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阳光下 [专访:让常识在阳光下行走]

发布时间:2020-03-01 来源: 感悟爱情 点击:

  2011年1月15日,当广州的气温经过连续的降温第一次出现回暖,蓝色的天幕徐徐落下时,慕容雪村身穿一件POLO的蓝色长袖衫,带着他新近出版的《中国,少了一味药》来到了花园酒店的大堂咖啡吧,一个他时常过来坐坐的地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慕容雪村被手中燃烧着的香烟包围着,柔和的灯光下,他以准确的回忆,极快的语速,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当笔者说,刚才在酒店门口没有一下认出他时,他笑着回答:写文字的人都是比较分裂的。
  
  卧底传销缘于一次巧合
  
  2010年11月,2010年度茅台杯人民文学奖将“特别行动奖”颁发给了在传销团伙中潜伏23天的慕容雪村,这是《人民文学》对于文学创作的行动品质的特别倡导。然而,在慕容雪村因为时间关系未能现场发表的获奖感言中的第一句,就开诚布公地说:如果没猜错,“特别行动奖”表彰的不是作品,而是我的勇气。在这篇名为《更宽广的世界》的获奖感言中,他解释道:“我对此十分惭愧,因为我并不勇敢,一个作家真正的勇敢并不是与什么传销团伙周旋,而是在大众沉默之时,在真相不能言说之时,坦然而磊落地走进人群中,讲出他本应讲的话,为了真相和良知,敢于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敢于犯举国之怒,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我只是做了一个公民应该做的:检举罪恶。这与真正的勇敢相去甚远。”于是,在“检举罪恶”之后,他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写出了23万字的纪实文学――《中国,少了一味药》。
  在回忆写这本书的初衷时,慕容雪村说,其实这是一个巧遇。2009年年底,一个原来经常帮忙做杂志的朋友打电话给正在三亚过冬的慕容雪村,说有一种“连锁销售”的新兴推广模式,只要交3800元,不需要销售任何产品就可以赚钱,这让慕容雪村马上想到了非法传销,于是让朋友赶紧回来。几天后,在慕容雪村的追问中,朋友告诉他,自己是被人以爱情的名义骗进去,每天吃着3毛5分钱的伙食。这让慕容雪村非常惊讶,并暗自下定决心要混进去。慕容雪村在说服这个朋友,让他重新与骗他人传销组织的女孩和好,并在新浪上留下一条微博给读者,且给在媒体的朋友写了一份证明后,就一头扎入到位于江西上饶的传销组织中,开始了历时23天深入传销组织的一段经历。
  
  绝对灌输是一种暴力
  
  在谈及“23天的传销生活,怎样看待洗脑”这个问题时,慕容雪村说,传销组织对于洗脑有一整套系统。首先是和睦的氛围;其次是严格的纪律;再次是让人心生敬畏的仪式;最后是7天总共14堂课的谎言。在这种“真空环境”加上“绝对的灌输”就是最大的暴力。而且,在传销组织中,他们大多选择在县城或者地级市中进行“培训”,之所以避开北上广这些中心城市,一是为了控制成本,二是为了隔离人群。在经营模式上,传销组织通过多年的实践与摸索,逐渐形成了“异地连锁”的模式,这就是说像这样带有“连锁”性质的传销组织是绝对禁止当地人的加入,这就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传销家属”过来“闹事”。
  在回忆传销期间的生活时,慕容雪村说,那是一种异常艰苦的生活,2房1厅中住着17人,每个人盖的都是黑心棉,不能洗澡,并且每天买菜的钱按人头算,不能超过3毛5,而且这些钱都是自己出。在整个传销生活中,让慕容雪村印象最深的是,一次自己19小时没有吃任何食物觉得受不了,而那些24小时没有进食的传销人员却不觉得饿,这让慕容雪村意识到这是反常识的。他进一步说,这是因为传销组织灌输的一些反常识的概念让人分不清对错,比如说他们认为古人说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是在宣扬和鼓励奉献,实际上他们却从不考虑社会契约,这种意识很容易让人错误地认为吃苦就是件高尚的事情,但“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要睡觉”的常识却不是这样。
  
  许多人需要一味叫常识的药
  
  关于书名的来源,慕容雪村说,“1960年安徽凤阳的武店公社有个医生叫王善生,那时正是大饥荒时期,许多人患有浮肿、闭经和子宫下垂,公社干部找王医生来治疗,他看了看,说治不了,因为‘少了一味药。’那味药就是粮食。50年后,有一种社会之病久治不愈,原因也是少了一味药,这味药就是常识。18世纪时托玛斯?潘恩写过一本小册子,名字就叫《常识》,这本书的重要性堪比1776年的《独立宣言》,它造就了美国200多年的繁荣昌盛。而在当下中国,在传销肆虐的当下,人们最缺的也正是这个:常识。”
  同时,慕容雪村说,根据《南都周刊》统计的数字,到2010年,中国内地的传销者已经接近或超过1000万,这数字还在不断增长。这些人大多都是受害者,最终将一无所获,两手空空。他们患有程度不同的“善迟钝症”:人格扭曲、藐视道德、仇恨社会。这些传销人员正在或者已经经历“仇恨教育”,他们日复一日地被告知:你们的亲人不理解你们,你们的同事、朋友、同学不理解你们,别人都不理解你们,但只要你们有一天出人头地,就一定要给他们看看。慕容雪村还说,他现在每天都收到2至3条的传销者家属的短信,从新书出版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不下于100条短信,这些都是走投无路,求助无门的人们。
  
  在陌生的城市把所有感官都打开
  
  在写作题材的选择上,慕容雪村虽然承认这是一个爱无能的时代,但却说自己一直都在关注现实、写现实,并没有因为《原谅我红尘颠倒》和《中国,少了一味药》而从爱情小说转型到社会纪实。他说自己入世比较深,而且很用心地观察社会上发生的事情,深刻地了解社会的规则。所以要想转变和突破,反而太难了。
  在回答《中国,少了一味药》的真实性时,慕容雪村说,这里面的每件事情都是真的,但每次提笔就会涉及虚构,而且事情的次序也不一定完全一样,但他一直在尽量地追寻客观真实。这在《中国,少了一味药》“全文完”之后就有一段申明:本书提到的各个公司及人物,如果有不尽不实之处,或事涉诽谤,作者愿承担全部责任。
  慕容雪村没有固定居住在某座城市,他说自己喜欢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当一个人在某地住到一定的时间,就会成为瞎子和聋子。他曾经去过加德满都,那里的每一处都让他感觉新鲜,各种感官都敞开了。这就是“在异乡找到家乡”。两年多以前,他来到广州,看到没有见过的细叶榕,吃陌生的水果,都让他兴奋。他说,2011年3月份,他又将要北上去北京了。对于自己自由撰稿人的身份加上无固定居住的城市,慕容雪村说,感觉自己是中国最幸福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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