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份(一)】 缘分图片

发布时间:2020-03-11 来源: 幽默笑话 点击:

  一      办公室小刘敲门进来说,楼下一位姓崔的女人说要找孙局长。   孙跃放下笔,问道,“姓崔的女人,长得啥模样?干什么的?是不是哪个单位来上访的?”
  “听门卫说不像上访的,挺老实的模样。说以前就跟你认识。”小刘说。
  “以前就跟我认识?这是谁啊?那就见见吧。不过你先别离开,如果是上访的,就叫信访处的把她接走。我手头上还有个急稿要改出来,明天市长要听汇报。”孙跃站起来说。
  小刘答应着出去了,一会儿领着一个女人进了孙跃的办公室。
  “孙局长
  ”小刘看到孙跃正在接电话,话没再说下去。
  孙跃一边对着话筒说话,一边看着进来的那个女人。突然他不说话了,有些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有些发福的女人。
  “你,你
  老李,咱们以后再说吧,我这里来客人了。”孙跃急忙把电话扣上,看着女人的面孔,走上前去说
  “你是崔岩红!”
  “你还认得我,不简单,不简单啊,”被称作崔岩红的女人说。
  “怎能不记得。虽然三十多年,对,三十四年没见了,你还没大变模样。”孙跃兴奋地说。
  “哪能不变,都什么年纪了,快成老太婆了。”崔岩红笑着说。
  “哪里,哪里,看你说的,除了胖点,你还是那个样。”孙跃又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女人。崔岩红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脸微微偏向了一边。孙跃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有些发热,转身对小刘说:“别让人打扰我,有事下午再说。”
  “哎,知道了。我给客人倒杯水。”小刘边答应着边去拿一次性杯子。
  “不用,我来吧。”孙跃拦住小刘。小刘知趣地离开了。
  “坐吧,请坐吧。”孙跃伸手指着长条沙发说。
  崔岩红坐下,伸手接过孙跃递来的茶水说了声谢谢。
  “瞧瞧,我们真的成了陌生人了,一切都那么客套。”孙跃坐在长条沙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说。
  “我们三十四年没见了,不生分也是假。你这些年过得好吧?瞧我问了些什么。”崔岩红看了孙跃一眼说。
  “还行,你呢?”孙跃把自己的茶杯端在手上问。
  “也挺好。”崔岩红低着头喝着水说。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听说不是还在安县吗?”孙跃问。
  “内退了,来看女儿。”
  “你女儿在这里?你怎么早不说,在哪个单位上班?”孙跃有些激动地问。
  “哪有什么单位,大学毕业就一直没找到工作。”崔岩红叹口气说。
  “学什么专业的找不到工作?”
  “管理,企业管理。也不是什么好大学,人家不稀罕。”崔岩红苦笑着说。
  “现在工作是挺难找。别说大学毕业,就是研究生找工作也麻烦。”孙跃若有所思地说。
  “你孩子呢?是个男孩子吧,该结婚了是吧?”崔岩红看着孙跃说。
  “你还知道是个男孩?”
  “还保密啊?”
  “保啥密。我以为咱们好多年不见了,彼此了解得就少了嘛。”
  “那你怎么知道我还在安县呢?”崔岩红笑着说。
  “嘿嘿。”孙跃自己也笑了。
  “儿子刚研究生毕业,正准备联系出国。不听话,出什么国?国内不是很好嘛。”孙跃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但话语里又有些沾沾自喜。
  “孩子大了不听大人话了,都一样,我那女儿也是,让她回安县坚决不干。可呆在这里又没有着落。”崔岩红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我看你女儿想得对。你这辈子交待给安县了,难道让女儿也要陷进去,”孙跃摇着头说。
  “我也不想,可呆在这里怎么办?”崔岩红说这话时一直低着头,手里慢慢转着杯子。
  “我来想办法吧,不一定能成,但我的环境毕竟比你好些。”孙跃明白了崔岩红来找自己的目的,直接把话挑开了。
  崔岩红抬起头望着孙跃,那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但孙跃读得懂,那里面有激动有感激,还有一丝丝欣慰和心酸。
  崔岩红的嘴唇动了两下,想说什么,但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孙跃。
  “把女儿的情况给我准备一份材料。对了,你和女儿现在住在哪里?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也想见见孩子。”孙跃拿过崔岩红手里的杯子,替她续了点水。
  “不用麻烦了。我们租了一间房子,孩子他爸也一起来了。”崔岩红小声说。
  “他,他也退了?”
  “退了。县里退得早。”
  “那,更要见见了。我叫上儿子,还有他妈,咱们两家人一起认识认识。”孙跃说。
  “那,那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是老邻居,老同学嘛!就这么定了。你告诉我手机号码,听我的信。”孙跃说着掏出了手机。
  
  二
  
  孙跃中午没睡着觉。他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想尽快睡过去,却翻来覆去总进入不了睡觉状态。
  他脑海里尽是崔岩红的影子。
  崔岩红真的老了,那个当年令他一见就心慌意乱的少女形象彻底没了。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有青春气息啊!孙悦记得,崔岩红的皮肤又白又亮,在太阳底下一照都透着亮光。那头乌黑的长发,洗完之后向后一甩,如同黑色的瀑布倾泻,煞是好看。虽然崔岩红不是那种美得一看就让人心动的女孩,但大人们说得对,她是那种乍看一般,但越看越爱看的女孩。她那鼻子眼睛嘴巴脸盘,就像精雕细刻一样。单看有单看的特点,合在一起有合在一起的韵味。孙跃跟崔岩红住在一个大院,两家也挺好,又在一起上学,发小就是好朋友。孙跃很早就喜欢崔岩红,事事处处都护着她。看到别的同学欺负她,他会毫不客气地出手相助。常了许多同学背地里都叫他两人是小俩口。
  不过孙跃也发现尽管他全身心地呵护着崔岩红,但崔岩红似乎并不对他那么亲热,相反她跟班里其他男同学倒挺近乎。有一次他还发现崔岩红跟班里最调皮的一个男同学放学一起走,那样子很亲近,气得孙跃第二天上学时不再跟崔岩红一起走了。崔岩红并不在乎,放学又跟那个男同学一起走,而且还拐进了一问小商店里去了,好长时间才出来。晚上孙跃跑到崔岩红家,趁她爸妈到邻居家串门了,很生气地同她为什么老跟那个男生一起走。崔岩红听了大笑起来,说:“你是我爸还是我哥?我跟谁走你管得着吗?我愿意跟谁走就跟谁走。明天我再找个男生跟我一起走。气死你!”孙跃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好容易挤出两个字:“流氓!”崔岩红一听哭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吓得孙跃拉开门慌忙跑回自己的家。
  第二天孙跃故意走在崔岩红的后面,看她跟谁一起走。结果崔岩红既没找新的男生,也没再跟原来那个男生一起走,而是独自离开了学校。
  孙跃和崔岩红高中毕业时正赶上上山下乡。当时政策很明确,家里有就业的姊妹,其他的就只有上山下乡一条路。孙跃的哥哥早就了业,崔岩红的两个姐姐也都上了班,再就业没门了。街道学校单位都来做工作,要求完成上山下乡任务。两家一商量,无路可走,只有服从了。崔岩红的爸妈跟孙跃的爸妈商量,两人一起报名一起走,到同一个地方,相互也有个 照应。开始孙跃妈不想让孙跃走,想等两年自己退休让孙跃顶替,但到单位一打听,她要干到六十岁才行。当时孙跃妈不到五十,差十年,此路根本行不通。孙跃很愿意跟崔岩红在一起,就跟他妈说,就是能顶替也不项,自己要去闯荡闯荡。孙跃妈当然知道自己孩子的心思,说:“岩红是不错,但未必你们就一定会走到一起。女大十八变。模样变,心也变。别看你们现在一起挺合得来,真的要谈婚论嫁,就另外一回事了。”
  崔岩红的大姐私下也跟孙跃说,“妹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我是想你们一辈子在一起,但你要赢得她的心。我看你是最棒的,但她未必这么想。一个人一个心思。她是我妹妹不假,但婚姻大事我也做不了她的主。关键在你们自己。”
  对这些泼凉水的话,孙跃并没有感到不愉快,相反心里很高兴。妈和崔岩红大姐的话意味着她们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双方家里是开了绿灯了,这起码预示着成功了一半,下一半就是他和崔岩红的事了。
  孙跃觉得崔岩红心里是喜欢自己的,有时他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她看自己跟看别人不太一样。孙跃感到那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少女韵味,那眼神一出现他就感到浑身充满了不安和骚动。
  孙跃永远忘不了,下乡前他跟崔岩红去商店买东西,坐电车回家时天已经黑了。进了胡同,也巧,灯坏了。崔岩红身子紧靠在孙跃的身上,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孙跃的手。孙跃闻着崔岩红头发上散发出的香皂味,身子阵阵发抖。崔岩红可能感到了,望着孙跃声音很轻地说:“你怎么了々”孙跃借着一丝月光看到了崔岩红那双发亮的眼睛,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突然一股热血冲了上来,孙跃突然在崔岩红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你干嘛啊!”崔岩红缩了一下,但马上就紧紧地贴在了孙跃的身上。孙跃立时感到一股从未闻过的女人香气涌进了心腔,他把崔岩红搂得更紧了……
  要不是胡同里进来了人,孙跃说不定会再亲崔岩红两下,但来人搅乱了两个人的情致。分手时,崔岩红深情地看着孙跃说:“你个大坏蛋!”孙跃的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
  以后的发展真的应了孙跃妈和崔岩红大姐的话。崔岩红最终没跟孙跃走到一起,而是跟一个叫蓝军的人结了婚。
  蓝军也是从城里到安县的。他爸是部队的,调到安县武装部当部长,全家就一起来了。蓝军初中毕业到公社当办事员,很快当了团委副书记,恰好就是孙跃和崔岩红下乡的那个公社。知青点成立团支部,崔岩红被推选为书记,也就从那时她跟蓝军认识了。
  孙跃也认识蓝军。开始他觉得蓝军是个很不错的青年,能说会道,为人也挺实在,对知青特别关照。公社来了新电影,第一场准是放给知青看。县里来了剧团,好位置也让人给知青留着。别人有意见但不敢明说,因为蓝军的爸爸在县里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县革委的头都敬他三分。
  崔岩红怎么跟蓝军好上的,孙跃说的清也说不清楚。反正当他感到事情不妙时,崔岩红已经铁了心要跟蓝军在一起了。
  那年夏天暴雨成灾,知青们所在村旁那条河里水满又急。村里的大人都不敢到河里冲澡,怕一不留神被水冲走。然而孩子们总是不知深浅,大人越不让,越要去试试。一天知青们正收工往回走,突然听到河边有人在喊:快救人哪,孩子掉水里了!知青们听到喊声,扔下镰刀、铁锨就往河边跑。近了才看到,河中央一个孩子正抱着一块石头在拼命地哭喊着。从上游滚下来的水,发着哗哗的叫声,很有力量地冲撞着河里的石块杂物,那个孩子抱着的石头几次差点被掀翻。
  快啊,快去救孩子!崔岩红和几个女知青焦急地看着河里的孩子,一边朝站在一旁的男知青们喊。
  有人挽起裤腿想淌水而下,但腿一触水就差点被冲倒,马上下意识地退了回来。
  不行,这样不行,要游过去才行。有人在喊。
  “扑通”――两个知青跳进水里,但游了没几下就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了与孩子相反的另一边。
  岸上只剩下孙跃和另外一个男知青了。那个男知青是旱鸭子,大家都知道。女知青的目光自然都转向了孙跃。崔岩红的目光显得更热切也更有另番意味。孙跃读懂了。他的游泳技术一般,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抢先下水的原因。但现在他知道不能做任何解释,他一边脱去上衣,一边松开皮带准备退下长裤。正在这时,一股更大的水流从上而下,强大的惯性一下子把孩子抱着的石头掀翻了,立时孩子不见踪影了。岸上的人都大叫了起来。孙跃被一瞬间的变化弄呆了,怔怔地望着河水,不知所以然。
  孩子,孩子呢?快去救孩子啊!有人歇斯底里地喊着。
  孙跃下意识地跑到河边,正要往下跳,但看到急流而下的河水,突然心里感到发颤,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腿像被定住一样,无法挪动了。
  听到消息的村民都赶来了,几个水性好的村民接连跳进了河水里。但没找到孩子的踪影。直到第二天,三十里外的一个河滩上发现了孩子的尸1本。
  要是那天有人下去得及时,孩子也许还有生还的希望。孙跃觉得这句话是在说自己。尽管事后无人责怪他,但从知青们的眼神里,特别是崔岩红那有些怨恨的眼神里,他感到脊梁骨发凉。
  也就从那时开始,孙跃觉得崔岩红和他之间有了一道裂痕。
  孙跃开始想办法挽回局势,但崔岩红大姐一席话打消了他的念头。大姐也是想来劝说崔岩红的,但交了几次锋,就不再坚持了。大姐把孙跃叫到河边说:“女人的事,你可能现在弄不懂。我告诉你,如果一个女人真看好了一个男人,什么反对的话也听不进去,别人越反对自己越觉得正确。你和岩红没有缘分,别再在她身上花气力了。比她更好的还有,将来大姐帮你找。”
  那天孙跃在河边足足哭了一夜。第二天他听从大姐的劝告,跟着她回家探亲了。
  等孙跃再回到安县时,崔岩红已经调到公社妇联帮忙去了。
  半年后崔岩红又到了安县县城新华书店当了售货员,蓝军调到团县委工作。再过了半年,恢复高考,孙跃成了第一批大学生,永远离开了安县。
  (待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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