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泰富与中信集团 [中信泰富186亿巨亏内幕]

发布时间:2020-02-18 来源: 人生感悟 点击:

     某些国际银行利用他们的定价优势,恶意欺诈。在合同签订之际,中信泰富就已经完全输了。专家们对中信泰富复杂的外汇衍生产品交易进行了深入分析和计算,发现了令人震惊的现实
  
  暴跌的澳元,犹如面目狰狞的魔鬼正一步一步把中信泰富逼向万劫不复的地狱。
  2008年12月2日,中信泰富公开披露的股东通函显示,过去两年中,中信泰富分别与花旗银行香港分行、渣打银行、Rabobank、NATIXIS、瑞信国际、美国银行、巴克莱银行、法国巴黎银行香港分行、摩根士丹利资本服务、汇丰银行、Calyon、德意志银行等13家银行共签下24款外汇累计期权合约。
  2008年10月20日中信泰富首告因澳元贬值跌破锁定汇价――澳元累计认购期权合约公允价值损失约147亿港元,至今,巨额亏损已扩大到186亿港元。在短短30多个交易日内,中信泰富正以每天1.1亿港元的惊人亏损快步冲刺。
  尽管实力雄厚的中信集团于近日紧急出手救援,计划以认购可转债形式向中信泰富注资约116亿港元并重组外汇衍生品合同,中信泰富或将因此迎来生还转机。但中信泰富外汇累计期权(Accumulattor)高达186亿港元巨亏的沉重现实,让人无法释怀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一家拥有优质资产和丰富经验管理团队的优秀企业,遭受如此凶险致命的一击。
  中投证券金融衍生产品部总经理张晓东向记者表示,“这些国际银行利用他们的定价优势,恶意欺诈。在合同签订之际,中信泰富就已经完全输了”。张晓东和他的团队在首席金融衍生品顾问、美国康乃尔大学金融教授黄明的帮助下,对中信泰富复杂的外汇衍生产品交易进行了深入分析和计算,发现了令人震惊的现实。
  
  合约定价陷阱
  
  “中信泰富外汇衍生品合约头寸主要有四类:澳元累计目标可赎回远期合约、澳元日累计合约(AUD daily accrual)、双货币累计目标可赎回远期合约(Dual currency target redemption forward)和人民币累计目标可赎回远期合约(RMB target redemption forward)。其中澳元累计目标可赎回远期合约是亏损最严重的,也是我们重点研究的合约。”张晓东向记者表示。
  上述重点研究合约规定,中信泰富须以固定汇率(加权汇率0.87美元/澳元),每月买入一定数额的澳元,到期日2010年10月,累计最大买入数额为90.5亿澳元;其中每一份合约都有最大收益终止(Knock Out)条款。
  公开披露信息显示,中信泰富在2008年7月密集签署了16份每月累计外汇远期合约。合约杠杆倍数绝大多数为2.5倍。当价格对中信泰富有利时,每月的购买量为3000万澳元到416万澳元不等。
  黄明和张晓东的团队通过统计方法,将上述16份合约标准化为15个同样的合约。即,交易标的:澳元兑美元汇率;签署时间:2008年7月16日;合约开始结算时间2008年10月15日;到期时间:2010年9月(24个月)。价格有利时买进1000万澳元,价格不利时买入2500万澳元,加权行权价为0.89元,按月支付。
  中信泰富的这个外汇合约可以分解成两种障碍期权组合,一种是向上敲出的看涨期权(Up-and-Out Call);另一种是向上敲出的看跌期权(Up-and-Out Put)。从障碍期权结构看,看涨期权和看跌期权的条款是一样的。通常这种合约在签订之时,双方没有现金支付,相当于在未来两年内的每一个月,中信泰富获得1个向上敲出的看涨期权,同时送给银行2.5个向上敲出的看跌期权作为对价。
  据蒙特卡罗(Monte Carlo)方法定价测算,按汇率历史波动率(约15%)模拟,上述研究者高达十几万次的运算结果表明,中信泰富在签订这单笔外汇合约当时就亏损了667万美元。
  其原因就是中信泰富得到的1个看涨敲出期权的价值远远小于其送给交易对手的2.5个看跌敲出期权的价值。正常情况下,如果一个合约是“公平的”,签订时合约双方没有现金支付,那么在合约签署时,其价值应为零,即合约双方都没有占对方便宜。但这笔合约,投行却占了非常大的便宜。
  按历史波动率测算,既然中信泰富一份合约的损失为667万美元,那么整个15份外汇合约在签订时就损失约1亿美元。倘若波动率变大,如30%,亏损更将高达4.5亿美元。
  张晓东强调, 中信泰富签订的这些外汇远期合约实质上就是Accumulator(累计期权),按谐音,香港称之为“I will kill you later”。这种合约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尤其在牛市中。很多投资者认为只要价格不会大幅下跌,就可包赚不赔。在牛市末期,投资者通常比较亢奋,风险意识较低,容易上当。而这种合约时间跨度较长,为市场反转预留了足够空间,这就是为什么这种产品也称作“I will kill you later”。 而中信泰富与国际银行签订的合约已经不是我以后杀死你,而是我现在就杀死你(I will not kill you later, Instead, I am killing you right now)。
  
  合约四大毒丸
  
  黄明指出,导致中信泰富亏损的主要衍生产品是“含敲出障碍(Knock Out)期权及看跌期权的澳元/美元累计远期合约”,以及更复杂的“含敲出障碍期权及看跌期权的欧元-澳元/美元双外汇累计远期合约”。中信泰富从这些合约中得到的,除了向上利润有限、向下亏损要加倍无限以外,更可怕的是,一旦每月利润超过一定额度,则交易对手可选择取消合同,导致仅有的利润也化为乌有。
  张晓东认为,在同十几家银行签订的10多笔外汇交易中,正是中信泰富没有识别出合约隐含的下述四大毒丸才酿成今日巨额损失的苦酒。
  一是目标错位。作为未来外汇需求的套保,其目标是锁定购买澳元的成本,也就是最小化澳元波动的风险。但是其签订的这些Accumulator合约的目标函数却是最大化利润,对风险没有任何约束。换言之,中信泰富的风险是完全敞开的。
  二是量价错配。据报道,中信泰富在2008年7月的前三周内,签订10多份合约。当澳元兑美元的价格走势对其有利时,最多需买36亿,而当价格大幅下跌时,则需要购入最多90亿澳元。而中信泰富的真实澳元需求只有30个亿,这是量上的错配。在价格上,中信泰富的选择更是糟糕。7月份,美次贷危机发展成金融危机,并逐渐转化为经济危机。石油、有色金属等大宗商品价格开始下跌。澳大利亚作为主要的铁矿石、铝矿石和铜矿石等资源出口国,其经济必将受经济衰退的沉重打击。即使在当时看,澳元走软的可能性也很大。而新西兰的货币在2008年5月就已经开始贬值了。
  三是工具错选。Accumulator不是用来套期保值的,而是一个投机产品。虽然企业需求各异,通常需要定制产品来满足其特定需求。但是在定制产品过程中,企业自身发挥主导作用,而不应是被动的角色。另外,在很多情况下,通过对远期、期货、互换、期权等进行组合,也可以达到企业特定的套期保值需求,而不必通过Accumulator。
  四是对手欺诈。这些国际银行利用其定价优势,恶意欺诈。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中信泰富最大盈利5150万美元,但是因为定价能力不对等,签订合同时,中信泰富就已经亏了1亿美元。
  黄明强调,中信泰富签订的这类合约,在金融学上被称为奇异衍生品,含有复杂的“敲出障碍期权”、“双外汇选低期权”与“看跌期权”。这些产品,无论从定价到对冲机制上都很复杂,一般投资者根本不知道产品应如何估值,不知道如何计算与控制风险,因此很容易在高价买进同时,低估其潜在风险。而作为交易对手的投资银行或商业银行,拥有大量专业人才,对于衍生品的数学模型有多年研究,充分掌握估值与风险对冲技术。因此,交易双方存在严重的知识与信息不对称。单从定价角度考虑,与国际银行做复杂衍生产品交易,就好像普通人与乔丹一对一进行篮球比赛。
  
  是内幕交易还是大意失荆州?
  
  中信泰富主席荣智健,或许是此次事件中最委屈的人,因为他声称对外汇买卖合约毫不知情。“我十分心痛,桌子都差不多给我打烂了。”
  事后,财务董事张立宪与财务总监周志贤均已离职,而荣智健的女儿、财务主管荣明方也被“降职罚俸”。对于荣智健此番的“挥泪斩马谡”,有些人并不领情。独立股评人戴维•韦伯指出,荣明方身为财务主管,对如此大笔的资金调动早已心知肚明,为何拖到捅出了巨大的窟窿才告示天下,似乎将矛头直指荣明方,认为荣智健辞退若干人是为了保护女儿。但中信泰富总经理范鸿龄强调说,并不存在“替死鬼”。
  的确,中信泰富在公告中承认公司2008年9月初就已经发现了“未获授权签订的合约”存在损失,并中止了部分合约,损失了7亿多港元。但仍有一些合约并未中止,导致了巨亏。从9月7日发现问题到10月20日发布公告的6个星期内,持有中信泰富股票的投资者一直被蒙在鼓里。但有人发现,公告发布前的几天里,中信泰富的卖盘数量异常大增,怀疑是公司高管在得知内情后,赶在暴跌之前忙着解套脱身。
  母公司中信集团已经派人进驻中信泰富,荣智健的去留也成了坊间议论的焦点。商界奇才此次被衍生品所击倒,实在是出乎意料。世人对荣智健会否“晚节不保”的议论,其实也是对荣氏家族命运走向的关注。
  
  中信泰富之殇
  
  “应该说,中信泰富的确有对冲外汇价格波动的真实需求。一些媒体指责其参与外汇交易有失公道,尽管其方法和工具不是很妥当。”张晓东并不完全认同此前媒体报道对中信泰富的指责。
  他认为,中国作为制造业出口大国,同时又是资源相对贫乏的国家,对大宗商品的需求也绝非小数目。面对价格的剧烈波动,国内企业存在巨大的套期保值需求。
  但现实问题是,一方面国内企业巨大的套保需求得不到满足,另一方面,国内券商的业务开展被牢牢束缚,衍生工具又经常被误解为洪水猛兽,基本金融衍生工具迟迟推不出来,场外衍生品几乎没有。由于避险需求在国内无法得到满足,迫使企业只能选择与狼共舞:不少民营企业及境外注册国企通过国际投行参与衍生品交易,一些境内国有企业被迫避开监管涉足场外衍生品交易。
  “中信泰富等中国公司参与境外金融衍生品交易接连失利,彰显中资企业在对冲风险、寻求金融支持过程中的无奈与尴尬。”张晓东不无感慨地向记者表示。
  他强调,虽然受目前监管政策影响,国内券商几乎无法开展衍生品业务,但并不表明国内券商缺乏相关专业人才。事实上,国内券商近年来储备了大量衍生品投资人才,完全可以利用在衍生品研究上的优势帮助中资企业做好套期保值。而中资企业做衍生品投资聘请国内券商做投资顾问,制定套期保值方案、优化建立风险控制流程在当前环境下具有十分重要的积极意义。
  首先,在国内券商帮助下,中资企业可以明确投资需求,制定合理的套保投资方案。其次,作为衍生品投资顾问,国内券商只收取咨询费,没有利益驱动。第三,国内券商受证监会等部门的严格监管,若与企业发生纠纷,很容易通过法律手段在国内把问题解决。
  (综合2008年12月11日《21世纪经济报道》和《看世界》2008年第12期上,作者分别为两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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