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司机就是围城 [火车司机的围城之困]

发布时间:2020-03-12 来源: 幽默笑话 点击:

  9月2日,长沙火车司机等来了广铁集团领导在一个月前承诺公布的结果。除增加本应有的超工时补助和安全津贴外,其诉求并未得到根本解决,且集团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他们倍感失望,虽然这样的结果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就在此前一个月,广铁集团株洲机务段长沙车间上百名火车司机集体停工,引爆了火车司机对高强度工作和与之失衡的低待遇的长期不满。
  
  上个世纪,在计划经济还是多数人的信条的时候,铁路系统的工作曾一度被视为“金饭碗”,备受追捧。尤其是火车司机,有技术、工作稳定、薪酬可观,若不靠“世袭”顶职或者过硬“关系”,多数人只能望洋兴叹。
  而如今,在铁路王国以空前的速度扩张膨胀的时候,却有越来越多的基层职工想着要逃离。他们的父辈曾想方设法让下一代吃上铁路这碗饭,现在他们却竭尽所能希望孩子有别的出路。
  “我以后绝对不会让我的儿子再进铁路。”不止一位火车司机这样对记者说道。
  
  王国与螺丝钉
  
  上个世纪80年代初,在老严(化名)初入铁路王国的时候,时逢经济体制改革刚刚拉开序幕。虽然火车司机这一职业的黄金时期已近尾声,但也还是个令人称羡的“金饭碗”。当时老严月薪六七十元,甚至高于他做了一辈子手工的父亲。但近30年后的今天,年过半百的老严只希望能尽快退休,尽早“解放”。
  9月6日,老严向记者展示了他8月份的工资条。作为长沙车间工龄近30年的老员工,他到手的工资不足6000元。“我的朋友都不信,都以为我藏起了另外三张工资条。他们觉得火车司机的工资起码是五位数。”老严对记者说。
  “铁老大”素有的地位和近年突飞猛进的发展势头,并未惠及这个王国里的小螺丝钉。但老严告诉记者,在长沙与武昌每趟往返得到的1.5元饭补仍停留在二三十年前定下的标准。
  虽然在铁路系统内,司机的待遇高于其他工种,但对比其他行业,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环和优势。反之,随着司机人数的愈见短缺,司机们的工作强度也在不断高涨。一名司机透露,近几年长沙车间并未招进多少新的火车司机,而原有的持有机车驾驶证的司机却流失到了动车线路或铁路的其他岗位。
  老严介绍,他所在长武线片(京广线长沙到武昌区间),每个月本应安排100个班,每个班两个人,但实际只安排了82个班,缺口人数达到三十多人。
  解决司机人手短缺的唯一办法只能是增加现有司机的工作负荷。
  按劳动法规定,铁路火车司机作为特殊工种行业,月度工作时间为174小时。老严每个月只需在长沙与武昌之间来回跑上12.5趟即可完成法定的工时。但因为人手短缺,老严每个月实际上要跑15趟。令众多司机不满的是,这超出的三十多个小时,单位并未按劳动法的规定,支付至少1.5倍于工资的报酬。
  一位跑沪昆线长沙至怀化区间的司机表示,最忙的时候,在外连续跑车两天,回到家休息不到15个小时又得接着出去跑。
  而火车司机投入在这份工作上的时间,远远不止这计入工时的一两百个小时。
  为了确保司机在值乘时有足够的精力,按照规定,在出乘前,司机必须到车间的备班室进行至少4个小时的备班休息。一位司机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备班休息是必要的,但毕竟也是占用了司机在工作时间之外的可自由支配时间,所以也应该适当地计入工时给些报酬。
  除此之外,火车司机亦像乘客一样咒骂中国铁路的晚点问题。因为晚点耗着他们的时间和精力,却也不计入工时。京广线长沙至武昌区间的火车晚点已是司空见惯,以致司机们调侃:“长武线晚点40分钟才算是正点。”
  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铁路经历了6次大面积提速,这是乘客的甜头,对于火车司机来说,并非福音。老严说,火车速度加快了,对于司机来说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和压力,但是薪酬并未提高,而且,每趟往返的时间缩短了,要完成同样的工时,每个月就要多跑趟数,工作量反而是加大了。
  虽然国内现役机车仍以内燃机车为主,但电力机车在机车总量里的比例正在逐年上升,在2010年达到近半。而这意味着司机在工作时得置身于两万多伏高压电的电磁辐射之中。长沙车间多名司机表示,目前车间并未提供任何防辐射设备甚至是退乘后的退磁措施。
  同时,机车的温度常常高达60℃以上,一名司机说,将打火机放在机车内都会爆开。
  
  “只有大棒,没有胡萝卜”
  
  除了高负荷的工作,严厉的考核制度也是压在火车司机头顶的一座大山。“他们扣钱有依据,我们要争取该得的钱却找不到相关依据。只有大棒,没有胡萝卜。”一名在长武线上跑了10年的司机颇感无奈。
  广铁集团曾于2008年公布《广铁(集团)公司安全检查管理制度》,按照专业系统建立安全信息数据库,依据问题的性质和严重程度,分为A、B、C类问题,对应则分别发红黄白牌,并有相关的扣钱标准,直接与工资挂钩。
  长沙车间一位司机反映,关于具体的扣钱的条款,长沙车间有2000多条,被称为“问题字典”。这位司机说,备班迟到一分钟就要被扣200多块钱,而长武交路往返一趟,司机得到的计件工资也不过200多元;司机每个月要参加3次电脑考试、两次学习、至少1次的卷面考试,这些时间占据了司机有限的休息时间,不计入工时,但缺考一次即扣100元。
  每个月被扣二三十元被长沙车间的司机们认为是最低标准。而所有的扣款不会有具体的明细,司机们若要知道被扣了多少钱,得专门找相关领导核查。
  老严说,司机是“小媳妇”,头上有6位刁钻的“婆婆”,包括车队、车间、机务段、集团、路局、安全抽查小组,这些部门都可以对司机进行考核、发牌、扣钱。
  2009年,广铁集团视频监控设备率先在广州机务段启用,2010年初开始在全集团机务段推广。该套系统加上LKJ-2000系统(列车运行监控记录装置)以及2008年初开始配备的录音笔,组成行车资料的保留存储系统。
  这套监督系统也成为对司机进行考核、发牌的依据。“有时候我们辛辛苦苦跑一趟车,不知道到底是赚钱还是贴钱。”一位司机说。
  时时悬在机车操控室的摄像头,就像一双眼睛让不少年轻的司机感到不舒服,觉得毫无隐私和人权可言。除了和谐号,普通机车并未为司机开设专门的洗手间,因此司机在值乘过程中,解手问题只能靠塑料袋解决,这一切都在摄像头的监视范围内。
  
  “大车”的噩梦
  
  火车司机被称为“大车”,但他们的生活远没有这一称呼来得风光。
  老严说,在他所住的司机楼里,包括自己在内,80多户司机家庭有十几户已经离了婚。在他看来,这是因为火车司机工作时间长,无暇顾家,而且因为工作压力大,导致司机们脾气暴躁所致。
  作为单亲爸爸,老严独自拉扯着一个还在上中学的儿子。有时候遇上家里电闸跳闸,老严自己又恰在外跑车,他只好在电话里指导独自在家的儿子怎样找到电闸怎样拉上电闸开关。
  老严的一位同事,妻子也在铁路上班,有时候夫妻俩同时在外,在炎热的夏天还要打电话给家里年幼的孩子提醒他记得开空调。
  一名有着十年工龄的司机称,因为这份职业的高压力和无规律的作息时间,导致平时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因为习惯了机车的高噪音,回到家里太安静反而不习惯,非得开着电视才能睡得着。即使睡着,常常也会猛地惊醒,第一个念头就是以为自己在开火车,心想“完了自己怎么睡着了”,或者“怎么忘了去踩那个每60秒之内就要去踩一次的无人警惕装置”。
  几年前,老严因家里有事,与一位同事调班。当天,同事所在的机车发生严重追尾事故,落下残疾。老严说:“每个火车司机常年会做着一个同样的噩梦,梦见路边的房屋和树木飞速地压过来往后退去,火车发疯般地往前疾驶,怎么都无法停下来。”
  一位沪昆线的司机告诉记者:“有本事的司机能跳槽的都跳了。没本事的,只好留下来,没有机车驾驶证,自己什么都不是。”
  除了火车司机这个职业,老严还挤出休息时间,做了两份兼职,用以支付儿子学钢琴的高额费用。老严觉得自己没本事,一辈子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所以他竭尽全力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一技之长不用走自己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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