去听她们的歌。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两种思想在我心里最为旺盛。她们暂时压倒了我的听歌的盼望,这便成就了我的灰色的拒绝。那时的心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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