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闽为何偷渡频？】 八闽生活

　　福建尤其是福州沿海部分地区是偷渡重灾区、多发区，堪称“中国之最”。 　　 　　偷渡屡禁不止 　　 　　最近，19名中国籍拾蛤者在英国莫克姆湾海滩遇难事件和两名中国籍留学生在挪威遇害事件震惊了世界，而遇难的拾蛤者中约有10人来自福建省福清市，两名遇害的留学生也来自福清市。有关调查显示，他们都是通过非正常渠道前往他国的，这再次引起人们对偷渡问题的关注。
　　海水不干，偷渡不绝。偷渡就好像一股地下暗流，平是鲜为人知，但每隔一两年就要来一次大爆发，酿出惊天大案，震惊中国乃至世界。远的不说，就说近年来发生的多佛惨案、韩国“蛇头”海上抛尸案和最近发生的拾蛤者英国海滩遇难事件概莫能外。而在每一次惊天巨案里，都少不了福建人唱主角。
　　福建尤其是福州沿海部分地区是偷渡重灾区、多发区，堪称“中国之最”。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开始至今，在长达15年左右的时间里，从这里涌出的偷渡暗流时起时伏，从未断绝，成千上万的人顺着这股暗流、通过各种渠道前往世界各地。
　　请看一组最新统计数据。据福建省公安边防总队介绍，2003年该总队共查获偷私渡(非法前往台湾一般称为私渡――记者注)案件279起1498人，抓获组织者、运送者(俗称“蛇头”)503名，接收审查境外遣返偷私渡人员25批2430人。
　　以上数据显示，福建沿海部分地区的偷渡活动相当频繁，平均一两天就要查获一起偷私渡案件，如果再加上未查获或未发现的，恐怕平均一天还不止一起。因此，我国公安边防部门已形成一种共识：福建部分地区是我国日益频仍的偷渡活动的主要源头和策源地，有许多偷渡活动、案件虽然发生在其他省份，但组织者、参与者多为福建人。如果福建人的偷渡活动能得到有效控制，那么我国的偷渡活动就会大大减少。
　　事实上，福州市沿海的几个县市区，即福清市、长乐市、连江县、马尾区、平潭县、琅岐开发区等，是偷渡活动的高发区，可称“偷渡之乡”，每一次国际上发生偷渡者的惊天大案或惨刷，这些地方的村庄、农户都会传出凄惨的恸哭，因为又有亲人出事了。但伤心过后，人们照样去偷渡。那么，这里的百姓为何如此青睐偷渡，以致于不惜巨资、前仆后继?
　　
　　英国成为新的偷渡目标
　　
　　在偷渡活动中，组织者、运送者起了关键作用。这些人俗称“蛇头”，有大中小之分。大“蛇头”多居海外，有一国或几国护照，有相当财力，与国外黑社会关系密切，并为国外黑社会控制的厂、场、店提供廉价劳动力；还有一些是跨国公司的老板，或是国际走私、贩卖人口集团的头子，他们有经费可投入，有势力和关系可运作，一般是在幕后或大洋彼岸遥控指挥。而比这些人小一号的“蛇头”，也多是他们手下的亲信，经常持护照往返我国沿海一带，招收马仔和帮手，选择下海地点，联系购租船只，指挥马仔、帮手实施行动。排在最位的组织者就是干联络、代办、看护等具体活儿的马仔们，这类人在福州沿海数以千计，犯过案的大部分在逃，专事欺骗、蛊惑、组织群众参与偷渡。大“蛇头”难抓，难取证，在境内被我抓到的大都是一些小“蛇头”、小马仔。
　　目前，一些偷渡组织团伙已发展成为跨国或国际化组织，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和网络，大“蛇头”在大洋彼岸遥控指挥，中小“蛇头”在“地下运输线”的各环节上分工协作，各司其职。福州公安边防曾查获一起偷渡案，就是从福州下海启程，中途由韩国船只接送，最后由日本组织者接收。偷渡团伙和“蛇头”赚取的偷渡费是相当惊人的，组织一次数十人规模的偷渡指出，组织偷渡活动实际上已成为国际“人蛇”集团的一种“产业”，与走私、贩毒等可相提并论。
　　近年来，由于偷渡组织团伙逐步国际化和国外势力卷入加浓，福州沿海的偷渡活动备受国际形势和某些国家国内局势的影响和左右，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以福清和长乐为例，在上个世纪90年代，福清人主要去日本，长乐人则主要跑美国，以致有”世界怕美国，美国怕长乐”之说。但“9?11”事件以后，美国加强了入境监管，进入美国变得更加困难。而在日本的福清人随着数量剧增，违法犯罪、作奸犯科者日增，日本政府作出决定，严格限制福清人证和入境，严查非法入境的黑户，使福清人逐渐失去了在日本立足和赚钱的空间，迫使偷渡日本热降温。2000年以后，福清、长乐人逐渐把英国定为新的目标，因为英国人口老龄化严重，劳动力缺乏，一些粗、笨、脏活需要人干，打工赚钱机会较多。知情者透露，2003年偷渡英国达到一个高峰，很多偷渡者是横跨欧亚大陆、历时数月甚至一两年才抵达英伦的。种种迹象显示，目前莫斯科已成为赴英国偷渡客的一个重要中转站，大批偷渡客先在这里集中，然后通过各种渠道西行。去年，一名年方20岁的长乐少女存“蛇头”欺骗诱惑下偷渡英国，从莫斯科出发至乌克兰，途中翻越雪山时冻伤了脚趾和手指，走不动了惨遭“蛇头”抛弃。福清市拥有百余万人口，目前30％左右在国外，散布世界各地，其中英国最多，日本退居第二。据福清市江镜镇苍溪村原村主任曹德辉介绍，这个村共有3000多人口，在国外谋生的就有300多人，其中在英国的不下100人。
　　
　　复杂的成因
　　
　　据记者采访调查，偷渡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利益驱动。偷渡是为了打工挣钱。据了解，目前偷渡美国的费用高达50余万元，偷渡英国20多万元，偷渡日本、韩国10多万元，私渡台湾5～6万元。大多数偷渡客家境贫寒，主要靠借钱来支付这笔昂贵的费用。偷渡成本很高，也要冒很大风险，但一旦在美国、日本、英国等国家站住了脚，打上了工，经济收入也相当可观。据介绍，一般在美国唐人街的中餐馆洗盘子一个月可挣2000美元，在英国打一些粗工一年可获15万元人民币的收入，在日本打工收入也相当不菲。偷渡客通过几年的奋斗，就可以还清债务，之后就可以“发财致富”了。待条件成熟后，偷渡美国的许多人还想方设法拿绿卡、申请入籍。福建长乐市目前约有20多万人呆在美国，其中相当部分已拿绿卡或入籍。
　　――早年“出去”后成功的人为后来者起了示范和引导作用。福建沿海部分地区历史上就有“赤脚下南洋”的传统，“好男儿闯荡四方”的观念在许多人心中根深蒂固，所以现在“根”在福建的华侨人遍布世界各地。从偷渡的历史来看，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福州沿海一些地区就掀起过偷渡美国、日本的狂潮，那时候出去的人许多现在已经获得了成功。有的寄钱回来，建房修坟；有的返乡投资，光宗耀祖；有的把家人一个个接了出去。据了解，福清市在外乡亲现在一年汇回五六十亿元人民币；长乐人的势力主要在美国，平均每天从境外汇回来的外汇超过100万美元，一年合计30多亿元人民币；连江县?头镇有一年春节前曾创下一天汇回外汇3000万美元的纪录。福清、长乐、连江、马尾等地到处是偷渡者盖的小洋楼，为后来者树立了一个个生动的“样板”。1995年～2000年，福清人赴日人数暴增，随之而来的是福清乡间小洋楼激增和私人轿车不断增加。
　　福州沿海的人特别热衷于偷渡，而相邻的莆田、宁德、闽南却很少有人偷渡，除了历史背景和传统习惯外，还因为从福州沿海那些“偷渡之乡”出去的人外面有人接应，更容易站稳脚跟，能够生存、打工、发展。在国外已经站稳脚跟的亲属、朋友、同乡、同学等社会关系能够为后来者提供种种帮助。
　　――“偷渡之乡”的许多群众和部分基层干部对偷渡存在模糊和错误认识。在一般老百姓看来，偷渡无非就是出国打工挣钱，到国外挣钱不是坏事，政府不该管得太紧。一些人信奉“要致富，去偷渡”，因而对反偷渡有抵触情绪。村民们普遍认为，能偷渡出去是有本事、有能耐的表现。
　　一些基层干部的错误认识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偷渡自古有之，门前就是海，屋下拴着船，想走就能走，难管难防；偷渡一人，脱贫一户。出去一批人，一来缓解就业压力，二来可挣钱回家乡，几年后本人、家庭、家乡都能受益，甚至还可增加几个华侨；国家形象、外交纠纷等大问题离自己很远。基于上述错误认识，许多基层干部对偷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甚至纵容。少数基层干部见钱眼开，与偷渡活动有染。
　　――对偷渡组织者打击难度大，现行法规对偷渡参与者处罚偏轻，难以起到惩戒、震慑作用。目前，偷渡组织团伙国际化、集团化的特征日趋明显，“蛇头”多实施单线联系，跨省跨国作案，活动周期长、跨度大、隐蔽性强，调查取证困难，特别是境外组织者难以追捕到案，严重影响全案的审结和打击效果。这些幕后组织者一日不除，偷渡活动就难以禁绝。同时，现行法规对偷渡参与人员处罚偏轻，打击震慑效果有限。依照现行法规，对一般参与者最多只能行政拘留15天，并处5000元罚款，一些“蛇头”便采取代交罚款的办法，使罚款手段失去制约力。有的偷渡者拒不交纳罚款，拘留期满后，公安机关只能教育放行，影响了打击处理的效果。
　　知情人士还以福清为例，把偷渡者细分为五类：一是农村的无业游民，抱着出人头地的传统思想，想出去搏一搏；二是在家乡做生意亏了本或赌博负债累累的人，想出国“翻本”；三是学校刚毕业的学生，怀着“淘金梦”想出去闯世界；四是各类犯罪嫌疑人，国内呆不了了只好潜出国境；五是受乡人或亲属怂恿求富心切的人。在英国莫克姆湾海滩遇难的中国拾蛤者中有8名来自福清江镜镇、三山镇、港头镇，年龄最大者41岁，最小的不满18岁，文化程度均在初中以下，没有什么专业技能，他们中有农民、学生，也有做生意亏本的人，都是花20万元至30万元人民币偷渡到英国的，因为家庭贫困，都借了高利贷。赴英后，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十分辛苦，收入不高，但其中也有人在不长的时间里已寄了上万元人民币回家。
　　
　　“双重标准”
　　助长偷渡
　　
　　福建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所长黎昕则认为，偷渡原因十分复杂，既有历史传统，也有现实需求；既有国内的，也有国际的。
　　他认为，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各类资源加入国际性循环已成为一种趋势。劳动力作为一种资源，也必然要加入这种循环。何况，历史上，移民潮总是从农村向城市、从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流动的，这也是一种规律，只要城市和发达国家还存在着劳力需求和就业机会，短期内不会改变。目前，大部分发达国家在对移民的取合上是有偏见的，对高等学历人才和拥有资产者比较宽松，甚至想尽一切办法招徕，而对普通劳工则严加控制，甚至制定实施带歧视性政策。有市场却筑“壁垒”，想进入却没渠道，客观上就为非法组织提供了牟利机会。
　　与此同时，由于意识形态的因素，有些国家还常常不顾事实，对打击非法移民实行“双重标准”，一方面对我国部分地区的偷渡活动横加指责，施加压力，另一方面又打着“人权”的幌子，对非法移民采取纵容包庇的态度，有的甚至以“政治避难”为借口，给“蛇头”和偷渡人员提供庇护，助长了偷渡人员的冒险和侥幸心理。

相关热词搜索：偷渡 八闽 八闽为何偷渡频？ 八闽礼频收费吗 八闽为何偷渡频? 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