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乐,智障奴工挑战了文明底线|智障奴工

发布时间:2020-03-22 来源: 感悟爱情 点击:

  马乐,1984年生,原《新疆都市报》记者,秦鹏,1973年生,《新疆都市报》摄影记者。两人最早报道智障奴工事件,共同撰写拍摄了《智障人沦为“包身工”》一文,此事成为引发公众关注智障人群生存状态的焦点性事件。
  拿到热线转来的报料,马乐觉得这个举报人的说法也太夸张了,简直将奴隶社会翻版到了现代――举报人说新疆克逊县库米什镇老国道247公里处有一家名为佳尔思的绿色建材化工厂,十余名工人(其中8人为智障人)三四年来在这里遭遇了种种非人待遇:工人们逃跑就遭毒打、干活如牛如马、吃饭与狗同锅、工钱一分都领不到……
  
  一年365天不停工
  
  2011年12月10日上午,马乐和摄影记者秦鹏一路聊着这一线索,在报料人指引下,两人驱车赶到库米什镇一探究竟。中午12点多,两人来到与佳尔思厂一墙之隔的一个院落里,几个邻居听说记者来了,聚集在这里声讨佳尔思厂。从周围邻居口中得到的信息,让马乐渐渐意识到举报人的说法并非天方夜谭。
  中午1时,马乐和秦鹏绕着佳尔思厂周边走了走,厂附近的整个路途中,全是粉碎石材后的粉尘,一脚踩上去,地上的粉尘就跟厚厚的积雪一样,近20公分厚,可以没过脚踝。两人爬上佳尔思厂外约3米高的石材堆,往里望去,除了一名工人在鼻子上“挂”着片烂布外,没有一个人戴口罩做防护。工作区域内,除了喊号声,没有人说话;工人们的动作迟缓、呆滞。从中午1点一直到下午5点,尽管午饭的时间早已过了,但没有人喊工人们吃饭。
  靠近拍照时,马乐和秦鹏被一名工人发现,他含混不清地大叫一声:“老板,有人照相。”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采访,两人快步回到旁边的院落。令人疑惑的是,外围的观察被中断后,立刻就有派出所民警赶到佳尔思厂,并询问周围邻居是否有人偷拍。
  马乐和秦鹏躲过询问,回到住处,两人思忖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工人干活虽然在户外,但随时有人看守,进入加工厂没有充分理由,就会坏了这次采访。你想出什么办法进去吗?”“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11时,以堆积的石料为掩体,两人摸黑再次来到佳尔思厂。白天停歇的机器开始运转,伴随机器的轰鸣声,滚滚的灰尘像巨蟒般向黑暗的天空旋去。马乐心里有些害怕,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加上之前邻居诉说厂里老板的狠毒,她担心摸黑偷拍一旦被发现,“即使被偷偷杀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提心吊胆的夜探,也有些收获,两人发现还有4名工人在重复着白天的工作,搬石头、给机器上料、装袋子、扛袋子、砸石块……当晚,机器声轰鸣了一夜,这部分证实邻居所说,“一年365天佳尔思厂从来没见停过工。”但明天的采访如何能进入“敌人”内部,两人依然一筹莫展。
  
  狗也在他们锅里舔舐
  
  11日中午,马乐和秦鹏来到佳尔思厂外观察,秦鹏在偷拍时,被老板娘发现。眼见马上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短兵相接”,秦鹏急中生智,亮明身份称自己是环保部门的,因为有人举报这里环境污染严重及工人工作环境恶劣,所以拍照取证。马乐舒了口气,工厂老板李兴林此时也慌忙赶来,听这样一说,没有立马质问。
  老板李兴林依然对两位不速之客身份有些怀疑,但毕竟做贼心虚,他也不敢乱来,就让儿子一直紧紧跟着马乐,他则盯着秦鹏。马乐意识到,要采访到工人,她必须和秦鹏分开行动,两人眼色交流,秦鹏意会,主动与李兴林套近乎,并不时拉其儿子一起假装聊天。
  双方都在周旋,即便秦鹏使了些心思,李兴林也会想办法继续跟着马乐,马乐对工人情况的了解时断时续,李兴林在时就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被引开时就问想知道的。
  进入工厂内部,亲眼所见景象的恶劣,远远超出此前的听闻。至今,马乐依然清晰记得,“连狗也在他们的锅里舔舐;床铺铺的是纸箱,即使其中一个智障工人有被子盖、有衣服穿,也都是同时加在身上睡觉,而更多人是没有厚衣服和被子的。”“让人很痛心和憋屈,吃、住的状况惨不忍睹,这么多人多年的奴役生活让我想到的就是能尽快救出他们。”
  马乐假装质疑工人防护措施不足,李兴林主动表明自己手续齐全,与四川省渠县乞丐收养所,也称四川省渠县残疾人自强队,签订过用工协议。他定期通过银行,将工人工资转账给渠县残疾人自强队的负责人曾令全。而马乐问其中一位已经干了4年活的刘双辉时,他只知低下头搓着手道:“还没跟老板说呢。”而一位交流还算顺畅的智障工王力说,两年间他跑过两回,也被毒打过两回,“想跑掉是不可能的。”
  听李兴林介绍和所见所闻,马乐和秦鹏都对劳力输出的渠县残疾人自强队产生怀疑,“很可能是人贩子组织”。
  安全离开佳尔思厂,回到住所后,两人开始在网上查询所谓的渠县残疾人自强队,获知2007年《民主与法制时报》曾报道,2006年湖南耒阳市因一名无名乞丐的死亡而牵出过这个残疾人自强队。回想白天在佳尔思厂的所见,两人意识到智障奴工背后可能存在重大的利益链条。因为对智障工人的奴役涉及刑事案件,两人当天也向库米什镇派出所反映情况。
  
  谁在纵容智障工“被奴”?
  
  12日回到报社,马乐立即写稿,她告诉自己千万别遗漏每一个工人状况的细节,“只是希望全面反映其状况能帮到他们。”13日,《智障人沦为“包身工”》一文见报,引来了社会极大反响。当天,吐鲁番地委书记刘新胜批示:迅速彻查此事,解救全部工人。
  13日,马乐、秦鹏再次赶往佳尔思厂,两个多小时的行程,马乐的电话始终没有安静过,有寻亲的,也有希望一起报道的媒体。马乐信心满满,智障工人们一定能获救!
  然而走进厂区,一切又仿佛都在意料之中,老板李兴林带着全部工人已迅速转移。留下来的老板娘称送工人们回老家了,并不断念叨,自己是在做好事,“又不是不给他们吃的”。马乐很担心,“如果工人们因此受到牵连,有生命危险,该怎么办啊”,她很后悔没有守在工厂,因此“放掉了坏人。”
  当天,马乐所在报社也与四川当地媒体取得联系,基本查清了涉案“黑包工头”曾令全以及“黑心老板”李兴林的有关情况。同日,四川省渠县成立调查组,飞赴新疆,就此事展开进一步调查。《奴工背后的“善人”――四川渠县残疾人自强队调查》、《“残疾人自强队”不止一个》、《黑奴工背后智障人庇护之困》等等追踪、评论报道陆续见报。马乐、秦鹏最初的原始报道成为引发公众关注智障人群生存状态的焦点性事件。
  很多人觉得这是一次胜利,马乐并不乐观,“智障人群的被奴状况在后续的媒体报道中也调查出了一些,但都不是立即就有多大的社会反应,因为与利益无法割舍,法制、制度的保障和健全还需要很长时间。不然,为何这样一个明目张胆的犯罪团伙和行径,包括这期间还有工人死亡,都没能引起相关部门注意,存在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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