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和内涵 人类安全:概念与内涵

发布时间:2020-02-22 来源: 幽默笑话 点击:

  摘 要 该文对“人类安全”的概念与基本内涵做了系统梳理,分别介绍了联合国、人类安全委员会、各国政府和国际组织以及学术界对“人类安全”的不同理解和阐释,并归纳总结了国际社会围绕着联合国发展计划署的界定所展开的批评和辩护。作为非传统安全观的重要基石,“人类安全”所包纳的理念虽非首创,却是一种新的诉求、一个新的视角、一套整合的理念,是一个集大成的富有意义的概念,它综合体现了千百年来整个人类所崇尚的“以人为本”的博大情怀和孜孜以求的“天下大同”的终极目标。
  关键词 人类安全 非传统安全 人类发展
  中图分类号:D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812(2006)01―0038―46
  
  一、绪 论
  
  作为一种新的安全理念和人类发展的基本目标,“人类安全”(Human Security)由联 合国发展计划署(UNDP)于1994出版的《人类发展报告》(HDR)中正式提出,还只是10来 年前的事。但随后接连发生的1997年前后的亚洲金融危机、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 2003年SARS传染疾病的爆发以及刚刚过去的2004年末的印度洋海啸大灾难,使得“人类 安全”这一非传统安全概念越来越受到全世界有识之士、各国政府及国际组织的广泛关注 和重视。
  虽然从历史的角度审视,“人类安全”所包纳的内容并非全新的发明创造,且其定 义、内容、适用范围以及实际的分析效用至今仍不乏争论,但仍有不少学者将“人类安全” 视为“安全概念之探求上的一大飞跃”。一些国家,比如加拿大、挪威、日本、爱尔兰、约 旦、荷兰、奥地利、智利、泰国、斯洛文尼亚与瑞士等,也早已开始将人类安全概念纳入其 外交政策。G8工业国高峰会、联合国秘书长以及相关联合国机构也渐将“人类安全”的 相关议题列为讨论重点。自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开始,以人类安全为主题的国际会 议也如雨后春笋般在世界各大城市召开。一些重视推动实现人类安全的“志同道合国 家”也在1999年设立了名为“人类安全网络”的国际组织。至今,“人类安全网络组织” 已召开六次部长级会议。值得一提的是,2003和2004年连续两次的亚太经合组织领导 人非正式会议也都将“人类安全”列为主要议题,在后一次会议上,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 还就人类安全问题做了专题发言,讲话涉及恐怖主义、传染病的蔓延等非传统的安全威 胁,会议最后提出了加强人类安全的共同主张。凡此种种,皆说明了“人类安全”在国际 社会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其影响也愈来愈深远。1994的《人类发展报告》曾预言道: “人类安全这一概念虽然简单,却有可能掀起21世纪的一场社会革命”。现实的发展正 在逐步证明此言不虚。
  自“人类安全”概念诞生至今,海外的有关讨论可以说颇为热烈。姑且不论以“非传统 安全”为题的相关研究,仅就以“人类安全”为题的学术论著而言,就已数目繁多,其中又以 加拿大、日本、美国、泰国、挪威等国学者的探讨最为活跃。以2001.年8月美国哈佛大学人 道政策与冲突研究项目(Harvard Program on Humanitarian Policy and Conflict Research)所汇 编的与人类安全相关的文献为例,合计共有283种。沙贝龙?塔德巴什(Shahrbanou Tadjba- khsh)于2002年在互联网上搜集的人类安全方面的资源也达106处。此外,英国剑桥大学 国王学院历史与经济学研究中心的萨拉,爱德森(Sara Edson)所编写的关于人类安全的参 考书目所列举的内容长达76页,其中包括一些研究文献。台湾地区的学术界也曾召开过几 次与人类安全有关的会议,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如宋燕辉、廖福特、林碧照、王昆义等就曾对 人类安全有过富有成果的探讨。
  大陆学术界在“非传统安全”的框架之下对“人类安全”的内容多有涉及和讨论,不过, 正如保罗?埃文斯所评论的那样,直到20世纪90年代后期,“人类安全”这个词还没有被 政府官员在正式会议或是媒体中使用。相比“人类安全”,中国的政府官员更偏向于使用 “非传统安全”一词,这也就影响到了学术界对“人类安全”这一词汇的使用,因而,以“人类 安全”(或“人的安全”、“‘人’的安全”等)为题的专题论著至今仍比较少见。鉴于此,笔者 即希望在广泛阅读中外文献的基础上,尝试较为系统地介绍“人类安全”,以使大陆社会各 界对其内涵有比较明晰的了解。
  文章将首先从理念内涵的角度分别介绍联合国、人类安全委员会、各国政府和国际组织 以及学术界对“人类安全”的不同理解和阐释,然后归纳总结国际社会围绕着联合国发展计 划署对“人类安全”的界定所展开的批评和辩护,最后做简短的概括与讨论。
  
  二、人类安全的界定
  
  自“人类安全”概念问世以来,对于其具体的内涵就有着广泛的争论,不同的政府、国际 组织、非政府组织以及学者都依据各自不同的理解,提出了林林总总的定义。这正如爱德 华?纽曼(Edward Newman)所说,“人类安全”并非一种内容一致或客观的思想,与此相反, 存在着反映不同的社会/文化及地缘政治取向的不同的、有时是针锋相对的人类安全概 念。人类安全委员会(Commission on Human Security)共同主席之一的绪方贞子(Sadako Ogata)女士也曾感慨说:“人类安全乃是一可能包含全部或是全无之危险的名词”。因此, “人类安全”可从不同层面加以解读,它可以是学术问题,可以是政治议题或诉求,可以是一 研究范畴,也可以是对安全研究的转变。
  概而言之,由于“人类安全”涵盖了包括经济、就业、健康、粮食、环境、人身、社群、政治、 人权、教育等内容广泛的议题,人们对这一概念的界定也就依其主观价值、认识或关注的重 点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不管论者如何界定,这些定义都是以联合国发展计划署1994 年《人类发展报告》所提出的“人类安全”概念为基础和参照系的,其主要的关切点都是人的 安全,而不是以国家为主体的安全。
  
  1.《人类发展报告》的阐述
  虽然“人类安全”概念的系统提出是在1994年的《人类发展报告》之中,但此前的1993 年《人类发展报告》就已经提及这一思想。该年的报告指出,以人为中心的世界秩序需要新 的五大支柱,其中之一即“新的人类安全观”。这一新的人类安全观必须强调人的安全,而 不仅仅是国家的安全。概而言之,旧有的安全观必须发生以下三方面的转变:从完全强调国 家安全到更多地重视人的安全;从经由武力实现安全到通过人类发展达致安全;从关注领土 安全到关切粮食、就业及环境的安全,这些正是1994年报告所论述的人类安全理念的核 心内容。
  在此基础上,重994年的《人类发展报告》以专章《人类安全的新维度》系统翔实地提出 了“人类安全”概念。根据该报告的论述,“人类安全”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界定:它首先意味 着免于经受长期的饥饿、疾病和压迫等的煎熬,其次意味着免于日常生活模式遭受突然和有 害的破坏――无论是在家中、工作中还是在社群(communities)当中。报告解释说,长期以 来,人们对“安全”这一概念的解读过于狭隘,如免于外来侵略的领土安全、外交政策中的国 家利益保护、核威胁下的全球安全等。但这些内容与民族―国家的关系较之与人的联系更 为密切,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寻求安全的普通老百姓的合法关注却往往被忽视了。然而,对于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来说,“安全”意味着保护他们免于疾病、饥饿、失业、犯罪、社会冲突、政 治迫害和环境灾难等的威胁。随着冷战阴影的消退,我们应重点关注的是国内冲突,而非国 际冲突。
  该报告将人类安全大略地归为七类,分别是经济安全、粮食安全、健康安全、环境安全、 人身安全、社群安全以及政治安全,并归纳出“人类安全”的四大本质特征:
  (1)人类安全是普世性的。国家不论强弱,人类无论贫富,都受到人类安全的影响。 对于人类安全造成威胁的因素虽有地区性的差异,但总体来说,都是真实存在且不断增长 的。
  (2)人类安全的组成部分是互相依存的。当世界某地的人们的安全受到威胁时,所有 国家均有可能卷入其中。因为诸如饥荒、疾病、毒品走私、种族冲突以及社会动乱等不再只 是孤立的事件而被局限于一国之内,其影响将波及全球。
  (3)早期预防强于事后干预。以艾滋病等传染病为例,早期预防通常就有更好的效 果。
  (4)人类安全以人为中心:人类安全关切的是人类在社会中如何生存与呼吸,他们行 使其诸多选择的自由程度如何,他们获得市场和社会的机会有多大,以及他们是生活在冲突 中还是和平中。
  
  2.人类安全委员会的论述
  2001年1月,在前联合国难民高级委员会高级专员绪方贞子以及诺贝尔经济奖得主、 现任剑桥大学三一学院院长阿马蒂亚?森(Amartya Sen)的推动之下,独立于联合国系统之 外的“人类安全委员会”在美国纽约成立。其宗旨在于促进国际社会接受“人类安全”之概 念,确认构成“人类安全”的重要与普遍的威胁,并拟订具体的行动计划,以达成实质性的成 果。
  该委员会曾使用的由萨比拉?阿凯尔(Sabina Alkire)提出的“人类安全”工作定义为: “人类安全的目标是以与长期的人类富足相协调的方式,保障所有人的生活最核心免于严 重的、普遍的威胁”。这一定义关注了保护人们免于因特定情形而可能遭遇的生活下降的 威胁。此外,为详细阐明人类安全,它努力聚焦于人类生活的“最核心”和“严重与普遍的威 胁”,并在敦促即刻行动的同时,力求无损于“长期的繁荣富强”。
  在该委员会于2003年出版的名为“Human Security Now”的报告中,这一工作定义被进 一步阐释为“以提升人的自由和人的实现的方式保护所有人类生活的最核心”。报告指出, 人类安全意味着保护基本的自由――作为生活之精要的自由;它意味着保护人们免于危急 的(严重的)和普遍深入的(分布广泛的)威胁与遭遇;它意味着努力增强人们的力量和愿 望;它意味着创造政治、社会、环境、经济、军事及文化系统以共同为人们提供生存、生活和尊 严之所需。这一定义聚焦于“民众”,将其视为确保安全的主要对象。所谓“民众”,特别 是指那些通过族群的、宗教的及社会的纽带和价值观将个体联结起来的社群。
  该委员会同时也认识到,由于“人类安全”概念本身可以给人以广阔的想象空间,难以 给出一个精确的、能使各方都满意的定义,因而比较强调这一概念的工具性意义,亦即主要 将其视为一种“真实的需要”和“引导出实际行动的概念工具”。在一份综合介绍该组织的 目标与活动的文件中,该委员会坦陈道,“人类安全”这一用语可以表示“什么都是”和“什么 也不是”(a term that can mean all and nothing),这正如其所诉求的目标一样相当难懂。因而 绪方贞子女士在一次国际研讨会的主题演讲中提出了两点看法:第一,“人类安全”虽非法 律概念,亦无法精确定义,但却代表着一系列的因素、目标、价值及感情,“人类安全”不是抽 象的概念,而是真实的需要;第二,“人类安全”应是一种引导出实际行动的概念工具,我们 不应只从理论及定义上探究人类安全,而应当检视有何实际步骤与措施来维护或重建人们 的安全。
  
  3.各国政府与国际组织的见解
  加拿大、日本、泰国、挪威等国政府也根据各自不同的理解,提出了相对狭窄的人类安全 定义。
  例如,加拿大政府将人类安全定义为:“人民免于暴力和非暴力威胁的安全”。他们论 述说,“和平与安全概念,不论是适用于国家、区域或者全球,只有在其是以个人安全为基础 的时候才有意义,这就是我们所指的人类安全”。较为详细的论述则见诸该国政府于 1994年4月所提出的有关“人类安全”的概念文件,其中提出,“人类安全”是指人民免遭暴 力与非暴力威胁的安全。综合而言,其所关注的对象比UNDP所下定义的关注点更为保守 和狭窄,根据其有限制的定义,人类安全是指“免于恐惧之自由”。为直观起见,我们可以列 表对联合国与加拿大的人类安全概念作一简单的比较:
  日本官方的人类安全定义虽然比加拿大提出的定义包容更广,但也与UNDP提出的定 义有所差别。根据日本的外交政策,“人类安全综合性地涵盖了所有危及人类生存、日常生 活及尊严的威胁――如环境退化、人权侵犯、跨国组织犯罪、违禁毒品、难民、贫困、杀伤性地 雷、艾滋病等传染病――并强化对抗这些威胁的努力”。日本《1999年外交蓝皮书》也提 出:“人类安全广泛地关注所有对人类生存、日常生活与尊严的威胁(这包括环境退化、侵犯 人权、跨国组织犯罪、非法毒品走私、难民、贫困、杀伤性地雷、以及艾滋病之类的传染病等 等),以及对抗这些威胁的强化的努力”。可见其包容性较之加拿大的观点为广。泰国则 表示,人类安全包括主体及客体因素。其客体乃是“免于恐惧匮乏之自由及经由安全福祉 及尊严达到人性之境界”;而主观因素则包括“人的希望、恐惧及消除威胁”。另外,奥地 利、加拿大、智利、爱尔兰、约旦、荷兰、斯洛文尼亚、瑞士及挪威都提出了更有限制的人类安 全日程,主要关注的是杀伤性地雷、轻型武器、武装冲突中的儿童、国际人道与人权法,等等。
  此外,1999年所设立的“人类安全网络组织”所持的观点比较包容,除强调“免于恐惧之 自由”外,也将“免于匮乏之自由”包纳在内。因为在一个安全的社会中,每一个人都应被保 障免于恐惧及免于匮乏,同时有机会充分发展个人潜能,“人类安全”本质上即是免于对个 人权利、安全或生活的持续威胁。
  
  4.学术界的不同定义
  卡罗琳?托马斯(Caroline Thomas)提出的定义与1994年《人类发展报告》的阐述较为 类似,他将人类安全定义为“一种基本物质需要能被满足、‘人类尊严包括社群生活的有意 义的参与’能获实现的生存条件”。与此相似的观点还有不少,如罗伯特,本德斯基 (Robert Bedeski)提出,人类安全包括“保护、保卫及保持人类生命的生物性存在的知识\技 术、制度和活动的总和;及保护和完善共同和平与繁荣以促进人类自由的进程。
  不少学者不满于UNDP等提出的定义的宽泛性和含糊性,因而提出了相对严格而精细 的人类安全定义。如金(King)和默里(Murray)提出的定义为:将来生活于一种“广义贫困” 状态之外的年数。这一定义试图只包含“必不可少”的要素,即那些“足够重要、值得为之奋 斗或值得将其生命或财产置于重大威胁而不顾”的要素。应用这一标准,他们提出了五大 关键福祉指标――贫困、健康、教育、政治自由及民主。与此类似,康迪?巴基派(Kanti Bajpai)提出了建构“人类安全审计”的主张。人类安全审计包括“对于个人身体安全与自由 的直接和间接威胁”的衡量及对于不同社会的“应对这些威胁的能力”的测定。对于大卫 ?默丁思(David R.Meddings)而言,人类安全的主要关注点则是“可持续地获得特定的需 要及确保特定的权力”其它的人类安全提倡者大多聚焦于生活质量议题;或以原有的安 全理解为基础,将其参数加以拓展以同时涵盖个人福祉议题和国家层次的安全议题;还有人 将“人类安全”定义为保护那些弱势人群免于生活质量的急速下降;另有一些倡导者将“人 类安全”描述为价值观转变的一种表征或必然结果,或是视角或定位转变的一种表征或必 然结果。还有一种比较独特的理解人类安全的方法,是将其视为一种“国际公共物品”。
  哈佛大学教授林肯?陈(Lincoln C.Chen)由公共卫生保健的角度去界定“人类安 全”,认为这一概念主要指的是人类有关生存、福祉与自由方面的安全。“人类安全”是所有 安全考虑(如军事安全、经济安全、政治安全与环境安全)的最终目标。以经济安全为例,尽 管其极端重要,但它被视为实现“人类安全”的一种工具。换言之,财富与所得并不是最终 目标,而是达致人类生存与福祉这一最终目标的手段。汉斯?范金柯尔(Hans Van Ginkel) 与爱德华?纽曼(Edward Newman)与其有类似的观点,也认为“人类安全”系其它各种安全 (如经济安全、粮食安全、健康安全、人身安全、环境安全、社区与文化安全)定义的目标或焦 点。此外,加拿大学者约治?讷福(Jorge Nef)认为,“人类安全”的概念至少意味着一些相 互交织混杂在一起的维度,而此些维度主要是以人类尊严为中心,广义来说,就是人权。 另一位加拿大学者乔治?麦克雷恩(George MacLean)提出,“人类安全”包括个体在个人环 境、社群及环境当中的安全。珍妮弗,利宁(Jennifer Leaning)与萨姆?安芮(Sam Arie)则 将“人类安全”界定为“可持续人类发展的基础条件”。
  由以上种种定义可见,学者们提出的比较狭义的“人类安全”往往只着眼于人体完整, 或只限于少数种类的威胁,而较为广义的定义则还包括了心理与情感层面的安全。杰德? 奥本雷勒(Gerd Oberleitner)因而曾将各种定义划分为三类。其一为狭义的类型,注重基本 人权所内含的自然权利和法制。其二为“人道主义”类型,将人类安全理解为“深化和强化 处置战争罪、种族屠杀等议题的努力”以及“为人道干预提供理由”的一种工具。其三则为 广义的类型,将人类安全与世界经济与全球化的状况联系到了一起。以杰德?奥本雷勒所 作的分类为基础,台湾学者廖福特则将学术界的各种定义归纳为四种模式:第一,有人从字 面诠释“人类安全”,因而认为“人类安全”中之“人类”指的是着重于个人,而“安全”乃是指 免于威胁或是提供安全环境,于是人类安全指的是有关人们或个人的安全而非领土安全,仅 与“人们的生存、日常生活及尊严”相关。第二,有人认为“人类安全”乃是保障个人的人身 安全及自由,而不受间接或直接的暴力威胁,于是认为人类安全概念在原则上是非常广的, 而其最基本层次是指免于恐惧的自由。第三,有人认为“人类安全”概念包括两大主要元 素:未来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以及可能处于被剥削的情境。第四,有人认为“人类安全”应包 括人身安全及免于匮乏两方面的内容。比较来看,廖福特所归纳的第一、第二、第四种定 义就分别相当于奥本雷勒所称的狭义类型、人道主义类型及广义类型。
  上述两位学者的分类基本上抓住了学术界对人类安全所下定义的全貌,我们从中可以 看到仍有十分显著的分歧存在。
  
  三、对UNDP定义的批评与辩护
  
  自1994年UNDP提倡“人类安全”概念至今十余年间,其在解释和应对新的挑战方面 引人注目,但同时也招致了不少批评,其鞭挞的要点在于它的宽泛性与含糊性。
  一些人认为它“新瓶装旧酒”,只是将传统的对“免于恐惧之自由”与“免于匮乏之自 由”的关注加以综合而已。从轻说来,它阐释拙劣、难以量度,从重说来,则是一个模糊而逻 辑矛盾的口号,它过于宽泛,试图将所有的福祉成分都收入囊中,这样就反而会变得没有意 义。这种宽泛性也使得其难以为政策和行动分出轻重缓急,这就如林肯?陈、瓦桑特,纳拉 西姆翰(Vasant Narasimhan)指出的那样,一系列的相关术语已被提出――人民安全、难民安 全、生活安全、环境安全、综合安全、健康安全。人们不禁要发出这样的疑问:这繁多如许的 不安全怎么能够被统归为一个单一的概念?哪一威胁应优先考虑?又有哪一个可以被排除 在外?而且,这一概念“太理想化”,未能将“快速变动的国际体系中的地缘政治权力”这一 现实世界的政治因素考虑在内,其架构迎合的主要是加拿大、挪威、智利、奥地利、爱尔兰、希 腊、约旦及荷兰等中等强国的需求。
  对于人类安全的另一种批评指向的是其普世主义及其以西方价值观为基础,因为1994 年的《人类发展报告》就将人类安全描述为一种“普世的关注”。针对这一看法,学者们颇 有微辞。例如,有人就认为“人类安全”是以“西方的看重民主、更看重自由市场经济承诺的 观念”为基础的,人类安全“在某种程度上是以发达世界的价值观为基础的西方式设计方 案”,因而作为一种安全理论具有局限性。此外,UNDP所确定的重要的经济、社会和文化权 利本身就是颇受争议的对象,因为不同的国度对应该包含哪些权利持有十分不同的观点。 因而批评者提出了诸多疑问:到底应由谁来决定是哪些东西构成了安全需要的“最核心”? 什么才能使得人们感到安全?“安全”这一术语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受文化决定的呢?何者 (国家、公民社会、私有部门)在何种情况下应为保护人们的安全负责呢?
  基思?克劳斯、迈克尔?威廉斯(Keith Krause,Michael Williams)则特别关注“主体性” (agency)的问题。他们提出,既然国家看来已明显是实现个人安全的“主体”(agent),将个 人作为安全的指涉对象就会冒“回复国家契约理论”的风险。另一个相关的批评是,将个 人作为安全指涉对象并非总是理解不安全的特殊情势的最好方法,因为“认同与族群差异 的议题”可能被忽视,如土耳其的库尔德人就是作为一个群体的一员而非个体受到威胁的。 另一个人们所关心的话题是,考虑到个人安全的不同方面有可能互相冲突,如提高少数民族 的权利有可能同时削弱国家或民族的一致性,那么,它将如何在相互竞争的需求和目标间作 出裁决?当人类安全的不同成分(如环境与经济)出现矛盾之后,究竟谁的安全应受保护, 哪种类型的利害关系应优先考虑呢?
  正是由于UNDP的定义存在以上诸多问题,林肯,陈因而归纳说,“人类安全”的概念 提供了一个“软心肠的”(soft-hearted)的研究策略,而不是一个“讲求实际的”(hard-head- ed)研究策略,而且此概念过于模糊,以致无法有效地被执行。
  虽然UNDP提出的人类安全定义招致了广泛批评,但仍有很多人相信“这一概念的价 值正是存在于其整体性和包容性之中”,或认为“人类安全”应当被视为一种“话语”而不是 “安全的政策议程”,因而很有必要从“将人类安全视为政策议程的视角”转移开去,将其作 为一种安全理论加以审视。而将环境变化、军事安全、人权及发展不均衡等如此多样的要素 纳入安全旗下,也将有助于我们认识到这些问题在起源与宽泛解决方案上的相互联系。
  尼古拉斯?托马斯、威廉?托(Nicholas Thomas,William Tow)则称赞说,“人类安全”概 念的跨国界构成为我们提供了一条积累“更大的分析和政策价值”的道路。林肯?陈与瓦 桑特?纳拉西姆翰也坚持认为,“人类安全”作为一个政策概念出现,是由新的全球力量 (“冷战的结束、国际发展的新思考、全球化的力量”引发的对包括健康安全在内的人类安全 的新威胁)共同推动的结果。他们论证说,面对所有这些新兴的挑战,我们应当采用“人类 安全”这一综合性的概念。他们还乐观地展望说,“人类安全”作为一个综合性的概念,与 “可持续发展”概念具有同样的潜力。
  萨其戈?弗库达帕(Sakiko Fukuda―Parr)则格外赞赏“人类安全”概念对“因遭突然变 故而导致的人类福祉层次上的威胁”而非仅仅是“绝对层次上的剥夺和匮乏”的关注,因为 前一种威胁影响到了所有层次的人们――无论贫富概莫能外,因而更具综合性、包容性。另 外,她还认为,人类安全视角的整合性对于女性特别有用。因为“全球化所固有的社会与政 治变迁”带给女性的冲击不可能通过“经济维度占主导的分析方法”来解决,而人类安全的 包容“基本的经济、社会需要及与冲突有关的威胁”的更为宽广的框架就能更有效地解决这 些问题。
  
  四、总结与讨论
  
  “人类安全”的定义尽管诠释不同,但确有共通之处,这包括:安全的指涉对象转变为个 人,安全威胁的定义转变为对于个人生活质量的威胁;都认为需要认识到非国家行为者也是 帮助实现安全的主体;都认识到“摆脱传统的、唯一的对于武装冲突的关注而重新定位安 全”的重要性,都对传统的、现实主义的安全观念和实践提出了批评。此外,这些定义都围 绕着联合国《千禧年宣言》所强调的三大焦点领域展开(免于匮乏之自由、免于恐惧之自由、 使人类未来可持续的重要性),这些时下对人类安全的关注也正是科菲?安南在1999年9 月20日的联合国大会上所作演讲的主题。
  归结起来,“人类安全”概念的最主要贡献乃是对安全理念的重新审视。正如爱德华? 佩奇(Edward PaSe)所言,“人类安全”这一理念的倡导者所要强调的是,国际社会在未来所 面对的主要威胁将经常是那些对国家的构成元素(个人、家庭、国家之下的社群)的安全所 构成的威胁,而不是对国家自身安全的威胁。因此,安全已逐渐被解释为人的安全,而不 只是领土安全,是个人安全而不仅是国家安全,要经由发展而非经由武力获得安全、应寻求 普天之下的人们的安全。
  正如笔者在本文开头提到的那样,“人类安全”所包含的内容并非全新的发明创造,它 所讨论的问题在国际关系、发展经济学等领域中早有程度不同的研究。但它是一种新的诉 求、一个新的视角、一套整合的理念,是一个集大成的富有意义的概念,它综合体现了千百年 来整个人类所崇尚的“以人为本”的博大情怀和孜孜以求的“天下大同”的终极目标。虽然 这种诉求或目标或许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一一实现,但它代表着整个人类的基本发展方向。 在瞬息万变、日趋复杂的当今世界,“人类安全”这一综合性的全新安全观无疑将为整个人 类的发展进步发挥出正确导向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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